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骁?”孟念念呆愣道。
易骁抓着她的胳膊,转身就走。
胖学长丝毫不觉尴尬,字正腔圆给自己打着圆场。
“他就是地科院的传奇学神!现在,他又走了!”
等到走出近十米远,易骁这才放开孟念念的胳膊。
“那些社团你别加入,都是骗钱的。”
他低头,看见眼前姑娘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你入过了?”
孟念念也看了看手上的本子,后知后觉的点点头,“入了个音乐社。”
易骁没好气地“嘶”了一声,“他们是不是告诉你他们有乐队还举办过演唱会啊?”
孟念念呆呆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乐队只有会弹吉他的,举办演唱会的那届现在已经毕业两年了。”
孟念念:“……”
“我还答应他们在迎新晚会上和他们一起演奏了。”孟念念哭丧着脸,“不会让我一个拉琴的和一堆弹吉他的合奏吧?”
易骁眉梢一挑,“对哦,你还学过小提琴,现在怎么样,琴锯断了吗?”
孟念念看他一眼,嫌弃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讨厌?”
易骁迈开步子,“宋仲辉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话(画)。”
孟念念跟着他,静静走在少年身边。
这些年易骁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牌子的激素,竟然长这么高。
一米八?还是一米九?
孟念念偷偷踮了踮脚,抬起下巴去比对自己和他的高度。
“你这些天把学校逛逛了吗?”易骁问。
孟念念恢复正常走路,摇了摇头。
这一个星期军训,每天早起晚归累的要死,休息时间吃个饭洗个澡就想睡觉,谁还有精力没事去仔细溜达学校。
易骁抬手摸了摸下巴,“那我带你逛逛。”
-
“实验楼,要去上公共课,阶梯教室,很大,没空调,夏暖冬凉。”
“逸夫楼,没去过,经管会计院的,一堆女的,吓人。”
“工科楼,教室门口有课表,里面有空调,图书馆遇到奇葩可以暂时去那避难。”
孟念念插句话,“图书馆能遇到什么奇葩啊?”
易骁流利接上,“自修室里吃辣条的。”
孟念念:“……”
七点多的天将黑未黑,校园里的路灯率先亮起。
易骁双手插着裤兜,脚尖踢上路边的一颗石子,“对了,我昨天跟我妈说到你,她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让我带你回去见见她。”
孟念念茫然地抬头,“阿姨…还记得我啊?”
“没人忘了你啊。”易骁一脚把石子踢进路边的绿化带中,“我那天没醒,脑子迟钝,你怎么这么能记仇?把这段记忆掐了行不行?”
“我说过了我没生气。”孟念念皱眉道,“我知道你没忘了我,行了吧!”
“什么语气啊你,臭丫头片子。”易骁也皱起了眉,“当初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又不是我想走的。”孟念念抬高了声音,“我妈带我走我能不走吗?”
“那你走之前跟我说一声也行啊!”易骁停下脚步,语气不善,“连个纸条都不留个吗?”
“我怎么知道我走了就不回来了?”孟念念仰着头跟他吵,“我十岁我懂什么啊?”
“我十岁时我怎么就懂…”易骁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没再说下去。
孟念念低下头,看着身边草丛萤火闪烁,微微抿唇,不知道要如何接话。
“今年十八岁,总该懂了吧。”易骁放轻了声音,带着服软的意味,“以后别跟我闹了,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骁哥比念念大了一岁,却每天都操着老父亲的心。
第6章 憨批出场
孟念念有点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在耍什么脾气。
昨天易骁似乎有些生气,跟她说话的嗓门都大了许多。
虽然两个人从小掐到大,但是现在都成年人了,难不成还要像小时候那样打起来?
她分明不想这样。
阔别八年,重逢不过一周,她应当比谁都要珍惜当下。
可是…
“念念念念。”抱着一大摞书的于笑撞了撞身边孟念念的手臂,“你看那是易骁学长吗?”
