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她！”顾亦辰冷冷斥责，想要冲上去，但又有点顾忌，矛头直指沈钰希，“你都不阻止吗？”
沈钰希目光微顿，看着混乱的局面，有了点无奈。男人多容易乱，尤其是争风吃醋的，各个是刺头。
“欢，你在心理讲座会上，有人能作证吗？”他正色询问，“我收到举报，有人指控你是审判。”
苏念懵了下，完全没料到，沈钰希会直白询问。
她的心紧绷着，只能尽量保持正常，乖乖的当个木偶，免得让人看出什么。
“哦？”沈钰欢微提了嗓音，好似有点戏谑，“你可以致电去问，去查，我一直在那里，除了中途离场，那是因为念念太不乖，居然给我戴绿帽。”
他微微侧头，略显无辜好奇，“怎么，审判又犯案了？”
沈钰希颔首，找他要了电话，简单核实了会，确认他有不在场证明，心间稍微松了口气。
“你知道的，这是正常程序。”他解释。
“我懂。”沈钰欢眼波流转，指肚拂过苏念的脸蛋，语气意味不明，“但我比较好奇，是谁向你举报的？”
苏念抬头，一看沈钰欢的双眼，心里一个抖，火气就冒出来。
看她干什么？又不是她举报的！
“不是苏小姐。”沈钰希提了句。
沈钰欢轻笑，倏然凑上去，咬了小口苏念的耳垂，刺激得她颤了颤，“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我的念念。”
他微转了目光，看向两个已忍耐不住的男人，最后定格在顾亦辰的脸上，似笑非笑，“顾先生？”
“是我，哪怕你有不在场证明，我依旧怀疑你！”顾亦辰的那句话，像是从牙缝里磨出。
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那么亲密的一幕，已经足够刺激他的心。
沈钰欢笑得如三月春风，懒懒地扔出个电子仪器，“为了报答你的举报，我送你精心准备的礼物。”
在电子仪器上，自动播放了一段视频，那是两段视频合并，分成左右对比。
声音很熟悉，苏念听了会，愕然地发现，那不是顾亦辰得知她“死”后伤心欲绝，以及她和沈钰欢在飞机上卿卿我我的场景吗？
居然真的剪辑成了对比的视频？
苏念的表情变了又变，看向顾亦辰的目光里，带了点同情了。
狗男人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沈钰欢那个魔鬼。
“沈钰欢！”顾亦辰目眦欲裂，狠狠地砸了电子仪器，凶猛地冲了上去。
他痛苦绝望的时候，飞机上那两人却在秀恩爱，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锤心刺骨了。
苏星叶急吼了句：“不要伤害念念！”
他也冲上去阻拦，但顾亦辰已经红了眼，完全不曾留手，疯了似的，毫无往日的优雅气度。
在顾亦辰冲上来以前，沈钰欢把苏念轻轻一推，送入沈钰希的怀里，笑吟吟地问：“顾先生，你都不看完，不是浪费了我的心血吗？多么精妙的设计，就不欣赏一下吗？”
回应他的，是顾亦辰狠狠打来的拳头。
看到苏念安全，苏星叶就退后了，任沈钰欢与顾亦辰去打。
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都觊觎他的念念，打死一个少一个。
噼里啪啦，被子、凳子摔了一地，甚至电视机也惨遭了毒手。
房间比较大，给了两人很好的打斗空间。
苏念东躲躲，西藏藏，倒是有惊无险。
相比顾亦辰、沈钰欢的水火不容，苏星叶和沈钰希明显和睦些，互相配合，把她护得稳稳当当。
屋子里的打斗声音太大，惊动了周围的住户，不少人烦躁地出门，又打了前台的投诉电话。
“苏小姐，请开门！”酒店的保安敲门。
苏念眼看事闹大了，终于歇了看热闹的心思，扬高声音气汹汹吼着：“都停手，再打，我就生气了！”
但没有人理她，依旧打得火热。
苏念想了想，又改了口：“再打，我不理你们了！”
这句话倒有了点用，两个男人暂缓了打斗。
但苏念来不及松口气，就看沈钰欢轻笑道：“理不理我，那可由不得你。”
苏念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郁闷得憋过气去。
“没必要和他们生气。”苏星叶拍了拍苏念的背，温柔地给她顺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他身体力行，差点没把“我乖”两个字写在脸上。
苏念深深一个呼吸，平复了心绪，“我们走，让他们打去。”
反正两个都是混蛋，最好打到警察局，关上一阵子，也好让她清静几天，可以和苏星叶偷偷离开。
