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养妹日常——长沟落月
时间:2020-04-07 09:20:50

  想来血缘这种东西着实奇怪。分明他妻子怀孕时崔子骞不在身边, 儿子出生, 满月,周岁这些时候崔子骞也都缺席,但是这次一回来,挺着那个小小如粉团子一般的人软着声音叫他爹爹,立刻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化成了水。
  不但对自己的儿子甚为的疼爱,整个人好像也瞬间长大沉稳,有担当了起来。
  就是有一样不好,成了个晒娃狂魔。甭管遇见谁,说什么话,说不上两句,就会扯到他儿子是如何的聪敏,如何的可爱上面去。
  所以这会儿孟锐一见薛元青进屋之后眉头拧起的样子,就说崔子骞:“子骞,你又跟元青说荣哥儿的事了?”
  虽然孟锐也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外甥孙,但一天到晚的听崔子骞事无巨细的说起有关他的任何事,总归还是会有腻的时候。
  却没有想到崔子骞这一次却是大声的叫起冤枉来。
  “元青不高兴这可不怪我。是我小姨病了,他做哥哥的担心。”
  “怎么,宁宁病了?”
  孟锐心中一跳,立刻从椅中站起来,一脸急切的问薛元青,“她怎么病了?请大夫看过了?大夫如何说?”
  这一连串的问句砸的薛元青头昏脑涨的,压根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
  还是崔子骞说道:“小舅舅,知道你关心我小姨,但你这也太关心了吧。”
  “......我问过元青了,我小姨就是昨天吹了风,着凉了。已经叫大夫看过了,大夫说吃几贴药就会好。不过现在有些发热,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觉得孟锐确实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一个风寒而已,就值得紧张成这个样子?上次他儿子得了风寒,浑身烧的滚烫似火烧,一张小脸都红彤彤的,他也没孟锐这般紧张啊。
  孟锐岂止是紧张?恨不得现在就去看薛清宁。
  好不容易挨到散值,立刻叫上薛元青,快马奔往荣昌伯府。
  等到了,立刻就要去见薛清宁。
  薛元青有些犹豫。
  再如何说薛清宁现在都已经大了,又在病中,孟锐虽是她的义兄,但这般去她的闺房总归是有些不大合适的。
  就说道:“......不然你还是去我的书房,我叫个丫鬟过去看看宁宁现在如何,再来将她的病情对你说知?”
  唯恐孟锐多想,他又说道:“我主要是怕宁宁现在病着,你过去看她,会过了病气给你。”
  但是孟锐又不傻,如何会听不出来这只是他的托辞?
  目光沉下来,他冷声的直接问道:“你不想让我见宁宁?”
  周身气势寒下来,薛元青压根不对跟他对视,别过头不看他。
  不过踌躇了片刻之后,薛元青到底是长叹了一口气,决定对孟锐实话实说。
  “孟锐,我知道你对宁宁好,很疼爱她,但是你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说你是她的义兄,就是我和大哥,也要避嫌,再不能如她小时候那般随意的抱她,牵她的手。便是想进他的闺房,也要先叫丫鬟进去通报。更何况她现在在病中,外衣未穿,怎能见你?”
  孟锐眸光微闪。
  昨日薛清宁才同他说过要避嫌的话,没想到薛元青现在也会同他说这个话。
  因为薛清宁大了,他便要避嫌么?再不能同以前那样捏她的脸颊,牵她的手,抱她了么?至于咬她的耳垂这种事,想必是更加的不可能了吧?
  如薛清宁所说,这些该是她丈夫对她做的事。
  她的丈夫,另外一个男人......
  孟锐背在身后的双手猛的攥了起来,手背上的青筋都梗了起来。
  “我现在想见她。”
  语声较刚刚更沉,一双眸子暗沉,里面涌动的情绪叫薛元青看着都忍不住的心惊。
  这个时候的孟锐,便是在营帐中发号军令的将帅,他的话,没有人敢不听。
  薛元青不敢违逆他的话,带着他往静雨轩走。
  静雨轩是个幽静的所在。只是个一进院子,走进去便见正面三间精致小巧的屋舍。院内假山堆砌,栽种着四季花木。甚至靠墙还有一个很小的池子,里面养着数尾锦鲤,并着两只小乌龟。
  院子里面很安静,只有廊下挂着的画眉会偶尔发出一两声叫声。
  小桃正蹲在廊檐下,面前一个风泥小火炉,上面放着药罐子。手里拿着大大的蒲扇,正在一直不停的扇着炉子里的火。
  忽然看到薛元青和孟锐进来,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扇子都掉到了地上。
  等反应过来,连忙直起身对他们两个行礼。
  又要大声的告知屋里的绿檀和小青知道,却被孟锐给制住住了。
  “你们姑娘现在在做什么?”