孟念念回过神来,顺着于笑的目光看过去。
路边的篮球场上,过分高大的少年在人群中尤为显目。
此时刚过十点,户外阳光正好。
少年穿着无袖球服,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挥洒汗水;而少女则抱着书本走在路边,视线侧移,悄悄和同伴咬着耳朵。
易骁虽然爱宅图书馆,但是也有大部分男生都有的体育爱好。
他仗着身高优势,球技其实也还不赖。
篮球过手,三人拦他,易骁后仰起跳,直接抛出了个三分。
——正中球框。
他抓起自己胸前球服去擦脑门上的汗,击掌轻呼的同时露出一截精瘦腰腹。
孟念念收回自己的目光,抽出一只手低头理了理自己鬓角的碎发。
易骁右边大臂上黑漆漆一片,不知道上面沾了什么。
“应该是吧。”孟念念小声道。
“他刚才进球了。”于笑画中带笑,“你看到没有?”
孟念念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又往路边的球场上飘。
“看到了。”
-
于笑是个喜欢说话的女孩子。
几乎每天都会在孟念念的耳边叨叨几句她的“易骁学长”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比如之前告白失败强吻易骁的那个女生,是他同系不同班的同学,亲也没亲到哪,也就单纯的挨了下男生带着胡渣的下巴。
“还好易骁学长得高,不然初吻可就没了。”于笑哀嚎着摔了摔书,“气死人了,这么近距离接触!真是个女流氓!”
孟念念整理着自己的书本,不由得想起某一年的盛夏。
七八岁的易骁,大院里的霸王,又凶又矮。
两人遇到了就开打,在各自家里隔着一棵老槐树对骂。
孟念念一年级的时候学了小提琴,专门在易骁窗前拉。
后来易骁砸了孟念念的琴,孟念念一琴弓差点没把他戳瞎。
那时候姑娘家还小,下手没个轻重,以为易骁真的看不见了,吓得哭了一下午。
然而当天晚上,易骁就从医院回来了。
男生眼下贴着纱布,一副重伤未愈的虚弱模样。
孟念念难得好脾气地凑上去端茶倒水,却被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揪着辫子按在床上。
“疼死我了!”易骁怒道。
孟念念自知理亏,站起身捧着他的脸,“我给你吹吹!吹一吹就不疼了。”
这好像是她为数不多的、和易骁和平共处的记忆片段。
现在想想,也算是近距离亲密接触了吧。
七岁的孟念念那时候只能看到易骁眼下的疤痕。
她吹得认真,丝毫没发现面前的男孩红了耳根。
-
九月中旬,地科院迎新晚会的节目单新鲜出炉。
富贵搓搓手指,变出了四张晚会门票。
胖子卷毛欢呼着抢走属于自己的那张,刚洗完冷水澡的易骁光着上半身,把手上的水在裤子上擦了擦,也抽走了一张。
“我还以为你不要呢。”富贵道,“怎么滴?图书馆供不下你了?”
“我闺女有节目。”
易骁随手把门票放在柜子上,用干毛巾搓了搓自己韭菜一样冒出点点短的头发。
“消息真灵通。”胖子感叹,“节目单才放出来你就知道了。”
“我几天前就知道了。”易骁丝毫不掩饰自己和孟念念的私下来往,“她被拉近音乐社里了。”
“音乐社?”卷毛嘀咕道,“就是那个去年说着闭社,然后一年到头都没闭成功的那个音乐社?”
富贵“啧啧”了两声,“谁让去年招来个公子哥儿,哐哐哐投进去二十多把吉他,引来一堆白嫖的,闭了才怪。”
“有钱真好。”卷毛踩上爬梯,“我也要在梦里有钱了。”
富贵笑着,一巴掌拍上卷毛屁股,“才七点就上床?”
胖子也往上爬,“不然干什么?开黑吗?”
“来撸铁。”易骁坐在自己桌边,边玩手机边举哑铃。
少年套了件短袖,袖口被捋上肩头,露出整片大臂肌肤。
富贵走过去,拿起易骁桌下的另一个,“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在胳膊上纹只猫?”
