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被索尔踢到露西亚面前后，脱离了他的踩踏，双手支撑着地面竭力想爬起来。然而，一只爪子轻轻地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搭，他仿佛被一座山压住一般，趴到了地上。
艾伯特抬眼，德瑞克斯爪子按在他肩上，斜睨了他一眼，对露西亚说：“需要给你时间吗？”
露西亚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低头看向被德瑞克斯按住后，趴地动弹不得的艾伯特，说：“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艾伯特闻言，眼中满是失望，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露西亚，又把目光对准了索尔，狠狠地说：“这不公平！”
第95章 奥丁
露西亚蓦地笑了起来, 她眼神中隐约酝酿着风暴，盯着艾伯特轻声地问：“不公平？你竟然认为对你不公平？”
艾伯特直直地看着索尔，说：“你觉得公平吗？”
索尔回视艾伯特，挑了挑眉头, 抱着锤子说：“如果你指的是……杀你这件事的话……”他嘴边露出讽刺的笑容, “对于那些被你无辜杀害的人来说，非常公平。”
艾伯特闻言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说：“有的人……生来就受尽宠爱，有的人却……”他没有说下去, 因为那已经凹陷的半边脸颊突然抽搐起来, 痛楚迫使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露西亚看到了艾伯特眼中的挣扎与不满，她没有说话, 只是微微皱起眉思索起来。刚才艾伯特为什么要对着索尔说不公平，看上去就像是特意对着他说的，这很奇怪, 而且他们俩无法杀死对方。尽管艾伯特根本不愿也不会告诉他们真相，但在她脑海里隐约划过一抹什么，她转头看向德瑞克斯，用心电感应问：“你觉不觉得，艾伯特和索尔之间，有着什么奇特的联系？”
德瑞克斯看了她一眼，摇头，说：“这的确非常奇怪, 不过，他们俩无法伤害彼此这一个禁制，并非是一个法术可以轻易设定，这更像是……”它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看着索尔俯身伸手抓住艾伯特脖颈。
索尔眼神中带着寒意，盯着艾伯特缓慢地说：“嘿，听着，这个世界的公平，并不属于你这样的人。”说完，他松开了他，直起身看向露西亚，说：“我饿了，我们能不能快点解决这个家伙，然后回纽约？”
饿了？露西亚一愣，旋即失笑地看着索尔一脸无辜的表情，这个家伙！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将视线转向了艾伯特，手心中晕出白色光芒，她轻轻地念了一句咒语，将手按在了艾伯特的额上。
艾伯特剧烈地挣扎起来，他伸出双手一把揪住了露西亚的裙子，惊恐地说：“不，露西亚，不！”
露西亚直视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之色，也看到了此刻在他瞳孔中自己平静的表情，她感觉到内心有一股澎湃的力量正随着咒语一起，欢腾着涌向了她贴住艾伯特额头的那只手掌中。
艾伯特想用手打开露西亚的手，但是他发现自己一点劲都提不起来，只觉得自己的精力正从全身各个角落四散到空气中去。他拼命挣扎起来，却始终无法摆脱露西亚的那只手，从露西亚手中释放出的那一股比他更强大力量正牢牢地吸住他的额头，使得他根本无法挣脱。挣扎无果的艾伯特痛苦地看着露西亚，终于哀求起来：“露西亚，求求你，放过我吧！露西亚！”但是，很快地，他发现露西亚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蓦地暴怒起来，用力扯着她的裙子说：“露西亚！你真的要杀我吗？你要想想，如果不是我对你手下留情，你早就化为尘土了！”
露西亚闻言，看了他一眼，突然收了手。
艾伯特仿佛一块被强力磁铁吸住的铁块，突然被放开后，他笑了起来，说：“哦，谢谢你，亲爱的。”
索尔微微眯眼看着艾伯特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转头看着露西亚问：“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露西亚摇摇头，她紧握着刚才贴在艾伯特额上的那手，从指缝中隐隐约约透出几丝红色的光来。她注视着艾伯特良久，缓缓地展开了手掌，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显露在索尔眼前。
索尔注视着露西亚的手掌，在她的手掌中缓缓旋转着一个黑色的球形晶体，那个晶体内里流转着乌黑的烟雾，而外面则被红色的光芒环绕着，他皱眉，欲言又止。
露西亚垂眼看着艾伯特，他根本还没有察觉到什么，她嘴角一勾笑了起来，说：“艾伯特，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
“什么？”艾伯特抬眼，看到了那个晶体，顿时脸色大变。他那惯常带着笑容的脸上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他看着晶体，眼中划过一丝绝望的神色。
