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传闻说凤樟最近为了妾室冷落唐萱。
可是上一世的时候,明明是唐萱和明月平分秋色。
凤樟宠爱明月的同时,上一世也没忘了宠爱唐萱。可是怎么这一世竟然对唐萱冷淡了几分?
“我听说是因为长平侯夫人在皇子府指手画脚了。凤樟那家伙跟在父皇的身边别的没学会,做皇子的傲气却学了个十成十,怎么可能容忍长平侯夫人指责他。”大公主便对唐菀解释说道,“更何况母亲这次进了冷宫,他在前朝已经足够焦头烂额的了,怎么还能容忍长平侯夫人在他的面前添乱。”
因为大公主提到了罗嫔,唐菀这两天没有进宫,便关心地问道,“罗嫔娘娘还好吧?”她也是出于关心大公主,因此才问了罗嫔的事,大公主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便感激地点头说道,“皇祖母与母后都没有叫人苛待她。只是她自己心里大概过不去。”
从显赫的后宫宠妃到冷宫的嫔妃,这么高的落差谁能受得了。
罗嫔也并不是坚强的性子,哪怕冷宫之中的环境跟在她之前在宫中的差不多,可是罗嫔却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还有羞辱。
“她又上吊了。”大公主一个又字叫唐菀怪尴尬的。
就是因为最近罗嫔在冷宫总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哭哭啼啼要自尽却总是死不了,因此唐菀才不好意思进宫的。
听说因为她闹腾得厉害,连那位未来的太子妃,郑国公府的大姑娘都很有眼色地避开了几日进宫给太后与皇后请安。
实在是不愿意沾染后宫这些丢脸的事,免得叫皇帝脸上无光。
虽然她如今也已经是皇帝的笑话了。
如今罗嫔又上了一次吊,唐菀都觉得有一种波澜不惊,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那罗嫔娘娘没事吧?”唐菀干巴巴地问道。
“没事。”大公主也干巴巴地说道。
“总不能总是这样下去。不然若是不小心真的出了事就遭了。”万一上吊的绳子太结实呢?
唐菀倒是觉得罗嫔死不死的无所谓,罗嫔若是早点去死,那没准大公主还能多过两年好日子。
只是那或许会叫大公主觉得愧疚,觉得罗嫔的死也是因为大公主的关系吧。
唐菀一时心里纠结,却听见大公主已经叹了一口气说道,“母后发了话出来,说母亲她这么有劲儿上吊,都是因为吃得太饱了。叫从今日开始,每天只给母亲一碗清粥吃,饿着吧。饿得没力气,再败败火,就没劲儿寻死了。”
唐菀嘴角微微抽了抽。
所以罗嫔现在连饱饭都吃不上了。
她就不说话了。
她觉得皇后娘娘这个处置极好的。
这也是皇后宽容。
不然谁家小妾闹成这样还会被这么宽恕,早就被几棍子给打死了。
一想到这里,唐菀的目光便忍不住动了动。
只怕皇后娘娘还是看出皇帝对罗嫔心存不忍,不愿意严厉地处置她。
皇帝是个念旧情的人,哪怕是可以将罗嫔给废了,可是一定不忍心为了这些小事就要了罗嫔的命的。
“公主往后多去开解开解罗嫔娘娘吧。”
“我不去。凤樟这个孝顺儿子都不去,我为什么要去。”大公主便冷哼了一声说道,“还有更可笑的。他最近时常往皇祖母的跟前跑,一副孝顺儿孙的样儿,却没有时间拐个弯儿去看看自己的生母,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难道就因为去看望罗嫔有可能触怒皇帝,因此就对罗嫔不敢多看望了?