“小时候养的。”易骁说,“后来死了。”
“怎么死的?”富贵问。
易骁垂眸,看着自己肌肉上那只蜷缩着的小猫,淡淡道:“车祸。”
-
同一时刻,孟念念正在艺院的吸音教室内,把节目的曲子从头到尾流畅地拉了一遍。
“厉害啊学妹。”会长啪啪给她鼓掌,“才两三天就练成这个水平了。”
孟念念不好意思道:“主要是曲子不难。”
“行,我们再一起练习一遍。”社长说。
孟念念看着教室里抱着吉他的三个社友,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提琴和吉他,两个乐器画风都不一样,怎么合奏?
她正想着,教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一个头发略长,扎着小啾啾的男生站在门框内,眯着眼看孟念念。
孟念念放下搁在颈间的琴,朝他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都出去。”男生走进教室,烟嗓低沉,“我有事。”
三个吉他手火速离开,社长甚至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孟念念手脚较慢,还没来得及挪到门边,就被社长盖了一鼻子的门灰。
男生走到三角钢琴边坐下,翻开琴盖,手指指尖点在琴键上,飞速试了段琶音。
“d小调小提琴奏鸣曲。”
孟念念茫然地拎着琴,“啊?”
男生斜斜看她一眼,“第二乐章。”
说罢他手指轻按,一段熟悉的乐声响起。
原来是要和自己合奏!孟念念恍然大悟,立刻架上提琴。
闭上眼睛去追音符,孟念念五指大开,按住琴弦。
在某一小节突然动弓,琴弓来回飞快,手指机械移动。
本就是个高难度的快节奏曲子,男生还刻意缩短音符节拍。
孟念念拉完高潮只觉得持弓手臂酸到不行,干脆直接放下提琴,冷眼看他表演。
“怎么不拉了?”男生问。
“来,琴给你,你来拉。”孟念念双手奉上提琴,“节拍器就在你脑门边上,你一定要来个二倍速吗?”
男生眉头轻蹙,“你胆子挺大。”
孟念念差点没笑出来,这什么霸道总裁风?
“你自己弹吧。”她卸了琴上肩托,打开琴盒就要收拾。
“你拉得不错。”男生评价。
“你弹得也可以。”孟念念礼貌互夸。
“这把琴配不上你。”男生转过身,“当我女朋友,我给你换一把。”
-
晚上十点,躺床上刷朋友圈的易骁看到了孟念念一个小时前的动态。
【我也是醉了。】
配图是一个傻了吧唧的柴犬。
他点开孟念念的对话框,发过去一条信息。
骁:你怎么醉了?
孟念念很快就回复过来。
花花呀:我遇到了一个奇葩。
骁:详细的。
花花呀:我为什么要跟你讲?
易骁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骁:快讲!
花花呀:我就不讲。
易骁从床上坐了起来。
骁:我明天抽你信不信?
花花呀:打不着jpg.
易骁扔了手机,重新气倒回去。
-
“念念你干嘛呢,笑得哧哧的?”于笑和孟念念头顶头睡,此时撑着身子好奇的问她。
“没。”孟念念仰起头,“我吵着你啦?”
“我还没睡呢。”于笑说,“我在看迎新的节目表,你的节目在五分钟前被改了。”
“改成什么了?你发给我 。”孟念念道。
几秒后于笑给她发来了一份文件。
她在音乐社的合奏,变成了二人合奏。
表演者是孟念念,和左煜。
-
就在易骁冷落手机两分钟后,终于忍不住重新拿起来时,孟念念的信息也同时进来了。
花花呀:你知道左煜是谁吗?
易骁转头就问了富贵。
“左煜?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个音乐社的公子哥儿。”富贵道,“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易骁“哦”了一声,“他人怎么样?”
“没接触过,不知道。”富贵说,“不过音乐玩的挺好,还写过几首歌,网上有点名气。”
骁:你们音乐社的衣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