露西亚脸若冰霜地盯着艾伯特，说：“在这里聚集了如此多的能量，想必你每杀一个人，就将他们炼成了和我父亲一样的鬼魂，从而得到法术需要的能量。不过，当你利用他们的能量去杀更多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被他们杀死？ ”
艾伯特沉默地看着露西亚。
露西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将手中的那个晶体朝艾伯特面前递了递。
艾伯特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抢，却被索尔一脚踩回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尘土，他急切地抬起头，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露西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露西亚摇头，说：“不用了，我们还要赶着回纽约吃饭。”说完，她五指扣住了那块晶体，淡淡地说：“艾伯特，死亡，并不是终点。”
咔嚓……
“不！”艾伯特凄厉地喊了起来，他的手在空气中无力地伸展了一下，双目失神地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块晶体碎裂成了几块，在晶体被捏爆的那瞬间，涌出了大量的黑烟，一时间将整个洞穴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露西亚手掌一翻，手中的晶体碎片纷纷掉落。
“不，不，不！”艾伯特爬在地上，双手胡乱的在地上摸来摸去，想去捡拾晶体的碎片，但是，地上哪里还有什么晶体的碎片，那些碎片在接触到地面后就如尘土般消失无踪。
露西亚没有注意艾伯特，她抬起头望向那弥漫在整个洞穴里的黑烟，看着那黑烟慢慢地凝聚成为一张张饱含怨愤的黑色面孔。那些由黑烟形成的人脸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很小很小的婴儿，他们密密麻麻地贴在了洞壁上。
艾伯特痛苦地喊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不！”
艾伯特的喊叫声，让那些黑色人脸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集体慢慢地将脸转向了他。洞穴里响起了无数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过，他们似乎对艾伯特有着极其深刻的畏惧，只敢贴在洞壁上俯视着艾伯特，却并没有任何动静。
索尔抬头看着那些人脸，沉声说：“不得不说，这家伙可真是丧心病狂！”
露西亚点点头，说：“是的，传说中最强大的黑巫术都需要牺牲无数人的生命，看来这是真的！”她环顾了一圈，在那些人脸中蓦地看到了墨菲医生的脸，她眼神一顿后才转开了目光。随后，哈里森族人的脸一一进入了她的视野之中，他们面无表情地盯着艾伯特。
露西亚的眸色一暗，缓缓地展开双臂，扬声清晰地说道：“各位，艾伯特*史密斯已无力也不能再控制你们，请尽情尽兴地做你们想做的事！”
露西亚的话如一滴水落入了黑色滚油中，那些人脸瞬间沸腾起来，洞穴里响起了各种尖利的笑声与哭声，黑色的人脸汇聚成了一道黑烟，迅速地扑向了趴在地上的艾伯特。
“哇哦！”索尔见状迅速地收回脚，放开了艾伯特，几步就走到了露西亚身边，与她并肩朝着被黑烟包围的艾伯特看去。
露西亚转头，看向索尔，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说：“我刚才……知道了一件事，关于你和他。”
“我和谁？”索尔漫不经心地看着惨叫起来的艾伯特，问：“他？你是指我和那个家伙？”他指了指正在黑烟中的艾伯特。
“是的！”露西亚点头，刚才在取出艾伯特的能量晶体时，莫名其妙地涌出了一些来自于艾伯特的记忆片段，它们被她体内的能量吸入了她身体里，“他说的不公平，其实并不是说我们打算杀他这件事，而是……”她犹豫了一下，凝视着索尔。
索尔回视露西亚，笑了笑说：“说吧！我可没那么脆弱。”
露西亚没有继续刚才的话，而是略微停顿了一下，说：“他说他要得到无穷的力量，去报复他的父亲。”
索尔闻言，皱眉，说：“他的父亲？”
“我现在知道了，他的父亲是……”露西亚伸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上，“是众神之主，奥丁。所以……从这点上来说，他也是你的兄弟，或许因为你们的血脉，所以你们两人无法伤害对方。”
索尔听到了奥丁二字后，蓦地转头看向艾伯特的方向，沉默片刻，坚定地说：“不，他不是我的兄弟，洛基才是。”
露西亚明白他的意思，转回头看向被黑烟中成千上万个怨灵围攻的艾伯特，黑烟涌动了许久后，她不紧不慢地开始念咒语，咒语让那黑烟慢慢地变淡了一些，然后重新朝着洞穴壁上退去。
当黑烟退去后，露出了躺在地上的艾伯特，他痛苦蜷缩着，身上血肉模糊。
露西亚没有去看艾伯特，她双手泛出白色的光芒，对着那些怨灵们继续念动咒语。
黑烟在咒语中变成了白色的烟雾，那一张张带着艾伯特鲜血的人脸平静下来，脸上已没有了之前的怨愤之色，他们默默地注视着露西亚。
露西亚闭上了眼，自她体内爆发出的白色光芒将整个洞穴全部照亮，在光芒所及之处，那些人脸一张又一张地化作了轻烟朝着洞穴顶部的那道裂缝外飘散出去。
半晌，当所有的人脸都离开了这里，一直静静旁观着的德瑞克斯赞许地看着露西亚，说：“你做得很好，露西亚。”
