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有过人之处——天如玉
时间:2020-04-10 09:18:47

  “还是你。”山宗笑:“你觉得我会让你叫出来?”
  神容顿时眉头一挑,眼又朝他看去。
  山昭忽然进了门,打断了二人。
  “大哥,这城里的山家领兵都到的差不多了,都是听说了你入城的消息赶来拜见的。”
  神容便明白为何外面来了许多人马了,原来赶来的是都是山家的下属。
  那她在这儿坐着就没什么意思了,她又不是山家人,难道还要接受那群人拜见不成。
  外面有兵来报又来了几个,似很急切。
  山昭要去安排,边出门边道:“大哥稍坐,我去叫他们来。”
  他刚出去,神容就站起来出门。
  走到门外,却觉得身后有人跟了出来,她回头,发现山宗就在后面。
  他指一下外面:“外面有马,你不如先骑了去城里等我。”
  神容不明就里:“为何?”
  他低笑:“难道你还想在这儿待着?”
  她便明白了,眼珠转了转,居然觉得这主意很不错,点点头:“可以。”
  说完招手唤过紫瑞吩咐了两句,就提着衣摆施施然往外去了。
  的确来了许多人,都在临院偏厅里跟山昭说话,人声嘈杂。
  经过那里就到了外面的高院,军所的马都还拴在这里。
  东来跟了过来,受她示意,为她牵了一匹马来。
  神容将拖坠的衣摆理了理,踩镫上去,直奔出了大门。
  守门的兵没敢拦,去匆匆禀报山昭了。
  神容策马,一路奔至大街。
  回头看时,两侧路人都在好奇地朝她观望。
  但很快他们就纷纷避让开了。
  一匹烈马闪电般朝她这里奔了过来,马上的男人黑衣凛凛如疾风至。
  “走!”山宗经过,根本未停,手中刀鞘在她身下的马臀上重重一拍。顿时,神容的马就紧跟着他奔了出去。
  后方很快传来山昭策马追来的呼喊:“大哥……”
  哪里还有那两人踪影。
 
 
第三十六章 
  一直到出城十里, 神容才勒住了马,这一路跑得太快,停下了她还有些气喘吁吁。
  山宗在她前面停下, 扯缰回头,遥遥往后看了一眼:“甩掉了,他没追上。”
  神容瞄瞄他,喘口气说:“可真是个绝情的大哥。”
  山宗看着她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 微微泛红的双颊, 笑着问:“那你又如何?”
  “我如何?”神容理所当然地回:“我又不是山家人, 我走本就是应该的, 怎样都不能说是绝情。”
  说话时, 她扯着缰绳打马从他身旁越过。
  山宗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了半圈, 笑有点变了味,因为她没说错。
  “我自然绝情, 你是最知道的。”他扯着缰绳,缓行跟着。
  神容闻声回头,他就那样眼神幽沉地看着她,仿若在打哑语。
  她忍不住鼻间轻哼一声,转回头,低声说:“没错,我最知道了。”
  一路下来,还是个绝情的坏种。
  远处, 军所兵马已经以行军速度赶来, 紫瑞和东来领着剩下的长孙家护卫随从紧跟着就到了。
  毕竟两个为首的已经溜了,山昭不会阻拦他们。
  队伍拖着尘烟, 过来与他们会合。
  紫瑞从马车上下来,请神容换马登车。
  神容刚要下马, 旁边男人绑着护臂的胳膊伸过来,拦了她一下。
  “我要是你,就还是骑马。”山宗说。
  神容不禁奇怪:“什么意思?”
  “会比较方便,”他玩味地笑:“放心,我没必要拿这个骗你。”
  神容想了想,刚才直接离开也是他的主意,倒是省去很多麻烦,便没下马:“那就勉强信你一回。”
  山宗手里刀鞘这次在她身下马臀上轻拍了一下,带头往前先行。
  ……
  队伍又继续启程。
  之后的路上,神容果然没再乘车,只要上路,便一直都是骑马与山宗同行。
  时日推移,山昭连同他驻守的河东大地都被甩在了身后。
  冬日也渐渐深了,日头离得更远,再无丝毫热度,但好在一直是好天气,无风无雪。
  神容坐在马上,身上罩上了厚厚的披风,兜帽戴得严严实实。
  远远的,视野里露出了一片山岭,如剑出鞘,遥指天际。
  神容对走的这条捷径的确算不上多熟悉,但对山是熟悉的。马一路往前时,她边行边看,恍然间就明白了:“原来就快要到洛阳了。”
  看这山脉走势,分明就是洛阳附近的山岭。
  山宗在她旁边并驾同行:“嗯,没错。”
  洛阳在东,神容看着他行马的方向,却是朝着另一头,会意地说:“看来你并不想从洛阳过。”
  山宗脸偏过来:“难道你想从洛阳过?”
