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当嫂嫂——九月流火
时间:2020-04-13 08:20:28

  慕明棠这话纯粹是客气,她没打算请眼前这三人吃饭,想来谢玄济也不放心碰安王府的食物。她以为她说完后谢玄济就要请辞了,没想到谢玄济还当真拱了拱手,道谢:“有劳二嫂。”
  慕明棠一时无语,只能带着这几人落座。
  谢玄济今日来意还没有说出来,他不甘心无功而返,也没法拖着兄嫂用饭的时间,只能硬着头皮陪慕明棠和谢玄辰去吃饭。眼前虽然放了筷子,可是晋王府三人谁都没有动,一桌满满当当的早膳,唯有谢玄辰和慕明棠动筷。
  谢玄辰为慕明棠舀了粥,又给她夹了个虾仁:“你昨天晚上没吃多少,今天虾清淡,多吃些。”
  慕明棠不挑食,谢玄辰又了解她的口味,基本夹什么吃什么。谢玄济看着饭桌这一幕,隐约觉得似曾相识,只不过今天桌上多了一个完颜朵。
  他记得他刚和蒋明薇成婚时,来安王府请安,也凑巧陪这对夫妻吃了顿饭。那时候是慕明棠照顾谢玄辰,慕明棠也在嫌弃谢玄辰吃得少。没想到,如今还是类似的场景,情况完全翻转了。
  谢玄济一时都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对面这对夫妻刻意为之。
  晋王府三人各有各的心思,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想,仔细看了会后,都默默打消了作秀这个猜想。语言可以装,反而是动作没法骗人,谢玄辰和慕明棠神态从容,彼此小动作再自然不过,不像是故意作秀。
  那这就是他们真实的相处模式了?谢玄济三人不约而同感觉被秀到了。
  好容易等到这两人吃的差不多,谢玄济看势说起了今日来意:“二哥,今年天灾人祸不断,父皇想着趁新年除一除晦气,请了人进宫除秽化浊,祈求新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因为有许多祭祀场合,如果二哥能出席,再好不过。”
  慕明棠明白了,这是皇帝让谢玄济来做说客,搬谢玄辰出去当吉祥物。谢玄辰自从公开赶人出去后,许多人都在私下打听中秋那天发生了什么,谢玄辰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光是京城中的人打听,甚至外地许多武将都活动起来。
  今年也是巧了,上元时宫里险些走水,献灯被献给了谢玄辰,冬天又闹了这么大的寒灾,民间难免兴起皇帝得位不正、天降惩罚之类的流言。皇帝害怕流言发酵,更害怕真的是上天降罪,所以才想在新年重整旗鼓,振奋人心。
  这种时候皇帝搬谢玄辰出来,让谢玄辰配合,无疑是想给外界传达谢玄辰和皇帝依然和睦的假象,稳住外地那些蠢蠢欲动的武将。皇帝自己没法说,便让谢玄济过来,一来打探谢玄辰不出府到底在干什么,二来拐弯抹角地说动谢玄辰出面。
  慕明棠没有说话,悄悄看向谢玄辰。谢玄辰洗手之后,拿了干帕子擦拭手指上的水迹。他手指修长匀称,骨肉匀亭,看着简直像是玉雕的一般。而这双比文人都干净秀气的手,其实手指侧都有细微的茧子,弯弓射箭,舞刀弄枪,样样精通。
  谢玄辰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桌上其他人不敢催促,全安静地看着。蒋明薇以前没注意过,如今才发现,谢玄辰真的不像一个从军打仗之人,他自己长得过分漂亮就罢了,连手都这般貌美。
  不怪北戎人见了他之后跌破眼眶,说实话,谢玄辰静态的时候,真的很像小白脸。
  这双手似乎擦了很久,全桌人目光都落在他的手上,被迫欣赏了谢玄辰漂亮的手。最后,谢玄辰把帕子扔到端盘上,出乎意料地答应了:“好。”
  他回答的太过顺畅,连谢玄济都迟疑了:“二哥,你……”
  “除夕三天宫宴和祭祀,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谢玄济适时地吞下刚才未出口的话,说道:“没有了。”
  “嗯。”谢玄辰随意应了一声,说完后见其他几人没动静,慢慢挑起眉,“怎么,还想留着吃午饭?”
