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仙界——青青绿萝裙
时间:2020-04-13 08:23:18

  他一窘,殷渺渺就有点舍不得了,抬手覆住他的手背:“下次再这样,我只好也改口管你叫小师叔了。”
  飞英“噗”一口茶喷了出来,忙不迭站起来开溜:“不早了,我走了,明天再来。”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一溜烟跑了出去,径直往乔平那里去了。
  乔平四年前回来时就闭了关,完美错过了和魔修的论道,最近出关就吃了个大瓜,正处于好奇期,非常乐意听飞英叨叨,看他来就笑问:“怎么样,殷道友的伤好些了吗?”
  飞英憋不住,张口就是:“我觉得小师叔完了!”
  乔平问:“咋?”
  “他被我姐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叫他往东不敢往西,感情什么的,真的是太可怕了!”飞英说出肺腑之言。
  乔平目前属于对某人有意,但还没有脱单的状态,故而一听就笑:“你是不懂,不过小师叔真的就变那样了?”
  “我姐姐是什么人,小师叔他……唉,压根不是对手啊。”飞英唏嘘得很。
  在他看来,殷渺渺也就和向天涯棋逢对手,两个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但他小师叔就不一样了,就好比是炼气对金丹,一点胜算也没有。
  一言以蔽之,惨!
  不过,单身狗觉得惨,当事人可未必。
  飞英一走,殷渺渺就撑着坐了起来,靠在他肩头问:“欺负你,生不生气?”
  慕天光张臂将她揽在怀里,免得她坐久了体力不支,低低道:“不气,你不过玩笑罢了。”
  殷渺渺亲了亲他的下巴:“我也不是谁都肯玩笑的。”
  “我知道。”慕天光低首看着她,慢慢的,靠近了在她唇上碰了下。
  “就这样?”她轻笑。
  此时,外头飘着大雪,即便只是下午,天色也昏暗得如同傍晚,这院子又偏,竟是一声人语也无。
  殷渺渺拍了拍床榻:“上来。”
  “青天白日的……”
  她笑个不住:“只是叫你陪我躺躺,这也不成吗?”
  慕天光只好陪她躺了下来,肩并着肩望着帐子顶上的云气。过了片刻,他低声道:“渺渺,我不善言辞,方才所言,许是惹恼了你,但是修行一道,最忌杂念。”
  这个道理,殷渺渺何尝不知呢?修行最好是云潋那样,世间万物皆是蝴蝶与花,心无挂碍,便无坎坷,又或是像慕天光这样,一往无前,忠于剑道。
  然而……她笑叹了声,却说起旧事来:“我师父是剑修,于俗务半点不通,冲霄宗虽说元婴各占一峰,可里头的门道不比你们归元门少,我师哥又是那样的性子,我不管,他们俩还不知道要吃亏,想要清清静静的修炼?做梦呢!”
  慕天光怔住了。
  “你呀,命真是好,掌门的关门弟子,自然有你师父师兄们给你挡风遮雨。”殷渺渺转过脸,看着他完美的侧颜,轻轻戳了下,“往后也不用愁,还有我护着你。”
  我护着你。这四个字平平淡淡,却叫慕天光心里泛起波澜,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蔓延开来,酸如青梅,又甜似蜜糖,他喉咙发涩,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运道……”殷渺渺话未说完,双唇突然被堵住,他俯身吻下来,手指钻进衣衫里,带着不容忽视的迫切与渴求,她被惹笑了,“怎么了,不是说青天白日的?”
  “不喜欢吗?”
  她支着头,笑意盈盈:“要我喜欢,你可得卖点力气了。”
  慕天光没叫她失望,算上进乾坤镜里的日子,两人也有许久没有亲热过了,他一时情动,很是折腾了段时间,结束的时候,外头下午才扫过的雪又积了老厚。
  “你可有不适之处?”闹得时候急切,待结束了,慕天光便有些不自在了。
  殷渺渺懒洋洋地瞧着他:“渴了,倒盏蜜水来我喝喝。”
  慕天光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旁边架子里的花蜜瓶,舀了两勺,兑了杯蜜水喂给她。殷渺渺就着他的手喝了,方慢悠悠道:“累了,陪我睡会儿。”
  他便灭了灯,拥着她睡了。
  半梦半醒间,耳畔传来他低如泉响的声音:“我也会护着你的。”
  “那我就等着了。”
  *
  半旬后,杏未红过来辞行:“我们要回去了。”
  先前松之秋是要帮归元门解决迷心花,这会儿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自然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殷渺渺想了想,于储物袋里寻了些刻录着法术的玉简给她:“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这些玉简里录了不少有趣的小法术,也不难,你平日里可以学来玩玩。”
  杏未红收下了,又递过去一个玉盒:“你伤着,少庄主不好来探望,叫我把这个给你,是我们山庄的滋元果,有病治病,没病固本。”
  仙椿山庄的花果没有不好的,殷渺渺接了:“谢谢你们少庄主。”
  “切了泡着花蜜吃比较好吃。”杏未红给出建议,“不然吃着没滋味。”
  殷渺渺笑了:“成。”
  别离乃是常事,杏未红没有多留,起身告辞了。回到松之秋住的客院里,居然没有见到素来黏人的黄芍和紫娇,不过也和她没什么关系,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翻起殷渺渺给她的玉简来。
  正看得入迷,背后有人问:“过两日就要走了,不去九一城看看吗?”
