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点头,“我明白,但苏家要垮了,他会身无分文,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都过惯了奢华生活,到时候总会大吵大闹的。”
“真想安插个摄像头,好好欣赏一下。”她不无遗憾。
“那也不难。”沈钰希仔细思量了番。
苏念正设置着导航,随口问了声:“是找钰欢帮忙吗?”
身旁人沉默了会,她疑惑地侧头去看,唇角冷不丁被轻啄一口,沈钰希闷闷的声音涌入她耳蜗:“念念,我也可以。”
苏念怔了怔,啼笑皆非,“对对,我家钰希最棒了。”
这是在哄小孩吗?
沈钰希忽然有些难为情,规规矩矩坐得笔直,尽量以沉稳冷静的口吻说:“念念,要出发了。”
刚刚听苏念自然的一句“找钰欢帮忙”,他心里是涌入丝郁闷,占据脑海的是五个大字——他不比欢差。
但得到苏念的回复,他又发现自己太幼稚。
“你吃醋啦?”苏念抓着不肯放,主动贴了过去,眨着亮晶晶的眼,“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苏念连哄带亲的,一副风流纨绔的样子,把人里里外外都调戏了个遍,“真可惜,看不到你的模样,你现在肯定脸红了……”
“念念,你先下去,好吗?”沈钰希哄着,嗓音更加磁性,尾音都带着颤,说不出的性感。
他尽力冷静,但苏念一双手肆无忌惮,撩/拨着他心底的欲,“我们应该去车站了……”
“这回先放过你。”苏念心绪也不稳,伏在沈钰希的怀里歇了会儿,才回到驾驶位开车。
订了中午12点整的高铁票,苏念来不及用午餐,只能在车上买了份外卖,简单对付了一餐。
为了方便,她让人订了两张票,特意给沈钰希留了个位置。
因为周围人太多,两人也不方便交谈,只能偷偷拉着手,偶尔在掌心里写字交流,倒是轻松甜蜜。
帝都在北方,不像四季如春的白玉城,现在的气候很冷,正好是寒冬腊月,街上雪花飘飞。
苏念一下高铁,在嗖嗖寒风里,穿上一件貂毛大衣,朝手上哈了哈气,“还是南方的气候舒服。”
她出了高铁站,就看到等在外面的唐诗,笑吟吟迎上去,“唐唐,两个月不见,你似乎胖了不少,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两个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讨厌?”唐诗没好气地瞪去,手一伸,捏住了苏念的脸,“你看看你,都瘦成了白骨精,难道很漂亮啊?”
苏念很不服气,“我那是为了工作操劳的!”
“是是是,”唐诗戏谑,“那你们家钰希太不体贴,你这么辛苦,他都不知道煮些好吃的,好好养你呀?”
“就是因为他好好养了,否则我会更瘦的。”苏念脸不红气不喘,愉悦地显摆,“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忙,哪像你,钓小奶狗,做保养,那叫一个舒服……”
两人嬉闹了会。
唐诗带来了两个保镖。他们提了苏念的行李箱,跟在两人的后面。
“念念,你们公司那个艺人还没醒吗?”唐诗关切地问,“网上闹得不小,你要注意些。”
苏念皱眉,有点担忧,“没有,她的生命体征都恢复了正常,但偏偏没有苏醒的迹象。”
原先她更换女主,只是为了做戏,钓出幕后主使,但现在来看,或许会假戏成真。
“那你要做好换女主的准备。”唐诗提醒。
再次回到帝都,苏念的心情有点复杂。
当初她会离开,是经历了太多艰辛,带了点逃避的心思,只想着离开这个伤心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大雪纷飞,苏念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冰凉的触感蔓延到心里。
她握紧了拳头,眼神慢慢坚毅下去,“走吧。”
从白玉城回到帝都,需要四五个小时。天已经黑了,路边的灯挺立在雪花寒风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坐上唐诗的车,苏念准备把手插入口袋暖暖,就有温热的大掌覆上来,包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怎么了,忽然笑得那么甜?”唐诗同样坐在后座,奇怪地盯着苏念的脸,“对了,钰希怎么不来?我还指望着你俩成双入对,打别人的脸呢。”
苏念满足地眯着眼,活像只慵懒的猫儿,“不怕,我一个人也能打脸。”
现在的她,可不像两个月前,谁能轻易欺负她啊?
