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醒过来的时候有觉得口中苦苦的。觉得那是药,但想想自己昏迷了还怎么能喝药,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甚至还庆幸,觉得自己这是外伤,在伤口上面撒上药粉就行了,应该不用喝药。
天知道她有多不喜欢喝药。每次闻到药味的时候都想吐,更不用说喝了。
但是现在......
孟锐吩咐完丫鬟,回头看到薛清宁戒备的样子,愣了一愣,问道:“你怎么了?”
“刚刚你叫丫鬟去煎药,那个药,是要给我喝的?”
薛清宁的声音轻轻的,目光也不敢看孟锐。好像下一刻就会化身为小乌龟,将头尾四肢都缩到龟壳里面去才好。
孟锐真是忍不住的发笑。
他伸手,及时的将这只‘小乌龟’拎过来,按在床头坐好,放柔了声音哄她:“王医正说了,那只镖的镖头有毒。虽然现在毒已经解了,但你体内仍然有少量的余毒。要喝几天药才能将那些余毒都从你体内清除掉。”
还要喝好几天的药才行啊?
这下子薛清宁的一张小脸都苦巴巴的皱了起来。
惹的孟锐忍不住抬手轻轻的拧了下她挺翘的鼻尖:“这还没喝药呢,你这一张脸就已经苦成这样了,那等待会儿喝药了,你得成个什么样?”
薛清宁心想,那我肯定得躲啊。难道还乖乖的坐在这里等着喝药不成?
但忽然想到上一次她风寒发热,不肯喝药的时候,孟锐过来,拿着一碗药不由分说就给她灌下去的事......
看着孟锐的不由的再次戒备起来。
孟锐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晓得她想到了上次的事。
他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虽然他知道那次他那样做之后薛清宁肯定在心里埋怨过他,但要是重来一次,他肯定还是会那样做的。
至于现在,不管薛清宁再如何发脾气又或是撒娇,他也绝对会让她将药都一滴不剩的喝下去的。
丫鬟很快就用朱漆茶盘捧着一碗药过来了。
白瓷绘青花莲花纹的碗,药汁是黑褐色的。连着茶盘一块儿放在床头小方桌上的时候,药的表面轻晃出一片涟漪。
薛清宁立刻就要往床里侧躲。
尚且隔着这么一臂远的距离她就已经能够闻得到这药难闻的味道了,这要是让她喝,估计还不等喝下去她就要全都吐出来。
但孟锐却眼疾手快的将她给拎了回来:“往哪躲,嗯?”
薛清宁真的快要哭了。
“这药我不喝。”
她很清楚的记得,上次那个药的药味绝没有现在的这个难闻。当时她喝下去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胃里都在翻滚了,要是她将这碗药喝下去,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有命在。
孟锐挥了挥手,让屋里的丫鬟都退出去。然后他放柔了声音哄道:“你看,我特地叫丫鬟拿了蜜饯过来。待会儿等你喝完药,就含一颗蜜饯在口中,立刻就不会觉得苦了。”
还教她:“虽然这药很苦,但你只要捏着鼻子,一仰头全都灌下去,那也就察觉不到苦了。”
薛清宁斜眼看他。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儿哄呢,还是觉得我傻呢?
反正不管孟锐怎么说她都不理睬他。甚至还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孟锐。
孟锐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不过倒觉得薛清宁这样挺好的。
他见过很多名门闺秀,确实很端庄,做事很识大体。但在他看来,却如同木头一般,毫无乐趣。
还是薛清宁这样好。会撒娇,也会有自己的小脾气,恼怒起来的时候会不理他,要他去哄。
哄她的时候其实他心里也是很愉悦的。特别是每次看到她被自己哄的转嗔为喜了,娇软着声音叫他三哥的时候,就觉得比什么都好。
但可惜薛清宁实在害怕喝药,所以现在无论孟锐如何的哄她,她总是不理他。
到后来她甚至闭上双眼,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完全一副逃避的架势。
模模糊糊中,耳边的声音好像停了。她正想着孟锐这是知道自己说不动她所以放弃了?
心里还隐隐有一种她胜利了的得意感觉。
就在这时,下颌上面忽然贴上来两根微凉的手指。
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脸就已经被扳了过来。
再然后,有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双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报告一个好消息,我们小区今天凭健康码可以自由进出啦。小天使你们那里呢?
