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前夫篡位了——五叶昙
时间:2020-04-07 09:23:56

  他吻着她,但却并没有深入,反是拿被子紧紧裹了她,浅尝辄止了一番之后就那样又抱了她好一会儿,平息了气息之后这才低声道:“觅觅,我先走了。”
  阮觅没有出声。
  她的手张开想要抓住什么,但只是蜷了蜷指头,他已经突然放开了她起身离开。
  阮觅抱着被子,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她有很多次想张口说些什么,但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
  京城。
  八月底,就在赵允煊前去江南的半个月之后,皇帝收到了“梁和兴”的“密奏”。
  道是太子殿下到了陵江之后,前去城外灾民的安置所视察,结果染上鼠疫,就是太医也束手无策,最后不幸薨逝......只是江南情况严峻,怕太子薨逝的消息引起民心不稳,江南动荡,是以在陛下未有旨意之前,不敢对外宣之。
  皇帝收到这个“密奏”之后当即就“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就立即召见了杨首辅,温次辅还有几位尚书等重臣议事。
  皇帝老泪纵横,哽咽道:“朕劝阻过太子,跟他说过江南有长公主坐镇,又有梁都督和纪指挥使在,乱不了,可太子心记灾民,定要亲自前去......如今我大周正值危机重重之际,太子这一去,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说完“悲伤过度”,差点又背过气去。
  众臣听言自是大惊失色。
  但一时之间他们还是难以置信,觉得此事蹊跷,可这种事,江南督府又岂是能乱报的?
  众臣是惊,杨首辅的面色却是格外的沉。
  因为赵允煊走之前跟他交代过他是为何定要赶去江南的。
  彼时他还不敢相信皇帝会做出那种事。
  赵允煊就跟他道:“首辅,想来江南早已经布置重重,孤此一去,怕是九死一生。父皇那里,他既用此法逼孤去江南,想来不久之后也必会有动作,不外乎是传我死讯,另立储君罢了。父皇那里,首辅不必多劝,只是朝中之事,还有赖首辅大人稳定大局。”
  什么殁于时疫,他怎么会相信太子殁于时疫?
  此时杨首辅看着皇帝那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翻涌......他是真的想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是两朝老臣,这个皇帝是他看着被立为储君,再登上帝位的。
  当年的贞和帝虽称不上是一代明君,可也勤勉爱政,有些事虽做得不那么地道,让人诟病,但也总有他的一番道理。
  哪里像现在,昏庸无能,为了除掉比他更能干的儿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若他密旨给梁和兴处置灾民一事是真的,那简直可以说是残暴不仁了!
  但虽是如此。
  杨首辅心中到底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他上前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依老臣之见,江南离京城路途遥远,又局势混乱,此事是真是假尚不可知,还请陛下万不可因此乱了方寸,速派人查证为妥。”
  皇帝不哭了。
  一下子按下了手中的密旨,阴森森地盯着杨首辅看。
  户部尚书吴启同满面沉痛。
  但朝廷有很多烂账,太子监国以来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了然于心的强势早就让吴启同十分心惧,所有得知太子病逝他惊中还是掺了喜的。
  他听了杨首辅的话就道:“首辅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这梁都督还敢拿太子殿下的生死欺瞒陛下不成?”
  杨首辅扫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道:“有何不可能?梁都督一向都和罪臣岑伯濡来往甚密,太子殿下又早就收到不少关于他的弹劾奏章......他心中有鬼,想要暗害太子,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性。”
  众人面上又是大惊。
  不仅是被梁和兴有可能暗害太子给惊着了。
  还有被这背后代表的另一层可能性给惊着了。
  若是梁和兴居心叵测,他不仅想要暗害太子,还有心谋反叛乱......那可是大周的江山都要震荡啊!
  温次辅是知道太子出事很可能是出自自家陛下手笔的。
  是以他听了杨首辅的话,忙道:“此事事关重大,杨首辅还当慎言。依老臣之见,梁都督的密旨不管是真是假,值此之际,对朝廷来说,都是一个不幸和巨大的打击。”
  “可是不管我们心中如何悲痛,这个时候都不是我们争拗之时,理当振作起来商议应对之策才是。尤其是陛下现在又尚在病中,我等更应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才对。”
  杨首辅听了冷笑,道:“不知温大人觉得此时臣等不该去查核太子殿下的生死,是要商议何等应对之策才是替陛下分忧?难道是要商议重新立储,替陛下分担国事吗?”
