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仙界——青青绿萝裙
时间:2020-04-13 08:23:18

  “是啊。”殷渺渺平静地说,“现在好像有点悬了。”
  慕天光道:“你可以直接和我说。”
  “不太好意思,我们又不熟。”临时搭伴,最忌要求太多,她委婉地暗示了一下,没听懂也不能怪人家。
  慕天光道:“你我既已结伴同行,不必客气。”
  “要的,又不熟。”殷渺渺表情不变。
  慕天光:“……”
  寒风瑟瑟,雪沫飘飘。
  殷渺渺提了雪貂,一点没觉得不自在:“炖了它喝汤?”
  慕天光有种奇异的直觉,认为自己最好少发表意见:“好。”
  一小场战斗下来,灵力基本耗尽,天色又晚了,正好扎营歇息。宿营的自然还是殷渺渺的帐篷,她剥了貂的皮毛,拿了锅炉出来炖汤。
  炉子是烧煤的那种,直接架锅就能煮,压根不用拾柴火。
  水是现成的,雪非常干净,煮沸了洗干净肉块,重新刷锅,倒入一葫芦的灵水,丢进调料块和肉,勺子搅一搅就可以等着喝了。
  慕天光全程没能帮上忙,看皮毛丢在一旁,便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冷。”
  她是火属性修士,天生近火畏寒,以现在的气温而言,在帐篷里穿着御寒的斗篷只能说不冷,想要夜里省点灵力,最好再加件衣物。而裹两件斗篷有点臃肿,来件貂皮大衣就帅得多了,赶路也好穿。
  慕天光借着火光打量她,果然,她面色苍白,饱受严寒之苦,想了想,问道:“殷道友,能否伸出手来。”
  殷渺渺懒洋洋地瞥他一眼:“干嘛?”
  “我可以试着为你驱寒。”
  别的男人说这句话,十有八九是想来个体温互暖,肉身相贴,慕天光说这句话,想也不用想,就是他练的心法里有什么特别的招数。
  闲着也是闲着,殷渺渺可有可无地答应了,太冷,只高兴伸出五指。而慕天光本想搭着手腕,谁知她连手背都吝啬于离开温暖的袖口,犹豫片刻,还是握住她的指尖。
  很柔,很软,很细腻,远不在他的意料中。细想来,他鲜少与人肢体接触,除却魅姬那回,竟从无与女修触碰的经验。
  现在这么握着,身体无缘无故地僵硬起来。
  殷渺渺何等敏锐,余光一瞥就晓得他浑身不自在,暗暗好笑,想起被他看光的窘境,报复似的在他手心里挠了下。
  慕天光浑身震颤,触电般松了手,愕然道:“道友你……”
  “干什么?”殷渺渺佯装被他的动作吓到,满脸惊诧。
  慕天光抿紧了薄唇,表情凝重。
  殷渺渺慢条斯理道:“是你要我伸手的,这会儿搞得我调戏了你一样,贼喊捉贼呢?”
  他不作声。
  “莫名其妙。”她冷哼了声。
  慕天光知道她是故意的,但维持缄默。
  帐篷里,熬着肉汤的锅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调料块里的土豆煮得酥烂,蔬菜吸饱了汤汁,咸鲜的香气喷涌出来,勾得人垂涎欲滴。
  殷渺渺给自己舀了一碗肉汤尝了尝:“嗯,没毒。”
  慕天光:“……”
  “你真的很闷。”殷渺渺叹了口气,替他盛了一碗,“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趣?”
  慕天光低低道了声谢,接了过来喝了口,咸香热辣的肉汤一入体内,盘桓在五脏六腑多日的寒气顿时消散,只余阵阵的暖意。
  妖兽的血肉是滋补的上品,尤其在这样的绝灵之地,既能缓解严寒,又能补充能力,是再适意不过了。
  “又不吭声了。”殷渺渺拿了一葫芦灵酒出来,“喝一杯吗?”
  慕天光道:“饮酒令人松懈,你喝吧。”
  殷渺渺无话可说,换了瓶灵乳:“那你喝奶吗?”
