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看得依依不舍,就此将书塞到枕头底下睡了。
像是打了个盹儿,圆明园再次热闹起来,各个院子都将行装放到马车上准备启程。
听音又连忙叫醒他,屋子里的东西,就等他们走了之后奴才们再一一都是收拾规整一番。
弘昼觉得眼睛黏糊糊的,像是睁不开的样子。他看了一下听音,感觉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精神比自己好,加上昨晚也算是同犯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听音再不能像昨晚那样说话,反而是温柔体贴的将他的所有漫画书都收在转属小匣子里。
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让弘昼嘿嘿一笑。
好在耿氏忙碌着,看见两人精神不佳,只当是早起一些的缘故而已。催促着让他用了早饭之后,就让陈嬷嬷带着他先上车。
车上已经有迷糊眼的弘历了,“阿弟。”
“四哥。”
两人招呼一声,弘昼寻了一边的座位直接横躺上去,睡了。
时间不紧迫,王府一队慢慢前行,几乎比来的时候还要慢。但是他们错开了来回的高峰期,所以一路上都有人让开路子走得无比顺畅。
李氏这个当家侧福晋早就叫人将府里收拾好了,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弘昼出来的时候有点晚了,只看见李氏眼睛盯着胤禛看,脸上的神情止不住的轻快起来。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在王府清净不用争宠。乍一眼看着李氏浑身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忍不住看了两眼,陈嬷嬷牵着弘昼就往里面院子走。
错身的时候,弘昼道了一声,“李额娘安。”
李氏笑着低头,“五阿哥安。”
弘昼的探索迎上了一双冷淡的眼眸,他的好气被泼了一大盆冰水下来。对哦,他又不是渣爹。
不过,感觉还是不一样了。至少她的目光除了请安的时候,几乎没有从渣爹身上诺开过,哪怕嫡母就在旁边。
这是胆肥呢?还是久别重逢呢?
回到熟悉的环境里,看见了各处风景走廊,弘昼自己大步的往前走。
渣爹说了,因为大花小花的环境不一样,所以在他经常游逛的后面院子不给猫狗散步,反而被征用插种了各类竹子和树。大花小花和白白的身形不同,又有一定的凶险,两方都有可能被下到,所以一起从后门进来。
弘昼没有回院子,他先去了后面的荒院子,还没走近就已经看见了小片竹林地。
正好,关在笼子里的大花小花被人抬了进来。
两花不安的叫了起来,弘昼连忙走过去,发现大花张口咬着铁笼子。那根铁,已经很明显的变形了。
“……”
原来这就是食铁兽的威风?
还好不是出门秋狩。
弘昼无比庆幸,侧过身将笼子打开。小花见此迫不及待的出来,倒是大花回头看了弘昼一眼,又继续咬着那根铁。
吱呀轻声,已经不受其重的口申口今了。
弘昼扶额,一边喊着一边钻进去,“大花,大花……”
‘吱呀’
随着哐的一声,铁笼关上了。
弘昼回头一看,小花竟然站在门口抵着铁笼,默默地推了门栓,然后一只爪子举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在打招呼。
弘昼的眼珠几乎是世界级的震荡了,上回大花这个动作的时候白白来了。这一回,小花竟然先斩后奏!
你们两个禽兽!
“呃呃呃。”大花回头看着弘昼。
“开门!”
他还是个孩子!
难道你要吃我吗!
大概是笼子里的环境熏染,弘昼的胆子莫名的变小了。
笼子门开了。
大花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声音尖锐的小主人,忽然间张嘴大声,“吼!”
它年纪还小,声音比较软,但是种族上的优势依旧在。吼了一声,近在咫尺的弘昼有点能体会到弘晸当初的感受。
真的会吓尿的。
要不是还有点软的话。
弘昼快速的跑了出来,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奇怪的吼声,竟然是白白。
小花觉得很有意思,上前抱住弘昼的小腿,也跟着吼了一声。不过相比较大花的霸气雏形,她更像是小猫一样的哇。
大花随之走了出来,它淡淡的看了弘昼一眼,像是鄙视一样自己爬向了竹子边,准备自力更生去。
“……”
弘昼尴尬的将小花的手甩开,灰溜溜的回去了。
路上的瞥了一眼墙角的洞,忽然很好奇有一天弘旺钻洞过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不过因为有大花和小花在,这个狗洞很有可能就此作废,也要被堵上去了。弘昼瞬间忘记了自己刚才的狼狈,微微叹了口气。
王府难得齐聚了人,胤禛一连进宫几次,其中还带着乌拉那拉氏一起面见,还有福宜一同。
耿氏等人对此很是注意,弘昼在旁边偷听了两句。因为这会儿是选秀的时候,宫里很有可能会再塞人进来。
好在这事并非如此,相反胤禛还带了弘昼进宫。
康熙还记得弘昼作息安排有序,还每天都要跑步溜达,所以想要提醒他保持这份自律美德,决定给他送个小钟。
送钟可不是好话,弘昼听语气似乎样式很多,便不客气说要自己挑选。
康熙也不介意,叫人带着弘昼去如意馆挑选,自己则和胤禛说事去了。
如意馆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普通,弘昼甚至是头一回听,觉得应该就是摆点小东西而已。从乾清宫出去抵达启祥宫,途中弘昼还被抱了一小段,等到走近一些便发现了不同。
来往除了大清人外,还有好些陌生的国外传教士,一道熟悉的身影用一口陌生的外语和教士相谈甚欢。
弘昼与他擦肩而过,“九叔?”
