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关上的轻响，他缩在被子里，只觉得浑身发冷，有名为后悔和内疚的情绪浪潮一样的涌过来，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想不到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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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戏拍得很顺利，赵新月像是真的变成了苏芫茜，在宋容屿扮演的李屹然面前嚎啕大哭。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她抓住宋容屿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你把我的感情当成什么，你和你的朋友们玩闹的工具吗？就因为我是苏芫茜，就活该被你们拿来当成笑料，活该一辈子陷在对你们的恨意里吗？”
宋容屿唇齿之间溢出一声重重的呼吸，他话音都颤抖：“对不起，我是人渣……苏芫茜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话音落下，赵新月已经退后了一步，他想靠近她，却看见她抬起眼来，里面空旷得像是一片荒原，没有爱意，没有恨意，没有任何感情。
“没有以后了，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以后，她吞咽了一下唾液，像是几欲作呕。
在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以后，导演终于喊了“cut”。
赵新月立刻从角色里抽离出来，对宋容屿笑了一下，却见他神色不太对劲。
她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怎么了呀，是不是入戏太深，有些难受？”
宋容屿这才像是被唤醒了似的，眼神重新落在她身上。她拿了旁边放着的自己的保温杯递给他：“我给你泡了些胖大海，对嗓子好，喝一点吧。”
宋容屿拿过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以后，才打量了一下保温杯：“这就是之前装海带汤的那个杯子？”
“对啊。”
见宋容屿的眼神里似乎带着小刺，一下一下朝她扎来，她又笑了。
“是女孩子煮的汤，我就知道你一定误会了。”她有些得意似的，偏头打量他，“我现在确认了，你一定是真的很喜欢我，否则不会这么疑神疑鬼。”
宋容屿等不及回答，就听见不远处原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声。赵新月转头看去，却见一群女孩子穿着统一的外套，正在剧务的带领下看着这边。
见她有些讶异地望过去，惊呼声更大了。
“新月姐姐！看这里，月饼爱你呀！”
“哇，宋容屿也看这里了啊啊啊啊啊！”
剧务连连朝她们做“嘘”的手势，声音这才小了一点，但仍然能听见她们低呼“他们两个人用了一个保温杯！”
胖子导演朝赵新月摆摆手：“上午才知道有粉丝探班的安排，没来得及跟你们讲。如果不想公开的话，你们注意互动的尺度噢。”
赵新月：“……”
提醒得太晚，都用同一个杯子了，再注意也没用了。
不过她也不太在意这个，冲那群女孩子们挥挥手，又做了个“嘘”的手势，人群里就传出一声刻意压抑过的欢呼声。
嗑CP的女孩子们滤镜非常厚，她和宋容屿说句话她们要欢呼，宋容屿给她递个剧本她们也要欢呼，两个人走过去替她们签个名她们也要欢呼，听得赵新月简直有些麻木了。好在探班时间很快结束，女孩们一边发微博一边念念不舍的离开了。
有个女孩子频频回头，赵新月见她好像有话想说，目光从她脸上逡巡而过，忽然“哦”了一声。她笑了：“你是私房菜馆里的……”
女孩子惊喜地猛点头：“是我是我！姐姐，我又来瞻仰你的美貌了！”
剧务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叫了女孩子两声。
女孩子只能一边往外走，一边跟身边的姐妹低声念叨：“她好可爱呀和哥哥站在一起好配呀希望哥哥能好好照顾她呀。”
“胡说什么呢，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喜欢脑补过度。”剧务催促，“姑奶奶，咱们赶紧出去吧，要拍下一场了。”
女孩子委屈地噘噘嘴，她向着外面走了两步，忽然听见了宋容屿从鼻腔里发出来的笑声。
他听到了吗？
尽管知道CP粉不能舞到本人面前，女孩子仍然身体一僵，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回了头。
她朝宋容屿张大眼睛：“哥哥，你和姐姐关系很好对吗？”她斟酌着用词，非常小声地问道，“我好喜欢你们，你可以照顾好姐姐吗？”
然后她就看见宋容屿眼梢浮现出很淡的笑意。
