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多娇——桑微
时间:2020-04-14 07:07:43

  这是天底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陆寒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心思一天天这样的浓下去。
  所以即便无比煎熬的想去御书房,他也是能推的就推了。
  不能推的, 便攒到一块儿再去御书房。
  且去了御书房,也不抬头看顾之澄,只是垂着眸。
  即便听到那清润明朗的少年音亦会忍不住心颤, 他也一直憋着一腔滚烫的情意,绝不容许自己抬头看顾之澄一眼。
  如此这般,到了冬日渐深的时候。
  澄都又下了第一场雪,将朱墙红瓦都染得雪色皎皎,一片素白。
  陆寒站在廊下,负手望着庭院里的松柏,眸色深深映着青色苍茫之上的积雪。
  今日,是顾之澄的生辰。
  “阿五。”陆寒出声,唤了如今跟在他身边的暗卫过来。
  阿五与之前的阿四亦是一模一样的打扮,同样冷绝的神色表情。
  除了这张脸有些许的不同,其他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或许说,从暗庄里出来的暗卫,都是如此这般。
  “你去让阿九看看,今日宫里可有什么动静?”陆寒压着眼底翻涌着的情绪,嗓音绷得有些紧。
  阿九是他手底下轻功最好的暗卫,也是脚程最快的。
  若他急于想知道什么消息,都是遣阿九去,总能很快回来。
  ......
  今日是顾之澄十五的生辰。
  陆寒长久不来宫中,她又能与阿桐一块过生辰,实在是欢喜得很。
  正是午后,外头落了许久的簌簌大雪总算停了,听说庭院里积满了脚踝深的雪。
  顾之澄连午后小憩也没了心情,只盼着能出去踏雪赏玩一番。
  阿桐知道顾之澄的身子一向弱,只好婉声劝她,“陛下,这雪刚停,外头还未洒扫干净,您还是晚些再出去,免得脏了鞋袜吧?”
  “阿桐你是最懂我的。”顾之澄抿了抿唇,撇嘴道,“你可玩过雪?这雪呀,可是要刚积未化的时候去赏玩,是最最好的。”
  顾之澄说起玩雪,蓦然想起了陆寒。
  每年她生辰的这个时候,总要落些雪。
  而自从她十岁那年陆寒带她赏过雪之后,他便在她每年的时辰,都会带她去雪地里堆一个雪兔子。
  当然,是陆寒堆,她在旁边看。
  她身子虚弱,若是碰了雪,很容易生病。
  记得有一年,她趁陆寒不注意,悄悄用手把他堆的雪兔子一只耳朵不小心揪了下来。
  只不过碰了那些沁骨冰凉的雪片刻而已,那丝丝沁骨寒意就从她手心蔓延到了血肉之中,第二日便发了高烧,三日才退下,又缠绵病榻半个月。
  且那一回陆寒还生了许久的气,有整整数十日对她的态度都是冷冷的。
  她倒也觉得陆寒小气,不过是不小心将他辛辛苦苦堆的雪兔子揪了只耳朵下来,就能生这般久的气。
  不过自那以后,她是再也不敢不听陆寒的话,胡乱去碰雪了。
  “陛下?”阿桐轻声唤着,将顾之澄的思绪拉回来,“在想什么?你觉得我的建议可好?”
  顾之澄含糊地“唔”了一声,不愿让阿桐知道她此时竟然在回忆与陆寒堆雪兔子的场景,只是敷衍道:“不过是想起了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无妨,就都听你的吧。”
  等下午批些折子,再出去赏雪。
  不如就等黄昏的时候去那霞安阁,将雪景与日落同赏,想必是极美的。
  说起来,陆寒这人似乎总有些毛病在身上。
  顾之澄又想起之前几回,陆寒总是莫名其妙非要喊她去霞安阁看夕阳。
  美则美矣,但总有些心惊胆战的,不知道陆寒抽错了哪门子的风。
  不知为何,今日顾之澄总是有些容易想起陆寒来。
  许是因为往年的生辰陆寒都在她身边,但今日他不在,却显得有些突兀了。
  不过只是想起他,而不是想他。
  顾之澄恨不得日日见不着陆寒,这才年年岁岁心安呢。
  可惜,正想着陆寒,就有小太监进来报。
  “陛下,摄政王遣了府里的人,来给陛下送生辰贺礼。”顾之澄心里不喜欢陆寒,连带着他府里的人也一道不喜欢。
  所以她便只是兴致缺缺地道:“嗯,就放进朕的私库里去吧。”
  即便陆寒每年送的生辰贺礼都很贵重,但她也提不起精神来。
  若是能折成银票,供她跑路,那她或许会更喜欢一些。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摄政王府里的人说了,这贺礼,要您亲自察看。”
