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苏念眼里辣辣的疼，憋不住眼泪，却又强忍着，委屈巴巴地说，“正和我的心意。”
顾亦辰冷“呵”了声，“那好，明早就能结束了。”
结束一年的错误婚姻，结束一年的磨难。
“可是妈那边……”苏念迟疑，寻找着各种理由，“还有，你的公司不是有几个重要的项目吗？”
她站在门口，身影有些单薄，更显得手足无措了。
顾亦辰冷然打断：“公司是我的事，和你无关，至于妈那里，她不是已经同意我们离婚了吗？就算你去求，你以为我上了一次当后，还会继续妥协吗？你要关心的，是你爸那里。”
他的从容自若，高高在上的姿态，衬出了苏念的狼狈与卑微。
“对啊，我爸爸那里。”苏念目光一亮，仿佛抓住了生的希望般。
她的声音里，带了丝柔弱哀求，“我离婚后，爸爸会生气的。他一生气，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顾亦辰沉默着，看见苏念渐渐洋溢出欢乐的小脸，目光徒然一沉，冷漠而嘲讽地问：“但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是苏念昨天早上回他的话，他一字不差地还给她了。
苏念脸都白了，纤细的身子颤抖了下，扶住了门框。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苏念心里骂翻了天，可鼻子一阵发酸，眼里也溢出了泪花。
“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感情吗？”她的鼻音很重。
小姑娘摇摇欲坠的模样，倒是惹人怜惜，但看在顾亦辰的眼里，再配合在小亭子里她眉飞色舞的姿态，却只觉得讽刺。
“没有！”他给出了两个干脆明了的字。
劝他妈妈拿性命帮她，这样一个女人，让他无比厌恶。
苏念全身一僵，眼泪就夺眶而出，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般，猛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她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骂着顾亦辰，但心情依旧没有好转。
顾亦辰就是个毒瘤！
她必须戒了这个毒！
感情没了，但生活依旧要继续。
苏念回到卧室，把门反锁了，就打起精神，开始整理珠宝等财产。
因为许清喜欢她，常送她一些珠宝首饰。
往日里，苏念对于珠宝的兴致不大，心情好了，抓到哪个戴哪个，心情不好了，珠宝盒都不开。
苏念现在想明白了，并且感激许清买了珠宝送她。
这年头，男人靠不住，还是珠宝首饰、真金白银靠谱。
“太太，”程管家敲了敲门，像是有些为难，“先生吩咐了，让太太尽快签了离婚协议书，并交由他保管。”
顾亦辰也是在防范，怕苏念又反悔，使出些幺蛾子，或者提不合理的要求。
苏念心里一口郁气差点没提上来，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冲动，美好生活就在前面。
她拍了拍胸口，才把气给顺了。刚才那么一瞬间，她都想提着菜刀和狗男人同归于尽了。
都不活了！
“就来。”苏念声音都哽咽了。
她抚平离婚协议书，仔细看了下条款。按照约定，顾亦辰只给她10亿，公司股份、其他不动产一律和她无关，是两人先前约定好的。
苏念深吸了一口气，怀着几分复杂的心绪，郑重地签下了名字。
就像当初在结婚申请书上签名一样，认真、虔诚。
“给你。”苏念打开了门，眼眶红红的，万分不舍地递出离婚协议书。
把宝贝交给顾亦辰保管，她也是不放心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不能和狗男人起争执，怕节外生枝。
程管家叹了口气，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想劝苏念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太太别伤心了，离婚了未免不是件好事。”
苏念扬起了浅笑，心绪繁杂，“谢谢。”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顾亦辰不合适，偏偏当初的自己，一头栽了进去。
幸好，脑子里的水倒完了。
明早以后，她就自由了。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扰了苏念的思绪。她一看手机，心头跳了跳，是沈钰欢的电话。