“我会的。”他用很轻的声音，清楚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他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了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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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弄女人的十八线演员 23、24
第二十四章
网剧向来是快餐式拍摄, 拍摄进度快慢全看演员发挥。
赵新月和宋容屿都是能很快浸入角色中的演员，一旦找到状态, 拍摄起来简直顺风顺水，再加上《橘猫》本来就是大女主剧本, 男主只是女主心中仇恨与美好的象征, 戏份其实算不上多, 所以只拍了不到二十天以后, 瘦子导演就宣布了李屹然正式杀青。
离开剧组之前, 宋容屿找影视城里某个搞副业开甜品店的明星借了后厨，给赵新月做了好些甜点和零食。每一种零食都拿玻璃罐子封好了，整整齐齐的码在她的房间里, 搞得她整个房间里都散发着一股甜甜的奶香，活像做食品批发的。
剧组导演和演员们也都分到了一些, 虽然大多数人面对这些热量炸弹都不敢下嘴，但谢谢是要说的, 连带着看两个人的眼神却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赵新月拽拽他的袖子，声若蚊蚋地问他：“你做那么多干嘛呀，我又吃不了那么多。”
宋容屿低眼瞥她, 鼻息中都带着笑。
他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沙发上, 低头亲她柔软的双唇。
“我想在你这里更有存在感一些，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你必须随时随地都能想到我。”
赵新月被他亲到几乎不能呼吸，一边觉得谈恋爱真是快乐, 一边有些遗憾差不多该到结尾了。她用力地推了又推，才勉强让他离开了她的双唇，微微凌乱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
“毕竟我最近才注意到，剧组里有很多好看的男人。”
他陈述般说道，没带什么指向性，但赵新月立刻浑身一泠。
“有吗？”她声音提高，“没有吧，我平时眼神都放在你身上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呢。”
宋容屿的唇边出现一抹揶揄笑意，但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他只是把声音压得低了又低：“那就好啊，姐姐，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你在外面好好工作，可不要出轨。”
赵新月听得忍不住抬手打他，他一下也没有躲，乖乖地让她的手掌落在自己身上，搞得赵新月打了几下，倒是自己先下不去手了。
宋容屿走的时候，赵新月在拍戏没发现，还是胖子导演提醒她：“诶，那个沉迷演戏的谁诶，你家甜点小魔女刚才在这儿看了你好一会儿，见你没发现他，很失望地走了噢。”
赵新月还沉浸在戏里，“啊”了一声，对于导演口中奇奇怪怪的外号半天才反应过来，却因为瘦子导演立刻又叫她再拍一条，甚至来不及拿到手机给他发个消息。
好不容易等中午拍完戏，她拿了手机，先看的却还是沈翘发来的节目邀约。也许是因为她上节目带来的热度超出节目组预期，《山村两日》本季最后一期的收官嘉宾名单里竟然又排上了她的名字。
除此以外，盛蔷薇的名字也赫然在上面。
赵新月研究了一下邀约名单，除了盛蔷薇她暂时也研究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随手点进和宋容屿的对话框，看见了他上午发来的消息，非常简短，目的性也很强。
Sry：我走了，你记得别出轨。
Sry：一想到你还得拍十天的戏，我就恨不得自己是编剧，把你戏份都给你删了。
她看笑了，给他发了个抱抱表情包过去，想了想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于是又慢慢地开始组织措辞。
wlgxdm：对了，你回去了记得去我家一趟，我出来之前冰箱里好像有些水果，这么久了，该烂了。
wlgxdm：还有，十天拍完了我应该也不能立刻回家，我要去拍《山村两日》最后一期。
发完消息以后，她又投入了拍摄里。
一切都很顺利，宋容屿没来打扰，直到中午放饭的时候他才算好了时间，打来了电话。
“为什么要去拍这种会被骂的综艺？”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不想早点回来，不想早点见到我吗？”
赵新月一边往嘴里小口小口送饭，一边小声回答：“因为我想赚钱呀。上这个综艺虽然会被骂，可是他们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宋容屿沉默了两秒，电话另一端只剩下缓缓的呼吸声。
