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吩咐小桃要拿着软和的坐垫。
现在天气日渐冷上来,上房的椅子,还有绣墩上面都垫上了厚实的坐垫。薛清宁到外面逛总会有累的时候,不管坐在石凳子上还是美人靠上底下总归会冷的,叫丫鬟随身带只坐垫,一见她要坐就垫着,岂不好。
小桃应了一声是,拿了坐垫,随薛清宁出屋。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小青站在前面的抄手游廊上面。看到薛清宁,还远远的屈膝对她行了个礼。
薛清宁就明白她这是准备好了,当先往院外走。走出几步路回过头一看,果然见小青跟了过来。
这棵柿子树还是有些年头的,枝桠很多。夏天的时候树冠如盖,躲在树下面乘凉再好也没有了。好在这树往纵向生长了,所以倒也不是很高。
薛清宁就看到小青双臂抱着树身,哧溜哧溜的往上爬。
不一会儿爬到上面了,脚踩在一根粗壮些的枝干上,站直了身子就去摘旁边能够得着的柿子。
小桃在下面兜着衣襟接她扔下来的柿子。
眼看摘下来的柿子渐渐的多了起来,装满了她们特地带过来的小布包,薛清宁很高兴,叫小青:“柿子摘够了,你快下来吧。”
刚刚小青爬树,摘柿子的时候薛清宁一直提心吊胆的站在树下望着她,担心她会掉下来。这会儿见摘的够了,就要她立刻下来。
小青应了一声,将手里刚摘到的一只柿子精准的扔给小桃,正要顺着树干往下滑,忽然想起林星承吩咐过她往后多注意薛清宁的事来,就假装脚下打滑,惊叫了一声,松开抓着树枝的手,身子如纸鸢般往下落了下来。
落下来的时候还特意用手撑着地。只听得咔嚓一声响,她立刻痛呼起来。
薛清宁见状吓了一大跳,几步跑过来,一脸急切的问她怎么了。
还弯腰要扶她起来。但手才碰到小青的胳膊,就见她满脸痛苦之色,说是手腕痛。
薛清宁仔细的看了看,又摸了摸,初步判断应该是手腕骨折了。急的忙吩咐小桃去前院叫小厮请大夫。
自己则扶着小青回上房。
走出去几步,小青提醒她:“姑娘,柿子。”
她是说刚刚她摘下来,装满了柿子的布包。刚刚小桃急着去前院叫小厮请大夫,随手就将布包放在地上。
“这时候还管什么柿子,你的手要紧。”
扶着小青就要继续往前走。
小青听了她这话,很惊讶的看着她。
她们做奴婢的,命都是很贱的,在主子的眼里很可能都比不过一样玩物。但是现在薛清宁看到她摔伤了,不但亲自过来扶她,还说柿子不要紧,她的手最要紧。
她是知道的,薛清宁之所以会来摘这些柿子,是想要去孝顺徐氏,现在却因为她将这些柿子抛在旁边。
心里不由的感动起来,一定要回去拿柿子。
薛清宁见了,也不要她拿,自己回身去拿。
不过她现在年纪还小,手上的力气有限,这一布包的柿子又很多很重,她拎着走两步就拎不动了。小青要过来用没有摔到的左手来拎,薛清宁肯定是不同意的。
她现在是伤员,怎么能让她来拎呢。
就说道:“暂且将这包柿子放在这里,待会儿回去了我叫个丫鬟过来拎。”
小青这才罢了。
等回到上房,徐氏问明情况,少不得的又说了薛清宁两句,叫她往后再不能这样的轻率行事了。
心里也庆幸。得亏这次薛清宁没有胆子大到自己去爬树摘世子,若不然现在摔折手腕的可就是薛清宁了。
对于小青,徐氏奖赏了她两件衣裳,夸了两句。等请了大夫来,看过之后果然说是手腕骨折了。开了擦的药,又拿板子绑住固定好了,说调养些日子就会好,无妨的。
徐氏叫个小丫鬟送小青回屋歇着,这些日子都不用她当差了,将手腕养好之后再说。
薛清宁却是不放心的。此后每日或叫小桃去问小青的手腕如何了,又或是亲自去她屋里看视。后来觉得小青这个丫鬟确实不错,就跟徐氏说了一声,让小青往后跟在她身边,不用再做洒扫丫鬟的活,徐氏也应允了。
至于摘下来的那些柿子,徐氏吃了几个,剩下的都用来做了柿饼,留着往后慢慢的吃。
等到小青的手腕好了,节气也已经到了小雪的时候,薛清宁琢磨了好些时候的第一批香皂也终于成功的做了出来。
☆、第33章 等着挨揍
第一批香皂薛清宁做了两种香味的。一种是玫瑰香味, 一种是茉莉香味。
玫瑰香味自然是因着前些日子薛清芸说的,她最喜欢玫瑰香味。自己说了要送她的, 而且过几日就是她十三岁的生辰,正好可以将这个香皂当做她的生辰礼物送给她。
至于茉莉香味的香皂, 薛清宁给了徐氏。
徐氏看着炕桌上那半透明, 椭圆形,一面还印了一枝折枝茉莉花的香皂,又是好奇, 又是惊讶。末了抬头赞叹的说道:“我的宁宁可真聪明, 这样的东西都能做得出来。”
对于她的这个夸奖,薛清宁没有一点儿脸红的就接受了。
还兴致勃勃的对徐氏说道:“这个香皂的香味和颜色都是可以更改的。还有形状和上面印的这个花样, 往后娘若想要其他的形状,或其他的花样了, 只管告诉我一声,我叫工匠另外再换个模子。”
“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喜欢了。”
徐氏拿起一块香皂托在手掌心里面。离得近了,能闻得到幽幽的茉莉香味。
忍不住的又赞叹了一会。徐氏转过头笑着跟孙妈妈说话,“你瞧瞧, 这东西做的这样精致, 我哪里还舍得用来洗脸洗澡?巴不得放那看着都是好的。”
孙妈妈也赞叹了一会。随后笑道:“难为姑娘竟然能做出这个来, 果然稀奇。奴婢以往只听说过澡豆,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怕是世上的人都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罢?若他们见过了, 只怕都会抢着来要呢。”