  “姑娘在睡觉。”小桃老实作答。
  既如此,那更不能大声的说话,以免吵醒她了。
  就低声的叫小桃:“你安静些,别说话。”
  小桃紧张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门边推开粉色绣折纸花卉的夹棉帘子,请孟锐和薛元青入内。
  屋子里面并不算很宽敞,胜在精致,哪里都收拾的极整洁。
  且一看就是姑娘家的闺房,屋子里面悬挂的帐幔都是浅浅的丁香色。
  薛清宁在她东次间的卧房里面。掀开碧纱橱上的帘子走进去,绕过一道屏风,就是一张架子床,悬着藕荷色的帐子。
  薛清宁闭目安睡在床上,身上盖着杏红色的绫被。
  薛元青见薛清宁还睡着,便放轻脚步走到明间,低声的问绿檀有关薛清宁的病情。
  孟锐却不曾走。站在绣着玉兰花的屏风旁,凝目看着薛清宁。
  倒是睡的很老实,双手规规矩就的放在被子里面,阖目平躺着。
  她枕的是海棠红色绣兰花的软绸枕,一头鸦羽似的秀发落在上面。面上如同晕着一层胭脂,浅浅的红。
  如花瓣一般的双唇看着却没有往日的水润娇嫩。可能睡梦中也不大舒服,秀气的眉头轻轻的蹙着,呼吸有些急促。
  孟锐走上前,弯腰伸手轻贴在她的脸颊上面。
  他体热,纵然是冬天,但手掌依然是暖的。但是这会儿他觉得薛清宁的脸颊竟然比他的手掌心还要暖。
  心中一凛。忙转身走出屋。
  薛元青正在皱着眉头问绿檀:“......你说她刚刚又开始发起热来?”
  绿檀也皱着眉头,担忧的说道:“姑娘昨儿晚上开始发起热来,上午夫人请了大夫过来给她看了,不久这热就退了,我们只以为这是好了。夫人见姑娘睡了,二夫人那边又有丫鬟过来请,她便叫我守着,让姑娘好生歇息。不想刚刚我瞧着姑娘脸色不对,伸手摸了一摸,又发热了。二公子,您看,这要不要去告诉夫人知道?”
  薛元青沉吟了一会,问道:“大夫开的药姑娘喝过几次了?”
  绿檀面露难色:“二公子您是知道的,姑娘素来就怕苦,大夫开的这药她,她不肯喝。到现在她都没有喝过一次......”
  越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就越小了下来,因为看到薛元青的面色很不好起来。
  但是薛元青也确实没有法子。
  他确实知道薛清宁是个很怕苦的,而那个药,刚刚一走进院里,他就闻到了很浓的苦味儿,想必就是他自己也是不愿意喝的......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听到背后有人在说道:“药煎好了拿来给我,我喂她喝。”
  薛元青和绿檀闻声回头,就看到孟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碧纱橱边上,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们。
  薛元青觉得孟锐的这个提议不怎么样。
  因为他觉得孟锐对薛清宁惯的厉害,连他这个亲哥都比不上。就这样一碗很苦的药,但凡薛清宁软着声音一哭,或是一求,他都狠不下心来逼着她喝下去,孟锐能狠得下心肠来?
  就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小桃倒是很快就将药给煎好了。盛在白底青色花蝶纹的碗里,用填漆小茶盘捧了进来。
  看到明间站着的孟锐和薛元青,正要说话,就听到薛元青在说道:“将药拿去给孟世子。”
 
  ☆、第138章 怎么喝药
 
  薛清宁睡的很不安稳。整个身子如同架在炭火上面烤一般,呼吸间仿佛都是滚烫的火气。
  她是被人叫醒的。昏昏沉沉的在枕上转过头, 就看到一张长眉修目的熟悉俊脸。
  “三哥?”
  她喃喃的开口叫了一声。因着发热的缘故, 声音有点儿哑,全然不是往日娇软的好声音。
  孟锐听了, 心中如同被针扎过一般,细细密密的隐痛。
  面上的神情不由的柔软下来,声音也放的极其的柔和:“嗯,是我。”
  薛清宁却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三哥怎么会在这里?肯定是我在做梦。”
  说着,闭上双眼又要睡。
  孟锐听到她这话,心里有一层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隐秘欢喜。
  这话的意思, 薛清宁以前也是梦到过他的么?
  定了定神, 他才重又伸手去推薛清宁:“宁宁, 起来, 该吃药了。”
  一听到吃药两个字, 薛清宁立刻就往被子里面缩。一边缩,一边口中还在咕哝着:“我果然是在做梦。三哥是肯定不会叫我吃药的。”
  孟锐:......
