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小主子走了也没那么伤心了。
弘昼得到了最后的清净,温了两遍书后翻看后面新的一段。他尝试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最后脑子里琢磨了三四种不同的阅读理解。摸不准哪种阅读理解才是对的,只能自己排序放在角落里,等着明日上课的时候再听。
世界上最怕的就是勤能补拙,就算再没有那根筋,听多了也多少能拿准一些。
还有七八天就要月试了。
弘昼想到第一回月试的成绩,勉强在班中中等水平,不上不下的,没什么夸奖和批评的余地。他并没有高兴,因为最初的入学内容是最简单的!等到了后面文科的发散思维,他就惨了。
当然那些需要熟读的地方,也是他的长处。
尤其是毫无提醒的前提下,取了其中一本书中的一句做考题,他几乎过两眼就能想起来并将基础的课堂总结写上去。弘昼由此保障了自己的及格线,而那些在他后面垫底的,就因为记得不牢靠而答非所问,发散思维只会将自己离标准答案丢的越来越远。
可能分数不高,但是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过他白天去找弘时的时候,好像听见他们还上了一堂政治课,所发所言皆是朝上政事。
难道是从小时候提前发现并培养长处,等长大了就顺利安放六部等?
弘昼睡前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设想,这种用尽了脑子的睡前运动对睡眠有绝对影响。因为一整天都没有坏事发生,心情不坏梦乡自然是平静香甜的。
次日晨起,弘昼早早的起身。躲过了白白和耿氏看见的可能性,天不亮就上了马车。
“阿弟,你真的要住在宫里?”
弘历打了个哈欠问他,见弘昼点头后羡慕道,“真好,我也想住进去。”
“可以啊,你和玛法玛嬷说就是了。”
“算了,玛嬷肯定不答应。”
弘历泄气摇头,他又不是弘昼能常常私下见到玛法。这样的宠爱,可不是人人都可以的。除了从小就跟在身边的弘皙之外,就只有弘昼和十四叔家的堂兄弘明。
弘明本身就住在宫里,如今弘昼也住了进去。不管是宠爱还是其他缘故,玛法玛嬷都不会理他这样的话。这些都是昨日回去之后,额娘和他说的。
不过他这些比不上,但是成绩比弘昼好啊!
念此弘历心情美妙多了,看着弘昼还笑了笑,“过几日就考试了,阿弟你要多努力啊!”
弘昼皱紧眉头,嗯嗯应了两声。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
进了尚书房,所有的小阿哥迫于考试纷纷读书背书。弘昼进来也不免俗,先是自己尝试性的将之前学得从头到尾都背上一遍,之后在基础上自我理解回忆一番,再翻开出来一边读一边对答案。
大部分都是对的,还有一些错在了思维上。
想要真正的背熟,肯定是要带上理解的,但他从理解上就有了分歧,所以每每背的时候都觉得很绕口。弘昼对的眉头紧锁,怕考试真的会沦为垫底,只能硬着头皮上去请教太傅们。
太傅虽然教学众多学生,但他对学生也都有大致的了解,尤其是弘昼这种思维不同的。太傅还记得有一段诗书的理解,弘昼交上的卷子是标准漂亮,但是字词里冷冰冰的堆砌不见丝毫美感。
弘昼这样算是别具一格的的学生了,太傅很是记得,自然也愿意帮忙给他添点文雅细胞来。
就这么埋头读书,弘昼隐约的能在句子中找出规律时,又到了胤禛进宫请安的日子了。
两父子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弘昼想着是时候刷点脸,免得被弘时弘历趁虚而入抢了自己的地位。为此还特意问了一下,德妃说他下学赶来正正好。
弘昼表示很高兴,心里给自己定了个闹钟,等到箭术课一结束就骑着自行车往永和宫跑。
可能是一路赶得急,等下了车时直喘气想要喝水。他摆摆手让宫人闭嘴,路过那长熟的狼桃时信手摘了两个,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感准备进去,却听渣爹道,“那笔钱都让我代收了。”
“弘昼可知?”
“等他月试后再说,左右他无处花费,也免得养了挥霍无度的坏习。”
“弘昼应该不会。”
“儿臣年幼时,汗阿玛与额涅不也这么说么?”
“有吗?”
……
钱?
他有什么钱?
弘昼愣了半晌,忽然脑中一片惊雷闪过,那二十辆自行车!
家大业大竟然还要吞儿子的钱!太过分了!
“阿咳咳”番茄在喉咙噎着呛住了,汁水顺着他嘴角流出。
门前宫人惊道,“不好了!五阿哥服毒了!”
啥玩意儿?
弘昼白眼一翻,没等缓过来说两句,面前卷来一股冷风。
天翻地覆的翻转,自己已经趴在大腿上。胤禛满脸焦急用力的拍他后背,见弘昼愣着不吐,一边催促一边伸手指进去他嘴里抠,“弘昼快!吐!快吐!”