除了那一日把罗嫔送回宫中请了太医看病后,凤樟就再也没去见罗嫔一面,甚至罗嫔都寻死这么多次,凤樟却因皇帝的怒气,因此避开了冷宫的探望。
大公主便跟唐菀感慨着说道,“不愧是罗家的血脉。”当年罗家就对冷宫中的他们一家不闻不问。
如今凤樟也对冷宫中的罗嫔退避三舍。
大公主的目光便露出几分复杂,对唐菀说道,“不说他们了。罗家现在也吃了教训,日后不敢再招惹我。”罗家大公子正是即将前程似锦的时候,却因为大公主被赶出京城,罗家对大公主畏惧如虎,哪里还敢招惹她,如今都已经投奔了凤樟了。
见唐菀笑着点了点头,大公主见她今日打扮得水灵灵的,穿着嫩绿色的裙子,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便好奇地探身摸了摸这衣裳问道,“这衣裳的颜色倒是娇嫩。”
“阿奕叫人专门做的,说我穿上以后就是郡王府里最娇嫩的那一抹新绿。”唐菀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公主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想给自己的嘴一下子。
她就知道这夫妻俩无时无刻都在炫耀,为何还要多嘴问这样一个问题。
“对了,我听说你还没回娘家省亲呢?”大公主便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这个话题叫唐菀微微一愣。
“公主是说回门的事么?我回了。不过是去了广陵侯府。你也知道,我成亲的那天干娘没来,我一直怪遗憾的,所以回门的时候就直接回了广陵侯府,一则是为了谢哥哥大婚那日送我出门,另一则也是想和干娘说说话,给她磕个头。”
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当然,我没回唐家。”
长平侯府在唐菀的生活里并不算是一个家,也算不上所谓的娘家。
若说从前,她还算是唐家的女儿,不得不与唐家有着许多的联系。可是如今她都做了郡王妃,已经是皇家女眷,这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因此就不想回长平侯府那个所谓的娘家了。
特别是三朝回门这样有意义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回长平侯府叫自己心里不痛快。
回娘家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而不是憋着气,忍耐着回娘家。
“你听谁说的呀?谁会把眼睛一直落在我的身上?”虽然唐菀做了清平王妃,可是这么关注她,都知道她没回唐家省亲的也不多了。
毕竟这京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皇族。
唐菀的头上那么多皇家亲王妃郡王妃的压着呢,按理说也不能轮到她一举一动都被人记着呀。
“还能是谁,是有人去长平侯府做客,你们府里那老太太抱怨的。不过你也放心,如今敢传你的流言的没有几个,那老太太说了这样的话,她敢说,别人还不愿意听呢,去长平侯府拜访的女眷最近都不多了。”
前段时间长平侯府格外光彩,一女做了皇子妃,另一女做了清平王妃,想要巴结长平侯府的不少。可是老太太亲自抱怨,顿时就叫聪明人听出几分,清平王府与娘家离心,显然和广陵侯府更加亲近,二皇子妃又失了宠……长平侯府的门槛儿才热闹了几天,这就又凉了下去。
大公主不免幸灾乐祸。
“爱说什么说什么吧。只要阿奕信我,待我好,外头什么流言蜚语我都是不怕的。”唐菀笑眯眯地说道。
大公主的笑声僵住了半晌。
她不能明白为什么她和唐菀的话总是会偏成炫耀恩爱呢?
大公主觉得自己得缓缓再来清平王府做客了,不然眼前都被炫耀出了花儿来了。她忙着回头去跟南安侯恩爱,好回头也很唐菀炫耀,唐菀就又在王府里招待了几次各家皇族与自己同辈份的女眷。
她性子柔和,也不是强势咄咄逼人的性子,且生性大方,因此这些皇家女眷倒是喜欢与她来往,唐菀嫁人后的日子还不错。倒是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等唐逸回到了京都,唐菀忙着把唐逸介绍给了太康驸马,唐逸便十分认真感激地跟着太康驸马读了几日的书。
等秋闱过后,长平侯府顿时炸锅了。
唐逸中了头名解元。
第73章
唐逸中了解元,唐菀是十分欢喜的。
她还特意叫人去长平侯府恭喜了唐逸。
唐逸之后就来看望唐菀。
“二哥哥中了解元,等到来年的时候一定会金榜题名的。”对于唐逸这一次科举的成绩比上一世的好,唐菀觉得并不惊讶,毕竟唐逸如今可是有那位十分博学的太康驸马在教导,更上一层楼不是应该的么?
她欢欢喜喜地对唐逸说着话,高兴得一张小脸儿都明亮起来,显然是真心为了堂兄高兴。
唐逸笑眯眯地听着,看着堂妹面上那快活的笑容,不由想到当自己中了解元之后长平侯府那令人压抑的气氛,也不说扫兴的话,只是笑着点头说道,“还得多谢二妹妹。若没有二妹妹,我怎么会得到驸马的指点。”
他前些时候一直都在得到太康驸马的教导,对于一些世事自然也更通透,做出的文章就少了浮夸与花团锦簇,却多了几分实在。也或许就是因为简简单单的实在二字,叫他能够脱颖而出,一下子高中成了京都闻名的少年才子。
年纪轻轻尚不及弱冠,就成了解元,这自然是少年俊杰。
唐逸觉得自己如今的成绩,并不是因自己一个人的努力就能够得到的。
没有太康驸马给他指明方向,告诉他真正的家国之道,他做出的文章只会悬浮在半空,并不会脚踏实地。
“二哥哥这次中了解元,咱们应该去姑祖母那里道谢吧。”唐菀忙对一旁坐着的凤弈问道。