☆、要不要脸
薛清宁懵住了。
长长的睫羽微颤, 她正要睁开双眼,就察觉到孟锐往她的口中渡过来一样东西。
极苦极涩......
竟然是药!
薛清宁这会儿不懵,改气了。
好你个孟锐!我不喝药, 你竟然用这样的方法让我喝药?!
当下就挣扎起来, 不肯喝。
但是下颌被孟锐用两根手指紧紧的扣着, 无论她想要如何侧过头躲避, 依然不能动弹分毫。
甚至孟锐喂完这一口药之后手指也没松开她的下巴。还气定神闲的问她:“剩下的药你是要自己好, 还是要我像这样喂你喝?”
薛清宁傻眼了。
原来除了像上次那样捏着她的下巴直接将一碗药给她灌下去的喝法, 还有现在这样喂她喝药的方法啊?
等反应过来她又是气,又是羞, 一张俏脸涨的通红。
“我不喝。”
反正不管是让她自己喝药也好,还是让孟锐用这个办法喂她喝药也好,她都不要喝。
完完全全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做事。
孟锐叹了一口气。
扣着她尖俏下颌的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下,他面上的神色起来很严肃,“我虽然喜欢宠着你, 惯着你, 但这件事却由不得你。”
“想必叫你自己乖乖的将这碗药喝了你肯定是不愿的,既如此,便由我来喂你喝。”
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眉眼间颇有几分邪肆的神情,“正好,我也喜欢用这个法子来喂你喝。”
接下来,不顾薛清宁的抗议和挣扎, 孟锐就这样将一碗药悉数都给她喂了下去。
薛清宁这个气啊。奈何她的力气跟孟锐一比那压根就相当于蚂蚁对大象,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偏偏孟锐喂完最后一口药之后还不肯离开,一直含着她的双唇。
薛清宁推他,孟锐抬眼看她,就见小姑娘的一双杏眼水润润的。
眼角还有些泛红,也不知道到底是气的还是羞的。总之看着就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孟锐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一见到自己的心悦之人这个样子,哪里还能禁得住?
一边自己的身子靠近过去,一边手扣着薛清宁的后脑勺就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压。
压着她就好好的亲吻了好长一会儿时间。
等到后来终于放开的时候,薛清宁都差点儿要哭了。
这个人是属狼的吧?她是猎物吗?逮住了她就不放手了。她舌尖都麻了。
就用愤怒的目光瞪着孟锐。
但也就是她自己觉得自己的目光愤怒罢了。落在孟锐的眼中,只觉她眸中水盈盈的。白皙的双颊晕出一层薄红,娇艳非凡。
特别是她的双唇。娇红欲滴不说,还略有些红肿。
孟锐的目光当即又暗沉下来。
拇指在薛清宁的下唇上不轻不重的摩挲了两下,他望着薛清宁的目光隐隐带着威胁:“你要是再这样看我,我就再亲你一次。”
薛清宁:......
薛清宁傻了。
这个人他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的啊。
这下子她气的当真哭了起来:“孟锐,你,你混蛋!你欺负我,还威胁我!”
连三哥都不肯叫了,直接叫他的名字。
孟锐笑起来,心情极愉悦的样子。
不顾薛清宁的挣扎,强行将她抱在怀中,他抬手用指腹轻轻的抹去了她白嫩脸颊上的泪水。
“欺负你,威胁你怎么了?这不怪我。谁叫你那样看着我?我又不是柳下惠。”
所以这还是她的错了?
薛清宁觉得自己真当是要冤枉死了。正要反驳几句,就听到孟锐在笑着说道:“傻宁宁。你知不知道我们父母已经同意我们两个的亲事了?过几日我就会遣人去你家下聘,再过些日子我就将你娶回来。到时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像刚刚那样‘欺负’你的事都是夫妻之间经常会做的事。”
说到这里,他看着薛清宁的目光开始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到时还会有更加‘欺负’你的事呢。”
薛清宁从小到大并没有告诉过她这方面的事,所以一时之间还不能领会到孟锐口中所说的这个更加‘欺负’她的事是什么事。
而且,现在她的关注点也不是这个,而是:“我们父母同意我们两个的亲事了?”
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先前孟锐离开的时候她还在想,等孟锐回来她要告诉孟锐,以后可不能再对她做出那些亲密的事了,要是万一被双方父母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不都得被父母给打死啊?
