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湛神情如常，只是静静地盯了半天挂在自己大衣上的那只鸽爪子，然后伸手把它拈下来，飞快地而精准地将其入不远处地垃圾桶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弄得不能见人的外套，还有油腻的手，不自觉地蹙眉。
“借用下洗手间。”
看到顾元湛朝着洗手间走去，病床上的越清溪顿时警铃大作：“等等！”
然而她喊得太迟，顾元湛这时候已经伸出手推门了。
扒在门后抱着鸽子汤躲着企图听墙角的姜文垣一个踉跄跌出，那碗仅存的热汤以一道完美的弧度泼了出去，成功把顾元湛的羊绒大衣染得更香更诱人！
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变得古怪又微妙起来。
“顾总，好巧啊。”
姜文垣飞快变脸，对着顾元湛挤出镜头前百试不爽的金毛笑。
顾元湛沉默了很久，眼眸幽深，最后才沉沉开口。
“不巧。”
星华娱乐的大boss站在这儿，满身的鸽子汤香气也没能掩盖住他身上愈发凛然的气场。
“姜文垣，让你经纪人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姜委屈，小姜不说。
第22章 谈人生，谈理想
“……他原先趟医院欠下的那些通告啊, 这回一次性全填上去了, 估计拍完无剑后还得加班赶通告, 再也没法放假了。”
易枝杨坐在越清溪的旁边给她切橙子, 谈起姜文垣不由得连连摇头：“你说他想逃出来玩就算了，非得让顾总抓个正着，你说这小子还能再背一点吗？”
越清溪半躺在病床上输液, 手里捧着本《有毒植物大全》在看, 听到经纪人的话轻轻叹息, 合上书：“易哥，你去剧组照顾他吧，我这边真的没事。”
“不行，小姜不许我去, 硬要我待这边, 说怕《仙山》剧组有人欺负你。”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应该没多少人能打得过越清溪，但是欺负二词远非简单的肢体行为就能概括。
姜文垣知道她性格风光霁月不屑跟他们玩那些花里胡哨的, 但也正因为这点所以替她担心。
越清溪没背景没名气, 又是白景行指名要的女主角, 难保不会有人心生嫉妒然后暗中耍小手段对付她。
端着病号餐进来的小候也在边上接了话头道：“就是就是, 难得易哥这么照顾你, 你就别不习惯了，非得像赵权那样剥削吸你血才乐意啊？”
易枝杨听得好奇，把切好的橙子分出去，擦擦手问：“赵权是小溪以前的经纪人吧？他干了啥事啊？”
其实他都有些瞧不上赵权，这么好一个苗子在这家伙手里耽搁了六年！看看现在, 越清溪才刚到他手里这么短时间事业就光速起飞了，越清溪出道的经纪人要换成是他，保准现在已经红透半边天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小候心里憋了多年的忿忿顿时倾泻而出。
“你可不知道这人多阴险！我们小溪姐当年自己去试镜选中的女主角，结果在签合同的时候他把合同给压了不提交公司，最后时间拖太久剧组那边都换人了！”
“还有还有，去那什么综艺，他先说好了送小溪姐去现场，结果路上故意慢吞吞地开车害小溪姐迟到！节目组都指责小溪姐，说得可难听了。”
“最可恶的是前阵子的事！荒野游戏这节目，小溪姐一开始半点消息都不知道，他自己把合同给签了，怕小溪姐发现不对劲跑就灌安眠药！”
听到最后，易枝杨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对劲了，他狐疑道：“小溪，你是一开始就得罪他了吗？”
越清溪当然没有得罪赵权，相反，她这样的性格其实很受圈里的前辈欣赏喜欢。
而且就从赵权手里那些人看，哪怕算上他最宝贝的薛墨玉，也没有哪个比越清溪条件好。
“那就奇怪了。”易枝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望着越清溪，啧了一声继续道：“你这不是被冷藏，你这是被故意针对打压了啊，怕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物咯。”
看到越清溪的眼神变得不对，易枝杨连忙安慰道：“别慌，现在你没在那货手上了，易哥给你撑腰。”
真正要撑腰的人才不是他，易枝杨默默想。
姜文垣昨儿可是告诉他了，顾总亲自来医院探望越清溪了！
这是什么待遇？
这是姜文垣当时被越清溪踢飞上救护车都没享受到的待遇！当时也就冯特助代表顾总前来关心了一番。
再加上阮茗烟现在被冷遇，越清溪又开始频获青睐……
易枝杨觉得自己无意中推理出了真相！
