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大块头的动物学家小心翼翼地给面前的异兽推荐食物。
那头被鳄鱼咬死的巨狼躺在街道的另一边，敖暻瞥了一眼，嫌弃地撇开脸:“不要。”
“这个确实不能给你吃，这是怀登姐弟的实验样本，将要作为罪证之一。”
“那乔治？”
“它也是罪证之一。”托尼的回答有些无情，“这些都要折合成他们的财产来补偿芝加哥的损失。”
“但是……”戴维斯有点紧张。
“别着急伙计。”托尼伸出一只手制止了戴维斯，“至少你的猩猩还活着，我不会让那些人弄死它的，在所有事情都解决之后，你可以再找新地方安顿它。反正圣地亚哥动物园是放不下，它已经不适合公众展览了。”
巨大的白猩猩很可能引起其他不法人士的觊觎，保护它将会成为让戴维斯·奥科耶心力交瘁的事，虽然这位大兄弟可能并不介意。
“他可以来找我。”
敖暻已然恢复了人形，前后的体型对比显得她比之前看起来更加娇小了，不过戴维斯也不敢再小瞧她。
女孩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显然刚才那只鳄鱼占据了她胃袋的不少空间。
“……你不会把乔治吃了吧？”
“额……不会。”敖暻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恢复神智的白猩猩，它有一对清澈的海蓝色眼睛，看起来单纯而善良，“如果它不会伤害别人。”
“乔治不会的，他保护了我。”
“所以它并不在我的菜单里。”女孩伸出手来，“龙孟章，半吊子动物学家，我还挺喜欢你的。”
“你认识我？”
“我看过你发表在《nature》上的论文，当时你还没这么壮。”敖暻挑了挑眉，“你这样的动物保护者才是我喜欢的，只做事，不捣乱。”
“嗯……你？”
“我现在的工作在努布拉岛，沧龙馆的负责人以及驯龙师。”
戴维斯露出了然的神情，接着又蹙起眉毛:“等会儿，你是人类吗？”
“不是啊？”敖暻指了指自己刚才站的位置，“你看到那个还觉得我是人类？”
“……”戴维斯无言以对。
“你现在已经可以接受任何超出认知的事情了吧？”托尼在旁边看热闹。
“至少今天告诉我什么我都不会再感到意外了。”光头大个子的动物学家发出入梦般的呢喃，显然已经被今天接二连三的非自然事件打击得麻木了。“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龙。”
说话期间，敖暻顿时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她捂住胃部干呕了两下:“噢这个鳄鱼真的不该吃，我有点恶心……”
胃里好像有什么冰凉又粘稠的东西在缓慢地涌动，让她觉得刚才吃掉的鳄鱼肉肯定不新鲜，虽然是刚死的，但吃掉它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变异了的生物可能肉质确实不好……不过我也不知道正常的鳄鱼吃起来什么样，你还好吗？要不要去看医生？附近就有救护车。”
“不用。”敖暻对托尼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一片狼藉的街道。
尘土飞扬的芝加哥市区就好像一副末世画面，今天的巨兽肆虐不知道葬送了多少性命。除了亲人团聚的场景之外，也有不少不幸的人跪在废墟旁痛哭失声。
逝去的生命不能挽回，这实在是让以保护他们为己任的龙女感到内心无力，一旦意识到有些事是神明也无法改变的，眼前的场景就更令人绝望。
她并拢两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符号，降下淅沥的雨水，冲走城市中的尘埃和鲜血，也刷去萦绕在普通人心头的悲痛和不甘，让他们之后可以打起精神开始新的生活。
“我很抱歉。”女孩垂眸，“这一次我没有保护到任何人。”
“这不是你的错。”托尼也心情沉重，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拍，巨兽已经侵入城市，而那些军方的蠢货还拿导弹对准芝加哥，就像当初纽约大战一样——他们都没有想过疏散群众，“如果我们可以更快地疏散他们，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果我能力再强些，就可以避免这件事了。”
“灾难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托尼沉声道，“我不想认同这一点，并且每次都试图把损失压缩在最低限度，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又一个困境让人们可以意识到生命和时间的可贵，他们从这里学会坚强和突破。”
灾难很残忍，但它却最有效。
“你已经解决了最棘手的家伙了，”方才的绿色巨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戴维斯面前只不过是个心情低落的孩子，为自己没有做到最好而委屈，“这是怀登姐弟的错，他们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而我都不能惩治他们。”
