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多娇——桑微
时间:2020-04-14 07:07:43

  谁不愿意自个儿有几笔丰功伟绩,更何况是顾之澄这种一开始就事事倚仗着陆寒,在他的光芒之下成长,仿佛并无半点儿自己功绩的皇帝。
  可当时她费尽心力,这两件事的功劳却依旧算到了陆寒的头上,百姓们皆歌功颂德的,都是陆寒的名字。
  甚至还有小孩儿编了许多童谣来赞美陆寒,但关于顾之澄,却只字不提。
  当年因为这事儿,顾之澄还气病了一场。
  气自个儿不争气,气陆寒太狡诈。
  ......但一晃这么多年,顾之澄此时侧倚在龙榻上,心情倒是再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懒懒散散说了句,“嗯,朕知道了,都由六叔看着办吧,不必再与朕说了。”
  “......”陆寒深深看了一眼顾之澄,沉吟片刻,颇有些深意地问道,“陛下不管了么?”
  顾之澄微微一怔,容色倦怠地摆手道:“朕是有心无力,如今病成这样......仿佛也管不了旁的事了,一切都要由六叔多操心了,毕竟等朕离宫之日,一切便全交由六叔了。”
  说这话时,顾之澄眸中隐约的小期待丝毫没有掩饰,瞧起来,仿佛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皇宫。
  这样的神情,刺得陆寒心中起了些莫名的烦躁,这寝殿内仿佛也越发的透不过气来。
  他连再多与顾之澄寒暄几句的力气都没有,草草便告了退。
  ......
  陆寒去忙着这两件事,就更加忙碌了,近日就连去御书房的日子也极少。
  顾之澄以为自个儿总算能清静几日,却不料到她天生不是可以享福清静的命。
  不过两三日,太后便来她的殿里看她了。
  “澄儿,母后听闻你病了,近来可好些了?”太后拉着顾之澄的手,一脸温柔的笑意。
  顾之澄干咳几声,这才嗓音虚弱地回道:“劳母后挂心,近日倒是好些了......”
  太后仍在笑着,只是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几分冷意,“可是哀家问过程御医,他说......你的身子并无大碍。澄儿,你到底是何意?你可知你在做些什么?”
  “......”顾之澄有些心虚地不敢与太后对视,但仍然固执着说道,“朕......朕是心病......”
  太后瞥了她一眼,完全无视了她说的话,只是冷声斥责道:“开河渠,编药典,这样的大事你都交给陆寒去做,让他独自揽功。你......你可知你这样便是将顾朝的江山完全拱手让与他呀......?你这孩子是不是喝了他的什么**汤,怎的这样糊涂?”
  顾之澄纤白的指尖抚着衾被上绣着的云龙纹,小声道:“母后......不过是些操心费力的事,他既喜欢做,让与他做不就是了?”
  “你是不是傻了?”太后恨得咬牙切齿,纤手伸出来重重点了几下顾之澄的脑门,“......这些虽都是劳心伤神的事,但若是办好了,哪个老百姓不是满口赞誉歌功颂德的?”
  顾之澄咬了咬唇,本想再说几句,可对上太后失望至极的眼神,又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重新垂下脑袋,闷声不吭。
  太后见到她这幅模样,心中更是恼怒,恨恨地又戳了几下顾之澄的脑袋,银牙咬碎,“明日你便去同陆寒说,将这两件事儿都揽过来,不能什么功劳都让他占了去。如今原本在百姓心目中,他的地位就比你要高上许多,若你再这样不争不抢,皇位也被他夺过去,以后如何向你父皇还有顾朝的列祖列宗交代?”
  “......”顾之澄垂下眼帘,颇有些忿忿不平地扯着衾被,小声道,“朕也不想这样的......”
  “那你倒是与他去争一争!不要再成日窝在龙榻上装病示弱了。”太后将顾之澄的衾被一掀,将她的心思也看得明明白白,戳得清清楚楚。
  顾之澄犹疑着咬了咬唇,眸底森森沁出些委屈的情绪来,“母后,不是朕不与他而争,而是朕......不敢争......”
  “这有何不敢的?”太后蹙了蹙如远山含黛般的秀眉,拉着顾之澄的手道,“有母后做你最坚实的后盾,你怕什么?”