胤禟回首看他,“弘昼?”,,
第50章 阿双尾辫阿哥
雄浑壮丽的红墙绿瓦紫禁城中, 每个门殿长廊的蓝翎侍卫带着人行走各处, 再与人点头行礼。
侍卫们在皇宫前处巡视, 见得最多的是身前各色补子的皇帝近臣,亦或者身着有龙蛟的皇亲贵胄们。他们或是极步前去觐见,又或是优哉游哉说笑而过,侍卫们总会提前认出其中身份。
直到深入后宫六院, 便能见到坐在抬撵上的主位娘娘们, 还有低位嫔妃三三两两的行走回宫, 偶尔还有几家女眷被递牌子进来。
长辫子宫女和太监们连忙俯身侧让,手里端提的东西稳稳当当的。
这在皇宫之中, 是极为自然正常的,每日可见。
而在这后宫启祥宫中,入门便见是一方仿西式装修的宫殿, 门前皆是皇帝亲点的能人学究们,还有各国而来的传教士。
在其中一间仿西式的普通小屋前, 还未走近就能听到秒针行走的踢踏齐声。
当然, 也有两道是不齐的。
一位清朝小辫子八字须的男子,并着一位金棕色长发的男子一同蹲在一台大座钟前, 手边还有一个装满了工具的工具箱,两人正用着塑料的法语和汉语交杂交流着。
而在他们的身旁, 是大大小小各色不同的钟。大的座钟摆在墙边,自我屹立张扬着漂亮绚丽的金色外表, 也有中型一些的挂钟, 边上的花纹别致复杂, 像是西方某种紫藤花。而另外一些小巧可轻易搬挪的,则摆在一角桌上。
桌前,一张齐本德尔艺术风格的长行沙发上,正坐着双尾辫清朝小阿哥。
小阿哥拿着一个精致小钟,如果不是入手的重量格外沉,说是几百年后时尚又复古的自鸣钟他都相信。
“阿哥,喝茶。”
一位绿眼睛来自比利时的传教士,笑着端了一碟西方茶杯上来。
弘昼点头,“vous remercie。”
传教士愣了一下,笑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句。
只是在康熙旁边偷偷学了一句谢谢的弘昼,扬起一丝不失尴尬的礼貌性微笑。
可能是领弘昼过来的太监说了什么,里边有人又搬了两个自鸣钟过来。出乎意料的是,有一自鸣钟打破了弘昼对它的想象,竟然是汉式的一方亭子,只是亭子各角上都挂着一个铃铛。那人打开亭子下的四方座跳了时间,亭子之间的日晷上长针摆动,转了一圈后搭的一声,上方亭子施施然的自转了一角弧度。
亭角上垂挂的铃铛顿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弘昼手上标致的西式小钟放了下来,“要这个。”
物以稀为贵,别人可能看西式摆钟好看,尤其是那金灿灿的座钟。弘昼却看得太多了,也不知道是谁的眼光这么实在,喜欢这样的。
“是。”
身后的石中跟着那人去,准备将亭钟好好装上。
比利时传教士倒的是花茶,味道很清淡,回味微甜。弘昼抿了两口,又默默听了两个修钟师傅的话,发现他们说的大多都是法语,无法最后起身出门去。
“九叔呢?”
乾清宫的太监弓着身在旁,“贝子爷在东二间和传教士议事,五阿哥要寻贝子爷还要再等等。”
弘昼嗯了一声,大概是当初看戏看太多了。九叔几次在十叔面前不讨好,久而久之就觉得这位应该能力平平,还喜欢花天酒地妻妾成群的纨绔皇二代。
这种自我认为的印象,真的要不得啊。
再次发现了一个缺点,弘昼心里暗想,下一回不能再这样了。
被小妹吹的九龙夺嫡,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不过,二伯下位的方式好像有点不一样啊。是哪朵蝴蝶多扇了两下?
弘昼心不在焉的走着,目光在另一侧摆放物件的屋子吸引住了。
门原来是关着的,结果有个清人推开,露出了里面一个黄灿灿的大圆球。
弘昼禁不住的就走了过去,清人回首看见,“小阿哥安。”
乾清宫太监道,“这是雍亲王府五阿哥,过来看看西洋玩意儿。”
清人点头,“是,这屋摆的是西洋送来的望远镜、地球仪等。因为很少用着,平时很少有人来。”
弘昼蹲在黄灿灿的地球仪上,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见的最讲究的地球仪。和后来蓝幽幽的一片,小巧的放在办公桌上不同。
见他看得目不转睛,清人出门喊了一个传教士来用流利的满语介绍。
这颗球连线与各个分部都是黄灿灿的,中腰处的铜圈为地平圈,上刻四象限。与地平圈相交的铜圈为子午圈,上刻三百六十度。球北极处附时盘,上刻十二时辰分初、正。球面上绘黄道、赤道、经纬度,其中赤道绘以红色,黄道绘以黄色,经纬线每隔十度画一条。黄道上标有二十四节气名称、南北回归线、南极圈、北极圈。球面绘每一块大陆行政区域,标注一些大省的名称。
传教士指了地球仪诸夏之地上的北京,“这是大清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