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眼——耳东兔子
时间:2020-04-08 08:44:33

  老太太:“你戴口罩干嘛?”
  李靳屿手机在兜里一震,他边掏出来边说:“叶濛说医院病毒多,容易交叉感染。”
  老太太虽然着急他结婚,但这谈了恋爱吧,她又莫名有点吃醋,哼唧一声,给自己扒了根香蕉,说:“我以前让你戴,你不戴,女朋友说戴,你就戴,啧啧。”
  李靳屿单手抄兜拿肩倚在门边,正低头给叶濛回信息,听见这话,抬眼扫她一眼,笑了下说:“不是你让我谈恋爱么?谈了,你又跟她吃醋?”
  【LJY:不用给我买手机,我有钱,只是懒得换。】
  李靳屿买个手机的钱还是有的,只是换了手机,他的照片,谱子,还有老太太的吃药备忘录,所有信息都需要更新,他嫌太麻烦。
  “我就随便说说,”老太太也就逞逞口舌之快,笑眯眯地问,“怎么样,谈好了吗?什么时候生孩子?”
  “……”
  李靳屿发完把手机揣回兜里,眼神很冷淡,“你问问杨天伟,他能不能立马给你搞个孩子,我这边,您别指望了。”
  “为什么,叶濛那么好,你玩她啊?”老太太神经再大条,也听出些不寻常,随即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巴豆,你可不能学外头那些坏小子。”
  叶濛那边很快又回过来。
  【濛:我没什么爱好,我的爱好就是给男朋友花钱,你连我这点爱好都要剥夺?嗯?这么残忍啊宝贝?】
  【濛:你要不喜欢,就退下,我找个愿意让我花钱让我宠的男朋友。】
  然而,叶濛刚发完这条就急匆匆撤回了,李靳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才对老太太说:“我没玩,但是结婚和孩子也真的没考虑过,这离我太遥远了。我不知道怎么跟孩子相处,也不知道怎么养孩子,所以您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杨天伟如果愿意生,我入股,给他孩子资助点抚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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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濛入职的这家公司还挺空闲的。一上午有专人带她参观了一下公司大致的结构,余下时间她便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发呆。公司是做广告策划的,替人承包发布会、展览会、年会等等,每个人手头都有自己的项目,叶濛刚入职,人事给她分了一个组,不过人一听她是从北京回来的,生怕她把自己的工作给抢了,不是特别愿意带她,不冷不热地随手丢了两份表格让她把这几年公司的客户名单给全部整理汇总出来。
  她三下五除二把客户给整理完了,还根据近几年的合作明细和金额给分门别类,几个重要的星标客户都做了重点分析。工作效率高,余下的时间,就很无聊了。
  跟她同时入职的还有个小姑娘,是个大学应届生,就显得比她受欢迎多了,部门几个同事对叶濛提防有加,对这个小姑娘倒是不顾及,吃饭和茶话会都会主动叫上她,一些细碎的项目策划工作也都愿意交给她做,比如写PPT 、修改内容方案等等。
  相比她这个一上午就对着一张EXCEL表格发呆的闲人,实在好太多。而且就连小弟弟们也都主动先加了那个小姑娘的微信。她在北京刚入职那阵也是被人这么众星捧月的,公司上下不管几岁的男性,永远对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呵护有加,照顾备至。叶濛趴在工位桌上长吁短叹,突然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对快三十岁这个阶段的女性挺不友好的。
  叶濛于是便将下巴搁在桌上,忍不住发了一条感慨的朋友圈。彼时,李靳屿回过来一条信息,震得她牙齿有点麻。
  【LJY:怂什么?别撤回啊。】
  紧跟着又发进来一条,大概看了她的朋友圈,【LJY:世界怎么对你不友好了?】
  叶濛将一上午的遭遇,组织了一段最精炼的语言发给李靳屿,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许久没回。叶濛觉得又不好了,连男朋友都这么冷淡。
  她半开玩笑地又发过去一条,【濛:宝贝,连你也欺负我?】
  过了好久,仍是没回,她有点急了,【濛:李靳屿,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李靳屿此刻正一脸无语地站在医院的厕所里,刚手机从衣兜里猝不及防地滑掉进坑里,此刻正大大咧咧地仰面躺在坑底,屏幕还亮着凄惨的光,并且他还能清晰地看见叶濛略显焦虑的微信信息一条条弹出来。