  谢玄济如梦初醒,赶紧站起来告辞。无论谢玄辰出于什么目的答应下来,他肯配合,实在是再好不过。
  谢玄济领着大小两个老婆走了,等人都走后,慕明棠问:“你怎么答应了?我以为你不会理他们。”
  谢玄辰无声叹了口气:“我确实不想理他们。可是外敌在前,没时间内讧。今年北戎受灾严重,等一开春解了冻,北戎多半要骚扰边境。如今涿州无兵,只有最普通的城防兵力,一旦发生什么,回援都来不及。”
  皇帝想用谢玄辰粉饰太平,谢玄辰也想趁元日群臣朝贺的机会再度提醒驻兵。两方互有目的,难怪谢玄济一开口,谢玄辰就同意了。
  慕明棠想到外面的事,也觉得忧心。她默默握住谢玄辰的手,担忧地看着他,谢玄辰转瞬收起了神色,揽着慕明棠往里走:“天大的事也得一步一步来。我们先回去睡觉。”
  慕明棠刚刚还在心疼他,如今他一句话暴露本性,慕明棠立刻收回了心疼,忍无可忍地去拍谢玄辰的手:“放开。你该干什么去干什么,不要进来!”
  皇帝想要借着新年好好冲冲丧气,除夕宴极其盛大,辞旧迎新那刻,宫里鞭炮震耳欲聋。若真是有年兽,恐怕也被吓跑了。
  慕明棠被震得浑身都是火硝味,一回家,只想立刻去沐浴。
  但是她今日盛妆,少不得要先把妆容卸了。慕明棠拆开头发,将珠翠首饰叮叮当当放在梳妆台上,谢玄辰看了一会,忽然起兴,打发丫鬟们下去,他来帮慕明棠打下手。
  慕明棠一边拆固定头发的发簪,一边对谢玄辰说:“把后面的发梳□□的,对,就是那个缀着一排绿珠子的银发梳。”
  谢玄辰小心翼翼地拔出来,生怕勾到了慕明棠头发。发髻间首饰越来越少,最后慕明棠抽出玉簪,长发如瀑布般披散而下。谢玄辰看着慕明棠用发梳顺发,自己也手痒地勾了绺长发,绕在手指间玩。
  慕明棠几次收回来无果,只能由着他去。她把头发梳通,看着镜面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顶着那么重的首饰站一整天,累都要累死了。”
  谢玄辰见状按住慕明棠的后脑,缓慢替她揉捏穴位:“辛苦你了,等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慕明棠如今长发披散,谢玄辰手指穿梭在其间,宛如流水从指尖绕过,柔顺光滑,勾的人心底痒。慕明棠并没有注意这些,她拿了块帕子,闻言从镜子里睨谢玄辰:“我累,可不是因为宴会。”
  这话谢玄辰就不接了。他笑而不语,看到慕明棠把帕子沾湿,好奇地问:“你要做什么?”
  “卸嘴上的口脂。”慕明棠不在意,随口回道,“一会要去洗澡,脸上的妆得先擦干净了。”
  谢玄辰“哦”了一声,忽然对慕明棠说:“你转过来,你脸上有东西没擦干净。”
  慕明棠没多想,下意识地转过脸颊,没想到谢玄辰却俯身,攫住她的嘴唇。
  慕明棠猝不及防,她当真以为谢玄辰要帮她擦脸上的痕迹,哪料到他突然来这一手。慕明棠被压得后仰,胳膊撑到镜台上,袖子无意一扫,将一大片簪钗环翠扫落。
  簪钗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谢玄辰置若罔闻,咬住慕明棠下唇,仔细将上面的口脂搜刮干净,渐渐还想去里面探索。谢玄辰好容易放开,慕明棠已经被压得躺在梳妆台上,她气喘吁吁,含羞带怒瞪了谢玄辰一眼:“你做什么?”
