尚柳仙尊——柳随风,踏入仙门前,他本是首富之子,却被下人调包,成了下人之子柳逸风的护卫,柳逸风待他极好,两人断袖分桃情意拳拳。可他却在得知真相后,为夺家产毒死了他,死后才知,柳逸风已将所有财产划入他的名下,真心可见一斑。
辜负了最爱之人,成了他最难以跨越的心魔。
尚女仙尊——折流,踏入仙门前,是名噪一时的太医,哄了名妓凤一曲为妾,天长日久,色衰爱弛,他便弃之不顾,任由她被宠妾欺凌,却不想,他落难之时,唯有她不离不弃,此时后悔,想给她最好的,却已一无所有,甚至连她死时,一副薄棺都买不起。
他想待她好,不管她变怎样都不离不弃,可凤一曲转世千百回,次次都在无神世界,他去不得,始终不得如愿,终成心魔。
尚危仙尊——沐十一,踏入仙门前,他是凡间一乞儿,濒临冻死之际,被刚刚修炼筑基的尚月仙发现灵根纯正随手救下,从此情根深种,追随她一路入了玄宗,一起修仙,又追随着飞升到了九重天,明知被她利用,依然甘之如饴,直到所有痴心被一句“男宠”彻底伤透。
再傻最后一次,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心愿。
完成副本任务,便是唤醒沉睡的各宫主元神,完成SSS任务,才是解除元神心魔,释放你的碎灵。”
“那……耶律越与玄睦呢?”
“他们……是特例。
白蝶——耶律越,是你师尊的情根。
你师尊推演了无数遍你的命数,皆指向了灰飞烟灭。
愁眉不展之际,听到了紫微帝尊说,你是他的情劫,一个不好便是生死劫。
若是情劫,他渡不过去,黯然神伤,郁郁终身,却不会死。
可若渡过去,便是生死劫。
生死劫素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是他先死后生,而是他死,你生。
他隐瞒了我等真相,只说拔除情根,偷换天机,篡改命数。
我等推演之术本就远不如他,自然没有发现不妥,便助他拔了出来。
他没了情根,便只能应生死劫,以他之死,换你之生。
而那情根化成的白蝶,拼命护住了你与各宫主纠缠在一起的元神,也卷走了你的几缕碎灵。
无奈之下,你师尊只得将它也送去转世,承接的是他飞升帝尊前的星辰之力,觜宿之力。
只是那情根……本就无魂无魄,转世后自然十分虚弱,你师尊只能时刻关注着他,护他长大成人。
情根由你而生,自然爱你极深,爱而癫狂,必生魔障,你师尊怕他用情过深,反而会下意识攥紧你的碎灵不放,只得让你拼命伤他,以期情根自渡。
却不料,还是应了那句,术者不自算。
他算得清旁人,却算不清自己。
那情根是他的,他心悦你万万年,又怎可能轻易剜除?
你的伤害,无法让他不爱你,只会让他越发生出魔障。”
她跪坐在前尘镜前,听着晔昊帝尊没有一丝阴阳顿挫的冰冷声音,怔怔地望着师父父窝在独悟峰石床,脸色苍白,冷汗打湿灰袍,替她承受着心凝形释转移的痛苦。
她肆意挥霍的积分,都是师父父竭尽真元换来的……
她所受的断腿之痛,锥心之痛,所有所有的痛苦,都是师父父帮她承受的……
灰眸灰发,仙力枯竭之兆……
师父父立于峰顶,那沉淀了万万年的回眸一笑,灰发变白头,耗尽了他最后一丝丝真元……
心,早已痛到麻痹。
晔昊帝尊淡淡扫了她一眼,继续道:“小仙狐——玄睦,他自小被丢弃,受尽欺辱,本就性子软弱,若非遇见你,早已死了千百回。
追随你转世,本不是你师尊的意思,他护着你的上古仙力,只消坐等你回来便能归还,是他自己偷偷溜下的界。
以他的仙力,若硬闯无神世界,必然会灰飞烟灭,只能转世。
转世之后再无记忆,他全凭本能寻你。
他唯一的心愿便是护你,哪怕倾尽所有与天下为敌也要护你,无需你师傅指引,他自己便做的极好,很顺利便归还了你的真元。”
晔昊帝尊冷冷的嗓音消散在浩瀚云海,两人都没再言语,风声呼啸在耳畔,流云穿梭在衣摆发梢,他望着遥远天际,望了许久,直到迟暮钟声响起,这才再度打破沉默。
“你师尊费尽心思,设下这一切,不会违反天道规则,也不必担心你被反噬,连尚月仙都考虑在内,刻意让情根与她转为双生,避免她执念纠缠,也顺便了却你与各宫主之间的因果。你……早些打起精神,好好修炼吧,争取早日重列帝尊。”
“因果……”她喃喃,“什么因果?”