他好像下定了决心，终于又说道：“你缺钱吗，缺钱的话，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呀。”她声音太大了，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后，才用筷子搅了搅没什么味道的饭菜，“你虽然应该比我赚得多一点，但是又能多到哪里去？你的钱自己好好存着，我缺钱是因为……”
她顿了顿，极轻微地笑了一声：“因为我快过生日了，想给自己买个很贵很贵的礼物。”
“……你想要什么礼物？”宋容屿好听的声音摩挲过相隔千里的空气，“告诉我，也许我可以送给你也说不定。”
赵新月“唔”了一声，拒绝了。
“不行，这份礼物实在太重要了，是我这辈子能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不是亲手得到的就没有意义了。”
她的语气实在太坚决了，宋容屿一时之间似乎有些无措，半天后才低低地叹了口气，电话那端响起了打火机响起的“啪嗒”声。
赵新月脑补出他了他低头吸烟的样子，那双漂亮的手，那张浸润在烟雾里的俊美的脸，和上下滚动的喉结，怎么脑补怎么觉得性感。
她心痒痒的，忽然压低了声音开口：“宋容屿，我好想你呀。”
又是突兀地“啪”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弹响，像是他没能拿稳打火机，让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半天，才听见他压低了声线，像是带着些隐忍的情绪：“……姐姐听话，我也想你。”他吞咽下真实的情绪，“我在等你，所以，快点回家吧。”
短短的一句话，赵新月却从中尝出了微酸和回甘交织的味道。
她丢下了筷子，吸了吸鼻子。
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算过日子了，生日之前，我一定能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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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新月开始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虽然比起其他激进的救援师来说，她的救援方式总是显得不够干脆利落，但烈火浇油有烈火浇油的刺激，温水煮青蛙也有温水煮青蛙的细致。
如果真的一无是处，她又怎么能混成高级梦境救援师。
前期刻意留下的种子们都会有它们的用途，只要她往上面加一点点的催化剂。
赵新月去找了小方一趟，给她送了些宋容屿做的黄油曲奇，在小方惊喜地称赞曲奇好吃的时候，她低头笑了笑，为了角色需要刻意微卷过的发垂在脸颊两侧，显得她柔弱又充满女人味。
“宋容屿还做了好多其他甜点，你喜欢的话，我每样都拿一些给你尝鲜呀。”
说完以后，她像是没有看见小方忽然僵了僵的手，又补充道：“不过吃多了甜点也不好，他还会做其他菜，下次你来我家，我再让他做给你吃啊。”
小方沉默，舌尖舔掉唇上那点儿饼干渣，然后突然有些无措地笑了笑。
“赵姐，怎么你还是和他在一起了吗？”
“啊？”赵新月楞了一下，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哦对，你上次说他会让我受伤。为什么？因为他以前交往过很多女朋友吗？”
“如果只是情史丰富又有什么关系，我提醒你是因为……”
眼见小方似乎真的要在她预想的时间外将真相说出来，赵新月拿起手机：“等等啊，我接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眉眼中就盈满了笑意，快要二十九岁的女人了，说话的语气里却带着少女般的愉悦和轻快：“今天拍完了，在和小方一起吃饼干……好吃呀，但你做太多了，拍完戏估计都吃不完，只能满剧组的分发……什么喜糖，怎么就喜糖了，你别胡说八道了行不行？”
等赵新月挂掉电话，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
她转头看向小方，不出所料地发现对方脸上的勇气已经衰竭。
对上她疑惑的眼光，像是在询问自己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小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我是说……我是说他比你小好几岁，世俗容易对你们指指点点。”
虽然是瞎编的理由，但赵新月却露出了听得很认真的表情。
小方抬起头，看见她那张漂亮的脸毫不避讳的勇敢暴露在阳光下，她笑了笑。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啊。”她强调道，“我理智了快二十九年，第一次遇到能让我失去理智的人，恰好他也很喜欢我，如果我不抓住他，等老了以后想起来一定会觉得很可惜的。”
于是小方就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了。
她低下了眼，只觉得内心里有两个小人，挣扎得厉害，带得她脑子里完全相反的两种念头也蜷曲撕扯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