  “咳。”他别过头,捂着嘴咳了起来,“不必了,多、多谢你。”
  殷渺渺大为稀奇:“你是想到了什么这么激动,不会是……”
  慕天光打断了她,急促道:“无事,喝得急了些,失态了。”
  “我以为……你听见我说喝奶……”她觑着他微红的面色,有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是以为我把你当小朋友了。”
  慕天光:“……”
  “慕道友,我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她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是小孩子,你千真万确是个男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慕天光叹了口气,正色道:“道友,请适可而止。”
  殷渺渺反问:“这话我不懂,我是做了什么才要适可而止?”
  三年历练,慕天光知道了怎么和人打交道,摸清了魔修的行事方式,领悟了更深层次的剑意,可是……目前的情形,他无法应对。
  他只能采用自己一贯的方式,闭口不言。
  但就是这个态度,就足够让殷渺渺意外了。记得没错的话,昔年她不过是提醒了他一句不要与魅姬接触,他便震怒到拂袖而去。今朝被她挤兑了几回,他居然没有丝毫怒容,只是缄口不语,观其神色,似乎也不是强忍不发。
  慕天光是变了脾气不成?
 
 
第196章 
  俗语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三年韶光,慕天光哪能就改了性子。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殷渺渺相处罢了。
  对待乔平飞英这样的晚辈,他只要尽长辈的职责,保护督促即可;对待同辈份的道友,维持必要的礼节就好;对待魔修就更简单了,该杀就杀, 不必多言。
  但殷渺渺不属于其中任意一种。
  他曾经反感她,而后慢慢改观, 又欠了她人情,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而这次见面发生的事, 更是……古怪。
  看到她衣不蔽体的样子实属巧合, 无法及时避开也是形势所迫。
  可是, 一万个情有可原,亦不能抹去他看见了的事实。
  女修毕竟是不一样的。
  他斟酌半天,最后决定不与她争执:“抱歉。”
  殷渺渺:“……”
  慕天光:“……”
  在火光下对视了半天后, 殷渺渺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搞得我欺负你一样。”说着,大摇其头,“算了算了, 你看我一回, 我看你一回, 扯平了。你不要用这种奇怪的态度对我了, 还不如以前讨厌我简单点。”
  “只是以前。”他道。
  “什么?”殷渺渺要想想才懂他的话中意,意外道,“以前讨厌我,现在难道就不讨厌了?”
  慕天光颔首:“过去因为某些偏见,多有冒犯,请你原谅。”
  “为什么对我有偏见?”殷渺渺消了气,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慕天光道:“很多年前,看到你和紫华道友在云光城里争执。”紫华就是陶新莺的道号,她爱穿紫衣,又酷爱飞燕草,故有其号。
  和陶新莺的争执就一回,殷渺渺记得很清楚:“她抢我的莲生。”
  “嗯。”
  慕天光回首看去,很多事就一目了然:过往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修,多半都心存爱慕,才叫他产生错觉,以为女修皆沉湎情爱,耽误大道。
  殷渺渺是第一个让他改观的人。
  虽然时至今日,他依然不能理解情为何物,但至少明白,有无情爱与为人如何无必然干系,不应随意定论。
  “是我浅薄了,很抱歉。”
  殷渺渺托腮望着他,慕天光就算是道歉,语气亦是淡淡,但她认为他是真心实意的,故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行吧,原谅你。”
  跳跃的火光下,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弯起了唇角。
  *
  小半月过去,云潋仍然没有找到殷渺渺。虽然秘境里好看的灵花很多,奇特的妖兽很多,珍贵的灵矿也很多。
  可是找不到师妹,后果很严重。
  “唉。”他收回剑,看也不看死掉的妖兽,径直取走了它守护着的月影兰花。
  希望师妹看在好看的花的份上,不要太生气他把她弄丢了。
  *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不对,划掉。
  寒蝉凄切,真是喵了个汪了个叽了啊!!
  孔离简直想死了,内心疯狂呐喊:“这TM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看:黄澄澄的落叶上积满了晶莹的露珠(半径一丈),参天的树上果实累累(堪比车厢),露水越结越多,不多时,熟透的红色果实吧嗒吧嗒掉落在地上。
  果实开裂,里面飞出了身体两三米长的寒蝉,就近飞到树干上趴着,然后,歇斯底里地叫唤了起来。
  孔离:“……”
  据他观察,这种寒蝉为七阶妖兽,相当于是金丹初期的修为。
  一只,他打得过,没问题;三只,有点勉强,可以试试;五只,三十六计走为上。
  一群?密密麻麻成千上百?