  “帮你卸妆。”谢玄辰毫无自觉,手指摩挲着慕明棠已经变得红艳欲滴的菱唇,似有流连,“哪用卸口脂,我来即可。”
  慕明棠愤愤拍了谢玄辰一下,奈何她现在半躺在梳妆台上,袖子稍微一动,就扫下去许多瓶罐盒子。慕明棠不敢动了,只能用没什么说服性地语气威胁谢玄辰:“你别闹了,明天还有正事呢。”
  “没错,朝贺不能耽误。”谢玄辰说着,直接就着这个姿势把慕明棠抱起来,“所以我们要抓紧,不能浪费时间。”
  慕明棠忽然腾空,下意识地环住谢玄辰肩膀。后背的失重感让她很慌,只能一边抱着谢玄辰肩膀,一边控诉:“你放开,我还要洗澡呢。”
  “怎么就不能洗了。”谢玄辰说着自我喃喃,“有水应该好一点。”
  慕明棠惊觉谢玄辰抱着她往净房走,顿生危机感:“你要做什么?”
  “别怕,就是你想的那样。”谢玄辰已经走进净房,他当初建府时穷奢极欲,连净房也修建了豪华的浴池,有专门的水管供水。此刻浴池里已经放好了热水,温度适宜,谢玄辰把慕明棠放在一边的高凳上,嘴里自言自语:“我就不信,今天还能在你身上弄出痕迹。”
  谢玄辰是一个既不服输又很有执行力的人,如果一件事达不到预想,那就反反复复练习,总有臻于完美的一天。
  如果还不能,那就是他练习的不够勤,尝试的办法不够多。
 
 
第99章 战起
  往常元日朝贺是没有女眷什么事情的,偏偏今年皇帝有意做大,连女眷也一大早起来,跟繁琐冗长的礼节耗着。
  慕明棠顶着沉重的礼服,腰酸背痛。等好容易朝贺礼仪结束,一能自由活动,慕明棠就立刻找了个座位歇着。
  她以后再相信谢玄辰,她就是猪脑子!
  慕明棠今儿实在没精力,刻意躲着人群。没想到她都藏到这么远,还是有人锲而不舍地追了过来。
  蒋明薇最近风光得意,憋了一年的气仿佛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足足一年半,蒋明薇眼睁睁看着慕明棠众星捧月,耀武扬威,谢玄辰为了她一掷千金,皇帝皇后处处顺着她,连蒋太太也动不动劝诫蒋明薇,勿要和慕明棠争,凡事多忍让,要谦卑。
  所有人都告诉她谢玄辰活不了多久,蒋明薇只需忍耐过眼下。蒋明薇就这样忍啊忍,忍到最后,慕明棠还是顺心顺意挥金如土,蒋明薇还是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甚至连谢玄济没有出头的迹象。
  世人都传谢玄辰要死,可他偏偏不肯死。硬是撑过毒发,经过半年习武恢复,身体已和当年全盛所差无几。
  他对慕明棠的在意毫不掩饰,恨不得宣告天下,慕明棠是他唯一的逆鳞,触之即死。
  蒋明薇一度觉得前世的悲剧重演,根本看不到前路尽头。最近可算苦尽甘来,谢玄济终于受到皇帝重用,蒋明薇一翻身做主,立刻便来找慕明棠炫耀。
  她恨不得抖擞给慕明棠看,告诉慕明棠谢玄济如今多受皇帝倚重,每天有多少人前来巴结晋王府。蒋明薇仿佛要用这种方法说服自己,她的选择没错,她的丈夫,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天命男主。
  慕明棠坐在僻静处休息,看到蒋明薇远远冲着她而来,厌烦地叹了口气。
  真烦人,蒋明薇到底有完没完。
  蒋明薇停在慕明棠身边,故意问:“嫂嫂,这个位置有人吗?”