  杏未红抬起头来,过了会儿,低声说:“我不认识。”
  客院里有两个杂役弟子,这会儿都不在,多半是带着紫娇和黄芍出去了。她不认识人,修为又低,连法器都不会用,就算想去看看九一城,也没办法做到。
  “唉。”松之秋对她真是无奈透了,“跟我来。”
  杏未红抿着嘴跟过去,却听他道:“我正好要出去趟,你同我一道去吧。”
  她愣了愣,急忙赶上去。
  可是北洲冬日的雪是终日不停的,她灵力不足,哪能跟得上,踉踉跄跄地缀在后面。
  松之秋瞧见了,停下脚步等她,待她过来了,扬手把她揽在怀中,斗篷飘下来,正好严严实实地罩住了她。
  有了他的护持,杏未红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半搂半抱地被他带到了九一城。
  仙城有结界,早早把雪花挡在了外头,街道屋瓦上干干净净,一片积雪也无,只结着薄薄的一层白霜。
  杏未红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没察觉被松之秋拉进了一家成衣铺子。
  时逢李心桐和冉香过来取定做好的冬衣,见着了他,自然要来打招呼:“松少庄主。”
  “李道友,冉道友。”松之秋颔首。
  李心桐大大咧咧,好奇地问:“少庄主是来买衣裳?这可是女人家的铺子。”
  松之秋道:“带家中爱妾来置些东西。”
  杏未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松之秋轻轻推了推她,她才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关键:爱妾?她?
 
 
第266章 
  李心桐等人是三大宗门的弟子, 自然不会把姬妾之流放在心上, 不过望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松之秋同她们寒暄了几句, 便低声道:“有什么喜欢的吗?”
  杏未红望着琳琅满目的衣裳, 还是摇头。
  松之秋便叫了招待客人的两个女修来, 叫她们替杏未红选上两身衣服。
  做生意的女修听李心桐等人称呼为少庄主, 便知道这是十四洲赫赫有名的仙椿山庄, 哪怕是个不入流的妾室, 也比她们这些底层修士尊贵, 自不会怠慢,一件件法衣拿出来给杏未红挑选。
  杏未红的心思自来不在穿衣打扮上, 身上的法衣也是仙椿山庄的月例, 这会儿叫她选, 真是太过为难了, 磨磨蹭蹭了半天, 看向松之秋:“少庄主……”
  “要防御好的,颜色清淡的。”松之秋也不奢望她能一夜之间变成爱打扮会撒娇的小姑娘,随口就给定下了。
  买完了法衣,又去给她买饰品。
  杏未红一进去就看见了摆在最中间的杏花钗, 红褐色的茎干, 粉白色的花蕊, 娇娇艳艳簇笼在一起, 满是春日的明媚芬芳。
  “要那个。”她指着钗, 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松之秋微微笑了:“好。”
  买了新衣, 买了新首饰, 还给她买了些女儿家的胭脂水粉。杏未红修炼百年,记得的只有日复一日枯燥,竟未有过今日这般快活的时光。
  “喜欢吗?”松之秋问她。
  她犹豫了下,喜欢是喜欢的,可是想到不能修炼,心里又有点失落,交织在一起,说不好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阿红,你至少还有百年寿数,凡人一生也不过七十年。”松之秋道,“世间本不是人人都能修炼的,即便是能修炼,能得道者又有多少呢?就算是我,指不定哪一日也是要死的。”
  杏未红低下了头:“你不想我修炼。”
  “人生不止是修炼。”
  她说:“可我喜欢。”
  松之秋顿住了,许久,问道:“就算没有结果?”
