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这一刻剧烈地跳动起来,重获新生的喜悦与奇怪的情愫夹杂在一起,让他的脑袋一阵眩晕。
真的,好想得到啊。无尽的魔念猝不及防地心底钻出,如藤蔓般爬满整个心房。从黑暗而来的魔,在看到仅有的一缕阳光后,只想狠狠地抓住它,让它再也不能照射到其他地方。
“你怎么了?”庄如亭的表情很奇怪,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让唐黎有所不适,她忍不住倒退一步,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庄如亭站了起来,此时,唐黎才知道他有多高。长身而立的他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显得矜贵非常,浅色的眸子忖得他清俊冷峻。
他本来就该这样啊!唐黎的脑海中莫名冒出一个这样的想法。
“你没吃饭吧?”唐黎再次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等下,厨房里应该有吃的。”说完,唐黎出去了,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在别人面前,庄如亭又成了那个沉默寡言表情冷漠的样子。钱米米下意识地不敢跟他说话,只好在这里乖乖等唐黎过来。
庄如亭在她走后目光一沉,他看了自己的双腿一眼,从口中溢出微不可闻的笑声。
心软的人就是偏向看起来弱小的人一些,例如残疾者……
或许,他的双腿只不过是在这个世界恢复正常呢。
想必,他长腿一动,跟在唐黎后面过去,留在房间里的钱米米忍不住松了口气。
唐黎经过张杰飞的房间外时,就看见尸体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那刚才东西拖地的声音是?
有什么人,或者是有什么东西,刚才把尸体拖走了。
这种情况,在上个世界中也发生过。但尸体没人处理,总是会以各种情况消失的。
这种世界奇怪的地方太多了,除了想办法出去,没多余的世界一一探究。就是有人探究的话,也不一定能找到答案。
厨房里现在没人,刚才还在剁菜的女主人不见了。
在菜板上,有两根骨头,看起来是某种动物的腿骨。上面剔得很干净,但是除了两根干净的骨头,其余的肉不知道去哪了。
或许是拿来做菜了吧,昨天的肉糜不就是吗?
虽然她本能地没吃,但是不妨碍确实很香。想到这,唐黎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这两根骨头,炖起汤来应该很香吧。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她忍不住伸出去拿那两个骨头。
“唐黎!”庄如亭有些不放心地跟了过来,他一到,就看到唐黎伸手到案板上准备拿骨头。
不对劲,那骨头明显是生的,她拿干什么?下意识的,庄如亭就喊了他一声。
恍如在梦中被惊醒,唐黎一股冷汗流了下来。
等等,我在干什么!她伸出的手如触电般缩了回来,匆匆地拿了几个馒头就跑了出来。
第33章
在跑出之前,她看到灶台后面杂物旁露出的一双脚。那脚上的鞋子是一双S牌的运动鞋,她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牌子的鞋她也有一双女款的,而昨天穿这种鞋子的只有一个人——张杰飞。
张杰飞的尸体怎么在这?那刚才拖曳尸体的除了女主人不作第二猜测。
她要尸体干什么?唐黎忍不住看了一眼,就看到案板上的两根白骨。
一个猜测出现在她心头,让她忍不住一阵恶寒。
卧槽!那两根白骨说不定就是尸体里面的!
那昨晚他们吃的肉糜呢?唐黎不敢去想。她只能庆幸自己没吃,不然今天该吃不下去饭了。
把馒头给庄如亭后,她还在想,女主人要两个白骨干什么?真是熬汤吗?或许晚上就能确定了。
这里真是无鸦镇吗?为什么只有这一户人家?那前去看祭典的人去哪里看?
还有,那道黄符,真的是挡鬼的吗……
一道道问题萦绕在她心头,她一时之间也没有线索。
庄如亭已经在啃馒头了,他慢里斯条地吃起来,在这种简陋的环境下仍然显得高贵而又优雅。
好在,找到他了,至少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唐黎望着阴沉沉的天,从昨天一直提得高高的心,终于微微平稳了一些。
虽然是大白天,但整个院子里面静悄悄。
张学文几人一道去看了那个所谓的祭典还没回来,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庄如亭简述一番,两人决定出发去看看。毕竟从何家女主人的话语中,那个祭奠似乎很重要,说不定能从里面发现什么。
当然,钱米米也跟着他们一起去,理由是她一个人呆在这有些害怕。
重新推开来时进来的这扇大门,唐黎惊了惊。
来时的小路不见了,在这所宅子的左右有一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大路。而本来就在门口离得很近的浓雾,此时离他们远远的,看那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雾气,变淡了。虽然上次钱科说每死一个人,雾气就会变淡一些,但没有证据真正表明,他说的话是真的。
更何况,她扫了周围一眼,上次是事情结束后,铜钱入雾才让雾气消散。
或许,死人,铜钱,事情结束才是一起造成浓雾消散的原因。又或许,只需要其中一样。谁知道呢?