  她毫不意外地回:“不想。”
  山家就在洛阳,她来时那趟就特地绕路避开了,回去时又怎会经过。
  山宗看见她转开脸时眉眼神色都淡了,便知她在想什么,扯了下嘴角,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朝后方挥了两下。
  军所兵马看出军令示意,立即紧跟而上。
  山宗靠近神容马旁,指一下后方的东来:“我的人带着,还是得要叫他们再落后一回了。”
  神容心不在焉地问:“你又想如何?”
  “往右一路而去有个小城,可以绕过洛阳,我们走那里,才不会被截住。”
  她这才凝起精神,看着他,“截住?”再一想,前后全明白了:“所以你才让我这一路都骑马而行,莫非是随时准备着还要再跑一次?”
  山宗盯着她,黑如点漆的眼忽而一动,往那片山岭方向扫去个眼色,示意她看。
  神容扭头,隐约间看到那片山下拖拽一股细细烟尘,一群渺小如黑点的马上人影就在那里,若隐若现。
  “发现了?”他说:“和山昭手底下那群领兵一样的下属,麻烦得很,一旦见到了你我,争着拜见,没个十天半月就别想脱身了,你又是否想见?”
  神容心想见什么,那些人与她何干:“自然不想。”
  “那还等什么?”山宗忽笑一声:“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说完刀鞘精准地抽到她的马身上。
  神容立即就被奔驰而出的马带着疾掠了出去。
  山宗带着兵马紧跟而出。
  他早知道一旦遇上山昭,他回来的消息就一定会被送去洛阳。
  以山家在洛阳的势力,只要他在洛阳附近任何一片地域现身,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果然,这次还没等到他们抵达洛阳城门,就已有人盯上来了。
  想必是收到消息后彻夜赶来这里等着的。
  远处那群渺小的黑点似乎有所察觉,细烟扭转,往他们这里接近。
  神容嫌麻烦,遥遥疾驰出去时就唤了一声:“东来!”
  后方东来的回应随风送至:“少主放心!”
  这是要他帮忙挡着那群人的意思。
  被撇下的长孙家护卫们于是转向,去半路上横拦那群黑点。
  另一头,两匹快马已经竞相追逐着奔出去很远,后方是齐整的兵马纵队,拖着没来得及被吹散的灰尘。
  ……
  疾驰几十里外,城镇已至。
  一座灰扑扑的高大城门正在前方巍巍敞开着。
  神容的马一路快跑入了城,才放慢下来。
  城里居然很热闹,沿途都是人,她不慢也不行。
  待她扶着被风吹歪的兜帽回头看时,才发现不见了山宗的身影。
  方才明明还听见他和军所那阵齐整马蹄声就紧跟在后,入城一阵喧闹,只这一下功夫,竟就不见了。
  人还没找到,路上的人却已越来越多。
  神容的马被挤着顺流往前了好一段,才看出城中是有庙会。
  沿街都是摊点铺子,行人如织。
  街心架着高台,附近庙宇里的僧人们正在高台上谒经诵佛,下方是如潮的善男信女。
  神容抓着缰绳打马到那台下,再也无法走动了,干脆停了下来。
  她眼睛扫视四下,仍未看见山宗身影,不禁蹙起眉,前后围泄不通,也进退不得。
  山宗还在城外。
  他发现有几个没被拦住,还是跟了上来,嫌碍眼,进城前指挥人兜着他们转了一圈,彻底甩开了,才入了城。
  没想到今日敞城,里面竟然如此热闹。
  神容不在入城处,只这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他只扫了几眼,便示意左右上前。
  军所兵马分两侧开道,再拥挤的路人也得避让。
  中间只勉强让开两人宽,山宗已直接策马经过。
  直到人声鼎沸的大街中心,那处高台诵经声里,他看见了下方还坐在马上的神容。
  她一只手扶着兜帽,眼睛慢慢扫视着四周,眉心微蹙。
  山宗见到她人在视线里便勒了马,摆手叫左右收队,一边紧紧盯着她。
  神容时不时被推挤一下,也不能全然专心找人,眉头蹙得更紧,咬了咬唇,甚至想张口唤一声,看看这么多人,还是忍了。
  那边山宗将她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了,一只手轻轻摸着刀鞘,看她何时能发现自己。