“别再闹了。”沈钰希无奈地开口，望着满地的狼藉，“准备赔偿吧，如果酒店报警了，今晚就别想睡了。”
他看向轻松含笑的沈钰欢，又看了眼冷脸含霜的顾亦辰，确认两人不会再动手，才松开苏念去开门。
沈钰希一松手，苏星叶直接倾身，把苏念护在怀里。
那个动作，看得顾亦辰额角青筋跳了跳，沈钰欢眼里的笑意也没了温度，“我说希，我把念念交给你，你就不能带着她去开门吗？非要把她推给别的男人？”
沈钰希的步子顿了顿，叹气般地回：“我再不松手，接下来要开打的，就是我和苏先生。”
如果不是顾着苏念的安全，先前在躲避打斗时，苏星叶早就和他争抢了。
苏念表情古怪，忍不住看向苏星叶。
男人眉峰冷锐，但看她的目光，却温柔极了。
走廊里围绕着几人，最前面的是酒店保安。很不幸，他们报警了，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上警车，沈钰欢先抢了苏念身侧的位置，又一指她另一边，“希，你坐那里。”
“让给苏先生吧，免得我们打起来。”沈钰希看向顾亦辰，“我们坐下一辆，苏小姐应该不想你坐她身边。”
他说的是事实。
顾亦辰眼神一暗，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念，克制着酸涩的心绪，去了后面一辆车上。
苏星叶上了车，苏念忙往他那里挪，但被沈钰欢拉回去，点了点她的鼻尖，“念念，乖一点。”
“放手！”苏星叶冷冷说，攥住沈钰欢的手腕。
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汇，□□味十足，谁也不肯让谁。
夹在中间的苏念头疼，求救般的眼神看向沈钰希。
“欢，你下车，我坐这里。”沈钰希轻声嘱咐。
一触即发的战火熄灭了。
在备案做完笔录后，都到了凌晨两点。苏念昏昏欲睡，强打起精神，等待着处置的结果。
但结果让她很失望，酒店放弃起诉，沈钰欢二人作了相关赔偿后，双方就和解了。
最让苏念难以接受的，是因为他们出国闹事，被M国警察两车拉着，直接送往机场，遣送他们回国。
机场候车厅，苏念忍了又忍，终于鼓了掌，“你们厉害啊，一个恒兴集团的大股东，一个锦泰集团的大总裁，跑到异国他乡打架，被遣送回国了，荣耀呀！”
这一回国，把她的计划全打乱了！
顾亦辰沉着脸，没有回应她的讥讽。
倒是沈钰欢颇有感慨，点点头，“所以，自古以来红颜祸水，再冷酷无情的男人，也难过美人关啊。”
苏念凶巴巴地瞪去，差点一个冲动，把他的身份给抖出来。
“好啦好啦～”沈钰欢轻笑，看她真急眼了，又凑上去逗她开心，“你看看，我们俩都往脸上招呼，为了你弄得这么凄惨，还不能消你的气？”
他和顾亦辰是两败俱伤，身上的伤不多，每一拳，都是往脸上打，青一块紫一块的。
苏念看去，恰恰沈钰欢摆出个搞怪的表情，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活该！”
顾亦辰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他做不到像沈钰欢那样，没皮没脸的撒娇讨巧卖乖，只能憋着一股郁气，移开目光，眼不见心不烦。
但偏偏，总有魔音入耳：“念念，渴吗？是累啊，那你靠着我睡，我给你做床，保证舒服。”
苏念估摸了下周围的气氛，摇头回绝了。
原先，几个男人间才暗流涌动，自从沈钰欢来了后，战火就直接沸腾了。
顾亦辰回过头，看到苏星叶隐忍克制的眼神，显然，他也在爆发的边缘。
“沈钰希，你管管沈钰欢！”他只能含怒道。
公众场合，候车厅里人数不少，他还得注意形象。
沈钰希叹了口气，怕真的又打起来，“欢，我们谈些事。”
第36章 太危险
看着乖乖离开的沈钰欢，苏念倒是放松了些。
沈钰希能压制他，那是最好不过的事，她就怕他无所顾忌。
但沈钰希起身后，是向走廊上走去，显然准备私底下谈。
那副架势，让苏念忍不住担忧。
苏念仔细思量，压下了想跟上去的心思，乖乖坐着等。
以沈钰欢说谎不眨眼的本事，应该能蒙混过去，而沈钰希没有证据，也不能平白指控。
“念念，你知道些事。”苏星叶欲言又止，看出了苏念的心神不宁，低声说，“等回国后，我们就离开。”
那些风波，他不想参与，也怕苏念受伤。
苏念迟疑了下，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走廊。
有玻璃窗隔着，她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他们的表情。
“我有个问题，希望你坦白回答我。”沈钰希正色询问，目光炯炯而凝重，“欢，你到底是不是审判？”