唐黎暂时没想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她还记得何家女主人交代过天黑前必须回来。
“走吧,时候不早了。”没解释钱米米口中的大呼小叫,唐黎率先踏上这条路。
路很平坦,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木。越往前越密集,等到走到路中间的时候,说句遮天蔽日也不为过。
哇…哇…哇…
“什么东西?”几人的走动似乎惊到了什么,几声粗劣嘶哑的叫声后,是随之而来扑扑扑的扇翅膀的声音。
钱米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抓住唐黎的手。庄如亭视线在两人肢体相近处扫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看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被这冷冰冰的一眼一扫,钱米米吓得立马松开手。在唐黎的疑惑眼神中讪笑了几声,目不斜视起来。
害!这庄如亭看着好可怕,特别是他的眼神,让钱米米的心不争气害怕得抖了两下。
“是乌鸦。”庄如亭淡淡地开口,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双腿在这个世界古怪地恢复起来,此时走得并不是很快。
乌鸦,主要是以吃腐肉和其他一些小型动物为生,被称做是大自然的清道夫。但在这里,凄凉而又嘶哑的叫声只会让人升起一阵不安,总觉得是一种不详。
而且,这里是“无鸦镇”,里面的鸦指的是什么,希望不要是乌鸦吧,不然,解释不清的事情又多了一种,唐黎望着头顶露出来的天空祈祷。
三人没有在此多做停留,更没有看到在他们走后,树林的某处,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突然睁开,似乎在等着什么。
无鸦镇就在这条路的尽头,从何家到这里走过来不过才十来分钟。
找到先前来的人,唐黎知道原来何家那里也是属于无鸦镇的范围,所以说他们住的地方就是在无鸦镇没错。至于为什么何家一户人家单独在那,好像没人愿意说。
唐黎他们来得刚刚好,因为祭典就要开始了。
祭典的地点在无鸦镇的一处河边,但并不是祭奠河神。而是河对面的一处大型的坟墓,坟墓呈圆形,周身都长满了青苔。而坟墓的顶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圈乌鸦。
一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的乌鸦,它们低眼看着下面忙碌的人们,显得静谧与不详。
坟墓面对大河,背靠山林,除了特意修建出来的祭台,其他的全都隐藏在山林之中。
唐黎找到先来的人站一起的位置,看着祭典的全过程。庄如亭大喇喇地站在她旁边,在其他人带着好奇打量的视线过来时,他直接直视过去,清凌凌的目光倒是把打量他的人吓得一缩。
祭典正式开始了,无鸦镇好多村民跪扶在地,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他穿着寿衣,对,一个活人在大白天穿着寿衣。其他跪在地上的人对他的穿着并没有产生什么别样的情绪,就好像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也,太奇怪了。
跪在地上的人全都在念念有词,唐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她眼神好,看到他们的表情期待中夹杂着一丝惊恐。这个,就好像期待神灵给予他们帮助,却又好像怕神灵从他们身上获取什么,而获取的东西可能是他们承受不住的。
这时,唐黎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死气沉沉,站在人群里带着恶意的笑容看着祭典的女人。
是她!是他们所呆的何家里的女主人。
她来这里干什么?她的脸色比昨天更白了,就像是失血过多一样。相反,她的唇色反而更加红润,两种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这里的唐黎忍不住怀疑,她还是人吗?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鬼?越这样想,一层层鸡皮疙瘩浮现在她皮肤上,她继续看着地上一眼,看到何家女主人后面有一个影子才微微放下心来。
祭典还在继续,说实话,唐黎看得一头雾水。除了为首的老头穿着奇怪一点,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惊惧的事情。但她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涌现出一种浓郁的不安。
庄如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在无数鸡鸭堆起的祭品后面。一开始,他以为是谁躲在那里,因为他看见了一双赤脚,但是,等他仔细看去时,又发现赤脚不见了,只有一条大大的鱼尾在那。
或许是一条鱼吧,庄如亭心想。但是很快,他发现不是,因为那双脚又出现了,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站在后面不动。他看不见后面的情形,但是却感觉那双脚的主人透过祭品的缝隙,用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那种感觉,在他无数次遇到倒霉的事情时总会出现。就像是一个喜欢偷盗的猎手,在打定主意准备猎手一头珍贵的猎物。
目光期待而又残忍。
