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还是很爱美的，一听自己会变的臭臭的，开始有些犹豫了，但是之前的经历过于惨痛，小姑娘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诶呀，爸爸突然想起来刚刚张叔叔带来了小蛋糕，诺诺你吃不吃？”
小姑娘的小馋虫瞬间被唤醒，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眼睛亮亮的看着乔泽：“爸爸，诺诺吃。”
乔泽趁机把门打开，一把把诺诺抱起：“吃的话先洗头。”
诺诺被架在乔泽怀里，往卫生间那边走，小朋友顿时吓得叫喊起来：“爸爸，你耍赖！”小腿小胳膊踢着乔泽想要从乔泽身上下来。
“别动别动。”乔泽努力安抚着诺诺：“爸爸跟你承诺洗完头就有小蛋糕吃了。”
“我不要洗头！”诺诺叫喊。
“这次爸爸给你洗，不会把水弄到眼睛里的，你相信爸爸，爸爸之前是专门给小朋友洗头的，洗的特别好。”乔泽像是个大尾巴狼似的诱哄着小姑娘。
“真的吗？”诺诺有些怀疑的问。
“真的，爸爸不骗你。”乔泽肯定的点了点头，乔大影帝的演技用在哄小朋友上也是很好用的。
赵姨在旁边听着这父女俩的对话只想笑，他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怎么可能给别的人洗过头。
看见诺诺被乔泽哄的答应洗头了，她就走上前说：“我来给诺诺洗头吧 。”
诺诺一听要换个人给她洗头顿时不答应了，刚才还拳打脚踢的小胳膊小腿顿时抱紧了乔泽：“不要，我要爸爸给我洗头。”
“好好，爸爸给你洗头啊。”乔泽连连答应，然后转头对赵姨说：“我来吧，麻烦赵姨给这小姑娘放点水。”
小姑娘这时候开心了，从乔泽怀里探出头，笑眯眯的说：“谢谢赵奶奶。”
小姑娘脱光衣服坐在盆子里，乔泽递给小姑娘一个毛巾：“诺诺，拿着这个遮住眼睛。”
乔泽取下花洒，调试好温度，把小姑娘的头发打湿。
小姑娘则两只小手扣紧毛巾在自己的眼睛上。
小姑娘的头发虽然不多，但是软乎乎的、细嫩的不得了，乔泽小心翼翼的揉头发，然后用水把头发上了泡沫冲掉。
大概是足够细心，真的没有泡沫进入小姑娘的眼睛，头发很快洗完了。
乔泽用浴巾把小姑娘包得严严实实从浴室里抱了出来，大概是蒸汽太热了，小姑娘直犯困，一个接着一个小哈欠打，困得快睁不开眼睛了，睫毛半垂着形成一把密致的小扇子。
这样也好，倒是不提小蛋糕的事情了。
等乔泽把诺诺放在床上，小姑娘翻了个身，嘴里似乎还嘟哝一句什么，就沉沉的睡去了。
乔泽这才察觉出自己的后背湿了，窗户里夜风一吹后背凉凉的，不知道是刚才浴室太热还是自己太紧张。
*
今天乔泽去接诺诺下学。
说是乔泽去接其实不过是乔泽在车上，小周下车把诺诺带回车上。
诺诺看见乔泽的那一刻，伤心的哭了起来，不是以往大吵大闹的哭泣，而是伤心的埋在乔泽怀里，一点一点的抽噎，像是受到了极大地委屈。
乔泽心疼的不得了，要是诺诺平时哇哇大哭的哭法还好，这样憋着的哭一看就是伤心极了。
乔泽赶紧安抚诺诺，在她耳边轻声的哄：“诺诺，你怎么了，你可以跟爸爸说说吗？”
小姑娘一抽一抽的根本停不下来，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乔泽抽出车座后边的湿巾给她擦脸，然后轻轻地吻她的小脸蛋。
“诺诺别不哭了啊，有什么不开心的跟爸爸说说啊，爸爸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
“.……”
安抚了好半天，诺诺情绪才稳定下来，乔泽也终于从诺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诺诺在幼儿园有个好朋友叫星星，星星最近的父母在闹离婚，星星说以后她的爸爸妈妈不会住在一起了，爸爸会和新的阿姨结婚，妈妈也会和新的叔叔结婚，她就没有家了，没有人要她了。
诺诺就安慰好朋友说：我的爸爸妈妈也不住在一起，可是我还是有家啊。
星星就回说：爸爸妈妈哪有不住在一起的，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也早就离婚了，他们只是还在瞒着你。
诺诺觉得星星说的不对，就让另一个同学何梁晨过来评理，结果何梁晨也说诺诺的爸爸妈妈一定是离婚了。
星星说诺诺：你的爸爸妈妈也会有一天都不要你的。
诺诺争不过她们，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有一天也会不要自己，就难过的哭了起来。
乔泽没想到幼儿园的小朋友就对婚姻问题了解的这么多，一时间为怎么跟自己女儿解释而感到纠结，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女儿真相。他并不想因为女儿年龄小就隐瞒她，相反，他打算尽量清楚地告诉她真相是怎么样的。
每个人都不应该因为自己拥有和世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家庭而感到羞愧，因为这是每个人一出生就已经注定的，是无法选择的。有时候真相并不难堪，反而是遮掩会让小孩子觉得自己的家庭是不正常的。而且，乔泽坚信自己给予诺诺的爱，一点都不会比常规家庭给予的爱少。
他把女儿从车椅抱到腿上，一点一点的跟她解释。
“诺诺，每个人的家庭都不一样，像星星家，是她的爸爸妈妈因为彼此相爱所以他们结婚，后来生下了星星。但是诺诺的爸爸妈妈彼此并不相爱，所以爸爸妈妈并没有结婚，但是我们都爱你，所以你的妈妈选择生下你。”
解释完后，诺诺的哭的红红的大眼睛里边还是充满了困惑。
乔泽也不急，有时候有些话像是一颗种子，埋下去暂时看不出变化，却会在外界条件具备的时候，抽条发芽。( ?