露西亚睁开眼，环顾四周，确认那些被艾伯特囚禁利用的怨灵，都已全部被她净化后离开了这里。她喘了一口气，心下一松，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旋即，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扶住，她转头，是索尔。
索尔注视着她，问：“你还好吗？”
露西亚疲倦地笑笑，说：“不是非常好，我曾曾……曾外祖母的力量我还不能熟练使用，现在有点脱力。”
索尔点点头，微微一撇头，说：“不过，那家伙还活着！”说完后，他眼中露出“我可以去补一刀”的神色，期待地看着露西亚。
“我知道！”露西亚靠着索尔的手臂，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地笑了一声，将视线转向了地上痛苦呻，吟着的艾伯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这章艾伯特要领便当，然后，没领成！
第96章
艾伯特躺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全身的伤痛让他的神智逐渐模糊，眯着的双眼恍惚地看到朝他走来的红色裙摆，情不自禁地低声呢喃：“母亲……”
眼前一身红衣的母亲静静地看着他，微笑着。
艾伯特嘴唇抽搐着, 抱歉地低语：“对不起, 我没能帮你……”报仇！
露西亚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清楚地听到了他的低语声, 她默默地垂眼看着他。
索尔跟着走来, 看了一眼静默的露西亚，一本正经地说：“你杀过人吗？”
露西亚抬眼, 他挑眉回视她, 她摇头，轻轻地说：“没有。但是, 凡事，总会有第一次。”她继续盯着艾伯特，想为父亲与族人报仇的心思从未停歇, 但在仓皇逃窜，为了不被艾伯特抓走到处东躲西藏的日子里，她从未想过真的会有这样一天，此刻，看着面目全非的艾伯特，心情陡然复杂得让她自己也无法言说，即将大仇得报，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露西亚, 我觉得，你最好别勉强自己，我”完全可以帮你的忙！索尔的这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露西亚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小刀，她手一甩，小刀就扎进了艾伯特的身体里。
艾伯特吃痛，整个人猛地颤抖起来，他目光迷离地看着露西亚，似乎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般，欲言又止。
露西亚在他身边跪了下来，伸手利落地拔，出小刀，转头看向索尔，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索尔耸肩，若无其事地说：“哦，没什么，你继续！”
露西亚点头，转回视线，握紧刀柄，十分干脆地往艾伯特身上一刀一刀地扎着。她很认真地在心里数着：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一刀，就是一条人命，哈里森家族整整四十六条人命，就是四十六刀！
艾伯特全身因过度疼痛而麻木的神经，再度被露西亚那一刀又一刀给唤醒，他长长地哀嚎起来，下意识地伸手试图抵挡，身体在地上翻滚起来，犹如离岸后垂死的鱼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然而，这并没有能让露西亚停下来。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露西亚突然住了手，默默地看着艾伯特，嘴边露出一丝凄然的笑，低低地说：“艾伯特，你我之间终于可以彻底了结。”说完，她将小刀对准了艾伯特的心脏狠狠地插，了下去。
艾伯特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刀柄，那冰冷的温度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略微清醒了一点，眯眼看着眼前的红色身影，不，这不是他的母亲，她是露西亚。
他呆呆地看着露西亚，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的也是这样耀目的红色裙子，笑容温暖而干净，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女巫，天真而不谙世事，所以，他轻易地得到了她的芳心。
后来，为了那本魔法书，为了替母亲复仇，他果断放弃了露西亚。那时怎么会如此自大地认为，一切都还能重新开始，只要他杀了那个人，那个高高在上，自诩为众神之王的男人。
然而，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一切，都已无可挽回。Ugliness
艾伯特试图伸出手去触摸露西亚，然而，却始终无法触及，他望着神情纠结的露西亚，虚弱地笑了笑，对着她说：“好。”
露西亚眼中划过惊讶之色，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她沉默不语。
索尔看了露西亚一眼，又看着即将死去的艾伯特，那一直徘徊在嘴边的“父亲已经死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