  慕明棠暗暗翻了个白眼,说:“无人。”
  蒋明薇便如愿坐下。她坐下后,眼尖的宫女立刻上前为蒋明薇换茶,蒋明薇掀起茶盖抿了一口,回头歉意地对慕明棠笑笑:“让嫂嫂见怪了,只不过我脾胃刁,只喝的惯新鲜毛尖,其他茶叶概不能入口。”
  慕明棠“嗯”了一声,忍无可忍问:“晋王妃专程过来,想来是有话要说吧。有什么话弟妹但说无妨,省得耽误彼此的功夫。”
  “耽误了嫂嫂时间,妾身十分惭愧。”将明薇虽然这样说,可是她话音一转,却问,“元日这么热闹的日子,应当和众人一同拜年沾喜气才是,嫂嫂怎么一个人坐在偏远处?莫非,大好的日子,竟无人和嫂嫂说话?”
  慕明棠挑了挑眉,忍了,说:“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晋王妃还有事吗?”
  慕明棠赶客的意思可谓毫不掩饰,蒋明薇尴尬,但心里那口气还梗着,所以还是厚脸皮坐了下来。
  “嫂嫂今日气性真大。莫非有什么事情不顺心?”
  慕明棠几乎都忍不住翻白眼了,她懒得理会蒋明薇,自己换了个方向,闭眼撑在桌子上养神。
  慕明棠支肘撑额,袖子自然划下,蒋明薇不期然看到一道淤青。
  说是一道也不尽是,因为是好几道连成一片,看形状,像是什么人的手指握着这个地方,不小心按出了淤青。
  不经意的扎心最为致命,蒋明薇突然觉得心里一窒,准备好的炫耀的话也说不出口来。
  昨日慕明棠也进宫了,蒋明薇看得分明,昨天她这个位置还没有。那就是说,是昨天夜里新增的了?
  蒋明薇生出一种极其一言难尽的感觉,她记得慕明棠刚刚和谢玄辰订婚的时候,蒋明薇心有不忿,蒋太太还劝慰她,说慕明棠一嫁过来就是守活寡的,哪比得上蒋明薇夫婿合意,蜜里调油。
  谁能想到,转眼一年多,基本守活寡的人,却变成了蒋明薇呢。
  谢玄济府里美人如云,有北戎送来的公主,皇后送来的宫女,下属送来的美人。后来众人见吹枕边风有用,越发投其所好给谢玄济送美人,如今,王府里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每人一天尚且不够分呢,谢玄济哪里还分得出心思注意蒋明薇。
  唯有初一十五,她才能在自己屋里见到谢玄济。后来蒋明薇听了陪嫁嬷嬷的话,给美艳的陪嫁丫鬟开脸,用新鲜人留住谢玄济。
  有礼教在上面压着,蒋明薇当然也不是惦记着这种事。只是,她如今尚未有子嗣。
  这才是她着急的根源。
  蒋明薇今日来找慕明棠,一来是为了找回曾经的场子,二来,也是打探安王府的虚实。谢玄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恢复到什么程度。
  现在看慕明棠的神态,这两个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蒋明薇猛然觉得意兴阑珊,她过来炫耀有什么意思,纠结曾经那些意气,又有什么劲儿。蒋明薇自觉无趣,坐了一会,起身走了。
  慕明棠求之不得,巴不得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蒋明薇走出去一截路,外面的人看到蒋明薇,笑着迎上来和她说话。
  蒋明薇立即就扬起知礼大方的笑。说到一半,蒋明薇鬼使神差地回头,看到慕明棠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似乎娇弱无力,不胜承担。
  从后窗照进来的光在她的衣袖上洒开一片碎金,连她膝阑处的花纹似乎也盈盈闪着金光。她坐在一片蒙蒙的细金中,仿佛一朵镶了金的白玉兰,清贵无匹,生来就属于权势富贵,又如雨后海棠,灼灼明艳,不堪一折。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是慕明棠肖似蒋明薇的。
  慕明棠前世作为蒋明薇的替身被送进宫中,这就成了两人之间的孽缘,她们俩并不相像,可是相伴而生,如影随行,不死不休。这样的两个人如同光和影,总有一个人生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之下。前世是蒋明薇这个“死人”的光环一直笼罩着慕明棠,今生蒋明薇没死,她的白月光光环也被自己亲手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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