这些日子薛清宁心里原本就有个模糊的念头, 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并没有完全的成形, 这会儿听了孙妈妈的一番话, 好似大风吹散浮云,那个念头立刻清晰起来。
“娘,”
她隔着一张炕桌探过身子来,白净的双颊因着兴奋和激动隐泛红霞,一双眸子也如同有星辰坠入一般闪闪发亮,“你说咱们将这香皂拿出去卖怎么样?”
徐氏那间陪嫁的铺子原本租给了一位徽州来的商人开当铺,近几年来赁金都有按时支付。但上个月到了该付下个月赁金的时候却不见人来。
等了十来日总是不见有人来,徐氏便叫人去看,然后才发现早就已经人去屋空了。
问了周边其他的几家商铺,模模糊糊的知道这个徽州商人的家里好像出了什么变故,这当铺是再也开不下去了。某一日黑夜,拿着旁人典当的那些东西就悄悄的跑了。
失了这十来日该得的赁金还是小事,其后还有几个活当的人逐日到铺子门口去吵闹,说是掌柜的卷着他们的东西跑了,他们要告官。
又说现在既然店铺的掌柜的跑了,找不见,那就找这间铺子的主人。说是这铺子的主人肯定知道掌柜的去向,说不定还伙同掌柜的一块卷了他们活当的东西。
闹的颇有几分不可开交的意思。
虽然这件事说起来跟徐氏并没有半点关系,那些人知道徐氏的身份之后自然也不敢真的去告官。但是被薛博明知道,少不得的又说这件事丢了他们荣昌伯府的脸面,叫她往后再不要将那间铺子赁出去。省得又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荣昌伯府的脸面可真的都要被丢尽了。
因着这件事,徐氏这些日子难免也添了几分气和恼,薛清宁看在眼里自然心疼。
现在经由孙妈妈这一番话点醒,如醍醐灌顶一般,薛清宁立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就将自己心里的盘算对徐氏说了。
“......这香皂做起来其实不难。颜色式样和香味都可以随意变化的,这样供选择的余地便会多,不至于单调。放在娘你的那间铺子里面卖,赁金这块成本咱们是节约下来了。剩下的也就是请伙计和制作这香皂要用到的材料耗费的钱。我刚刚在心里粗略的估算了一估算,应该还是会有利润的。”
明明才是个八岁大的孩子,但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严肃样子。
徐氏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的宁宁不但会做这个,连生意都会做了。若你大哥二哥知道了,肯定会夸你能干。”
不过显然她并没有将薛清宁的这个话听进去。
想想也是。毕竟还只是孩子,哪里晓得什么做生意的事。而且做生意可不是一件小事,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再者,徐氏言情书网出身,又是荣昌伯夫人,也确实抛不下这个面子去做生意。
薛清宁见说不动她,等傍晚薛元韶过来的时候就特地将这件事对他说了。
知道徐氏还是很听自己大儿子的话的。
薛元韶仔细思忖了一番,也觉得这件事可行。就劝说徐氏:“娘的那间铺子现在也是空在那里,只怕短期内也不会赁出去,既如此,倒不如便听了宁宁的话,自己做生意。宁宁做的香皂我刚看过了,确实新奇,也精致,以往再没有见过,说不定生意就会很好。若真的生意不好,做一段时间不做便是。就当是花钱让宁宁玩一玩。”
知道薛清宁平日兴致来的时候很喜欢鼓捣一些小东西。刚刚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激动的一张小脸都红了。若不顺着她做一做这个生意,只怕她好一段日子都会怏怏不乐。
顿了顿,薛元韶又说道:“至于这个本钱。这些年我也积攒了一些银子在身上,待会儿回去之后我就遣人送过来。”
徐氏对他的话还是很信服的。因为薛元韶从小就做事沉稳有度不说,现在也已经十八岁了。在徐氏的心里,早就将他当成个大人来看待了,凡事都可以跟他商量的。
现在见他也如此说了,徐氏便有些犹豫起来。
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薛清宁坐在一旁,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徐氏心中顷刻就做下了决定。
以往薛清宁对什么事都懒懒散散的,难得她现如今对这件事这般的上心,就拿些银子出来给她玩一玩也没什么。
就对薛元韶说道:“你的体己留着自己用吧。放心,娘有钱。”
荣昌伯府现在虽然内囊渐渐的上来了,但她做了这些年的荣昌伯夫人,手里还是积攒了一份很丰厚的体己的。
没想到这件事这样顺利的就决定了下来,薛清宁还是很兴奋的。
不过对于做这个到底需要多少本钱,能盈利多少,薛清宁并不懂,都交给徐氏和薛元韶去筹算了,她只负责如何制作香皂的事。
自然,想要售卖香皂,虽然不至于要很大批量的生产,但像她现如今这样玩儿着做几块肯定是不行的。得需要人手。
最好是各人都有明确的分工,这样效率才会高。
还有,该做哪些式样和香味的香皂呢?