娱乐圈人从不缺少脑补能力，顶级金牌人更是见惯了圈里的各种妖魔鬼怪爱恨情仇，顿时在脑海中弥补了阮茗烟，越清溪还有顾元湛之间的三人爱情故事！
他呼出一口气，看着低着头的越清溪，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郑重：“既然易哥是你经纪人，那肯定是站你这边的，放心，不就是一个阮茗烟吗，三年内，易哥保准让你比她红！”
低着脑袋认真吃橙子的越清溪满头雾水。
怎么突然提起阮茗烟了？不是在说赵权吗？关阮茗烟什么事？
远在自己豪宅里的阮茗烟打了个喷嚏，手跟着一晃，正在涂的睫毛膏也不小心在眼皮上画了道难看的黑线。
这仿佛成了最后的导火线，胸腔里憋着的那股子怒火倏然爆发，死死握住睫毛膏，在镜面上漫无目的地重重画着。
镜子里那张漂亮的脸瞬间被镜面上的条条黑线破坏得扭曲丑陋，那些光鲜亮丽都没了。
阮茗烟的手无力地松开，看着怎么都拨不通的经纪人的电话，恨得牙痒痒。
以前她总是嫌弃这个经纪人不如公司其他几位金牌经纪人人脉广，能力强，但现在遇到麻烦了想找人帮忙的时候才发现来不及后悔了。
当然，阮茗烟并不觉得后悔，只是恨这个经纪人捧高踩低，当初自己红的时候她总是唯唯诺诺不敢反驳一句话，现在知道自己倒霉了，那老女人居然连电话都敢不接了！
她接二连三地接到被解约的消息，除去那些签了长期代言的品牌，其他手上正在进行的资源全没了。
而且她还透过一些消息得知，这些资源好像是到了越清溪的手上。
她托赵权打压越清溪的事情做得很隐匿，就连给赵权打钱都通过了好多人，这事儿应该还没被知道。但是……
她真正害怕的，是当初虐待顾元澈的事情被发现。
人压抑久了就会有情绪，阮茗烟觉得自己当初会那样做也是情有可原。她可是陪着个活死人配了六年！只不过偶尔心情不好了用元澈发泄下情绪，也没真的怎么伤害到他……
但是阮茗烟想是这样想，心中却明白顾元湛肯定不会理解自己的苦衷的。
顾元湛有多在乎他那个弟弟，阮茗烟再清楚不过了，一旦被他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她别说演艺资源没了，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星华不能待了。
想通这点的阮茗烟呼出一口气，默默地开始翻电话本。
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她当然不可能没有半点人脉资源。
虽说这星华娱乐这几年在业界算得上是龙头老大，但能跟它竞争的公司也不是没有。
阮茗烟在某次私人酒会上就认识了皇朝影业的老总，那色老头跟顾元湛比起来油腻又恶心，但是身后的资本却不比顾元湛差多少。
当初她嫌这老头看起来太猥琐，总爱用黏糊糊的眼神盯着自己，再加上有顾元湛这样年轻有为的总裁做对比，所以对他的示好一直视而不见。
现在看来，当初忍着恶心留了他的联系方式是真的明智之举。
做好心理准备后，阮茗烟慢悠悠地漫步到衣帽间，一边挑选着衣服，一边拨通了电话。
“喂，是黄总吗？我是茗烟呀……”
万千宅男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站在偌大的衣帽间前，最后挑起一件单薄的深V领红裙。
阮茗烟微微侧着头听着手机那端的回答，唇边勾出一抹极迷人的笑：“这么巧吗？那……今晚有幸邀请黄总一起吃个饭吗？”
窗外的车水马龙，城市的阑珊灯火，这些俗物从高处看来真是太曼妙了。
她又怎么愿意仰望它们呢？
*
身体底子好是有好处的，越清溪输了两天液后就会恢复了活蹦乱跳状态，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剧组了。
但是还是耽搁了几天，因为冯特助又找上门来了，这次带来的依然是好消息。
“UMI品牌方觉得你气质很符合他们的产品，所以有让你当代言人的想法。”
他特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想从一贯淡定脸的越清溪脸上瞅见欣喜若狂之类的表情，然而后者没如他意，依然是那副笑得客气又镇定的模样。
真让人泄气。
越清溪当然很清楚，UMI这样的大品牌肯定不会这样草率地定下自己这样的小艺人当代言人，这背后肯定是有一定条件的。
果然，没能成功勾起越清溪兴奋劲儿的冯肖恩只能默默地继续解释：“但是你现在的曝光率和流量都不够，而且他们现在的代言人还有半年才到期，那边的想法是，半年后《仙山》差不多也在播出了……懂我意思了吧？”
越清溪听到这消息后不但不丧气，反而露出真切的笑容。
原来是让她这半年拍戏好好表现，争取半年后拥有一定粉丝群啊。