“宝宝，你只用记住，爸爸妈妈在你没有出生，我们都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就已经特别爱你了，就决定生下你。所以，你永远不会没有家，相反你会有两个家，一个是爸爸家，一个是妈妈家，每个家都在争先恐后的爱你。”
“我有两个家啊？”诺诺愣愣的问。
“对啊，诺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家的人。”
“那爸爸妈妈会有一天不要我吗？”诺诺看着乔泽，眼眸深处还有着一丝恐惧。
“我和妈妈都是在抢着要你，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那我就放心了。”诺诺长舒了一口气，小朋友最后一点疑虑也被乔泽去除掉了，她亲吻了一下乔泽：“爸爸，诺诺也爱你。”
乔泽的日记本：宝宝，三年多的缺席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会有多爱你。
第10章
天是真的冷了起来，在室外呼出一口气，就能看到白白的水雾。
掉了叶子的树枝光秃秃的，直冲冲的朝向天空，院子里偶尔可以看到几只麻雀飞过，算是冬天自然里的一点点的生机了。
林曼颖的病情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整天整天的呆在病房里，呆呆的望着窗户外面的天空。
此刻她，正坐在病床上，看着外边的初阳一点点的升起，朝霞从云彩里迸射出炫目的光芒，心却宛如冰窖。
她愈到生命的尽头，愈加不想见诺诺。四岁的记忆对于一个人来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模糊，如果小姑娘记她记得不够深，在她离开后就不会有过多的难过和失落。她可能会因为找不到妈妈哭闹一阵子，但是不会有过多的难过。
患病以来，她经受了太多的痛苦，也看淡了很多事情，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但是现在唯一的心病也去除大半。她跟乔泽接触几次后，现在几乎是放心把诺诺交到他的手中，
那么现在她就没有什么好牵挂得了，只要静静的等待着死神最后的宣告就好。
察觉到女儿心事的的林妈妈痛哭了一场，但是她先是一个妈妈然后才是一个外婆，女儿对于她来说才是一生中最重要的珍宝，她接受不了如花一般女儿的生命这么无声无息的日渐凋零，就和乔泽商量让诺诺暂停上学，过来医院陪伴林曼颖。
乔泽当然满口答应，早上没有让诺诺像往常一样去幼儿园，而是前往了医院。
医院带给四岁诺诺的唯一印象就是住院打针，一听前往医院，就畏缩了。
乔泽告诉她是妈妈生病了，要去医院看望妈妈，小姑娘才乖乖上车。
当病房的房门打开，诺诺的小身子从门外走进来时，林曼颖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林妈妈看到这个场景就知道自己做对了，哪有妈妈舍得自己的女儿，哪怕生命只有最后一分钟，也想看看她那天真烂漫的稚嫩容颜才能安心离开。
“妈妈！”小姑娘开心的大叫一声，就像一个小炮弹一样往病床这里冲了过来。
林曼颖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伸出手臂，想像以往那样把自己的女儿揽在怀里，但是长期的化疗让她流失了太多的气力，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做不到。
乔泽走上前，把诺诺抱上病床。
“妈妈，你怎么生病了啊？”
诺诺在病床上，扭了扭，把小身子放在妈妈温软的怀里。
“因为妈妈不喜欢多喝水、不喜欢吃水果，所以妈妈生病了。”
平时林曼颖就老是吓唬小姑娘说，不多喝水、不多吃水果会生病，所以诺诺每天都会乖乖喝水吃水果。
“那妈妈你要乖乖吃药、多休息，这样病才能好得快。”
诺诺像是个小大人，认真嘱咐妈妈。
“好。”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诺诺的小脑袋靠在妈妈的胸口，安静、满足的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温柔和心跳，那是她还在妈妈温暖的子宫里，就开始感觉的能让她安心的律动。
林曼颖在给她讲儿童版的《西游记》。
听故事的时候诺诺的小嘴巴一般是闲不住的，她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之强，有时林曼颖都招架不住，但是林曼颖一点都不嫌弃诺诺天真稚嫩有时还有点奇怪的问题，她像是解忧杂货铺的老爷爷，认真对待小孩子的每个问题。