  她点了点头。
  这换来松之秋的一声叹息,心性坚韧,刻苦努力,奈何……命着实太差了些,好在仙椿山庄别的不成,养个闲人还是没问题的。她既是喜欢,叫她高高兴兴过完后半辈子又有何妨,也算是全了百年情谊。
  “那便随你吧。”他道。
  杏未红惊讶地抬起头,待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以后,嫣然一笑,灿烂至极。
  隔日,松之秋启程返回仙椿山庄。
  那天是少见的晴日,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夜里就停了,云车拖曳过天空时,阳光照在华贵无比的车厢上,光华灿烂,饶是见多识广的归元门弟子也不禁发出赞叹:“不愧是仙椿山庄,名不虚传。”
  云车安安稳稳地过了冬洲,到了梁州的地界。
  杏未红不再埋头苦修,趴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时不时问一句,松之秋博闻强记,少有他不知道的事,便也耐心地说给她听。
  两人这般相处,比山庄里的百年韶光不知亲密了多少。
  松之秋道:“等回了山庄,置次小宴,我娶你为妾,往后想做什么,都随你的便。”
  鼎炉不过物件,侍妾虽说只能算作附庸,好歹也算是个“人”了,再说修士结缘,道侣各归各,没有插手彼此事务的习惯,有了侍妾的名分,在他身旁便算是头一人,于她而言,应当足够了。
  杏未红在仙椿山庄久了,旁的不懂,内宅的事耳濡目染,不清楚也得清楚,闻言点了点头,想着以后能不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是要他来寻自己,倒也觉得高兴。
  只是,这种事对别人来说要兴奋多日,对她而言,转眼便忘了,指着远处问:“那个森林怎么是黑的?”
  “那是养魂木,算是梁州的特产吧。百年成木,千年成林,只有千年份以上的才能养魂。”松之秋道。
  杏未红认真地分辨了会儿:“怎么都长一样?”
  “养魂木长到百年,便不会往外长,开始往里长了,年份越高,木质越坚实,过了千年,就会比铜铁更坚硬。”松之秋停了停,见她喜欢听,就想再说一说用途,哪只刚刚张了口就觉得不对劲。
  下一刻,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击中了云车。
  华贵的车厢顿时四分五裂。
  松之秋反应尚且算快,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避开了攻击的要害。而杏未红不是主要目标,云车一碎,她跟着坠下半空,只好死死抓住云车的窗框不肯分开。
  生死关头,松之秋来不及救她,何况对方的目标显然就是他,杏未红跟着云车掉下去也死不了,反倒能避开一劫,也就没有多管。
  就在这时,第二道攻击又来了,松之秋扬手掷出一件法器,两方相撞,居然一下子就撞裂了法器发出的防御结界。
  “元婴……”他皱起眉,“阁下是哪位?”
  “呵,你不必知道。”对方显出身形,仍旧是虚虚幻幻的一道影子,“算你倒霉吧。”
  仙椿山庄的护卫都是金丹后期或圆满,比起元婴是不能,但拖一拖还是可以的:“少庄主快走。”
  走有什么用,元婴追金丹不过分分钟的事。松之秋没动,冷眼瞧着:“你的目标是我,十四洲敢对山庄下手的人可不多。”
  “呵,你们仙椿山庄仗着大椿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吗?”对方嗤笑,“往日里造下的孽,自然有报应的时候。”
  可惜,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惯用,松之秋却是脸色都不变一下,绿色的光芒聚拢在他的手心,竟是打算正面迎战。
  空中震起一道道气浪,双方交手了。
  对于杏未红而言,只能说是雪上加霜——她不会御器,甚至比不得黄芍紫娇她们能自己逃命,一路随云车坠下了半空,跌落在地上也就罢了,偏偏云车的残骸挂在了黑森林的树梢上。
  树高几十米,她连炼气期的轻身术都没学会,下不去,又离空中太近,高阶修士的交战波及甚广,气浪一波波冲过来,好比是重锤一下下撞在她的胸口。
  法衣倒是有防御的效果,然而,刚才元婴修士的突袭离她那么近,法衣早已损毁大半。
  她蜷缩在云车残破的角落里,口中是渐渐浓郁的铁锈味。
  咔嚓,似乎是胸骨折断了。
  她想抬手摸一摸胸口,突然又觉得肚子疼了起来,痛得眼前一片漆黑,朦朦胧胧间,一个古怪的念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少庄主说,她至少还有百年寿数,可以和凡人一样过上一生,现在看来……似乎是不能的了。
  唉。
  原来她就要这么死了。
  在生命的最后几秒钟里,杏未红既没有恨意,也没有遗憾,往昔的点滴涌上心头,只有挥之不去的怅惘。
  而后,在惊天的巨响中,她慢慢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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