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多娇——桑微
时间:2020-04-14 07:07:43

  “那陛下可还记得送臣的贺礼是什么?”陆寒按捺着复杂的心绪,眸光渐渐转暗。
  顾之澄不自在地拿起桌上的玉箸,顾左右而言它,“小叔叔快些吃菜吧,说了这会子话,菜全要凉了。”
  陆寒眼似幽谭,沉默着拿起面前的玉箸,夹了一筷子眼前的金丝酥雀,食不知味。
  顾之澄觉得气氛实在诡异,便只顾埋头吃菜,努力忽略掉对面陆寒身上迫人的气势,还有让她心悸无比的眼神。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手遮天面面俱到的陆寒,竟然会有龙阳之好。
  而且喜欢的......竟然还是她这样的。
  上一世,她可完全不记得陆寒有这样的癖.好。
  似乎重活一回,许多事都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可她唯一值得庆幸的,那便是陆寒还在乎天下人的眼光,还尚存些理智冷静与自持。
  所以,他才愿意放她走。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不愿意伤害她。
  可是他又不能喜欢她,所以只能放她出宫,再也不见她。
  顾之澄也不知道因为陆寒的喜欢而逃过死劫,是该喜还是该忧。
  陆寒素来食量浅,不过夹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玉箸,道:“臣吃饱了。”
  随后,他仿佛听到顾之澄松了一口气似的,轻声道,“小叔叔可是要回府了?”
  陆寒眸光转暗,眼底翻涌着风雷赫赫,半晌才道:“陛下可这般不想看见臣?”
  “......”顾之澄怏怏地戳了几下碗里的糯米丸子,“小......小叔叔就总喜欢把话说得这样明白,让朕与你都难堪么?”
  陆寒不气反笑,按了按眉心道,“陛下终于肯坦率的说话了。”
  顾之澄抬眸看他,眸中一丝讶然,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重新垂下眼帘。
  好像很不情愿见他一眼,哪怕是匆匆一瞥都似脏了眼一般。
  陆寒按着钝痛的心口,沉声道,“陛下,臣做了一个梦。”
  顾之澄不以为意地听着,即便陆寒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总比对她动手动脚要好得多。
  陆寒见顾之澄对他的梦兴致缺缺,却依旧敛下眸子,继续道:“臣梦见......陛下被臣杀了。”
  “......”顾之澄手里的玉箸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摔成粉碎的几块,一声脆响。
  田总管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要奴才进来么?”
  顾之澄慌乱地站起身来,手按在桌面上,侧头对外说道:“无事,你暂时不必进来。”
  “是。”田总管在外应了一声,终究又不放心地补充道,“奴才一直在外头守着,陛下若有事随时传召便是。”
  顾之澄脸上的惊悸未消,只是壮起胆子回眸看了陆寒一眼,又被他眸中的神色惊到,重新垂下头来。
  陆寒眸光愈发深沉,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也曾梦到过,所以才这般害怕臣,是么?”
  顾之澄埋着头,指尖在食桌的檀木雕纹上轻轻划着,却不答话。
  陆寒眉目深深,淡声道:“臣发誓,此生绝不会伤害陛下的性命。”
  隔着纤长的睫毛,顾之澄的神色仿佛也藏住了,只是淡淡地回道:“朕知道......朕信你。”
  “那陛下信不信,那个梦里......臣绝不是有意要取陛下的性命。”陆寒的嗓音幽沉,却带了一丝急色,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释清楚。
  顾之澄若有所思,只是声音仍旧很轻很轻,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听得真切,“不过是大梦一场,又何须再说这些。”
  陆寒也知道,或许这些都只是南柯一梦。
  大梦一场,真假亦难知,就此当一场梦也罢。
  可是他的心仿佛被人揪住,愧疚难当,迫切地想要弥补。
  陆寒正色,语速加快了些解释道:“臣那时,不过是想让陛下假死数日,再偷偷送去庄子里。对外便称陛下是......薨逝。”
  反正当时顾之澄也病得不轻,若说病死了,也不为过,顶多只有些许人会质疑,陆寒轻易便能摆平。
  “只是下药之人不知陛下身子已不堪重负,所以药量下得太重,以至于害死了陛下......”陆寒眸中深深蕴着痛意,语气也悠长而沉痛。
  顾之澄微微抿起嘴唇,仿佛有些不信,“何必这样麻烦......朕死了不是一切都能更轻松么?”
