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印象中的滑板差不多,不过里面的内设略作修饰,既不会伤到人又能保证了基本干净。弘昼一口气爬了上去,直接占了一个滑板坐进去。
松开的瞬间,他感受到了比自行车后座更飞扬的滋味。
绿荫遍地,自上而下毫无阻碍的下到坡地,似乎就是转瞬间的事情。弘昼的心情就像是荡秋千一样,爽快过瘾。
但是时间有点短。
停下来后咂咂嘴,觉得真的可以再来一次。
反正自己重来一回,脾气什么的都跟着重新新陈代谢过,面子什么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沉醉其中的可不只是他一个。
弘旺觉得很过瘾,拉着他就往上面跑。
一个人玩是玩,可几个人玩的滋味却大不相同。
弘昼明显的感觉肾上腺素在提高,有点回到打雪仗时候的滋味了。如此几次之后,弘暟像炮弹一样原路跑上去,弘旺则让他一同帮忙去推自行车上去。
能玩滑车的山坡不是开玩笑的,弘昼抬头再看一眼,“你想骑车下去?”
“是啊!多有意思!”弘旺说的时候,眼眸就是都放着光芒。
他真的很心动。
不等弘昼答复,弘旺自己就推了上去,“快来帮我推。”
特制运动款的时候,弘昼有想过橡胶轮胎的。可惜橡胶树似乎是国外的特产,他就算有心会做也捣鼓不出来。所以其他的轮胎是兽皮包裹,而运动款的轮胎是纯木头的,只不过轮胎边缘是部分齿状。
这也是弘旺可以在这里载着他们两人走一段的缘故。
弘昼盯着轮胎在山坡上将草色撵走,留下它独特的身影,“……不是我乌鸦嘴,这坡太抖,你会摔个狗吃屎的。”
可惜,弘旺推着自行车扬长而去了。
弘昼阻拦不得,干脆站在山坡上看着弘旺坐在车上滑下去。两个大轮子的车自然比滑板更刺激,几乎是眨眼的速度呲溜的滑到山坡下,并且因着惯力还滑出很远的距离。
坡上的孩子们惊叹不已,目光随之看去,是弘旺蓦然回首的惊喜神色。
“太好玩了!”
弘旺的眼睛里不仅仅是光芒,简直藏了一颗星星闪烁引诱旁人。
很要命的,弘昼看见另外一位带了自行车的阿哥也匆匆的回去了。用项上人头打保证,肯定是回去拿车了。
“弘昼来不来?”弘旺兴奋的把车又推了上来。
根据某方面的经验,还有男人的第六感来看,弘昼本能摇头,“别玩了,咱们去玩布库吧?赌铜板的那种!”
弘暟嘲讽一笑,“小阿弟,你也太抠门了吧?”
一个铜板能买什么?
真心没钱,甚至一个铜板都不想堵的弘昼,“……你们玩吧。”
弘暟早就跃跃欲试了,他连忙坐到后座上,“冲呀!”
“冲呀!”
在许多艳羡的目光中,随着弘旺的脚抬起,脚踏往下一动。两人一车顿时沿着坡度下滑,他们大喊一声,然后弘暟兴奋的站了起来,“嗷嗷嗷痛快!”
他踩在脚板上,伸展两臂感受风的吹拂。
喊声还在叫,但在瞬间变形尖了嗓子,“啊……”
弘昼眨了眨眼,车头扭摆两下,忽地翻车了。
车说翻就翻,弘旺直接铺在半山坡上啃草,身后的弘暟直接从弘旺头上甩飞出去。
山坡上欢呼声一滞,耳畔除了呼啸冷风声,完全的陷入了死静的气氛。
弘昼左看右看,见大多傻了眼,甚至是直接的看他。受到眼神示意,弘昼的心中唤醒了兄弟情义,抬脚下去高喊一声,“阿哥啊!”
他小跑下去,再加上下坡路的顺滑,弘昼发现自己的小腿有点跟不上这个惯力,脚下一个踉跄忽然想起一事。
弘旺可是八叔的独子!还是八婶心底里接受的!
弘暟是他嫡亲的堂兄弟!
不管是哪一个折了,他都别想干净。
弘昼干脆不刹车,顺着滑坡小腿扑腾扑腾努力跟上速度。等到快进的时候,忽然听见弘暟一道惊天哭喊声。
吓得他腿脚一软,直接跪下在地上滚了七八圈。
下面的奴才吓坏了,以为又要坏一位小主子,手忙脚乱的一把接住弘昼。
弘昼爬起来的时候,弘暟还在爆发惊天大哭声,躺在地上没有动弹的左手摸着右手。
骨折了?
弘昼上前戳了戳,“疼吗?”
“嗷嗷嗷……”
哈士奇似的惊痛声,弘暟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偏偏不说话。叫人看着,就像是痛得说不出话一般。
趴在一旁的弘旺摇了摇头,爬了起来,他神色有些茫然的回首看着周围人。随后目光看向嗷嗷哭的弘暟,“弘暟,你额咳咳……”
弘旺一张口就像是噎了水,突地就从嘴里掉出一截白色物体,还有些许血丝。
看他嘴边挂着红色的口水,弘昼真的懵了,他左看右看,“那什么东西?”