但没有想到现在孟锐竟然告诉她,他们双方的父母已经同意他们两个的亲事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清宁这副茫然和震惊的神情取悦到了孟锐。
揽着薛清宁纤细腰肢的右臂又收紧了些,空起的左手抬高,轻轻的拧了下薛清宁的鼻尖。
“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既然我说这件事不用我操心,全都交给我,我自然就会将它办得妥妥帖帖的。”
说到这里,他就将自己的脸往薛清宁那里凑近了些,笑着说道,“怎么样,你的夫君是不是很厉害?”
薛清宁:......
这个人到底还要不要脸了?自己夸自己就算了,明明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成亲,他就敢自称是她的夫君了。
而且,他怎么能是她的夫君呢?
薛清宁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明明孟锐心悦的人该是薛清璇,最后同他成亲的人是陆琦玉,但是现在,孟锐却说心悦她,还要同她成亲。
还有薛清璇。她心悦的人难道不该是林星承,最后她还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么?但是现在薛清璇却已经同郑明辉定了亲事。而且据她看来,薛清璇对这门亲事还很高兴......
乱了,一切都乱了。
薛清宁想的头都开始痛了,也依然想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孟锐见她忽然不言语,还蹙眉敛眸,一副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忙问她怎么了。
又要下床,去叫王医正过来给她看看。
衣袖却被薛清宁拉住了。
“我没事,就是累了。”
受过伤的人,体力自然不比常人,更何况刚刚还被孟锐那般好一通‘欺负’,差点儿气都喘不过来。
孟锐心中愧疚。薛清宁身上还有伤,刚刚他怎么就那么忍不住呢?简直该打。
忙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柔声的哄着她:“那你赶紧睡。”
薛清宁嗯了一声,阖上了双眼。但很快她双眼又睁开了:“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里啊?”
孟锐心想,最好呢我就在这床上抱着你,同你一块睡。
但他不敢。一来他知道薛清宁现在对他的亲近还有些抗拒,二来,他也知道薛清宁对他的诱、惑有多大。
哪怕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只要待在她身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抱抱她,亲亲她。更何况是同她躺在一张床上了。他担心到时会做出让薛清宁害怕的事来。
就说道:“我家这么大,这么多间屋子,你还担心我没有地方睡?这个不用你操心,赶紧睡吧。”
薛清宁想想也是,就安心的闭上眼睡觉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虽然靖国公府确实有很多间屋子不错,但孟锐这一晚却哪里都没有去,而是一直守着她。
纵然后来很困,也不过是在床对面的木榻上蜷着一双长腿将就睡了一晚。
且睡也不敢深睡,不时的就会醒过来看看薛清宁,摸摸她的额头,生恐她伤重发热。
直至次早醒来,看薛清宁呼吸清浅,面色红润,伤口并无半点恶化,这才安心的出门洗漱。
*
林星承自那次郊区刺杀事件之后就一直悬着一颗心。
先是知道并没有伤到孟锐,而是伤到了同他一起的一位姑娘。
当时他就担心那位姑娘会是薛清宁。等他特地叫人去问了小青,果然那人便是薛清宁。
林星承知道那个江湖杀手组织行事狠辣,兵器上都淬有剧毒,那现在薛清宁......
浑身的血液顷刻间就冰冷了。
林如兰则是愤愤不平,不停的骂着废物。
她这些年攒下来的银钱全都花费在这一次上面。原本打算孟锐死了之后,她再稍加引导,将这件事牵扯到孟明达的政敌上去。到时孟明达死了儿子,心绪大乱,哪里还会详查?却不想这一次只是薛清宁中了毒镖,孟锐却毫发无伤。
且根据那个杀手组织叫人传来的消息,说孟锐对此事极为的愤怒,已经遣了国公府的侍卫查探。甚至还调动了他们在江湖上的朋友和势力。这一次他们可相当于踢到了铁板了,正跟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
林如兰听了,心中也很忐忑。
若真让孟锐查出这次的事件来,未必不会顺藤摸瓜查到他们......
她好不容易处心积虑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她可不想再过以前那样隐姓埋名的流浪日子了。
气的不住的骂那些个人蠢,质疑他们组织的好口碑全都是买来的,不然这一次怎么就失手了?
骂了一通,转过头,却看到林星承坐在椅中,如木雕泥塑一般,毫无生气。
林如兰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就厉声的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星承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眼看她一下。
林如兰习惯了林星承对她的服从和妥协,猛然间看到他这个样子,只如在火上浇了一瓢油一般,气的面上都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