这才符合正常的发展嘛。
至于他们要求她半年内就跻身热门女星行列……越清溪心里是半点波动都生不起，既无忐忑也没斗志。
因为系统让她一年内收集百万信仰值，这都快过去两个月了，她半年后要还是个小透明肯定会被系统抹杀掉，那时候压根都不必考虑UMI代言的事情了，先考虑哪家殡仪馆服务周到哪家陵园风水好吧。
于是自以为能让越清溪激动万分的冯肖恩就看见越清溪轻松地提起一个大箱子上了车，然后探出头对着他挥挥手，一本正经地叮嘱：“冯特助，我这几个月得去山里拍戏，档期是满的！你记得让荒野游戏的黑衣人别来抓我耽误剧组工作，要抓就去抓程翎羽吧！”
“……”
驾驶座上的易枝杨笑得不行，打趣道：“你要真打那些黑衣人，怕也是能打得过吧？”
越清溪点点头，随手就像变魔法似的就从兜里摸出根双节棍：“有武器的话应该能应付两个，多了就不行了。但是毕竟他们也是为了节目效果嘛，配合一下不是更好吗？”
“……原来你还出来拍戏都带了武器吗？”经纪人开了眼界。
越清溪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她随口道：“不只是武器，还带了很多应急的道具和药品，都是从这本书上学到的。”
她举起手里抱着的那叠厚厚的求生指南，读书使人进步，她确定自己这次再被抓去，一定会生活得更好了。
对了，还得抽空把植物学还有动物学昆虫学这些书全给看完才行呢……
在愉快的氛围中，越清溪成功抵达这次拍摄的地点与剧组大部队汇合。
拍摄的地点是在一个邻省的某国家级景区，但是前期会在外面搭建的古镇上拍摄，今天的开机仪式也是在这儿举行。
虽然有些演员档期冲突今天实在是来不了，但主要的几个演员都到了。
越清溪刚下车，就见到不远处的江秋彦对着自己挥挥手打招呼，但是江影帝周围早已围了不少人等着套近乎，根本没有她能站脚的地儿。
“秋彦哥还真是人气高啊，果然影帝一出谁能争锋。”
越清溪感叹了一句，国际影帝，听起来逼格就很高！
易枝杨听到后笑了笑，他手下的夏衡论娱乐圈地位也不比江秋彦差，只不过这几年都在国外发展而已。
他拍拍越清溪的肩膀鼓励道：“所以这次机会实在难得，你好好学习前辈是怎么演戏的，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影后呢！”
某个同没挤过去的人嗤笑一声，悠悠地嘲了一句：“糊了这么多年都没红就说明本身资质有限，还真以为靠着一部戏就能翻身吗？唉真是不清醒啊……”
这熟悉的语调，熟悉的36E大胸。
越清溪没搭理浑身透着酸劲儿的薛墨玉，转身走了：“易哥走，该去准备准备开机仪式摄影了，等会儿可要站中间，迟到了就不好了……”
“……”
越清溪淡定地装了次好逼，听得薛墨玉气得要死。
她是女主角，开机仪式当然得站中间缺她不可了，而薛墨玉就不一样了，她是个只出场三集的小角色，就算开机仪式不去合影都没人想起她！
《仙山》的开机仪式办得挺热闹的，烤乳猪祭上案，由导演梁正时带头，全剧组焚香祈福。
日子是提前看过的确定今天会有雨，地点也选的是镇上的河边，这讲究的是所谓“遇水则发”。
而且仪式完毕后，梁正时还请了当地的腰鼓队过来打了段腰鼓跳了段祈福舞，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将玄学进行到底。
开机仪式过后大伙儿一起在镇上的酒楼包场吃饭，剧组人多，越清溪本来还习惯性地想找个角落坐下，却听见主桌上的江秋彦在叫她的名字。
“小溪，坐这边。”
忘了，现在她不是替身也不是小配角，而是主角了。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越清溪坐到了江秋彦的旁边，同桌的尽是演艺圈的老前辈和剧组的导演编剧等，她礼貌地挨个打招呼，礼节周到，一顿饭下来倒是让这些前辈对她生出不少好感。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不讲什么流量人气，只凭实力说话，有实力当然有人气。
所以他们也不管越清溪是否有名，只要她能把这部戏拍好，她就好！
不过这两天是轮不到越清溪去证明自己的演技了，她饰演地莫轻寒的戏份多在山里拍，这几天没她的戏份。
越清溪也没窝在酒店睡懒觉，每天都跟着剧组的作息一起早早地起床，拿着自己做笔记的厚本子蹲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对照着剧本和这些老演员的表演做着笔记，上面写满了自己的心得体会。
尤其是轮到江秋彦的部分，越清溪更是专注，这可是国际影帝，演技当然无需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