  是会很轻松,但陆寒哪里舍得呢。
  陆寒微垂眼帘,没有解释。
  顾之澄心底却漫上了一层更深的寒意。
  若真如陆寒所说,上一世他并不是想杀她,而是不小心将她杀死,那他为何要这样麻烦呢?
  明明是轻易取她性命的事,他却要大费周折,让她假死,又将她送去外头的庄子里。
  唯一的解释便是......
  莫非上一世他也喜欢着她?
  虽然陆寒没有挑明,可是这一世,顾之澄却已从他的举动里明明白白感觉到了他的心意。
  但是上一世,顾之澄可谓从未感受到一丝一毫,陆寒对她有所动心。
  若是陆寒一直在深深藏着自己的心意,那他是有多可怕,藏得要有多深。
  顾之澄心中已是一片彻骨的寒意,鸡皮疙瘩悄悄爬满了全身,惊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才渐渐接受了脑海里的猜想,却依旧无比震惊。
  只是顾之澄唯一不明白的是,既然陆寒上一世能好好的藏好他的心思,将情绪都忍得十分隐秘。
  那为何这一世,他又偏偏要在她面前露出来,扰人扰己呢......?
  顾之澄正深思着,眼帘微垂,掩着眸中一片骇然,陆寒却起了身,走到她的身边。
  他半蹲下来,视线与顾之澄相平,眸子中藏着几抹深色,“陛下,您十七岁,臣愿意送您出宫,以此弥补从前做的错事。”
  “......”顾之澄默了默,小心翼翼地问,“是要将朕送去庄子里么?”
  顾之澄已听闻陆寒方才说过上一世的计划,如果是将她送去庄子里,那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软禁罢了,更难得自由。
  陆寒深深望着顾之澄眸底抑制不住地对自由的渴望,默然道:“天宽地广,山河万顷,陛下想去何处便去何处,臣不会将您拘在庄子里。”
  顾之澄若有所思,又问道:“出了宫之后,朕与你......再也不会相见,是么?”
  陆寒知道顾之澄在忌惮什么,心中也因为顾之澄的防备和猜疑而愈发的绞痛。
  痛得快要撑不住了。
  陆寒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闷声道:“到那时,臣与陛下......死生不复相见。”
  顾之澄淡粉的唇瓣抿紧,纤长的眼睫扑簌了一下,淡声道:“那便......一言为定。”
  看到顾之澄的杏眸中渐渐起了些细碎的光芒,陆寒微微晃了晃神。
  他突然俯身,朝顾之澄伸出双臂,嗓音酥沉故作镇定,却夹杂了一丝谁也听不出来的颤音,小心翼翼。
  “那么陛下,可否能让臣......抱一抱你?”
  他梦寐以求的拥抱,就当是他送他的,真正的生辰贺礼。
  顾之澄往后退了一步,抬眸看了看陆寒的胸膛,眼神安静得出奇,轻蹙的眉尖却有一丝轻浅的嘲意,“同为男子......你就不觉得恶心么......?”
  作者有话要说:  桑崽:完了,感觉要把小陆虐死了哈哈哈。你们心软了吗???
  别怪小澄心狠,毕竟两辈子吃过的苦都要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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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楚南溪是晋国上卿之女,族人皆为王室战死。
  先父曾言:“身为晋国官吏,当为国为民,无惧生死”。
  为此,哪管刀枪剑戟、枪林炮雨,她皆骑马握戟冲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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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后却落了个叛国逃将的罪名。
  何其冤,何其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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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活一世,她虽不改初心,可定要将这昏君贼人肃清。
  可她始终不知,有那么一人,甘愿以贵族之身匍匐在她的身后,走她所走之路,护她于脆弱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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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溪,你心中有王兄,那我绝不僭越半步,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晋国百姓你来守护,我只求能守住一个你”
  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心思深藏。
  从未奢想会有一天,她竟能回头,将那只布满残茧的手放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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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1】一万字
  陆寒伸出的手瞬时就僵在了半空中, 瞳眸微缩。
  眼底是一片深寂的空洞,蕴着摇摇欲坠的星光。
  顾之澄在眼前时,便是他眼里的光。而顾之澄的一句话, 便好似让他眼底燃起的些许光焰全湮灭了。
  陆寒染墨似的眸子里, 除了顾之澄少年纤弱的身影外,其余全是痛意。
  他垂下眼帘, 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遮掩起来。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只有最后的一年多, 所以便暂时忘却那些俗世的眼光, 放纵一回。
  反正最快乐的, 可能也只会是眼下的一年多了。
  毕竟顾之澄在他心底藏在那么深的角落,等他离宫后, 若要忘了他......
