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嫌清容恶心,她也知道她没资格嫌清容恶心。
她只是觉得悲哀。
胃里一阵汹涌,沈柔嘉已经没力气去想什么其他的东西了。
“我以为她会被这群人留在船上呢,没想到那群人还真的把她送下去了。”
沈柔嘉握紧了手,问:“为什么你觉得她不会被送下去啊。”
那女人道:“船上总会留一个供他们玩的女人的,一般这个女人是不会被送走的,她们只能在船上等死,然后下一个女人去接替她。这个也算是个惯例了吧。”
那女人感叹:“清容可真是幸运啊。”
“她一直都是很孤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来了之后她就突然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
沈柔嘉并不是傻,她只是一直都不能接受清容会利用她的这件事情。
但是现在好像又容不得她去不相信。
她曾经以为的善意,其实都是暗藏利剑的伪装。
事实如此,容不得她去不相信。
清容从那些人嘴里听见了她要被卖的地方,所以才过来接近她,这一个多月的相互鼓励其实都是虚伪的做戏和伺机而动。
那碗粥,清容是怎样得来的呢?
现在回想起来,清容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让她喝下那碗香浓的粥啊。
沈柔嘉还记得清容那样期待的眼神。
那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那碗粥真的得来不易,也可能是因为,时机已经快要到了,这碗粥是清容最后给予她的东西。
感谢她的蠢,给她提供了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清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就这样下去了,留在船上的她该怎么办。
背叛来的总是那么简单。
沈柔嘉动了动自己的腿,觉得有些发麻了。
肚子里空无一物,但她不想吃东西。
能感觉到天色有些晚了,沈柔嘉裹紧了自己衣服,身边的人她都不认识,吵闹声在她耳朵里都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那是孤独与绝望的声音。
清容走了以后,沈柔嘉的日子变得简单的多。
她不再去幻想着有朝一日她会得救,会回到那个镶满金玉的富贵乡。
没人给她希望,也没人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们一定会得救。
她也学会了跟那些人一起抢食物,把发了霉的馒头还有带着馊味的菜叶一起吞近肚子里的时候,沈柔嘉没有丝毫感觉。
船还在一刻不停的走着。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从船上下去,但是她也不是那么期待了。
同样都是猪狗一样的生活,左右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
但她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她独自坐在角落里,有两个男人将她拖了出去,她拼命的挣扎呼喊,但是没有丝毫作用。
旁边的人离她离得远,她们无动于衷,看她的眼神里全是怜悯。
她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里,才刚刚进来,刘刚便朝她扑了过来,一边扯她的衣服一边急切道:
“操,终于得到机会了,趁大哥现在不在,这女人估计还是个雏儿,我先来,你们排队等着。”
“那刚哥你快点,咱哥几个就在外面等你。”
“行了行知道了。”
“你们不能……我父亲,我父亲是太子太傅,我是圣上钦点太子妃,你们,你们想被诛九族吗……”
沈柔嘉话说的破碎,心里还存着点希望让这些人畏惧她的身份,但是说了归说了,有没有人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刘刚笑了起来,道:“那正好,贵族女人啊,估计更有感觉。”
“你们走开!你们……”
沈柔嘉凄声尖叫着,满目惊恐,她拼命的拉紧自己的衣服,嗓音已经叫的有些破碎了,但是刘刚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刘刚一巴掌打了过去,沈柔嘉被打的脑袋发懵,但还是一刻不停的,死命的挣扎着。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像是一头畜牲。
没有丝毫尊严可言。
里衣已经被刘刚脱掉,只剩下一个淡青色肚兜,瓷白的皮肤在烛光下仿佛向在发着光一样。
这所有的一切在那些男人眼里都成了致命的诱惑。
刘刚伸手去脱沈柔嘉的裤子。
沈柔嘉满心都是屈辱。
她疯了一样尖叫,朝床边爬着,但每爬一步都会被刘刚给拉回来,最后,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爬向了床头,看着墙壁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头撞在了墙上。
一声闷响。
世界变得安静了。
鲜血从头颅流出,意识开始涣散。
她在祈祷,祈祷这一次,就让她这样去死吧。
她是沈家嫡女,即便落魄至此,她依旧是沈家的血脉。
如果不能给沈家荣耀,至少要保证血脉的清白。
如果不能出去,那么她是在为什么而坚持呢。
所有的一切都在颠覆着她的认知,这一路她遇见的好像都是坏人。
她一直恪守利益家规,未曾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始终活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框里,以前在那些管制下,她也曾羡慕过外面的看起来花红柳绿的世界。