弘旺低下头,他满脸呆滞的几乎趴在了草上。似乎有点摔了脑子的不适感。看见草地上鲜艳夺目的白色物体和血丝,将其捡起来放在手心上,姿态虔诚又难以置信的呵呵笑,“你,你看这是啥?”
“……”
“呵呵呵,我好像在做梦。”
“嗷嗷嗷……”
弘暟用喊声强烈拒绝梦境的可能性,不用弘昼言语,弘旺绝望的将东西紧握手里,仰天大哭,“我的牙!”
“嗷嗷嗷……”
“我的牙……”
“嗷嗷嗷……”
……
两重奏在此起彼伏,弘昼想表示难过,内心里又很想笑,最后咬着牙根欲哭不哭的样子吩咐底下人,轻轻的把两位主抬走吧。
免得再丢人现眼了。
底下的奴才自然应诺,还有特意扶着弘昼起身帮他捡走身上滚来的草。
弘昼见此连忙避开,“不用了,快去叫御医!”
“是。”
三人热热闹闹的来,又热热闹闹的走。
特意回去一趟拿自行车的小阿哥姗姗来迟,望着这副阵势惊呆了。
“还玩吗?”
“不玩了罢。”
“那玩什么?”
“布库?”
……
弘暟躺在床上哀嚎,他站得高,因为事情突然的摔跤,所以条件反射的用手去撑了一下。这一撑一摔,手真的是骨折了。
御医替他固定住手臂,他的金豆子一直在掉。
胤禵在旁看着,既心疼又烦躁。再看一边捧着缺牙哭的弘旺,他头痛不已。
康熙坐在一侧,望向弘昼,“说说,怎么回事?”
弘昼自然是如实回答,包括自己的真心建议。他说的都是真话,再加上在草地上打过滚的样子,实在是有辱平日的干净整齐。
不看外伤,弘昼才像是受伤的人。
尤其是红通通的一双兔子眼睛,满眼都是内疚和自责,“早知道我这嘴这么灵光,就不咒阿哥们了。”
康熙嘴角动了动,眼里隐约的露出笑意,“忠言逆耳如良药苦口,这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胤禵闻言也是无语,尤其是弘暟从嗷嗷叫到嘤嘤叫,衣袖都被他拽着又皱又湿的。他自来教育孩子都是爽快男人,这么小气可怜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伸手戳了戳弘暟的额头,“你这小子,不会是出来撒野痛快,不想回去读书才折腾的?”
弘暟明显的愣了一瞬,望着胤禵又是哇的一声,“我没有!”
“我月试可是甲!”
“阿玛你果然更疼弘映!”
弘映是胤禵侧福晋所出的庶三子。
一个偏宠的帽子盖上去,胤禵发现康熙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对了,身边的弘明心疼不已,连忙夺过拽着胤禵的手,“乖阿弟,来阿哥帮你吹吹。”
皇家的阿哥自来成熟,可九岁的弘暟明显是个得宠的小阿哥。他哼哼唧唧的抬起手,“吹。”
两兄弟亲亲热热,胤禵顿时显得很生分突兀了。
弘昼看了几眼,将肩膀上的一根草扔了,脚下蹭蹭的挪到康熙面前。娇弱的抬起右手,“玛法,弘昼的手手疼。”
“……”
胤禵眉头一动,很意外的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哥家的小五可真是……想得美。
“好,玛法帮弘昼吹。”康熙露出慈爱笑意,不仅接了弘昼的小手,还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吹吹。
“还有这里,”弘昼指着手腕,“我看见阿哥们摔了,跑下去的时候在地上被草割伤了。”
康熙很心疼的点头,当真对着手腕吹吹,还叫人拿药来给他擦。
胤禵生生的打了冷颤,他看着毁容的弘旺和凄惨的弘暟,荒谬之余,莫名其妙的有种天道好轮回的感悟。
不过记忆中占便宜的是自己。
弘暟的伤看着严重,也确实伤的不轻。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马虎,所以一应的外出奔波活动都被制止了。
弘旺当时是趴在地上的,侧着脸绊下去,摔断的牙是侧面的一颗。只要不是大笑露齿,基本上很难看出。可即便如此,对未养成龙傲天酷炫霸拽的弘旺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所以他抑郁了。
弘昼不得不当一回心理医生开解,弘暄时常来找他,便随着一同。
因为弘暟的手不方便,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就连打叶子牌,都要奴才在旁边帮他拿牌。玩了两趟之后觉得没意思,身边的同龄的伙伴一下子少了两个,弘昼才热闹了两天又安静下来。好在弘暄爱热闹,常常有好玩的都会带上弘昼。
不过那些小阿哥们看见弘昼,都显得有几分忌讳。有时候他想要说什么,都能明显感觉他们的视线焦灼在自己身上。
弘昼觉得,下一回再来围场肯定没什么人会玩滑草了。
事实上不用下一回,从那一天到离开,滑草的氛围明显淡了下来。去玩也可以,身边的奴才更多几个守着罢了。甚至年纪小一些的阿哥,只能从半山坡上滑下去。
因为这事,算是主人公的弘昼就得到了部分怨念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