  “......”顾之澄揉了揉眉心,只好道,“那你便让人进来吧。”
  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厚厚的珍珠锦缎卷帘再次掀起,阿九走了进来。
  他不似往日穿着一身漆黑的袍子,反倒是穿了摄政王府里的侍卫盔甲。
  银甲辉辉,衬得他铁骨嵘嵘,倒是让顾之澄眼前亮了亮。
  她感觉屏退了其他下人,就连阿桐,也让她去西暖阁里头坐一会。
  阿桐走前,奇怪地打量了阿九一眼,见他眉眼清冷,棱角分明,脸上并无甚表情,瞧不出什么来。
  御书房内只剩下顾之澄和阿九两个人,她立刻欢喜地扬了扬眉梢,拍了拍身侧的软垫,“阿九哥哥,快来坐。”
  阿九微一愣神,将陆寒让他送来的系着红绸的檀木盒子,轻轻放在了紫檀雕荷花炕桌上。
  顾之澄晃着小腿,许久不见阿九,她自然十分欢喜,“阿九哥哥,你以这样的身份进我这儿,可是头一回。”
  阿九薄唇不着痕迹地抿了抿,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个精致小巧的红木盒子,递到顾之澄跟前。
  顾之澄接过来,拿在手上掂量,笑容盛极,“阿九哥哥,这可是你送我的生辰贺礼?”
  “嗯。”阿九又顿了顿,才说道,“......还有许多,晚上再送来。”
  “好呀。”顾之澄笑了笑,她知道阿九白日是奉命入宫,自然不敢送太多东西给她,以免暴露。
  能偷偷趁机给她塞个小小的贺礼,就已经很不错了。
  顾之澄又问他,“阿九哥哥,你如今......是明面上摄政王府的侍卫?”
  “是。”阿九颔首,一五一十地讲给顾之澄听。
  许多暗卫在暗庄学有所成之后,便会混迹在澄都之中,各有各的身份,方便做事。
  有的是府里的侍卫,有的是街边商铺的老板,诸如此类,各司其职,暗中相助。
  可是除了陆寒和暗庄的少庄主,其他暗卫之间都不知彼此的身份,往日里在暗庄训练也是各自一个单独的地方,所以即便见了面,也不相识。
  顾之澄其实上一世就知晓这些,但如今听阿九说来,仍觉心中郁结,只因陆寒这暗卫太多,已经不知不觉渗进了许多重要的地方,可她却无可奈何。
  只能谨慎小心着自个儿的周围,不让陆寒的暗卫有渗透到她和太后身边的机会。
  上一世,想必她也就是被陆寒安插在宫中的暗卫下.药害了去,所以才一无所知。
  阿九不敢在宫中停留太久,毕竟陆寒还在等着他回去复命。
  所以只与顾之澄再说了几句,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顾之澄则同阿桐一道,去寝殿内午后小憩了。
  ......
  阿九回到摄政王府,才发现陆寒一直在廊下赏雪,等他归来。
  见阿九脚步轻盈走过来,踏雪无痕,陆寒才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怎去了这般久?”
  阿九不假思索毫无凝滞地冷声道:“回禀主上,陛下亲自查看了您送的贺礼,所以耽误了些功夫。”
  陆寒眸光深幽,深深瞧了阿九一眼,又道:“哦?他可喜欢本王送的贺礼?”
  “主上精心准备的贺礼,陛下很喜欢。”阿九颔首,对答如流。
  实际上,顾之澄只是欢欢喜喜捧着阿九送的小玉坠瞧了半天,因这是阿九先前去昆山执行任务时,冒着生命危险采出的昆山玉,又是阿九亲手雕琢的小兔子,所以她格外珍惜喜欢,立刻就戴到了脖子上。
  至于陆寒送的......她只粗粗翻开盖子瞧了一眼,竟也是块系在脖子上的玉坠子。
  虽比阿九送的更精致玲珑些,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就让田总管放进了私库里头。
  陆寒不知这些,只是听到那小东西喜欢他送的贺礼,冷沉如冰的脸色就缓了些许。
  他抬了抬眸子,极好看的眉眼之间映着莹莹的雪色,清冷如谪仙一般,负手而立。
  望着庭院里深深的积雪。
  今年的雪下得美极,他又想起往年的今日,都是与顾之澄一道赏雪过生辰的。
  陆寒心中微动,眸中雾霭沉沉翻涌着,深深的自我折磨与挣扎纠结后,他开口道:“来人,备马车进宫。”
  他既答应过那小东西,每年生辰都给他堆雪兔子玩。
  总不好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  陆寒:憋不住了,再放纵一回,明日继续断情绝欲。
  桑崽:啧啧啧,像极了我说再偷懒最后一天,明天就好好码字的样子呢……!