凤弈往她的身边歪了歪叫她可以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微微点头说道,“明日咱们就过去道谢。”
唐逸笑容温和地看着凤弈对唐菀格外体贴,看着唐菀脸上那真心的笑容,不由笑着感谢说道,“那就多谢郡王。郡王对二妹妹和我的心,我全都明白 。从前我就说,郡王与二妹妹是天作之合,如今见到二妹妹过得这么好,我心里不知多感谢郡王对二妹妹的疼爱。”他满面笑容地把凤弈给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凤弈凤眸微微眯起,看着笑得格外狡猾的唐逸,再看看羞涩地靠着自己的唐菀,不由垂眸想着,这唐家兄妹都生了一张骗人的甜甜蜜蜜的嘴。
这真是家学渊源。
他怕是跳进了骗子窝里了。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凤弈便看着这两个骗子,一边慢慢地问道。
“明年开春就要春闱了,我自然是要闭门读书。”唐逸便笑着说道。
“长平侯府能给你闭门读书的安生日子么?”凤弈这话倒不危言耸听,实在是长平侯府如今的主母乃是长平侯夫人,她那样见不得人好的性子,怎么可能叫庶子出风头。
因为这么问了一句,唐逸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心里忍不住想到了当自己高中解元后,长平侯夫人一下子就“病了”,如今卧床不起,因为没有人管家,他中了解元这件事唐家也并未大张旗鼓地操办庆祝,仿佛出了一个少年解元叫唐家颇为不屑一顾似的。
然而这些唐家对他的冷淡还有排斥,唐逸并不会对唐菀抱怨,因此笑容不变地说道,“不管怎样,谁心里嫉妒得流血,谁心里难受谁知道。”就算是不为他庆祝,摆出一副他中了解元也不过是很平常的样子,可是长平侯夫人的郁闷,他那个大哥唐逍的憋屈嫉妒都在唐逸的眼里。
看他们故作不在意却每天都气得要死,怕是恨得夜不能寐,唐逸就觉得很满足了。
至于能不能闭门读书,唐逸也并不在意。
别看长平侯夫人恨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庶子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唐家也不是都是蠢货。
唐三老爷和唐四老爷如今正预备拉拢他呢。
显然太康驸马的名头很好使,因唐逸最近跟着太康驸马在读书,他的那两位叔父对他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话里话外都是一家人要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跟他讲起了亲情。
唐逸说着说着就笑了。
唐家的人最喜欢讲的就是“亲情”。
“二哥哥一定要好好读书,然后考出来。”唐菀顿了顿,便仿佛若无其事地问道,“大伯娘给二哥哥你说亲了么?”她之前就提醒过唐逸不能答应长平侯夫人给他说的娘家的婚事,唐逸便笑着说道,“你忘了?太太心里正恨着我呢,怎么可能给我说亲。”
之前他在宣平大长公主面前告了长平侯夫人一状,那次的仇恨叫长平侯夫人直到如今还念念不忘,只把唐逸当做一个不服管教的小狼崽子,怎么愿意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儿说给唐逸,叫唐逸跟自己成了姻亲。
因为如此,唐逸便对唐菀眨了眨眼睛说道,“倒是大哥最近时常往太太的面前去。”他那大哥唐逍从前自负是长平侯最宠爱的庶长子,一直把自己当做侯府世子自居,谁知道突然唐逸中了举,不仅仅是举人,而且还是解元,这一下子风头就起来了。
特别是唐逸和唐菀兄妹感情极好,若是唐菀支持唐逸的话,那侯府的爵位还是说不定的事。
唐逍与魏姨娘一直把侯府世子之位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瞧见唐逸成了自己的威胁,自然得拉拢属于自己的助力。
因此唐逍如今还成了长平侯夫人面前十分贴心的乖巧的儿子了。
“大堂兄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只要长平侯夫人不来祸害唐逸,唐菀才不管长平侯府的其他人呢,犹豫了一下便对唐逸问道,“大伯父没说要为二哥哥庆祝一下么?”
长平侯是唐逸的生父。
唐逸虽然是庶子,可总是长平侯的亲儿子。亲儿子中了解元,长平侯难道不高兴么?
这是光耀门楣的事。就算当年唐三老爷与唐四老爷也是科举入仕,也没有唐逸中了解元这么厉害。
她觉得心里有些气愤。
唐逸便摇头说道,“父亲最近身体不大好。是真的不怎么好,时常头疼。”见唐菀一愣,唐逸便温和地说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回侯府,自然不知道父亲如今的身体。他时常头疼,仿佛是之前摔倒在地,因此摔伤了脑袋,因此迟迟不能完全康复,头疼的劲儿上来的时候,瞧着也不怎么好。”
他接连提了几次“不怎么好”,那唐菀就知道,只怕长平侯这头疼得真的蛮厉害的。
不过想到长平侯这头疼是谁害的,唐菀不由扯了扯嘴角小声儿问道,“怕是大伯父头疼的时候会骂人吧?”好端端的一个人在盛年的侯爷,却因为妻子与自己厮打因此落下了毛病,长平侯怕是恨死了长平侯夫人了。
若说从前跟长平侯夫妻还能勉强保持彼此之间的和睦,那如今长平侯夫妻就真的没法转圜了。
“你怎么知道?他骂太太的时候骂了许多难听的话。这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