如今出去了才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都是吃人的恶魔。
在船上的日子里,沈柔嘉其实不止一次的想起霍昭。
从她记事起,她的耳边就开始不停的有霍昭的传言了。
“不得了啊,国公府的那个小少爷今日在校场比射箭可是比过了侍卫总统呢。”
“霍昭一把火把似春楼烧了,那儿常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据说陛下为此事头疼了许久,这霍昭倒好,一把火烧了省事。”
“谁最有资本在这皇城里横?我告诉你可还真不是什么皇子皇孙,是霍昭啊,皇后的亲弟弟,你也知道咱皇后在宫里可是独得恩宠,霍昭天纵奇才,陛下可看重的很,只要不把这皇城捅破天,自有皇后娘娘和陛下给他兜着。”
“但是人家啊,从来不生事,唯着几件任性的课都还是除恶霸,为百姓的好事。”
“霍昭十二岁就随父出征了。”
“你看霍将军取下来的那颗西域可汗的人头,听说可是有霍昭的一半。
……
这样的事情许许多多,随便几件都可以当成一个故事来说。
沈柔嘉有时候也会想,其实如果她努力一下,她与霍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
至少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连面都没见过。
她的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曾教导过太子,霍昭与皇室关系可谓是极其亲密,倘若她真的想见霍昭,依她所处的地位,其实一点都不难。
但是她太怂了,这一怂就是八年。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好好的去珍惜。
但是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了。
就算她能出去,霍昭也不在了。
她好像昏迷了很久,虽然她没什么意识,但是她可以感觉到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
所有的东西都变得麻木起来。
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沈柔嘉头痛的几乎都要裂掉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半晌,眼前的东西才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啊!”
沈柔嘉惊恐的睁大眼睛,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翻向了一旁,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这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中年男人。
说是中年男人好像又有些不太合适,他身体有些佝偻,鬓角有些发白,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好像发着恶臭,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堆满了皱纹,身形消瘦,可以看见骨骼的形状。
沈柔嘉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人正低头笑脸看着她,这样一张脸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沈柔嘉着实吓了一跳。
那人笑眯眯的看着沈柔嘉,道:“小姑娘,你醒啦。”
☆、第九章
昏迷之前的记忆迅速回笼,沈柔嘉脑中的弦一崩,她慌忙低头去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穿的完整,除了头疼身上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她不知道在她昏迷之后那些人有没有对她做什么,但是那时候她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听见刘刚愤怒的咒骂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裤腰带又系了回去。
撇除这些,她也知道,她现在还未曾遭到侵犯。
没什么原因,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沈柔嘉便放心了不少。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景物。
她在一个房子里,这房子很是简陋,东西也很是破旧,她待在一张床上,这个位置正好对着门,她看见了门外葱绿色树,还有刺眼的阳光。
她从船上下来了。
“小姑娘啊,饿不饿啊,我去给你找点东西过来?”
这人一说话便将沈柔嘉的思绪拉了回来,沈柔嘉一点不敢放松警惕,她又往后退了退,道:“你…你是谁?”
那人又笑了笑,眼睛都眯的不见了,道:“我啊,我是你爹啊。”
沈柔嘉道:“胡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要嫁给我儿子,你说我是不是你爹。”
沈柔嘉胸口起伏着,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道:“我不是……”
“那妮子醒了?”沈柔嘉话还没说完,一个尖利的女声便从屋外传了过来,紧接着便见一个肥胖的女人从屋外走了进来,身上的肥肉一晃一晃。
“醒了好啊,还以为救不活了,那可白花钱了!”
