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懒得起来吃药,她就迷迷糊糊继续睡了。
到周日早上醒来时,嗓子直接发炎到肿了,耳朵也疼,口水不断增多,连着咽口水都疼。
周日学生们都放假在家,早八点还有一对一直播英语课,这不能耽搁了。
沈薇梨赶紧起来喝水吃消炎药,疼也得忍着,硬撑着上完了一节课。
这节课结束后,已经几乎失声,试着喝水都已经无法吞咽。
沈薇梨匆匆起身,收拾东西,拿上翻译资料词典,充电宝充电线,笔纸耳机,准备去小区里的诊所输液。
输液也不闲着,得继续工作。
沈薇梨刚打开房门,方小卉迎了上来,“梨姐,柳一雯给我打电话了。”
沈薇梨艰难地咽着口腔里增多的口水,沙哑问:“她怎么给你打电话了?”
她这声音哑得方小卉都快听不清了。
方小卉忙问:“你怎么哑成这样,感冒了?你早上直播了吗,说话说哑的?”
沈薇梨疼得捏着嗓子,摆手表示不多说了,指着手背做扎针的动作,要去输液。
方小卉忙问:“用不用我陪你去啊?”
沈薇梨摇头,嗓子基本已经肿到封喉、说不出话来。
她手指指着方小卉手机,口型道:“她说什么了?”
方小卉:“哦对,柳一雯说她给你打电话,你不接,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
沈薇梨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刚才直播时手机调静音了,这会儿才看到有来自柳一雯的五个未接来电。
这人还真有毅力。
看来刘萍告诉柳一雯是她告的秘了。
柳一雯认定之前和男朋友分手因为她,现在和刘兴虎这小靠山黄了也是因为她,以柳一雯之前在公司碰见她就冷言冷语讥讽嘲笑的性格来看,柳一雯这是要来跟她来硬的了。
刘萍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牌,打了柳一雯之后,还能借柳一雯的手收拾她。
但是沈薇梨也不怕和柳一雯硬刚,她手上还捏着柳一雯被刘萍捉|奸、酒店门口被打的照片。
问题是她现在嗓子不好,硬刚不了。
沈薇梨拿手机打字,给方小卉看,“你就跟她说我被人打了,住院了,别的你不知道。她听说我被人打了就能乐呵几天,暂时不会联系你。等我嗓子好,我给她回电话,你不用担心。”
方小卉忙点头,让她快去打吊瓶。
电梯下行,沈薇梨两手不断揪着嗓子,把嗓子那儿的皮肤揪得老高,揪得发出哒哒响声。
她皮肤白,嗓子很快被揪出一块大紫迹。
一边叹道赚钱可太不容易了。
到达诊所,大夫拿压舌板看沈薇梨喉咙,连声说:“哎哟喂,赶紧躺着吧,打针,你可够能忍的。”
又递给沈薇梨一只体温计,“量着,五分钟。”
小区里的诊所有俩屋,外屋卖药,里屋输液。
里屋六七张床,有四张床躺着人,俩老人,一小孩,一男的。
沈薇梨躺床盖被,体温计夹腋窝,看墙上的时钟计时。
结果还行,没发烧。
她这个也不是感冒,不咳嗽没鼻涕,就是嗓子疼耳朵疼口水多,打针消炎就行。
沈薇梨放心了,不咳嗽就不影响直播。
沈薇梨边做翻译边输液,输完第一瓶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柳一雯没有再给她打电话,估计柳一雯听她挨揍正偷着乐。
之后她看到二手店一小时前收到消息,有买家确认收货,她支付宝里已经到账。
沈薇梨算了下她百分之一的佣金,其余的都即时转给大财主周少爷。
周燕焜大概是在忙着,没回信息。
等沈薇梨剩下半瓶药快打完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弹出周燕焜给她发来的视频通话,她吓了一跳,忙按拒接。
随即周燕焜给她发来一个标点符号:【?】
少爷的这个标点符号清晰表达着这句话——你拒接少爷视频?
沈薇梨本身就是个生病不会告诉别人的人,尤其清楚周燕焜若是知道她生病,一定会来看她和发火,就发文字谎称说:【有点事,不方便。】
在即将按“发送”键前,沈薇梨又删除了这六个字,改成:【嗓子疼,在打针。】
以防事后少爷知道她在打针输液又因为她瞒着他发火,还是现在就告诉他吧。
少爷发火的时候,有点可怕。
周燕焜的电话很快打过来。
沈薇梨挂断,发消息过去:【嗓子肿了,说不出话。】
周燕焜又发视频过来。
沈薇梨看了眼周围,有位老人在睡觉,她坐起来,手机拿远放到膝盖的位置,戴上耳机。
视频里的周燕焜穿着件跨栏背心球衣,头发全湿,脸上也都是汗,他背后像倚着篮球框底下的柱子。
镜头晃动时有蓝天白云,他篮球架后有夏风吹动的柳树,背景音里能听到篮球撞地和队员打口哨喊声。
周少爷应该是玩球下场休息时看到她信息,嫌打字慢,就发来视频。
视频镜头里的周燕焜清晰地皱起了眉,语气是不悦的担心,“嗓子又肿了?职业病犯了是不是?在医院还是在诊所?给我看看你周围。”
沈薇梨听话地拿手机转了一圈摄像头,然后缩小视频,心虚打字:【不算是职业病犯了,应该只是上火……在小区里的诊所输液。】
发完字后,沈薇梨放大视频,看周燕焜。
周燕焜见她没去医院,眉头拧得更深,沉默着,像在酝酿怎么生气。
沈薇梨现在是怕了这位少爷生气了,忙转移他注意力,发字:【你先擦擦汗吧。】
周燕焜拧眉抬头看了眼炽热的太阳,随后掀起球衣衣摆,扣脑袋上擦汗。
擦汗时他手机放下拿远,镜头视野变广,角度从下向上。
而他这么掀衣摆,少年锻炼得线条完美的胸肌就露了出来。
沈薇梨:“……”
沈薇梨的目光从周燕焜胸肌上移开,向上看输液瓶。
周燕焜擦完脑袋和脸上的汗,放下衣摆,看向视频里的沈薇梨,“你翻什么白眼?”