  忽闻高台上一声敲钵声响,某个僧人念起了《坛经》:“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
  经声里,神容的脸终于转到了这个方向。
  山宗与她对视,耳里清晰地听见僧人念出后半句经文:“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他嘴边的笑又扬起来。
  神容却已在对着他拧眉了,动了一下,似想打马过来,又不得其法。
  山宗也干脆,手抬起来,故意抽了一下刀。
  半截刀出鞘,声音不高不低,紧靠左右的百姓已经被吓得避让开了。
  军所的人马又聚拢而来,分开人群。
  高台上僧人仍在安然念经,不问俗事。
  山宗打马过去,周围的人虽避让,也都忍不住打量他们,尤其是往神容身上瞧。
  他扫了两眼,伸手抓住神容马上的缰绳,往身边一扯:“走了。”
  神容的马完全由他掌控,被他牵出这泥淖一样的人堆里。
  “差点都把人给弄丢了,你便是这样护送的?”出人群时,她故意盯着他问。
  山宗看她一眼,笑:“你不也没丢。”
  神容轻轻白他一眼,本想说什么,看到前方已往城外而去,又没做声。
  马受缰绳牵扯,不自觉就挨近,彼此的小腿几乎贴在一起,轻绸飘逸的衣摆蹭着硬革的马靴,OO@@。
  神容忍不住动了一下腿。
  山宗感觉腿侧有她腿蹭过,垂眼看了看,反而把缰绳又扯一下。
  离得更近,她动不了了。
  直接穿城而过,从另一道城门出去,就到了城外。
  彼此紧挨的两匹马才分开,山宗松了缰绳:“这里没人堵着了,东来如果够聪明,可能已经从另一头绕了过来。”
  这里是洛阳附近,他自然了如指掌。神容听了没说什么,抓住缰绳:“真快。”
  山宗看她:“什么真快?”
  她看了一眼头顶沉沉的天光,忽而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说完下了马,一面暗暗动了动脚。
  都怪他马靴压着她的小腿太久了。
  山宗盯着她,缰绳一扯,打马靠近,也下了马。
  神容沿着城外的路,看过四面山岭,走上一处坡地。
  迎风一吹,兜帽都被吹开,露出她如云的乌发。
  山宗跟在后面:“你在看什么?”
  “你说我在看什么?”她回头,看着他:“难道你会不知道,洛阳之后,不远就是长安了么?”
  山宗眼睛抬起,盯着她。
  他当然知道。
  神容其实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看长安方向。
  她回头走到他身边,停在他面前,眼光淡淡地看着他:“一路护送到了这里,不久就要到长安了,你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山宗与她对视:“比如?”
  “比如……”神容拖着语调,白生生的下颌微微抬起,迟迟不说完。
  离得这么近,山宗几乎看清了她鼻尖刚刚被人潮挤出来的微汗,又被这城外的风吹出微红,只要一低头,便要彼此鼻尖相触。
  他觉得喉间都有她的呼吸,喉头微动,嘴角也动了动,露出痞笑:“你如此有本事,理应回到长安享荣华富贵。”
  神容盯着他,黑亮的眼在他脸上转了转,还是那幅坏相,撇开了脸:“这还用你说?”
  她已懒得再说,转过身,沿原路返回。
  远处忽然传来东来的声音,他果然从另一头绕过来了。
  “少主!”
  神容抬头望去,东来和紫瑞带着长孙家的护卫随从们都在前方官道上等候着,也不知是何时到的。
  他们的身后,是另一波人。
  一人从其后打马出来,圆领宽袍,玉冠束发,眉目朗朗,笑着唤她:“阿容。”
  神容怔一下:“大表哥?”
  来人居然是裴家大表哥裴元岭。
  她这个大表哥向来办事稳妥可靠,深得两家长辈喜爱,与长孙家也有姻亲,会来倒是不意外。她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何时来的。
  裴元岭笑着点头:“你哥哥猜想你快到了,早留心着,你二表哥却还不知你所在,所以托我来接你。”
  神容明白了,微微偏头看一眼身后:“接我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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