  陆寒也不敢断言自个儿要花多少年。
  但他知道,那会是一段很痛苦的日子。
  所以他只想,拥有一些可以称得上温暖回忆,可以让他好好捱过将要痛苦的无数个冷冰冰的日日夜夜。
  起码, 也可以安慰自个儿,他梦寐以求的,也曾拥有过。
  想起顾之澄时, 遗憾也能少一些。
  可是......顾之澄竟然就这样冰冷又鄙夷的看着他,用“恶心”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
  陆寒觉得, 这比有人拿刀子一下又一下剜他的心还要痛。
  可偏偏顾之澄说的话,又是事实。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恶心。
  他只是刻意去忽略,去自欺欺人, 就仿佛走进了阴影之中,便能将这些羞耻又龃龉的想法藏在缝隙里,无人能知晓一般。
  可顾之澄的目光,却如炽烈的日光,将他的卑劣照得无处遁形。
  陆寒的唇失了血色,抿成薄薄的一条线,苦笑一声,转身往外走。
  素来挺拔又冷然的身姿,如今瞧起来也很是落寞。
  沉稳有力的脚步,已成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蹒跚。
  他看来很惨。
  顾之澄敛下眸子,不再去看陆寒,收起不该有的同情心。
  她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陆寒......不值得她心软。
  走出大殿,陆寒眸子里的痛彻心扉和蹒跚的步履又仿佛随着大门打开漏进来的日光一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又是那个风轻云淡又清冷自持的摄政王。
  他始终记得,他不仅仅是陆寒,还背负着家族的荣耀,顾朝的荣光。
  他这点小小的龌龊肮脏的心思,根本不值一提,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千秋大业未成,万世太平未开。
  他不可拘泥与儿女情长,更何况是这样为世人所不齿能将脊梁骨都戳破的龙阳之好......
  ......
  陆寒走后,顾之澄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让宫人们进来将食桌全撤了,又就着明亮的烛火开始细细琢磨起谭芙给她的那些方子来。
  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若是让陆寒不经意间吃下相克的两样东西,那不知他身边保护他的人可否能发现......
  顾之澄瞥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目光越发幽深。
  可若是成功还好,若是事情败露,可不知道陆寒会如何待她。
  想再出宫,或许是不大可能的了。
  顾之澄又想起上一世,给陆寒下毒之事。
  她试过两回,皆未成功。
 
 
第一回 是她买通了陆寒府上的人,下在了陆寒的饮食之物里。
  被陆寒识破后,顾之澄日日不得安睡,心惊胆战,生怕查到了她这里来。
  幸好最终没有牵扯到她,只是那下毒的人被陆寒处置了。
  她当时还暗自庆幸,以为是她买通的人十分忠心,她行事也十分高明,所以陆寒没有查到她身上来。
 
 
第二回 则是她送过去的贺礼,明明那般隐蔽,且那奇毒是她父皇在的时候就命人开始研制的,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
  她有十成的把握不被查出来,所以才用自个儿宫里的名义送过去,可不料陆寒身边竟有那般能人异士,可以将这毒识破。
  知道这毒被识出来之后,顾之澄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自以为她的日子到头了。
  可陆寒......却只字不提这件事。
  她提心吊胆了几个月,以为陆寒在蓄谋什么,可却什么事都未发生,她才渐渐安下心来。
  后来她便一直疑惑,为何陆寒仿佛无事发生,并未报复。
  直到今日听陆寒重提前世的事,她才恍然明白。
  原来上一世的陆寒,竟也对她生了这不该有的情愫。
  顾之澄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复杂的情绪万千,也不知该如何言说。
  最终也只化为了一道叹息。
  真是作孽。
  是她的孽,也是陆寒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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