  旁边站着的薛元青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却立刻被孟锐一个凉凉的眼刀飞过来, 立马站直了身子,憋着不敢再笑了。
  孟锐再推薛清宁:“不吃药你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不要躲了,快起来吃药。”
  薛清宁被他推的压根没法子再入睡。张开双眼,对上孟锐的目光,只疑心自己还是在做梦。
  想了一想, 右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 在孟锐的脸颊上面用力的捏了一捏, 然后问他:“痛不痛?”
  孟锐:......
  薛元青再次没有忍住笑出声来。然后不等孟锐的眼刀飞过来,已经自觉的忍着笑,肃着一张脸站好。
  孟锐则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好气。
  薛清宁手上的力道用的还是挺大的,捏的他的脸颊确实有点儿痛。
  而且他身为靖国公世子,现在又是神策军中尉,从小到大有谁敢这样的捏过他脸颊?也就只有薛清宁有这个胆子了。
  偏生他看着薛清宁一脸迷糊的样子,却是半点都气不起来。
  抬手捉住她这只作乱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面。只觉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因着发热的缘故,也甚为的暖和。
  压根就不舍得放开,大拇指的指腹还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
  却不想他指腹间有一层薄茧,薛清宁又生的肌肤娇嫩,病中最是脆弱的时候,压根不晓得要隐瞒什么,立刻就委委屈屈的叫起来:“三哥,我痒。”
  叫的孟锐心中也不禁的痒了起来,声音忍不住又放柔了一些,问她:“哪里痒?”
  薛清宁将被他握着的手举高,指着手背给他看:“这里,你摸的我痒。”
  孟锐:......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伸手从小桃手中接过药碗来,坐在床沿上叫薛清宁:“坐起来喝药了。”
  不想薛清宁却是呆呆的将他望了一会,然后用手背抹着眼睛,抽抽噎噎的哭:“三哥,你凶我。”
  孟锐见了,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好气。
  转过头去看薛元青和绿檀,两个人都一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模样。
  显然这样的事他们早就已经见过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待他再转回头时,却已不见了薛清宁的踪影。
  杏红色的锦被中间倒是凸了一块起来。
  孟锐见了,哭笑不得。
  回手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四方桌上,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干脆利落的掀开被子,在薛元青和绿檀等人震惊的目光中,将薛清宁拎起来半靠坐在床头。
  然后他不顾薛清宁的挣扎,单膝半跪在她身边,右手拿了药碗,左手钳住她小巧精致的下颌,迫的她张开口,随后抬手就将碗里的药给她灌了下去。
  这药可真不是一般苦。且不单是苦,闻着味儿就会叫人忍不住的恶心。
  以往薛清宁是从来不碰这些的。哪怕徐氏,薛元韶和薛元青再如何的劝说,她都不会喝一口。
  只想着风寒而已,喝药也要几天才能好,不喝药过几天也会好,既然如此,做什么要自己给自己吃那么大的苦头?
  徐氏等人拿她没有法子,这些年倒也都被她给糊弄过去了,却没有想到现在孟锐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让她喝药。
  薛清宁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手法给弄的整个人都完全懵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要反抗,下意识的就咕嘟咕嘟的往下咽着药汁。
  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只觉舌尖上是一阵说不出来的苦涩,鼻中闻到的药味也让她忍不住的恶心起来。
  整个人立刻开始挣扎起来,抬了双手就去掰扯孟锐扣着她下巴的手。
  却不料孟锐察觉到她的挣扎,一边迅速的单膝压住她的双腿,一边扣着她下巴的手也用了两分力。这下子任凭薛清宁再如何的挣扎,就如蚍蜉想要撼大树一般,是再动不了分毫的。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碗黑褐色的药汁悉数都被自己给咽了下去。
  胃中不住的翻腾,薛清宁忍不住的想吐,却早被孟锐眼疾手快的抬手捂住她的嘴,厉声的命令她:“咽下去。”
  薛清宁的一双眼都红了,湿漉漉的泛着水光。就这样看着孟锐,无声的控诉着。
  孟锐见了自然心疼。但再心疼,他的手却依然紧紧的捂着她的嘴不放分毫。
  语气却完完全全的软和了下来,柔声的哄着她:“乖,将药咽下去。三哥待会就去京中最好的糕点铺子给你买各样糕点蜜饯。”
  这是糕点蜜饯能解决的事吗?有这样突如其来,强逼着喂人喝药的吗?
  薛清宁真是气的不行。但她的力气压根就比不上孟锐,现在处在他的桎梏下。双腿被他压着,双手的手腕被他一只手轻轻松松的就握住了,想要挣脱掉那是肯定不行的。
  气恼攻心,一时也没有想到许多,两只手抓着孟锐的手,张口就狠狠的咬了上去。
  想来现在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动,也唯一能让孟锐痛,对他造成一丝半点威胁的,也就只有牙齿了。
  薛清宁觉得自己咬的挺用力的,但是看孟锐面上却半点都没有露出很痛的表情来,甚至看起来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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