“上帝会衡量惩罚他们的力度，你现在需要休息。”温厚的动物学家拍了拍面前小动物的肩，“你让我大开眼界，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我会去努布拉岛拜访你，将乔治转交给你照顾我也很放心。”
他身后的白猩猩锤了锤胸口表示赞同，甚至还伸出一只手要和女孩碰碰拳头。
“乔治的意思是它很喜欢你。”戴维斯笑着说。
“我知道……说不定它在新环境能变得更聪明。”敖暻擦掉落在她脸上的雨水，和乔治碰了碰拳头，她的小手还没有猩猩的指甲大，“它会喜欢那里的。”
乾坤袋里有各种秘境可以让这只巨型猩猩选择，每个秘境都有充裕的灵气，像乔治这样有灵智的野兽，如果能够意识到灵气对它的好处并且进行修炼，或许还能化成人形得道飞升，就算不这样，也能成为秘境中的统领，替敖暻管理里面的飞禽走兽。
“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快回去休息吧，说不定真的吃坏肚子了。”托尼扫描了敖暻的身体状况，她的身体内部结构和普通人类不太一样，但体内有一团蠕动着的东西，可能就是吃了变异鳄鱼导致了胃痉挛。
“关于我的现身……”
“放心吧，我处理这种事早就已经轻车熟路。”托尼·社会人·斯塔克淡定地摆了摆手。
敖暻点了点头，瞬间从两人面前消失，那圆形的传送阵也熄灭了原本的光芒，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老兄，”身高两米的钢铁侠装甲语气轻松地和高大的动物学家勾肩搭背，“作为当事人之一，今天的事儿你不会往外说吧？”
“当然。”戴维斯觉得自己的保密能力还是很强的，他能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一直带到坟里，“就是为乔治考虑，我也不会向别人透露半个字母。”
“好极了，”头盔下的托尼翘起嘴角，“我只是问一问，毕竟你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
“……”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和后面工厂是一条线路的，他们没有钱交电费，我家直接停电两天，这种事今年发生好几次，上次直接停了一星期，令人窒息。
真不是故意不更新的，这么做对我有啥好处？？？
第75章
敖暻从传送阵里跌出来，只觉得心脏狂跳不止，胃里一阵阵地翻搅让她觉得十分恶心。
她双膝跪在松软的草地上干呕，试图吐出点什么东西让自己舒服些，但体内涌动的感觉仍旧折磨着她的生理，她只能重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洛基从沙发上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敖暻推门而入，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就算暴虐霸王龙馆的工作时间比较弹性，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早回来过。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易安居士的《漱玉词》，除去莎士比亚之外，洛基现在对中华的诗词歌赋很是中意，因为它们可以用最含蓄的词。汇描述最美妙的意境，令人充满想象。
敖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跌跌撞撞地扑到冰箱前，找出里面用大玻璃水壶装的冰镇果汁，连杯子都不用就捧在手里往嘴里倾倒，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你怎么了？”
她这反常的举动吓得洛基连忙扔下手里的书走过来，半信半疑地把手贴在她的额头，看是不是龙也会发烧。
然而敖暻“啪”地一下把他的手打开，看起来相当没耐心地丢开已经被她喝得一滴不剩的水壶，又在冰箱里翻找起食物来。
呈盘的儵鱼、鬼草、鸡腿肉、牛排，她一点也不讲究地用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活像这一千多年来没吃饱过的饿死鬼，面对食物完全失去了理智。
洛基看到敖暻这可怕的吃相，连忙伸手把她从冰箱前抱开，不然他觉得这小姑娘说不准连冰箱都会吃了。
“你到底怎么了？！”他一边把敖暻拖开，一边像见了鬼一样试图唤醒恋人的理智，“被那些恐龙传染了寄生虫吗？！”
“饿！洛基，我好饿！”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委屈，如果她刚才没有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洛基愿意满足她的任何愿望。
“你饿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想吃东西，而且我、我感觉好渴……”女孩渴望的视线不期然转向垃圾桶，那里面有还没来得及扔出去的奶油蛋糕，洛基连忙用自己的魔法把垃圾桶全部清空，生怕他的女孩想不开去扒垃圾桶。