“怎么了？”她微微紧绷了心。
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审判”不会乱伤无辜，但她依旧是怕的。
沈钰欢语调慵懒，比往日，声线更显得低沉性感，“顾先生同意离婚了吗？”
“同意了。”苏念小声回了句。
房间不隔音，她得注意点，可不能在节骨眼摔跤。
沈钰欢轻笑一声，尾音微微上扬，酥得苏念心跳都加速了，“很好，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提醒你一声，不要忘了履行诺言。”
帮她离婚，她把自己给他，那是当初约好的。
“我知道的。”苏念心头狂跳，冷汗都冒出了些，“你放心，我不骗人的。”
奈何她从小到大，最会的，就是骗人，让人分不出真假。
沈钰欢含笑说：“晚安，亲爱的小念念，从明晚开始，你就可以睡在我怀里了。”
“我很期待那一刻。”他的声音忽然有了些缥缈，像是在追忆般。
苏念僵硬着脸，挂断了电话，脑海里纷纷杂杂。
和沈钰欢搅和在一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会天天提心吊胆。
苏念整理出一条思绪，立刻上网订了张出国的机票。
等一拿到离婚证，她家都不回，就直接去国外找苏星叶。
整理好了行囊，苏念又去洗了个澡，回到床上，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顾亦辰也一夜无眠。
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揉着眉心，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离婚协议书。
在苏念的名字上，有几滴水渍，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苏念应该是哭了。
顾亦辰心间更加烦躁，脑海里，总是闪过苏念泪眼汪汪的模样。
他有点恼怒，明知道苏念是什么人，不值得，为什么依旧不忍心？
等离了婚后，苏念就无所依了。她在苏家的地位，他又不是不清楚。
顾亦辰倏然又想到了沈钰欢，心里涌上丝烦闷，眼神都冷了些。
苏念怎么没依靠？没离婚前，不是就找好下家了吗？
顾亦辰带着些许怒气，把离婚协议书往抽屉里一收，就去了浴室。
从今往后，苏念再和他没有干系，他要戒掉所有与她有关的习惯。
第二天一大早，顾亦辰沉着脸下楼，看到乖巧坐在沙发上的苏念。
她红着眼眶，眼下有点乌黑，显然一整夜没有睡。
顾亦辰的心情好了点。
让她欲擒故纵，这回翻车了，滋味不好受吧？
苏念一整夜睡不安稳，是担心的，半睡半醒间做了几个梦，一会儿梦到顾亦辰发现她在演戏，撕毁了离婚协议书，一会儿梦到沈钰欢笑得让她发毛，要求她履行诺言。
她怕又做梦，才在天刚刚亮，就起来等着顾亦辰。
“老公……”苏念期期艾艾喊了句，眼睛肿得像核桃，没有换回顾亦辰的怜惜，只得了他一句：“民政局开门了，走吧。”
苏念万分失望地收回目光，背着一个白包。
白包虽然小，但很重，里面装满了珠宝首饰，以及一些银行卡。
“先生。”程管家微微低头，“不用早餐吗？太太亲自熬了粥，又用了一个小时做点心。”
诚然，他是好心，帮苏念美言了几句。
顾亦辰冷漠地回：“不用。”
以为用些柔情的伎俩，就会改变他的心意？痴人做梦！
他先行走了出去。
苏念落后了些，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别墅布局。那些都是她布置的，曾经被她当做“家”的地方，用了她全部的心血。
苏念回过头，望着浩渺的云空，金霞染红了云层，几只鸟儿飞过。
她倏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眼底是洒脱与释然，好像抛开了全身的枷锁，整个人一扫阴霾，轻松自然，一如当年娇俏明艳。
有人打点了，两人拿离婚证的时候，都不用排队。
苏念磨磨蹭蹭，拖延了几分钟，但在顾亦辰的冷酷视线下，才泪眼汪汪地签下了名。
工作人员惋惜了声，递出了两本离婚证。
苏念接过自己的离婚证，指尖有些用力，捏出了一点痕迹。
离婚证到了手，她才能真正松口气，不用一直紧绷着心了。
“苏念，好自为之。”顾亦辰的嗓音依旧冷漠。
其实，对于苏念完全脱离他的视线，他并不抱希望，有许清在，苏念完全能找到机会见他，时不时在他眼前晃荡。
他要做的，就是等，等苏念痛哭流涕求他复婚，然后拒绝。
苏念看了他一眼，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怕一个不小心，在他面前开心地笑了。
她急着离开这里，不想再和顾亦辰起争执，怕出了什么变故。