  阿九:我已经满足了,陛下选了我……的玉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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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二更】
  清心殿外。
  陆寒涉雪而来, 正好又起了些小雪, 极好看的剑眉上沾了些雪粒, 一身青灰色的鹤氅上亦染了些风雪, 肩头微白,愈发衬得他神色清冷一片,微冷凝霜。
  只是陆寒被田总管挡在了清心殿外。
  “摄政王,您怎这个时辰来了?”田总管有些讶然, 一挥拂尘小声道, “陛下这时候正和桐妃娘娘在里头午睡着呢。”
  陆寒脸色沉了沉,眸底泛起一丝深色, 却只是抿唇道:“无妨, 本王在这儿等便是了。”
  田总管亦十分为难, 他瞥了瞥身后被地龙烘得暖融融的寝殿,即便大门紧闭,也能从缝隙里透出丝毫的暖意来。
  与眼前一身冰冷踏雪而来的摄政王身上的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数九寒冬里,田总管的手心里竟起了一些薄汗,他捏了捏手中的拂尘,再次道:“摄政王,不然奴才这就进去,替您禀告一声。”
  陆寒抬起眸子, 想必此时寝殿之内那小东西与阿桐同卧衾被,正是温香帐暖,胸中又不免起了些憋闷钝痛, 仿佛针扎似的,又酸又胀。
  他敛了神色,长睫覆下一层寒霜,淡声道:“不必了。”
  “那......摄政王可要移步东暖阁去烤烤火?”田总管倒是很贴心,不敢怠慢了陆寒。
  陆寒却侧眸,看了看庭院中深深的积雪,薄唇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线,淡声道:“不必了,本王在这儿......赏赏雪。”
  田总管心中有些讶然,总觉得今日的摄政王有些不太对劲儿。
  但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寒一步步踏进雪中......竟然开始俯身堆起了雪来。
  田总管心中那股毛毛之感更甚,开始思忖着该不该进去将陛下叫醒......
  陆寒倒没有再瞧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难安的田总管,只是专注于手上正堆着的雪兔子。
  那小东西每年生辰,都求他堆一个雪兔子,这样几年下来,他倒也习惯了。
  以前还对这小东西只喜欢小兔子这种娘们兮兮的玩意儿颇有微词,但今日,陆寒才发现。
  原来顾之澄不止是喜欢这些女子喜欢的东西,而且就连长相也......
  陆寒手里的动作不停,心里的疑惑却更甚,眸光深深,仿佛能透过手上捧着的一团团雪,望见什么别的去。
  每年都要堆雪兔子,所以陆寒已经很熟悉了,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不消片刻,就将那雪兔子堆好了。
  这雪兔子只有膝盖高,却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若是隔远了瞧,定然觉得是一只活生生的雪白兔子在雪中纵跃着。
  就连田总管也忍不住暗自赞叹一声,摄政王堆雪兔子的手艺似乎是越来越好了。
  陆寒直起身子,将冻得通红的手不着痕迹地收回梅花暖手炉子内。
  眸色依旧清清泠泠,那双漆黑的瞳仁里映着这只雪色无暇的小兔儿,不起半分波澜。
  见摄政王的雪兔子都堆完了,殿内还没有动静,田总管也实在站不住了,扬了扬拂尘,正打算进去禀告。
  却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田总管回头一看,似乎是......谭芙谭贵人宫里的奴才。
  他紧了紧眉头,这谭贵人宫里的人不像其他二位嫔妃宫里的人时常来送些羹汤点心之类的邀宠。
  除了最近殷勤了些,以前似乎是对陛下最不上心的一位。
  但到底是宫里的贵人派过来的奴才,田总管一向会做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这不是谭贵人宫里的管事张公公么?几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张公公眼睛生得小,此时笑起来更是连条缝都寻不见了,“田公公别来无恙,奴才今日过来,是向陛下报喜的!”
  田总管悄悄瞥了眼还站在廊下的陆寒,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仿佛站成了一桩冰雕,这才压低了些声音问那张公公,“何喜之有?”
  张公公拱了拱手,喜笑颜开,“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咱们宫里的谭贵人她......有喜了!”
  “......”田总管脸上原本寒暄的笑意,也一下子僵在脸上。
  一阵风过,陆寒脸色沉得几乎快滴出水来,径直从田总管和张公公身边走过。
  田总管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陆寒挺拔高大的身影越行越远。
  陆寒如玉树般的背影此时瞧起来满是冲霄而起肃杀与凛冽,便是从身后看,也能感觉出此时陆寒的神色定然是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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