  想死。
  孔离收敛了气息,苦哈哈地伏低身体,躲在一片树叶下面瑟瑟发抖。
  这TM到底是个什么秘境啊!没有天材地宝就算了,居然苦逼成这样,老师居然从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是想他的宝贝学生就此陨落吗?
  好气哦,要是有命回去,非把他的灵茶全都煮了茶叶蛋不可!
  *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慕天光坐在帐篷的角落里打坐,烛火昏暗,暗影幽魅,一丝奇异的笑声从帐外传来,轻而快,一闪即逝。
  但听在慕天光耳朵里宛若惊雷——这里怎么会有笑声?他的神识没有感知到任何人或妖兽的靠近,是什么东西在笑?
  他豁然睁开,银眸熠熠,四周景象如故,并不是幻象。
  “殷道友。”他传音给殷渺渺,“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殷渺渺答道:“什么声音?我什么也听不见。”
  慕天光蹙起眉,侧耳倾听了片刻,外头一片静谧,落针可闻,哪有什么笑声。
  莫非是错觉?
  后半夜,他一直留意着外头的动静,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有雪落在地上轻不可闻的簌簌声。
  次日一早,两人出发进入白雪森林。
  “树干都枯死了。”殷渺渺折了一段树枝,掰开来看了看,细微的粉尘从断口处飘散开来,没有丝毫水分残留,“奇怪了,下这么大的雪,树干却枯成这样。”
  能下雪的地方必然不会太干旱,这些树却好像是干涸而枯死的,树皮里一丝水分也没有,实在很古怪。
  慕天光还在思索昨夜的事:“昨天晚上,我听见了笑声。”
  “我没听见。”殷渺渺疑惑道,“是什么样的笑声?”
  慕天光想想:“说不好。”
  殷渺渺的神色凝重起来:“这片森林有点古……”话音未落,她身形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谁?”
  背后空无一物。
  慕天光面色怪异:“没有人。”
  “有人推了我一下。”殷渺渺的表情很奇怪,“难道你觉得我会自己站不稳摔一跤?”
  慕天光答不上来。
  殷渺渺思忖道:“不会是有鬼吧?”修真界是有鬼修的,只是数量少不常见,她迄今为止没有亲眼见过。
  但慕天光迟疑了下:“没有阴气。”
  “唔,也是。”殷渺渺若有所思,“算了,继续走吧。”
  半日后,她下坡时发现自己一脚踩空,要不是身法有成,下意识地平衡了身体,怕是真的要摔个狗啃屎。
  慕天光:“……”
  “呵。”殷渺渺冷笑声,火焰从她脚边燎起,把周围的积雪化得干干净净。她可以断言,这里有什么东西对她满怀恶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小打小闹,不敢正面出现。
  慕天光皱起眉:“没事吧?”
  “没事。”殷渺渺问,“你有没有觉得这片森林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
  慕天光想想,摇了摇头。
  殷渺渺“嗯”了声,什么也没有说。
  两日后。
  望着前方断裂的树枝,殷渺渺语气平静:“我们迷路了。”
  她在山上估算过行程,以当时看到的距离来说,两人走上一日到两日必然能穿过森林,但是现在,她看到那棵被自己拗断了树枝的枯树。
  在大雪纷飞的树林里迷路,真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
  没有太阳和星辰,就无法判定方位,大雪不断遮掩着足迹,也很难发觉自己走了弯路,要是地下埋藏着什么迷宫阵,那么一辈子走不出去都不冤枉。
  当然,基于她倒霉的经历,不能排除有什么东西在幕后操纵的可能。
  不过,慕天光说:“应该是阵法。”
  “那你能破吗?”
  比起自己的半桶水,殷渺渺对慕天光的判断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归元门弟子是出了名的擅长阵法。据说他们的护山大阵共有一百多个,凝聚了无数前辈的心血(涂鸦),哪位前辈想起来了就给添一个,到如今已经没有人算得清归元门一共有多少阵法。
  误触阵法的弟子也很多,飞英就告诉过她自己曾经不小心闯进了一个迷阵,破着破着见到了掌门的“趣事”。
  慕天光道:“要先找规律。”
  这点基础理论,殷渺渺是知道的——阵法的原理是以某些特殊的物体来构建一个特殊的灵力场。灵力被改变后,空间会有一定程度的扭曲,放在甲地的东西可以转移到乙地,丙和丁的位置会彼此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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