  “母后......”顾之澄杏眸蒙着一层泠泠的水雾,里头有细碎的光熠熠而动,停顿片刻,她才压低了声音细细说道,“摄政王他......他可能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份了。”
  “......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被发现我是女儿身,只怕立刻就要被赶下皇位来......”顾之澄抽抽搭搭,泫然欲泣。
  她的眼泪和伤心都不是装出的。
  但她所怕的不是被赶下皇位,而是被陆寒发现女儿身后,再也出不了宫,会被他视为禁.脔,一直囚在他身边。
  以陆寒目前偶尔发疯,丧心病狂的状态来看,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太后见到顾之澄这个哭丧着脸的可怜模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毕竟顾之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总归是会有心疼的时候。
  太后怒气凛然的拍了拍龙榻的边沿,美眸圆睁,冷声喝道:“澄儿,你且放心,你的秘密绝不会被他发现,哀家绝不会允许他将你赶下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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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史书所载对洛阳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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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88】二更
  太后来过之后,顾之澄也不敢再装病了, 只能又老老实实地去御书房, 受着与陆寒同处一室的煎熬。
  虽她三番五次与太后强调, 若成日与陆寒待在一处, 容易被他发现她的不对劲来。
  可太后却一再保证, 陆寒绝不会怀疑什么。
  虽然顾之澄不明白太后为何这般笃定,可也没了旁的理由。
  总不能说是陆寒如今在觊.觎她, 所以她才不敢与他相处太过频繁吧。
  太后总是强调,让她多盯着些陆寒,既能多学些东西, 又能防备他瞒着她做什么坏事。
  可太后又怎么知道, 是陆寒总在盯着她, 让她坐卧难安呐......
  太后定要顾之澄同陆寒抢这两件事的功劳, 顾之澄不得不答应她,以免她每日都要来唠叨两句。
  知母莫若女,顾之澄知晓太后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所以一大清早,刚踏进御书房, 顾之澄便问他, 澄都内引漕渠开新潭一事筹备得如何了。
  陆寒从善如流地回答她, “仍在选址, 工部尚书选呈了几个地址, 臣还未选定,今日正打算去瞧一瞧,陛下可要与臣一同前去?”
  “......”顾之澄眉眼微动, 又是出宫这等让她难以拒绝的事情。
  而且平日里顾之澄想要出宫,太后总是不大乐意,但今日这事,想必太后是极为推崇的。
  思忖片刻,顾之澄点头道:“那朕便与六叔去瞧一瞧吧。请六叔稍等片刻,朕去偏殿换一身衣裳。”
  如今快到立夏时节,春寒已去,日子一天天的眼见着热了起来。
  可顾之澄,却刻意多穿了两层衣裳,将自个儿捂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还让翡翠多疑地问了几句,全被顾之澄敷衍地搪塞过去了。
  马车上,陆寒坐在顾之澄的对面,黑眸映着顾之澄穿着的一身墨袍,仿佛蕴了些难辨的嘲讽之意,“陛下穿得这样厚,可要小心些莫捂出了痱子来。”
  “......”顾之澄也有些热,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濡湿后,淡声道,“多谢六叔关心,朕不热。”
  陆寒的眸光不着痕迹地掠过顾之澄晶亮的眸子,没有再说什么。
  “陛下,如今已是正午时分,不如去用过午膳,再去选址?”马车恰好经过一间酒楼,陆寒挑起帘子,顾之澄顺势看到了那间酒楼的牌匾,仿佛也是澄都中有名的酒楼。
  顾之澄指尖微动,想到宫外的美食,也有些馋了,便轻声应下了。
  这间酒楼以“牛头褒”而闻名于澄都,这是南边的名菜,顾之澄在宫中也甚少吃到。
  今日陆寒没有包场,毕竟是临时起意,就只让酒楼掌柜选了间最幽静角落的雅间,供他们入座。
  这牛头褒是用皮光肉嫩的小牛头做出来的,用葱、姜、豆豉、和料酒将牛头煮熟之后,将肉仔细剥下来,切成手掌大小的小肉块,再用秘方调味之后,放入瓶瓮之中,埋入火塘。
  只有用微弱的明火慢慢烘烤瓶瓮,才能将肉块的风味烘出来。
  很是费时费力,所以这一盘牛头褒的价钱自然也不菲,极受澄都权贵们的追捧,时常摆宴席时也要来这儿买上几盘回府摆上。
  顾之澄也是头一回在宫外尝这样的新鲜菜式,吃得酣畅淋漓。
  陆寒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同她一道品菜,倒是让她放松了些防备,菜也吃得更香了些。
  吃饱喝足,重上马车,顾之澄便跟着陆寒去选址。
  今儿的日头已隐约有了夏日里毒辣的架势,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顾之澄又穿得厚,不过下了马车一会儿,额间就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倒是衬得杏眸更加潋滟了。
  幸而陆寒不知从哪寻来一支油纸伞,替她将大半毒辣的日头都遮了去。
  饶是这样,顾之澄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黏腻腻的难受得很。
  虽出宫受了一遭罪,但顾之澄却心情极好,不仅出宫透了风,还尝了美食。
  只是这选址的事情,却还没定下来。
  今日去看的几个地方,用来引河渠都不大适合。
  所以陆寒送她回宫时又约了她明日再去瞧。
  顾之澄纠结片刻,对出宫去玩儿的向往终究还是胜过了对陆寒的抗拒,所以点点头便应下了。
  只是她出宫是打着处理政务的名义,所以有些可惜不能带阿桐一块去。
  翌日的选址,依旧未能定下来。
  顾之澄出宫一趟,又出了满身大汗回宫,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想到上一世选址都是陆寒去操办的,仿佛也费了不小的功夫,所以她也就释然了。
  更重要的是,近日出宫,陆寒又带她去吃了好吃的。
  今日去的是澄都另一间有名的酒楼,专做切鲙。
  顾之澄躺在龙榻上,垫着小小的玉枕,舌尖那鲜嫩凉甜的味道仿佛还没散去。
  想起那切得极轻薄极细嫩的切鲙,旁边堆着一叠小山似的嫩绿得青翠欲滴的葱碎,衬得那丝丝片片的半透明白色切鲙愈发肥美鲜嫩,再配上豆豉、蒜泥、橙丝这些调料来......