“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好不好？你答应过我不会再用茹毛饮血的方式进食了，记得吗？”洛基用手指梳理着敖暻有些散乱的黑色长发，希望能借助这个方法让她冷静下来，“煎牛排怎么样？我给你倒一杯可乐，你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好吗？”
“嗯……”敖暻发出小兽急躁时的哼哼声，她在洛基的怀里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但她没答应之前，洛基根本不敢放手。
“好不好？”洛基又一次询问她的意见，当然，也是用问题转移敖暻的注意力。
“唔……”过了一会儿，敖暻总算停止挣扎，点头初步同意了洛基的方案，但她看起来还是有些急切，“我饿。”
“我知道，午餐很快就好了，好吗？”洛基一直很擅长安抚人心，他知道自己的声音有蛊惑的力量，这让说服变得容易，尤其敖暻是很吃这一套的。
他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转向流理台，牛排和锅底接触发出滋啦声并渐渐转熟的时候，洛基才松了口气回头想看看小姑娘怎么样了，结果方才还乖乖坐在沙发上的人竟然不见踪影，他连声音都没听见。
“……这下可就麻烦了。”他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喟叹。
汹涌而至的饥饿感驱使着敖暻不辞而别，此时她已经一头扎进深海，顺着海底洋流一路捕猎，或许有仪器能捕捉到她的踪影，但还没等他们看到图像，她就已经离开了这片海域。
在海底，没有什么生物的前行速度能和龙相比，人类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声呐显示图像上一闪而过，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巨大的不明生物在几乎同一时间震惊了西半球所有海洋学家和生物学家，同时也引起了军方的警惕，担心是哪个国家的潜艇侵入了他们的领海。
在各个国家的政府高层惶惶不安的时候，在海底大吃特吃甲壳类海洋生物的龙族公主总算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她的胃也舒服多了，再也没有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吃饱了以后，她也重新恢复了理智，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这是哪儿。
当敖暻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什么保密措施都没做就现了原形，她很想爪子捧住脸哀嚎一声感叹自己的屡教不改。
她连忙回到人形状态，并且用了点能力，让临时启动潜艇试图在海底追踪她的人类顿时全都变成了没头苍蝇。
娇小的女孩轻轻摆动腿脚，从深海浮到水面上来，呼吸了一口人世间的空气。
她离开洛基出来觅食的时候大概是刚到下午上班的时间，然而现在夜幕已经笼罩了天空，漫天繁星和远处小镇的灯火交相辉映，白色的灯塔伫立在码头，如果再飘点雪花，简直就像一副圣诞节的插画。
敖暻什么通讯设备都没带，就算有，在海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报废了，不过她也不在乎。洛基现在应该很担心她——始终对中庭抱有一份嫌弃的王子对这个星球的死活不感兴趣，但他会担心敖暻会不会因为太没心眼而被什么科学怪人绑架到实验台上解剖。
即便如此，她现在也还不打算回去，许久没有接触回家的她眷恋海洋，冰凉的海水托着她柔软的身体在波浪中漂浮，海鸟的鸣叫从上空传来，归家的渔船放起摇滚乐，然而敖暻的独处并没有被打扰。
她翘着脚躺在海面上，哼着从鲛人那里听到的歌谣，还有人类歌手们的小调，沉醉在时间和海风里。
曾几何时，还没能被允许上到海面的敖暻就想要像这样躺在水中，在蔚蓝天空下和海豚共舞，与鲸鱼合唱，和旗鱼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游泳比赛，就算放水放出一个太平洋也没关系，因为在海底玩得再开心也觉得好像差了点什么。
相比于陆地，她还是更亲近海洋，哪怕无数次地想要呼吸不一样的空气，最后都会从海水里得到心灵的宁静。
繁星的闪耀光芒渐渐汇聚成一块一块的银白色光斑，敖暻昏昏欲睡，心里想着她该回去了，身体却始终没有动起来，好像要她在海里睡一晚似的。
金色的双眸渐渐有些失焦，羽睫轻颤，渐渐向下眼皮靠拢。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马上睡着的时候，她身边突然响起一道浑厚低沉的男声，把敖暻吓了一跳。
小姑娘几乎在瞬间弹出去百米远，她警惕地盯着突然冒出来的长发彪形大汉，连鱼肠剑都已经握在掌心蓄势待发。
“别这么紧张，要是我想伤害你，就凭你刚才毫无防备的样子，早就中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