“尚心仙尊时晟,在你师尊被困塔中时,帮你联络我等,还渡仙力助过你师尊,对你有救师之恩,你在凡间受他一世欺辱折磨,算是还了恩情。
尚尾仙尊莫非,在他被人讥讽貌丑之时,你开口袒护,虽是无心之举,于他却是极大的安慰,他为你而死,也算还你一言之恩。
尚危仙尊沐十一,几次救你于危难,你促成他与耶律月好事,死于他之手,也是还恩。
尚女仙尊教你幻术,是你一技之师,你为他利用,算是还了师恩。
至于小仙狐玄睦,你害他险些魂飞魄散,他骗你一世。你多次救他,他护你至死,也都是应了因果。”
她木讷地望向晔昊帝尊,“那师父父呢?我欠他这么多,又当怎么算?”
不等晔昊帝尊开口,她突然歇斯底里般抱住了头!
“我与师父父是算不清的!若什么都算因果,那情何为情?不过都是计较盈亏罢了!我不懂这万千大道,更不懂什么因果法则,我只晓得,我心悦师父父,不看得失不管因果,我只是心悦他!心悦他!”
晔昊帝尊沉默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
“无论何因何果,你师尊已归元,你好好修炼,早日位列帝尊,万不要辜负他一片良苦用心。”
修炼……
呵呵……
没有师父父,她再修炼又有什么意思?
为了万万年就那么永远孤独下去吗?
师父父死了,真的死了……
无论她在前尘镜前如何哭喊,如何伤心欲绝,他都不会再出现,只剩下那前尘虚影,重复着没有灵魂的幻象。
她在前混沌之巅守了整整六十六日,从痛不欲生抱头恸哭,到无声涌泪,再到空洞木愣,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哪怕只是虚影,她也想看着,她好想师父父,真的……好想好想……
崖下飘来一道绯色身影,玄睦抱着一襁褓婴孩过来寻她。
他吞了她的心脏,便是如今还了真元,左眼依然如她般赤红如血,独留右眼恢复金芒。
他将孩子递到她眼前,“看一看,他是何人?”
她怔怔地望着前尘镜,一动不动。
玄睦微叹,将那孩子径直塞进她手中。
“不管了,横竖也不是我儿子,饿死了我也不心疼。”
儿子……
她这才终于有了点反应,垂眸望去。
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吮着手指,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漂亮的血眸烈焰一般,与她一模一样。
“这……言儿?!他,他……”
玄睦蹲下,望向小言儿的眸子满怀温柔,“他是你与越清帝尊之子,生来便是仙骨,在人间寿终正寝,转回九重天,如同重生,自然是在襁褓。”
儿子回来了,可他的爹爹却再也……
吧嗒……
枯竭了多日的眼泪,再度坠落,落在言儿软乎乎的小脸。
玄睦探指抿掉,抬眸望向她,桃目荧光,丰唇艳润,半缕青丝虚浮在脸侧,无需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足以颠倒众生,当之无愧的九尾狐血统。
“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
“什么?”
“让我……一次亲个够。”
她怔住,随即移开视线,“我没忘,不过……我这会儿……实在……没什么心情……”
“你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心情……无妨,我有便好……”
他突然扣住了她的后脑,探头便堵上了她的唇!
“唔!”