沈柔嘉窝在床脚,看着眼前这一幕,明白她现在应该是被那些人卖了出去。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左右比在那船上叫天天不应强,在这想要逃跑至少不用跳海,况且在这两人手底下逃走肯定要比在那群男人手底下逃走要简单。
但她动了动腿,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脚踝上都被锁了铁链,想要挣脱根本不可能。
但即便这样,沈柔嘉还是觉得比当初在船上要好得多。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沈柔嘉在这一刻,竟然又生出了希望来。
那老头笑眯眯的问她:“小妮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柔嘉没回答他的问题,转头朝外面看着,思考着该怎么逃出去。
女人分明精明的多,她注意到了沈柔嘉的目光,当即扯着嘴角冷笑一声,砰的一声把门重重的关上。
“小蹄子,怎么着还想出去?!老娘花大价钱给你买过来,今儿就不会让你踏出这个门!”
沈柔嘉手心沁出了些冷汗,她冷静下来,道:“我被那些人强掳上船被运到这里,我家是京都世家,倘若你们愿意放我回去,黄金白银,你们想要什么说一声便是。”
“倘若我父亲的人追查至此,你们项上人头就别想要了!”
那女人闻言丝毫没为这话而害怕,反倒笑了起来,道:“别跟老娘扯什么京都世家!老娘管你是什么人,来到这就给我好好生孩子,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注意,否则腿就别想要了!”
“行了,醒了证明不是个死货,让她呆在这饿几天,饿久了就听话了。”
说罢,那女人便暼了沈柔嘉一眼便走到了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老头还在沈柔嘉旁边站着,目光一直在往她领口那瞄,沈柔嘉缩了缩自己的身体,只觉得一阵恶心。
“你个死鬼走了!看什么看!”
那老头回头应着:“好了,来了!”
说罢,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沈柔嘉笑道:
“小姑娘,什么事情就说吧,叔叔都会帮你的。”
沈柔嘉默默离这人远了点,道:“那你会帮我出去吗?”
那老头摇了摇头,语气放轻,哄道:“在这待着不好吗?嫁给我儿子,叔叔也会好好疼你的。”
说罢,那人便走出了门去,然后将门落锁,,屋子里又暗了下来。
其实不用多饿,沈柔嘉就已经不太行了,她原本在那个地方就是吃了一顿没一顿,更何况又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她动了动腿,脚上的铁链发出一阵声响。
这铁链看起来还是新的,应该是为了锁她刚买不久的。
她必须想办法出去,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接下来那两个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脚上的这个东西显然是除了钥匙否则根本打不开,可钥匙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被她找到,说不定就放在那两人的身上。
她必须得想办法打开这个锁。
在房里找了一圈,沈柔嘉也没看见有什么东西可以充当钥匙打开这个东西,心下不免有些绝望。
她有拿起了脚上的铁链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铁链是一节接着一节的,而在一节扣着一节的那处,并不是封闭的,可能是因为这儿的铁匠偷工减料所以那并没有焊起来,这样看着,就有一条缝在那。
沈柔嘉心下惊喜,这不就意味着只要她可以动了动这链子,她就可以直接让这段从这长长的链子脱离出来。
她按耐下狂跳的心,看了看手里的铁链,可纵然那是有一条缝,也是用小指粗的铁条做成的,她如何才能掰的动这样的铁条?
沈柔嘉又开始在房间里寻找,找了半天,她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找到一节大拇指粗的木头,还有一节不知道以前是什么的废铁。
沈柔嘉几乎一下午都在试图用这个东西撬动那节铁条,手都磨破了皮还是没能成功,不过她确实让那缝隙又大了些,只要她再坚持坚持,一定可以的。
傍晚时分,门口忽然一阵响动,沈柔嘉慌忙警惕起来,接着便见那胖女人扶着一个瘦骨嶙峋的,病的似乎连路都走不动的青年进来。
沈柔嘉心里一晃,急忙把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将脚收在自己的裙子下面。
“儿啊,看,这是娘给你找的媳妇儿。”
那男人仿佛连转动眼珠都困难,但目光落在沈柔嘉脸上后,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忽然迸发出些许的光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