  半小时后,叶濛终于收到李靳屿姗姗来迟的回复。
  【LJY:哪敢,也没欺负你,手机掉厕所里了。】
  【濛:啊?那怎么办?】
  【LJY:捡了。】
  【濛:徒手?你不是洁癖吗?】
  【LJY:高铭给了我一双筷子。】
  【濛:感谢小高护士对我男朋友伸出驰援之手。】
  【LJY:哦。请他吃饭吧,吃戴记。】
  【濛: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想亲你。】
  【LJY:……少来。】
  叶濛此刻朋友圈正在疯转青岛的樱花街,她随手转过去发给李靳屿,【濛:4月去青岛看樱花啊。我找人照顾奶奶,就去三天好不好,我想在樱花下面吻你。】
  【LJY:嗯。】
  【濛:想我没?】
  【LJY:……你不用上班?】
  【濛:反正也没人愿意让我接手,我心安理得玩手机了。啊,我朋友圈又有人发卡农的粉色海豚,想带宝贝去卡农,想让宝贝看粉色海豚,听说看到粉色海豚,幸运就会降临。】
  卡农是一座小渔村,在泰国南部,跟苏梅岛隔海相望。有一年过年李凌白在泰国租了个度假酒店,他们就去卡农看了粉色海豚,其实也一般。大概他是男人吧,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感触,或许叶濛会喜欢。
  【LJY:你有护照吗?】
  【濛:没有,还没出过国。我过几天去办,你有吧?】
  【LJY:嗯。】都快盖满两本了,不过现在也放着蒙灰了。
  【濛:想我吗?李靳屿,我这一周都不回来哦。】
  【LJY:那你住哪?】
  【濛:公司有临时宿舍。周末去找房子,确切地说,可能要下周末你才能见到我。】
  说是一整周都不回来的人,当天晚上出现在了李靳屿家门口,那急促的拍门声李靳屿还以为是哪里着火了,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甚至还来不及吹,只能拿毛巾擦着去开门。
  叶濛穿着一身紧致的套装,锁骨上的纹身被衬衫遮住,露出纤瘦白净的小腿,她清瘦,惊艳,成熟又充满烟火气,好像春雨里的娇花,满身风雨,风尘仆仆地站在他门外,仿若神明降下的一簇花丛,不小心落在了他的门外,又好像是慕名而来,同他沉欢。
  她笑盈盈地扑进他怀里,两具年轻火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门都没来及关,大敞着供人观赏,李靳屿拿背靠着门框,低头看着怀里娇纵明艳的女人,“不是说下周?”
  叶濛抱着他,心里就踏实不少,然后仰头,将尖瘦的下巴顶在他硬朗的胸膛上,像是氲了春雨里的水,湿漉漉地盯着他,藏着一股她与生俱来的盛气,却说着世间最柔软和赤诚的情话:“想你了。怎么办,才上一天班,我就想辞职了。是我太久没谈恋爱了吗?为什么你对我吸引力这么大?”
  李靳屿笑得不置可否,毛巾挂在脖子上,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双手抄在兜里低头看她老半晌,听她诉抓心挠肝的相思,然后左手从兜里拿出来,捏住她的下巴左摇右晃地逗她:“明天上班怎么办?嗯?”
  叶濛被捏嘟了嘴,任他捏着,嘟嘟囔囔地小声说:“我早起一个小时就行,六点起来,八点能打卡。我可以睡这吗?我保证我不干别的。”
 
 
第32章 
  李靳屿后悔了。
  当叶濛从后备箱依次拿出她的洗漱包、化妆包以及一包一次性透明包装的蕾丝黑色内衣, 并且有条不紊地一一摆进他生活的每个角落,同他的东西亲密地贴在一起时。他就知道,这女人有备而来。
  李靳屿头发已经快干了, 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 脖子上仍然挂着毛巾, 有点无语地看着她拿出一个据他目测至少装了二十支口红的口红架摆在洗手台上,与他孤零零的剃须刀放在一起。
  他插着兜, 倚着厕所门框, 真诚地发问:“一晚上要擦这么多口红吗?”
  叶濛不动声色地让他挑一支。
  李靳屿单手抄兜, 沉思片刻,就随手指了一支看起来最长最省钱的。
  叶濛点点头, 把东西都整齐摆好, 这才不慌不忙地涂上那支他指定的口红——阿玛尼苹果红, 涂上后饱和感很足,亮闪闪的, 裹着她轮廓分明的唇线, 娇艳欲滴得像一朵刚采撷下来的玫瑰,瓣叶上还盛着晶莹剔透饱满的露珠,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看看是不是甜的。
  叶濛只踮脚亲了亲他的脸颊,仰着头在他耳边轻吐气,低声问:“好看吗?”
  李靳屿发现她花样真的很多,但还是老老实实“嗯”了声, 然后单手捞过她的腰,给控在怀里, 侧着头低下身想亲她。叶濛这会儿倒拿上乔了,轻轻侧头避开, 李靳屿一愣,只听她逗他:“明天涂这支去上班好不好?”
  李靳屿抬起头,仰在墙上微垂着眼懒懒地睨她,冷笑:“想让公司里的弟弟们主动过来要微信吗?”