她本能地想推拒,可只推了一下便没了力气。
玄睦倒在雪地心口空荡荡的画面,不断在脑海浮现。
罢了……
只要他……高兴……
这一吻真真儿是吻了个够,他不断变换着角度,像是要把以后万万年的的吻一次吻尽。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言儿已睡熟,前尘镜里师父父的前尘也浮光掠影了两遍之久,他才终于缓缓撤开。
桃花异瞳潋滟着幽深,指尖一遍遍摩挲着她红肿的唇。
“能遇见你……真好……”
他低头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我心悦你。”
再啄一下。
“我爱你。”
又啄一下。
“再唤我一声渊儿吧……”
“渊儿……”
他最后狠狠吻了她一下,站起身,突然朝着巍峨无边的悬崖拢嘴呼喝。
“我心悦你!我爱你!渊儿爱鸦儿!永生永世,千年万年!至死不变!!!”
喊声震耳欲聋,言儿被吵醒手脚弹踢着哇哇大哭,她赶紧抱住儿子哄。
“你疯了吗?乱喊什么呢?你看言儿都吵醒了。”
他仰身倒在崖边,四肢舒展,笑得癫狂。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疯了,我定是疯了!哈哈哈!我……”
他突然捂住脸使劲揉了揉,“我去抓野鸡逮野兔,再捕条肥鱼过来给你们娘俩吃。”
她摇了摇头,“我没胃口,你与言儿吃便好。”
“那怎么行?都要吃。”
他当真跑去一重天抓了一堆过来,没有用仙法,全靠自己烧烤烹煮,做熟了拿给她吃。
她哪里有胃口,“我真不吃。”
“就吃一点,你不是最爱吃鱼的吗?”他摇了摇烤鱼。
“真不吃。”
“就一点。”
“不吃。”
“就一点,一点点,一口也行。”
她被他吵得烦躁,抬手猛地一推!
“说了不吃!!”
啪沙!
烤鱼被她推甩了出去,滚到了崖边。
玄睦明显僵了下,缓缓挤出一抹笑,“那,那我,我喂喂言儿。”
他伸手接过了言儿,她心烦意乱,想说抱歉,却又没心思,转身望着前尘镜,再没看他一眼。
他喂饱了言儿,又让他喝了些琼浆玉露,这才哄着睡下,复又递进她怀里。
“我……走了……”
“嗯。”
“我……真的走了……”
她紧了紧怀里的小言儿,真心觉得今日的他太吵闹了,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了许久等不来她的回应,他终于转身一步步下了崖。
走出去很远,他突然回头冲她喊道:“鸦儿!傻蛇!”
她下意识转头,他望着她,终于满意地笑了,挥了挥手,什么也没再说,转身离去,绯衣猎猎,消失在九重天尽头。
是夜,她摇着幻化的摇篮,望着前尘镜里师父父的身影,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天边突然闪过一阵急光!
缪落帝尊亲自过来,二话不说,拉起她便走。
“你,你这是做什么?”
缪落帝尊心急如焚,“快些,再晚就来不及了!”
“出了什么事?”
缪落帝尊急得咋舌,一指她身后的前尘镜。
“你快瞧瞧,可还有你师尊的前尘?”
她愕然回首,不见了,竟真的不见了!
前尘镜不能窥伺旁人,除非那人已灰飞烟灭。
师父父的前尘方才明明还能看到,这会儿突然看不到……
缪落帝尊拽着她,“快随我来!”
她赶紧抱起儿子驾着祥云一路下到一重天。
一重天归尘台,几位帝尊都在,尚危仙尊他们也在,她只来得及看到一绯一蓝两道光痕穿透浓云,消失在台下深渊。
“你来晚了。”
说话的是尚尾仙尊莫非,他终于渡过心结,再不必两字两字的蹦了。
“到底怎么回事?”
尚女仙尊折流道:“玄睦自抽元神,重塑越清帝尊神魂,险些魂飞魄散,幸而几位帝尊共同聚魂堪堪保住,两人都太过虚弱,只能转入轮回缓慢修复,怕是至少也要百八十万年。”
什么?!
玄睦自抽元神?!
她踉跄了一下,终于明白他今日为何如此吵闹。
晔昊帝尊道:“他的元神本就是你师尊元神所聚,是你师尊重生的唯一希望,可除非他自毁元神,否则谁也奈何不得他,倒是没想到,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只可惜……”尚柳仙尊柳随风微叹了口气,“只可惜他如此,等于自废仙根,只怕永生永世都不能再修仙。”
永生永世不能修仙……
便是永生永世不能再……
化形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