第57章 小学生阿哥
仲御医是宫里的老人,他生在杏林世家, 年轻时因为自身的医术拔萃而被皇上看中。至此后入宫为官, 进出把看的都是天下贵人们。
这是莫大的荣耀,也依附着极大的危机。
身为御医, 他们更是身担要职,皆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唯恐有了哪里疏漏不妥。但只要坚持下来, 那必定是光宗耀祖的。只是贵人们身娇肉贵, 其中关系又繁杂不清。前些年皇上正值壮年时,一年到尾就有几位嫔妃有喜, 身心都不轻快,有几位到年纪致仕出宫的御医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甲之蜜糖, 乙之□□。
身后背景一干二净, 几乎都是被皇上调遣的仲御医却格外看重这份人生职业。他最善儿科,每每为小阿哥小格格们行医时精神抖擞。等到医理之后, 还会耐心的反复上门看病,以保病情真正的治住。因为这些缘故,他也就成了宫中风评最好的御医。
也是趋之若鹜, 求之不得者。
这日,他正看着年轻一辈在院子里拾捡草药, 外间就吵了起来。
根据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必定是出事了。果真等他走过去, 便听见了两句。
雍亲王五阿哥服毒了!
还吐血了!
“当真?”
此事兹事体大, 又是忽然间的意外, 自然顾不得什么遮掩。永和宫的奴才当时就拔腿跑来,喘着粗气看着仲御医,“是啊!雍亲王是又拍又抠,五阿哥嘴里吐得全是红的。还请御医带上医箱,赶紧去救命罢!”
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吐红色的东西?
怕是真的出事了!
等到他们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闻听的御医太医等面色各异,这种事情摊上了保不齐可是会被迁怒的!这么一想,竟面面相觑犹豫不定。
下一瞬,一道身影跑了出去。
抱着草药的医生忙道,“快跟去,仲御医都去了。”
永和宫奴才怔愣瞬间,等他转身跑出去时只能看到一道身影晃过,瞬间消失在长道墙后。他脚步一顿,又拉了两位御医一同。
他们连忙追上,许是方才跑了一路的缘故精力不足,又或者身边两位老人家慢慢吞吞的跑不快,竟然从头到尾都追赶不上。奴才蹲下身,和另一人一同将御医背起来小跑。路上的时候问道,“请问方才跑过去的是哪位太医?”
这太医院里的大夫都是有医术上年纪的,跑得这么快显然是个年轻小辈。
也不知道赶过去顶不顶用。
趴在他身上的御医被颠得厉害,说话声一抖一抖的,“是,是仲,御医。”
那奴才惊诧不已,等他满头大汗的赶过去,仲御医已经在屋中开始看病把脉了。
今年已是花甲的仲御医一身清爽,被众人拥趸着走到床边去。照面就看见弘昼眼睛发直的盯着人群中雍亲王,竟有种死不瞑目的不甘和倔强。
难道……
走得近了,更发觉那面色的惨白。
仲御医暗道不好,但他是老道医者,上上下下打量一通,最后把脉确诊松气,“五阿哥并无大碍,只是脉象微弱似有惊吓,待王爷回头好生安抚便是。”
殿中气氛当即轻快几分,仲御医伸手在弘昼嘴边抠了抠半干的番茄汁,“这是什么?”
德妃和胤禛一左一右的站着,尤其是后者,浑身冷面气势吓人的伸出半个狼桃,“弘昼方才吃了这个,当即就咳嗽不已满面涨红。”
仲御医点头,“都吐了?”
“吐了都吐了。”德妃让和月将痰盂端出来,递给仲御医看,“连晌午饭食都吐干净了。”
仲御医伸头看了看,又低头去闻了闻,“色泽鲜艳,肠胃消食也快,就是闻着有些酸。”
说着又看向了狼桃,多年医者便有一眼断百草之能的仲御医皱眉,“这到底是什么果子?从何而来?”
要是没有来处,此事怕是棘手了。
德妃见此,才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捏着手腕上的珠子道,“是西处进贡来赏景用的狼桃,还有情人果的别称。本宫瞧着好看,便养了几盆放着。听闻这狼桃是密林里生的,人吃了就会满身起疙瘩长瘤子。永和宫人人都知道,也从来不曾伸手去摘过。”
一宫之主的东西,谁都不敢随意轻碰。而自己宫里的又都知道是毒物,平时拾捡烂掉的狼桃都是用夹子夹走,连手都不碰一下。
谁知道半途出来个弘昼?
“也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劳烦御医再看看,可可是暂时看不出而已?”德妃说着也急了,心里害怕又懊悔,为何会养这些东西?弘昼都住进来了,怎么会进出放在信手可得的地方?
妄她自认为事事周全,想来也不过如此。就如当初,记忆在眼前闪烁走过,仿佛看到了那几张难忘的面孔。她忽然想到弘昼的年纪,不就是和胤祚一般大?
“额涅。”耳畔一声此记忆中更柔的呼唤。
德妃侧目,与胤禛对视一眼。但她心中愈发焦急,一边催着仲御医再仔细确诊,一边又坐到了床边,“弘昼,弘昼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
躺在床上装死人的弘昼觉得无脸见人了,被胤禛前后夹击不说还伸手抠喉。不知道是当时局面太乱,还是人被抠虚了,躺下来的时候他脸色发白后背还出了虚汗。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真的服毒了。
等听见德妃说的狼桃之说,他整个人是真的恍恍惚惚红红火火了。
番茄有毒?
历史上它还有这么玄幻又神奇的传说?
所以他还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弘昼仰望天花板,直到被德妃拉着手对视上那双慌张失措的眸子。
德妃永远都是优雅端庄的,打趣人的时候笑意都带着贵人们的礼节。此时此刻,她虽然没有完全慌乱失态,但是眼睛失神了,模样也和平时相差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