诚然，他依旧有疑心，也省得胡思乱想，干脆做个了断。
沈钰欢定定看着他，敛了脸上的笑。两人面对面，是一样的凝重表情，看上去，就像在照镜子般。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他倏然笑着问。
“亲人。”沈钰希握紧了手，心脏狠狠颤了颤。
他闭上眼，事情朝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但却无法去阻止，“二十五年的感情，从出现、诞生开始，我们就是最亲密的人。现在，我以这个身份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审判？”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他们在各自的寂静中煎熬。空荡荡的走廊，偶尔路过的一两人，看来好奇的目光。
“是！”徒然炸开的一个字，仿佛平地里的一声雷。
沈钰希猛地睁开眼，目光凝滞全身僵直。
风有些清冷了。他怔怔地看着他，那么安然的表情，眼底是轻松与宁静，温暖阳光似邻家男孩。
——我不疼，就是糖被踩烂了。
等我们有钱了，就每天送对方一颗糖，好不好？
——希，希望的希，你就叫这个名字，希望我们还有希望。
会有的，我们会活着的，会有离开实验室的希望！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报考警校。
在实验室里，我曾无数次希望，有人能找到我们，救出我们，但最终失望了，所以我想成为人民警察，去带给别人希望。
——我以为你做警察的初衷，是惩恶，是给受害者讨回公道。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人的观念就有了分歧，一个是拯救，一个是报复，一个是带给人希望，一个是替受害者泄恨。
“别……”沈钰希的声音很涩，像是许久不曾运转的机械，转动得十分艰难，“不要开玩笑！”
他眼底有压抑不住的痛楚，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紧拳头，抵抗着汹涌而入的寒气。
不是这样的！
也不该是这样的！
“你分明已经怀疑我了，又开口问了，我也承认了，你却反而不相信了？”沈钰欢似感无奈，除此以外，是宁静自然，好似洗净了铅华，回归到最纯粹的模样。
他轻轻地说，“你以亲人身份问我，我不会骗你，你心里很清楚。”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沈钰希稳了稳心绪，嗓音依旧艰涩，好似含着钝钝的痛：“为什么？有法律在，那些罪犯，已经得到审判了，何须你去……”
“我只知道‘公平’两个字！”沈钰欢平静开口，“做了错事，就该付出相等的代价。是否原谅，是否宽恕，不是法律说了算，而是被害人，我的任务，只是送他们去见被害人！”
沈钰希深深呼吸，让紊乱的心绪平复，梳理乱成一团的思路。
他含着悲意地问：“那你呢？法律是秩序，是公认的社会规则，是谁赋予你的权利，依照自己的喜恶，代替法律去审判罪犯？”
“希，”沈钰欢叹了口气，沉沉地踏步上前，伸手抱住了沈钰希，“我从来没有认为，我不应该被制裁。我违背了律法，违背了你们公认的社会规则，被你们用法律审判，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微笑着补充：“但是，如果你没有证据，抓不到我，也不要指责我，不要和我争论对与错，你有你遵守的法律，我也有我认为的规则，我们互不干涉！”
沈钰希沉默了，脑子里有些乱，找不到词回应。
他怀疑了，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怀疑被证实，依旧难以置信，无法去接受。
“希，别这样。”沈钰欢拍了拍他的肩，轻声笑着，“只有口供，而没有人证物证，指证我的证据不足，哪怕我去自首，你也无法给我定罪，我们暂时又不会生离死别。来，笑一个？”
沈钰希却一拳揍了去，力道不重，沈钰欢都不曾后退。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眼里的情绪复杂，含着压抑不住的痛惜，“我总会找到你犯案的证据！那个时候，那时……”
那个时候，他怎么上交证据，怎么对他下通缉令？
“那恭喜你，抓住了我，你可以闻名全世界了。”沈钰欢含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