  “是啊,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输,”叶濛倚在他怀里,抬眼瞧他,眼里有股娇纵的盛气,成熟妩媚却又明亮动人,她说,“尤其是输给乳臭未干的小妹妹。”
  李靳屿不知道她说真说假,叶濛这人喜欢凡事占上风是真的,尽管那里面可能没有她感兴趣的弟弟,但是这种从众星捧月到无人问津的感受确实有点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这位对年龄尤其敏感的三十岁姐姐。
  他表示理解,冷淡地哦了声转身趿拉着拖鞋进卧室,准备关灯睡觉。
  ……
  叶濛倒没急着进去,准备出去抽支烟冷静冷静。她站在小院僻静的墙根处,被小院篱笆外昏黄的路灯淡淡笼着。李靳屿嫌她的睡衣太裸露,给了一套自己的T恤长裤,此刻被她宽宽大大地罩在身上。叶濛蹲着抽,葱白细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士烟,衔在唇边。她微微眯着眼,眼神散漫没焦距,看起来似乎在跟地上那只一天到晚不声不响趴着的小黄狗对视,但小黄狗知道她没在看它。它知道,这个看起来淡然、孤傲却又世俗的女人,看什么都不太走心。
  叶濛蹲着吸了口烟,唇间烟雾弥散,她轻轻掸了掸烟灰,仰头重重吐了口气,看着虚无缥缈的烟丝一点点融进黑夜的浓雾中,她像一条小鱼似的,仰着头,张着嘴,对着如海面一般空阔苍茫的夜幕,小口小口吐着烟圈,似乎在消解什么,又似乎只是在百无聊里地玩。
  她现在只是有点迷茫。她谈过几段疾疾无终的恋爱,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没把握。这段感情看起来她处处占上风,实际带节奏的人还是李靳屿,这是她在这段感情中最不自在的一点。她最不喜欢被人拿捏,更不喜欢被男朋友拿捏。
  今晚下了班本来准备直接跟同事回宿舍的,但是她最后还是把车开回来了,就为了想看他一眼,这确实是一个对她来说不太好的信号。最可怕的是,李靳屿谈恋爱这种冷淡的随时能抽身的傲慢姿态,让她不免也有些气馁和犹豫。她是否该及时止损,还是同他这么不计后果地抵死纠缠下去。
  她最后视线淡淡然地落在那条小黄狗身上,她知道,这条狗不太喜欢她,看她的眼神总是充满畏惧和警惕,还有点说不清的幽怨,好像她霸占了它的主人。她自嘲地勾着嘴角笑了笑,把烟轻轻摁灭在地上,边摁边头也不抬地安慰它说:“别瞪我,在你主人心里,我可没你重要。”
  说完,叶濛叹了口气,裹挟着湿冷的夜风,起身进去。
  她轻手轻脚卸了妆,洗干净自己,抱了床被子去睡沙发,真要睡一起,她很难保证自己不对他做什么。李靳屿蒙着被子睡,他好像没什么安全感,睡觉连脑袋都蒙着,不见头不见尾巨大一团缩着,看着格外惹人怜。她俯身,还是没忍住拨开被子,在李靳屿唇上亲了亲,低声道了句:“宝贝,晚安。”
  李靳屿睁眼,看她抱着被子,一愣,“你去哪?”
  叶濛一副我可说话算话的样子,“睡沙发,不然你让我躺在你边上挺尸吗?”
  李靳屿仰面躺着,眼神清明地盯着她看了会儿,觉得她在欲擒故纵,决定不管她,他还真不信,她能在沙发上窝一晚上,淡声说:“好,帮我把门带上。”
  “……嗯,”叶濛又在他唇上亲了下,神情自然地叮嘱,“我明天六点起来,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直接走,我会帮你订一份早餐让人送过来,你九点之前起来吃就行,下次我再回来,是真的至少得两周后——”
  月亮清明的挂在窗外,像一颗被煎熟的蛋黄,是最漂亮的金黄色,屋内没有开灯,窗帘敞开着,那清淡的月光便若有似无的晕了进来,衬得屋内昏昧,他的眼神像是浇在冰川上的温水,似乎要将她融化。
  李靳屿蓦然仰起头咬住她的唇,低声说:“如果这两周想你怎么办?”
  叶濛心下跟上了发条似的骤然发紧,刚刚在小院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又瞬间烟消云散,恋恋不舍地吮住他的唇,回吻他:“只要你说,我就回来找你。”
  “嗯。”他低低地。
  屋内静谧,两人密密接吻,啄吻声越发清晰,连小院里无聊到发霉的小黄狗都瞬间精神抖擞地从地上起来,被刺激地只能撒丫子在篱笆小院里一圈圈跑散发荷尔蒙。
  叶濛最终还是睡在他边上,窝在他怀里,临睡前昏昏沉呢喃着问了句,“门外那条狗叫什么名字?”
  “我奶奶养的,”他声音充满了困意,“她都叫它平安。”
  “平安不太喜欢我。”叶濛委屈地说。
  “它谁都不喜欢,”李靳屿却睡不着了,撑坐起来,靠着床头就着清白的月色点了支烟,将打火机放回床头,说,“你下次买点火腿肠哄哄它,它其实很好哄。”
  叶濛还是侧躺在里侧,手掂在脸下,闭着眼睛笑了下,“你好哄还是它好哄啊?”
  “不知道,”李靳屿掐了烟,低头看她,捏了下她的耳朵,“你拿我跟狗比?”
  叶濛仍是笑,意有所指地说:“那狗比你厉害。“
  李靳屿哪能听不出来,一只脚曲着人昏沉沉地靠着床头,沉默地看她半晌,随后他又拿了支烟,漫不经心地咬在嘴里,没看她,垂着眼一边点烟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你跟你上个男朋友为什么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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