林曼颖讲说白骨精在脱身之后，又变成一个寻找自己女儿的老婆婆，去欺骗唐僧。
“妈妈，唐僧为什么这么笨，老是被骗啊？”
“因为他没有法力，没有办法识别妖怪。”
“那他为什么不相信有法力的孙悟空啊？”诺诺歪着头，小脸半仰着看向林曼颖。
“因为……”林曼颖顿住了，这个问题她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若是唐僧相信了悟空，西游记这个故事的章幅可能是要大大下降的，吴承恩为了制造矛盾冲突，增加情节的可读性……停停停，诺诺还太小，怎么可能理解的了。
“大概是孙悟空之前给唐僧留下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唐僧认为他是个会伤害无辜的人。”
诺诺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回答，示意妈妈继续讲故事。
……却是一堆粉骷髅在那里。唐僧大惊道:"悟空，这个人才死了，怎么就化作一堆骷髅孙悟空说:"他是个妖怪，被我打杀，他就现了本相。他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唐僧听了这话说，倒也信了，但是八戒旁边说:"师父，他的手重棍凶，把人打死，只怕你念那紧箍咒，故意变化这个模样，掩你的眼目哩!”
“唐僧好笨啊，孙悟空好可怜，老是被冤枉。”诺诺在一边感叹：“妈妈，菩萨为什么要让孙悟空保护这么笨的一个人去西天取经，为什么不能只让三个徒弟去？”
“因为这是对三个徒弟的考验啊，妈妈前边不是跟你说过三个人都做过错事，所以这是对他们的惩罚啊。”
“好吧。”小姑娘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但是还是心疼被师父误解的孙悟空，所以在讲到孙悟空回到花果山去了的时候，小姑娘拍起手来。
“回去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但是在妈妈讲到，赶走徒弟的唐僧有点伤心失落的时候，小姑娘又不忍心了：“妈妈，孙悟空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且听下回分解。”林曼颖看着书本上的最后一行字，念了出来，然后喝了一口床边坐桌子上的水，缓了缓嗓子。
“妈妈，我想继续听下边故事。”
诺诺伸出小手，又在书本上翻开新的一页，指着上边“真假美猴王”几个大字说。
“妈妈，快讲快讲。”
乔泽注意到了林曼颖眉眼间的倦色，知道她精神有点不济了，就把林曼颖的手中的书接了过来。
“下回如何，且听爸爸分解。”
乔泽搬了一个医院里的小椅子坐在床边，一米八多的个子坐在那么小的椅子上确实是有点委屈他，两条大长腿只能屈着。
诺诺听到有人给她讲故事就开心，也不挑是谁，况且爸爸讲的绘声绘色，多变的语调很形象的体现出人物的性格，引得诺诺不停地咯咯笑。
林曼颖背靠在枕头上，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温柔的看着这一对父女的互动，不知不觉倦意袭来，进入了梦香。
乔泽正讲到真假美猴王同时出现，不经意的一抬眼，看到林曼颖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就把放低了声音，对诺诺说：“诺诺，妈妈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妈妈休息，出去讲好不好。”
“好。”诺诺很自然的朝乔泽伸出小胳膊，乔泽长臂一伸把诺诺抱在怀里，两人走出了病房。
乔泽戴上口罩，遮住自己的一张可能会招来麻烦的俊脸，又戴上帽子。
还好这是在医院，这样的打扮也不是很奇怪。
林曼颖住的是VIP病房，所以环境很幽静，走廊里也没有什么人。
电梯下到七楼停下了，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
小男孩长得很是精致漂亮，瓷白色的皮肤，小鼻子挺翘，应该是有一点点混血，眼睛很深邃，灰蓝色眼睛像是宝石一样。
诺诺从爸爸怀里探出头来看了那个小男孩好几眼
但是小男孩好像没有察觉到一直直挺挺的站着，从进来到最后出电梯都始终面无表情，像是个假人一样。小孩子看别人也不知遮掩，倒是男孩旁边的中年人打量了诺诺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