“那倒也是。”唐诗笑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但她是清楚的,苏念拥有整个恒丰集团,那是可以和顾家锦泰媲美的跨国大型企业。
整个顾家,不说其余的宾客,哪怕是顾亦辰,原则上也要对她客气。
顾家老宅灯火辉煌,苏念一到门口,立刻收到了几声问好。
老管家也匆匆小跑过来,和蔼笑着:“苏小姐、唐小姐来了。”
“许伯。”苏念回以微笑。
做顾家少夫人的那些年月,虽然她不得顾亦辰的心,但有许清护着,顾家的管家佣人都对她尊敬和气。
“苏小姐快些进去吧,外面风大雪寒。”老管家笑呵呵,“夫人还念叨着您呢,少爷也在。”
时隔两个月,再进入顾家老宅,苏念目光流转,细细看了几眼周围的风景,缅怀了下自己的过去。
恍若隔世。
“里面可能会有点风波。”唐诗微抬下巴,指了指远处华丽的别墅,与四周的冷清相比,那里红尘喧嚣。
苏念露出笑颜,挑眉,“难道怕他们么?”
苏念的到来,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她就像一个闯入者,打搅了和谐的宴会,与这里格格不入。
但在表面上,所有人都含笑礼貌,没有谁找茬,更不会表露出敌意。
甚至,有豪门贵妇主动示好,“苏小姐历练了两个月,更加漂亮干练了。”
作为顾亦辰的前妻,苏念得不到这样的待遇,但她是沈钰希的女友,那就足够了。
在“审判”死后,恒丰集团就属于了沈钰希,如今在整个豪门圈,除了顾亦辰,没有谁能和他相比。
不少名门千金悻悻然,腹诽苏念勾引男人的手段,只是不能表现得明显,怕给家族带来麻烦。
一如过去,她们只敢在暗里嘲讽。
苏念一眼看去,几乎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但她与她们的交情不深,只含着笑意,微微点头致意,也算是打招呼了。
直到看到乔雅菁,苏念敛了笑容,冷睨着她几秒。
趁苏星叶失忆,偷偷藏了他五年的账,她还没有和乔雅菁算呢。
“念念,到妈妈这里来。”许清今天穿得正式,又保养得当,看上去雍容华贵。
苏念恢复笑颜,在四周各色的目光里,优雅地走了过去。
“妈妈,生日快乐!”她真心祝福,没有去看自从她一进门后,就落在她身上的灼灼眼神。
这一声“妈妈”,让所有人都惊讶。
都离了婚,怎么苏念的称呼依旧没有变?
苏念微转目光,看向旁边的顾父,敷衍似的说:“伯父。”
在婚姻期间,顾父对她的态度比较冷淡,总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很不满意她这个儿媳。
顾父的表情微有变化,淡淡地“嗯”了声,故意问了句,“怎么沈先生没有陪你来?”
顾亦辰眉头一皱,不赞同地看向顾父。
这个问题,不止是苏念,他也有点尴尬。
但显然,顾父的话,很合一些千金小姐的心。
“其实钰希也想陪我来,只是让我拒绝了。”苏念从容自若,“我是来祝贺妈妈生日的,不是为了显摆和砸场,伯父懂我的意思吗?”
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态度却很刚硬。
顾父瞳孔缩了缩,看了儿子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是他的心态没有摆正,现在的苏念,不再喜欢他的儿子,自然不用像过去那样,对他恭敬讨好。
最主要的是,如果真闹得不愉快,他也不能对苏念如何,只会白白让人看笑话。
“念念,外面风雪大,冷不冷?”顾亦辰主动开口,语意温柔含笑,“我让徐叔给你拿个暖手宝。”
苏念客气地回复:“不用了,谢谢。”
她的语气太生疏客套。
顾亦辰眼神微暗,脸上的笑也僵硬了些,只是周围宾客太多,他很快就掩饰了,“好。”
“妈妈,我给您挑的礼物。”苏念拿出的礼物,是一顶精致的发冠,来自古塞国的历史文物,是历代皇后的专属。
那是从恒丰集团的收藏品里挑的,以前沈钰欢闲暇的时候,会收藏一些珠宝奇珍。
“念念,你能回来,妈妈就很开心了。”许清温柔地说,眼里的慈爱都要溢出来,“冷吗?饿吗?”
苏念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回来看看您,今晚就准备回去了,公司出了点事,这段时间都会很忙。”
如果不是许清的生日,对于这样的聚会,她现在提不起一点心思。
“这么快?”顾紫妍插了句嘴。
她一直看不顺眼苏念,但没了苏念的帝都,没了苏念的顾家,实在是太冷清无趣了。
“怎么,你很舍不得我?”苏念挑眉反问。
这个曾经的小姑子,和她是从小到大的冤家,两人互相不对盘。
顾紫妍重重地哼了声,也不顾淑女形象,“苏念,你要不要脸啊?”