“顾先生，再见。”苏念低着头，匆匆说了句后，就转身跑了。
大概是躲在哪里哭鼻子去了吧？
顾亦辰猜测，望着手里的离婚证，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苏念搭了辆计程车，赶到了机场，拿到了自己的登机牌，却被告知，因为航班出了故障需要延时，顾客可以选择等，或者换机搭乘。
她选了第二种，心里火急火燎的，半刻也不想再耽搁下去。
但等苏念上了飞机，才发现机舱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那里。
身后的舱门，重重地关上，并且反锁了。
“小念念，你一点都不乖，想逃去哪里？”沈钰欢优雅地晃了晃酒杯，笑得温温纯纯的。
第24章 明真相
苏念全身僵直，傻傻地站在了那里，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飞机上看到沈钰欢。
她的心怦怦直跳，第一反应就是跑，但舱门已经锁上了。
“乖念念，过来坐。”沈钰欢歪了歪头。酒杯轻轻晃着，鲜艳的酒水滑过玻璃壁，耀人眼目。
看苏念不动，他轻笑一声，“要我去抱你过来吗？”
苏念慢吞吞蹭过来，刚到沈钰欢的面前，就让他握住手一拉，摔在了他的怀里。
陌生的阳刚气息包围着她，她有些不自在，“你别这样。”
“看前面。”沈钰欢含笑着提醒。
在正前方，有一块大型液晶屏。屏幕亮了，画质十分清晰。
苏念奇怪地看去，目光怔了怔，因为在上面，看到了顾亦辰的身影。
她稍稍挣扎了下，但挣不开沈钰欢的禁锢，索性放弃了。
“是卫星传回的画面。”沈钰欢嗓音低沉暧昧，用酒杯点了点苏念的红唇，“航程有三小时，正好，让你欣赏一场好戏。”
苏念瞳孔微缩，看向了屏幕上方的顾亦辰。
她隐约明白，狗男人要倒大霉了，惹上谁不好，偏偏要招惹极度危险的沈钰欢。
不可否认，在苏念的心里，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
“去公司。”顾亦辰上了车，脑海里闷闷的疼，倏然又想到，以往他工作累了，只要仰躺在沙发上，苏念就会乖巧地上前，给他温柔地按摩着，偶尔趁他不注意，还会偷偷亲他。
但两人离婚了。
顾亦辰猛地睁开眼，眼里流泄地全都是不悦。
苏念成功了！用一年的柔情攻势，让他习惯了她的存在。她短暂地离开，就是为了让他明白，他不能没有她。
手机铃声响起，在静谧的车厢里很尖锐，刺激得顾亦辰更头疼了。
他看了眼，停顿了几秒后，才去接听，“妈。”
“你和念念离婚了？”许清急忙询问。
她打不通苏念的手机，不免有些担忧，怕苏念想不开。
顾亦辰定了定神，直白回答：“离婚了。”
“不值得。”那三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许清噎了下，无奈地问：“你怎么改了主意？是不是误会了念念，以为当初我以死逼你结婚，是她的建议？”
在不久前，她收到一条陌生消息，告诉了她苏念离婚的始末。
“不是？”顾亦辰微怔，心脏倏然缩紧了。
如果不是，那苏念为什么要骗他？
许清沉默很久，叹了口气，“念念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了解吗？你以为她会那么建议我？”
这回，她是真正明白，苏念和顾亦辰不合适。
许清的反问，让顾亦辰语塞。
他脑海里一阵阵雷霆，炸得思绪一片混乱，艰难地问：“妈，苏念……”
顾亦辰问不出口了。
因为答案很明显，是苏念用了计，让原本一直拖着不离婚的他，上当了，和她拿了离婚证。
恨吗？生气吗？
顾亦辰猛的闭上眼，一股从心脏底攀爬出的慌乱，席卷了全身上下。
苏念是真的要离婚，是真要放弃他。
不是他以为的欲擒故纵。
“你也别怪念念。”许清低声劝，听筒内久久没有儿子的声音，也不知为何，她莫名有点悲伤，“就算念念是故意的，用计套你，但你不信任她，这是事实。”
——而你相信她，却不相信我，是吗？
苏念曾经的话，涌现在了顾亦辰的脑海里。
他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愤然回击：“苏念那么会骗人，她原本就不可信！”
在那个大雪夜里，分明是苏念抛下了他，却跑去和沈婉柔争功劳，妄图骗取他的信任。
“你信不过念念，也信不过妈？”饶是一向脾气好的许清，声音里都染上了怒意，“我再说一次，当初是妈多管闲事，逼你娶的念念，把念念推入火坑里！”
这话倒是夸张了，因为苏星叶失踪后，苏念在苏家的地位很差，她心疼苏念，又想成全苏念的感情，才撮合这桩婚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