  温次辅的老脸一下子涨红。
  他的确是这个意思。
  但被杨首辅这么直接的挑明,又好像“为君分忧”的脸皮给撕了,只剩下了私心。
  皇帝也气了个够呛。
  可是皇帝是最不需要脸皮的。
  所以就算是被杨首辅这么直白的讽刺了,皇帝恼羞成怒之后也没有收敛,反是直接道:“两位爱卿言之有理,如今朕身体有恙,不能打理政务,可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国事不能一日有旷。”
  “为今之计,不管这密旨是真是假......是真,当早立新储稳定民心,是假,那就是梁和兴有异,不管太子是否已经落于他手,还是,还是已经薨逝......朕虽心痛不已,当亦当改立太子才能不受其胁。另外,若其真有心谋逆,我一国储君落于逆臣之手,还如何能再为我大周之储君?”
  杨首辅气得胸膛直起伏。
  他原本还想再挽回一下现在的局面。
  可皇帝硬是要一头走到黑。
  罢了罢了,这个昏君,他想怎么作就怎么作吧。
  太子......
  他老泪纵横。
  他是不希望这对父子最后会走到那个局面,但已经到了现在这一步,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
  *****
  赵允煊带着郑绪去了江南督府所在地江阴。
  有赵允煊在,梁和兴的亲信部属就是想要作乱都师出无名......他们就算是梁和兴的亲信部属,可到底还是大周的将领,他们敢和江宁都指挥史纪斯年对上,敢和都指挥同知劭林非对上,但却不敢和亲临的太子对上。
  为了梁和兴,还没有到敢谋反叛乱的地步。
  既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力量。
  是以江阴的局面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赵允煊直接任命由原江南督府都指挥同知劭林非暂代了梁和兴的江南都督一职,而郑绪以在陵江赈灾以及平叛捉拿梁和兴有功,从原正三品的指挥佥事升至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成为当朝除了当年的顾云暄,也就是赵允煊自己,最年轻的从二品都指挥同知。
  江阴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赵允煊当晚就离开了江南。
  而被捕的梁和兴则是交给了江宁都指挥史纪斯年。
  梁家的家眷也全部关押了起来。
  交由纪斯年命其随后将他们和梁和兴一起押解入京问审。
  当晚郑家。
  盔甲尚未除身的郑绪回到了郑府就去了后院跪在了自己祖母郑老夫人面前。
  旁边还坐了他的母亲郑大夫人,以及二叔郑宣良。
  这一日郑家已经收到了军中来报,道是郑绪升到了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
  此事让郑家人的心从不会被梁和兴牵连的担心中放了下来。
  但却也同样没有多少的喜悦。
  因为谋反叛乱的梁和兴是郑老夫人的女婿。
  而她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们还生死未卜。
  郑老夫人已经有数月未见到自己的长孙。
  此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满面憔悴的孙子真是又喜又悲,心恸不已。
  她尚不知内情,只知道是女婿意欲谋反叛乱被太子殿下拿下了,而自己孙子则是做了太子殿下手中的刀。
  可自己孙子对梁和兴是什么的感情她是非常清楚的。
  孙子的品性她也是极清楚的。
  他既站在太子那一边,除了是为了家族考虑,也必有他的缘由。
  她道:“绪儿,你姑父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谋反叛乱......可是实情?”
  “是的,”
  郑绪低着头,道,“他矫传太子殿下手谕,说太子殿下因心惧瘟疫,朝廷又不够物资赈灾,就欲将十数万灾民全部赶进陵江城,然后锁城,只许进不许出,让灾民和百姓困死于城中......以此来煽动百姓对太子殿下,对朝廷不满,借此生乱。”
  屋中之人俱是惊得目瞪口呆。
  郑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想说,他如何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梁和兴是她几十年的女婿,她委实不敢相信。
  可是相不相信有什么用?
  不管是真是假,女婿冒犯太子殿下是真,谋反叛乱之名已经被太子殿下定下,就再难有转圜的余地。
  郑老夫人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睁开眼看着自己孙子道,“绪儿,我们郑家是大周的臣子,忠君爱国乃是本分,若是你姑父......他真的谋反叛乱,欲对太子殿下不利,你的选择并没有错,不必自责。只是绪儿......”