被盯上了,庄如亭知道,可能他又要倒霉了。他不再去理会那个目光,而是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他无奈地看了唐黎一眼,她陷入了某种沉思,应该是在寻找破解的办法。
但愿自己不要那么倒霉,能帮到她吧。
祭典还在继续,刚才出现的女主人已经不见了。在唐黎稍微走了一会神后,就不见了。
没有人发现,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唐黎知道,她出现了,还带着一丝浓郁的恶意出现的。
浓郁的黑云似乎是被风吹到了这里,头顶刚刚还有几朵白云的天空,瞬时被黑云笼罩。
天色一下子阴沉起来,而这时,原本还在祭典的一群人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
就这样结束了?唐黎有些纳闷,这样看起来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吴平和张学文一行人走来,挺着肚腩的吴平看到庄如亭眼睛一亮,又把那副说辞说了出来:“小伙子,跟我们一队吧,那两个娘们看起来弱得要命,帮不了什么。”
他走过来准备伸手拍庄如亭的肩膀,却被庄如亭躲过了,没想到他倒是不生气,而是继续劝道:“跟我一起去找好东西,回去后哥哥带你发财。”
一只肥腻的手就要落在庄如亭肩膀上,没想到唐黎直接一捏,把吴平的胳膊直接一扭,吴平直接疼得冒冷汗,开口求饶:“疼,我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要计较。”
本来唐黎也没想在这里搞事,她冷哼了一声,直接放手。
吴平捂住胳膊,不敢再向前,但还是嘴贱道:“发财是真的,我们打算跟那群人去看看,这里只是祭典的前半段,还有后半段在镇口的河边。”
天气越来越暗沉了,浓郁的黑云似乎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不去。”唐黎突然开口,饶是庄如亭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第34章
“切,不去就不去,谁还赖着你们了。”吴平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但他现在还不敢跟唐黎直接起冲突。
哼,有你求我的时候。吴平看了庄如亭的脸一眼,暗恨道。
“张学文,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的好。”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倒地忽略了什么。背上的刀在轻缠,似乎在提醒什么。
只是张学文跟她算得上同患难过,她好言出声提醒。
那想张学文只是摇摇头,回答道:“祭典只有这一天,我想去看看有什么线索。”而且,据他从吴平那里知道,镇上好像藏着一件宝物,价值连城。
对于只是普通老师的张学文来说,钱,在现实社会还是很重要的。更何况,他所说的这件物品还具有别的作用。
“那好吧。”既然提醒过了,唐黎也不会再强求别人。
眼见张学文跟着吴平走远,吴平还刻意回头看了一眼。
“我靠,唐姐,那吴平色咪咪地看着庄先生,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钱米米是一个学生,平常喜欢混迹于各大文学网站。对吴平这种在其他人眼里看不出来的眼神,她一下就明白了。
两人都不是笨人,听钱米米这么一说,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庄如亭周身的气息更冷了,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河边已经渐渐挂起了风,现在才下午两三点,但天色就跟快要如夜了一样。
等等,入夜,唐黎终于想起来她忽略了什么,那种强烈的不安就要化成实质。
她来不及解释,一手拉一个,抬脚就跑:“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哎,唐姐,你慢点,我手都要被你拉断了。”经过这两天的相处,钱米米已经把唐黎当做自己人了,说话也不再有什么顾忌。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庄如亭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慌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且这个发现对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很重要。
天色一下子暗沉下来,挂在天边的太阳早就没有了踪迹。唐黎刚跑到回程的这条路,周围的树木隐藏在昏暗的天空下,光线暗得只能隐约看得见大致方向。
唐黎的心随着突然暗沉的天一下子沉了下来,她看了看周围,面上露出颓然。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个点?现在,她们陷入了危险之中。
那种强烈的不安让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脸上全是惊慌失措,眼里是让人感到绝望的神情。
庄如亭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当下下意识地:“你发现了什么。”
见她还没回过神来,自顾自地沉浸在某种情绪里。庄如亭顾不得太多,一下子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