虽然她确实有点不舍,很想苏念能留下来,两人继续斗嘴打闹,但打死也不能承认。
“妍妍。”许清无奈地制止。
顾紫妍不服气地扭过了头,“你就知道偏心着她。”
看气氛有点僵,许清让人播放了音乐,“念念,你多留会儿吧,今天这么多人,很热闹。你们年轻人嘛,可以去跳几支舞。”
气氛开始温情浪漫,一对又一对进入舞池,伴随着音乐节奏而展开优美的舞姿。
“很抱歉,妈妈。”苏念笑吟吟回绝,挽着许清的手有撒娇的意味,“您看,我又没有舞伴,而且穿的衣服也不适合宴会,我公司真忙,就不留下了。”
顾亦辰目光灼灼,轻声说:“家里有你的衣服,还有些新准备的。”
他自然想苏念留下,甚至想直白开口挽留,但也明白,那只是在自损颜面。
许清犹豫了会儿,压低声音:“念念,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就陪阿辰跳一支舞,好吗?妈妈求你!”
其实,在顾亦辰回复“还你八年”后,母子俩有过一次谈话,谈话的结果就是她心疼儿子,答应完成他的心愿——和苏念再跳一支舞。
“念念,能陪我跳一支舞吗?”顾亦辰伸出了手,心倏然提了起来。
期待而紧张。
在三年前,也是在宴会上,他和苏念有过很不愉快的一支舞。
那天是苏念的生日,原本已经定好,所有人都知道,会由他和苏念开第一支舞。
但出了意外,因为沈婉柔被唐诗泼了酒,他丢下跳到一半的苏念,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舞池,去了沈婉柔那里,并体贴地脱下西装,把她湿透的衣裳遮住。
他记得,苏念生气地质问他,而他冷漠而不耐地回她“适可而止”。
他还记得,唐诗当时气急败坏,骂沈婉柔心机深沉,也骂他有眼无珠。
越回忆曾经,顾亦辰越认为自己蠢,否则当初怎么会被迷了心智,看不出沈婉柔的心计呢?
顾亦辰不希望以后苏念回忆时,想到的是不堪、难受,才有了今天的邀舞。
重新跳一支舞,覆盖掉那段不好的记忆。
所有痛苦且难堪的经历,他都想用美好来覆盖。
顾亦辰的动静不小,很多人的目光投射过来。
尤其是些对他抱有心思的千金小姐,看苏念的目光更加怨念了。
旁侧,唐诗看着都肝疼。
这母子俩一明一暗的,完全不给拒绝的机会啊!
怕苏念为难,唐诗一咬牙,壮士断腕般的,“念念都有男友了,你们跳舞不合适,怕引人误会。要不这样吧,顾总,我代替念念陪你跳,行不行?”
苏念心头很暖,看向沉着脸的顾亦辰,按下了唐诗的手,“顾先生,曾经的事,我都放下了,也不会再怪你。我已有所爱,也祝你幸福。”
一瞬间,顾亦辰的脸色灰败到极点。
苏念记得三年前!只是她记得,却不需要他的补偿!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就是她已毫不在意,而他却在苦苦煎熬!
顾亦辰只觉得呼吸都很困难。
“苏念,你嚣张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刁难,“如果不是你攀上了沈家,今天轮得到你张扬?”
女孩话一说出,就被父母剜了眼,缩了缩脖子,“你不过就是仗着男人而已!”
苏念也不动怒,反而笑着问:“这么说,是你没男人仗着,才看我不顺眼?”
“你看看你的官宣声明,人家沈钰希根本没回应,你单方面宣布,要不要脸啊?”女孩越说底气越足,根本不顾长辈的阻止,“没错,沈钰欢是为你打架,但他已经死了,而沈钰希对你毫无兴趣,你死心吧!”
苏念狐疑,“你这么愤愤不平,到底看中了哪个?是顾先生,是钰欢,还是钰希?”
“但钰希是我的了,而钰欢你又配不上。”她倏然又笑着说,“难道对顾先生一往情深?”
女孩涨红了脸,眼神都有了点躲闪,“胡说八道!”
“喜欢顾先生难道是件丢脸的事吗,这么急着否认?”苏念漫不经心地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