  她眼中忍不住滚下泪来,道,“绪儿,若是尚有可能,就请你竭尽全力保下你姑母和表弟表妹他们......不管怎么样,那是你嫡亲的姑母,这么些年来,你姑父教导提拔你,尽心程度不亚于亲生父亲,你姑母对你,更是疼爱你还胜过她的亲生子女。”
  说到这里郑老夫人按着心口只觉得心痛难忍。
  她和郑老将军一世恩爱,只育有两子一女,可是先是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接着又是是丧夫,现在女婿更是犯下谋逆大罪,这可是夷灭九族之罪,很可能女儿外孙都要被波及处斩......郑家能不被波及,孙子还能升迁已是难得。
  可是那终究是她的女儿。
  她的外孙和外孙女。
  她哽咽道,“但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也要摘了他们出来,或者,至少,至少能救了他们的性命。”
 
 
第90章 夺宫一
  郑绪一直低着头。
  他身体紧绷, 牙关紧咬,手撑着地手指差点摁进地板里。
  可是他都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祖母。
  他要如何去告诉她 , 是梁和兴, 杀了他父亲,暗害了他祖父?
  那样, 她还要怎么去面对姑母和姑母的孩子?
  可是这事却也不是他想瞒就能瞒住的。
  他抖了抖嘴唇, 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出口的话却是:“孙儿明日去见纪指挥使,求他让孙儿见见姑母他们。”
  梁家被抄, 梁家的家眷都被江宁都指挥使纪斯年带走,关押在了秘密之处, 不仅是外人, 就连现在代任江南督府都督的劭林非也是不知情的。
  因为梁和兴曾是江南都督, 暗中也培养了不少的势力和亲信,这也是以防有人劫狱的缘故。
  郑绪觉得, 姑母和梁和兴数十年夫妻, 梁和兴做的那些事情, 她姑母未必完全不知情, 或者,没有一丁点察觉到。
  感情上他并不愿意往这个方向想。
  但被害的是他的父亲和祖父,他不能容许这其中有半点含糊。
  所以哪怕自己把自己刺得鲜血淋漓,他也不允许自己退缩。
  他想,或许等所有的事情都查明了,再和祖母她们说更为妥当。
  *****
  郑绪翌日就去寻了纪斯年。
  赵允煊早在离去之前就交代过纪斯年, 所以纪斯年没有为难郑绪,直接就命人带了他去秘密关押梁家家眷的宅子,然后再命人把梁和兴的夫人郑氏带了出来见他。
  郑氏被带入房间之后就看到了立在壁画之前,一身戎装的侄子。
  一如既往的英武,挺立,前途无限。
  早在被关押之时,她已经打听到,自己的娘家无事。
  不仅无事,侄子还升迁了,成了现今大周朝最年轻的从二品武将。
  他是踩在她丈夫的尸骨上建功升迁的。
  可是她丈夫却犯了谋逆之罪,她和她的孩子被关押在此不见天日的地方,惶惶不可终日,她的儿子别说还有什么前程,性命都很大可能要送掉。
  所以,哪怕理智上她知道自己的侄子的选择,从他的立场,从郑家的立场来说并没什么错,甚至,说不定还能保住她和她子女的一线生机。
  但她还是不能不怨恨他。
  郑绪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了自己姑母眼中复杂情绪下的那抹怨恨。
  这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得了纪斯年的特别嘱咐,看守都退了出去。
  郑绪看着自己姑母。
  他的神色紧绷着,约莫是早痛到了极处,面色和眼神都已经只剩下了冷漠和麻木。
  他道:“姑母,我时间不多,你有什么话想要说吗?要跟,祖母说。”
  郑氏一阵的颤栗。
  自从得知是自己侄子背叛了丈夫,在背后偷袭了他之后她就一直在劝着自己。
  要理智。
  要压下心中的怨恨让侄子在愧疚之下保住自己的子女。
  可是看到侄子英挺逼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冷漠的问她“你有什么话想要说”,而不是在她面前跪下,痛苦内疚的忏悔,她的情绪还是一时不能自抑。
  但她不能,不能对侄子流露出愤怒和怨恨。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就平静了许多,至少看上去平静了许多。
  她道:“阿绪,你姑父的事,姑母知道,为了郑家,你只能这么选择......所以姑母不会怪你。可是阿绪,太子殿下他既能升你为江南督府都指挥同知,显然对你信任有加,姑母能不能求你......求你救下芊儿,还有你表弟他们。”
  芊儿是郑氏和梁和兴的长女梁芊芊。
  郑绪垂眼。
  他道:“姑母,待朝廷三司会审,判决之后,若他们还有一线生机,祖母,她应该不会不管他们的。”
  郑氏听言差点跳起来。
  什么意思?
  太子根本已经盖章,说她丈夫犯的是谋逆叛乱之罪,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她的子女若真去了京城等判决,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
  就算就算太子降了他丈夫的罪,最低刑罚也是罚为贱籍,充军流放......那绝不是郑氏口中所言的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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