  啧啧啧,顾之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当真是又鲜又甜,又滑又凉,从舌尖滑到了喉咙里的爽快滋味,难以忘怀。
  这一夜,顾之澄陷入了切鲙海洋的美梦里,难以自拔,睡得极香。
  第三日,还未等陆寒开口邀约,她便主动开口道:“六叔,选址未定,今日朕同你早一些出宫吧。”
  早些出宫,不仅能吃好吃的,还能多逛逛街市,想想便是美滋滋的。
  可陆寒却面露难色,踯躅一番说道:“望陛下恕罪,臣今日有约,只能明日再同陛下去选址了。”
  “......”顾之澄微怔片刻,立刻释然道,“无妨,六叔公务繁忙,先处理旁的要紧事也不为过。”
  陆寒点头,正要告辞,可顾之澄又有些不死心地喊住了他,“六叔,你要去做什么。”
  陆寒微顿,便解释道:“臣要去参加一位挚友的生辰宴。”
  顾之澄眨了眨眼,没想到陆寒竟然还有挚友......?
  上一世她一直以为陆寒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所以是不会有人与他当朋友的,以为他一直孑然一人,既没有娶妻生子,也无兄弟好友。
  看来,真是她对陆寒所了解得太少了。
  顾之澄杏眸中黑碌碌的眼珠微微转了一下,有些好奇道:“六叔的这位挚友,朕可认识......?”
  陆寒抿了抿唇,依旧耐着性子回答着顾之澄的问题,“是宁国公世子宁远,不知陛下是否认识。”
  顾之澄摇了摇头,宁国公虽有爵位,却无官职,就连宁国公她也不常见到,更别提这位宁国公世子了。
  不过知道是宁国公的世子后,顾之澄心底又对陆寒有了些新的认识。
  没想到陆寒结交好友,竟然不在乎对方的家世权力。
  要说这宁国公府,不过是从开国便传袭下来的爵位,但是宁国公府的子嗣都没什么出息,所以近百年来入朝为官的甚少,这宁国公府也徒有个国公府的空架子,瞧起来富贵,实际上却已是在渐渐的没落了。
  所以宁国公府在朝中不可能对陆寒有任何助力,可陆寒却称宁国公的世子为挚友,倒让顾之澄有些讶然。
  顾之澄蹙着眉尖,轻声道:“宁国公世子可是与六叔年岁相近?”
  “嗯。”陆寒敛下眸子,倒愿意与顾之澄说些他以前的事,“我与他年幼相识,也算是一同长大的。”
  “那六叔为何不举荐他入朝为官?”顾之澄拧了拧眉,以陆寒的地位,只消一句话,就能给宁国公世子一个不小的官职,也能在朝中对他有所助益。
  不知陆寒是怎么想的。
  不料陆寒却没接着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拱手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若是晚了,臣便要迟到了。”
  顾之澄眸子一转,不知想到什么,晶亮的杏眸中浮起几丝狡黠之意,“朕......朕可以和你一同去么?”
  “天下偌大,陛下乃天下之主,自然是想去何处都是去得的。”陆寒画风一转,又露出些凝重的神色,“只是......”
  “只是此乃臣好友的家宴,陛下若是去了,只怕要折煞了宁国公府,惹得众人惶恐。”陆寒眉心紧紧皱着,仿佛有些难办。
  “这倒无妨,朕便如以前一般,扮成你侄子前去便是。”顾之澄摆了摆手,倒是很快就想到了这样的一个好法子。
  不料陆寒却摇头道:“如此不妥,哪有带晚辈去参加好友生辰宴的道理,都是平辈人,若是让他们以为陛下是臣的晚辈,又是侄子,免不得调笑打趣几句,臣怕陛下脸皮薄,受不了他们说的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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