脑子里面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薛清宁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睡着。
次日也很早就醒了。
吃完早饭,薛清宁叫绿檀寻个好看的锦匣,将昨儿她刚做好的那两块玫瑰香味的香皂装起来,待会儿她要送去给薛清芸。
绿檀答应着去了。
薛元青翘着腿坐在一旁,闻言就笑嘻嘻的说道:“昨晚我听大哥说你要做生意了?我们宁宁这么厉害,这个都会?”
他今天穿一件琥珀色小团花纹的圆领袍衫,腰间的革带上面挂了一只宝蓝色,绣荷花蜻蜓的香囊。
正是前些时候薛清宁绣的。被薛元青看到,就央她做了一只香囊送他。
只不过......
“二哥,”
薛清宁收回看那只香囊的目光,看着薛元青,认认真真的说道,“你回屋去换只香囊吧。这香囊的颜色,和你身上穿的这件衣裳的颜色不搭。”
琥珀色是一种很典雅灵动的颜色,还是搭配诸如灰色,或是浅棕金色比较好看,相较而言,搭配宝蓝色有点儿太鲜亮了。
只会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腰间挂的这只香囊。
薛元青却不肯换,一脸自豪的说道:“管它什么搭不搭的。这可是宁宁送我的,其他再好的香囊都比不上,我不换。”
又喜滋滋的说道:“今日我约了孟锐出去练武,待会儿我要让他好好的看看这香囊,再告诉他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羡慕死他。”
这有什么可值得显摆的?薛清宁有点儿想扶额。
但随后她还是说薛元青:“你约孟锐做什么不好,约他练武?你打得过他?”
简直就是上次那几拳头还没挨够,还想再挨一遍。
薛元青却无所谓的很。
“这你就不懂了。想要武艺好,那就免不了得挨揍。就咱们家的那位师父,现在他都已经打不过我了,再跟着他学我也学不到什么。可是孟锐的功夫是真的好,只要能在他身上学到东西,就算被他揍几拳我也愿意。我还打算跟他学射箭呢。”
见薛清宁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他就挑眉说道:“不然你今天跟我一块儿过去?上次我跟孟锐出去玩,孟锐还问我你怎么没去呢。”
孟锐确实对薛清宁这位刚认的妹妹很上心,每次看到薛元青的时候都会问几句。
不过薛清宁对他倒不怎么上心,今天也不想跟薛元青去。
也不晓得为什么,好像每次跟孟锐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容易的就会被他气到,就不是很想见这个人。二来,今天她跟着去做什么呢?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薛元青挨孟锐的揍吗?
她肯定是不忍心的,索性不如眼不见为净的好。
就摇摇头拒绝了。
薛元青劝说了两句,见薛清宁打定了主意不松口,便也罢了。腰间挂着那只香囊,兴致勃勃的就出门找孟锐挨揍去了。
☆、第34章 酸溜溜的
如薛清宁所料想的一般, 孟锐一见到薛元青,目光首先就落在了他腰上挂着的那只香囊上面。
宝蓝色原就是个极鲜亮的颜色,偏生他今儿穿的衣裳又是典雅的琥珀色, 两相一对比之下, 想要人不注意到都难。
薛元青也留意到孟锐的目光落在香囊上面, 忙双手捧起来, 一脸嘚瑟的说道:“这香囊好看吧?是宁宁特地给我做的。”
其实薛清宁跟着徐氏学针线活还没有多少时候, 认真来说这香囊做的并不算特别的好。边缘处的针脚不够细密,蜻蜓的翅膀绣的略有点儿厚重, 不够轻盈。不过对于薛元青来说,只要这个香囊是薛清宁做的, 无论做成什么样的他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