沈薇梨:“……”
她只是向上看而已。
有球投向周燕焜,画外音喊道:“焜哥,来玩啊。”
周燕焜单手接住篮球,扔了回去,“我有事走了,不玩了。”
那些人喊着,“焜哥别走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再教教我们!”
周燕焜挥手,“有事,改天。”
周燕焜捡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喝着,喝了两口水,稍稍压下去火气,他说:“你这瓶还剩多少?我现在开车去找你,带你去医院做喉镜。”
沈薇梨已经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发文字:【我这就是普通咽炎,打针吃药就行了,不用做喉镜。】
沈薇梨:【你在爷爷家楼下玩篮球吧?你别过来了,陪爷爷吧。】
沈薇梨:【我现在就剩半瓶了,已经感觉好多了。】
沈薇梨:【我一会儿回去睡一觉就能好得差不多。】
周燕焜看完沈薇梨发的这四行推脱逃避的字,没说话,俯身捡起地上烟和火机,点着了抽着。
掐着烟蒂吞云吐雾了半根,周少爷冷道:“好多了是吧?来,请梨姐跟少爷我说两句话听听。”
沈薇梨:“……”
沈薇梨压下嗓子眼的强烈异物存在感,沙哑说:“小焜,我真还行。”
说完这六个字,沈薇梨自己都沉默了。
完全不是还行的样子,哑得像重病失语者。
周燕焜长长吐出口烟,真是被她气得不轻,“非要搞直播,干别的不行?你想带着这职业病带一辈子是不是?”
沈薇梨乖乖摇头。
周燕焜气的就是她这个职业病,见她还算乖,压下火气说:“我现在过去,你早上吃饭了吗?”
沈薇梨下意识是要点头谎称说吃过了,但想了想,乖乖摇头。
周燕焜又被沈薇梨勾出了火,“没吃饭就空腹打针?不怕自己难受?”
沈薇梨受不了他把她当十岁小孩的态度:【我也知道空腹打针难受啊,但是嗓子肿了!连水都喝不下了!】
周燕焜深吸一口气,语气放得柔了些,“急什么,我是担心你,我给你带粥过去,打完针勉强喝点粥。”
沈薇梨:【点头.jpg】
周燕焜脸上又被晒得生出汗来,再次扯着衣摆擦汗。
他身材练得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壮,少一分则太瘦,肌肉充满精壮的力量感。
这次沈薇梨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周燕焜挂断了视频。
“……”
周燕焜小时候体质弱总生病,后来不得不开始运动加强身体素质,逐渐的开始各种运动都玩。
打篮球踢足球都是普通运动,他高中那阵子尤爱极限运动,攀岩跳伞没他不爱的,而这些运动中,他最擅长的其实是速滑。
有次省里的短道速滑比赛,他瞒着爸妈报名,直接拿了冠军,打破了前一届冬奥会短道速滑记录,被国家队找上门来,之后自然是被周叔叔搅黄了。
周叔叔先是搅黄周燕焜的爱好,后是私自更改周燕焜自己报的嵌入式系统工程专业志愿、给周燕焜报了房地产经营管理专业,而燕淮哥出国念书也是周叔叔一手安排。
如今周叔叔又让周燕焜娶乔嫚嫚。
周燕焜和周叔叔的矛盾很深。
沈薇梨猜想着,少爷应该是又和家里人吵架,才下楼运动打篮球。
他那浓烈的火气应该不只是针对她。
*
周燕焜大步上楼,刚进门,他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焜,过来。”
周燕焜置若罔闻,直接进房间锁上门,任由他爸在门外喊他名字不理,冲澡换衣服。
洗得快,五分钟完事儿,换了干净衣服开门出去。
门口他哥正挡着他。
周燕淮上下打量他,问:“有急事?”
周燕焜点头,绕着他哥走。
周燕淮移步挡住他,“爷爷醒了。”
周燕焜倔强的气场稍减,关心问:“爷爷醒多久了?”
“刚醒,你去和他说两句话再走,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周燕焜比他哥小六岁,他哥上小学的时候,周燕焜还在家里。
那时候爸妈工作忙,周燕焜都是受爷爷奶奶照顾。
周燕焜从一岁到七岁时,一早一晚能看到爸妈和哥哥,白天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爷爷奶奶身边。
又加上隔辈儿亲,他是在爷爷奶奶更疼更宠爱下长大的。
周燕焜和爷爷很亲,转身去看爷爷。
第12章 只把你当姐
周燕焜敛起与父亲发生争执的不悦情绪,心平气和去见爷爷。
周爷爷前阵子做了手术,医生在手术前说得很清楚,就算手术成功,老先生年纪实在太大了,也不敢保证还能活多久。
周爷爷出院后,果然状态不太好,有气无力,越发起不来床,渐渐每天再难以下床。
周农刚出院时在大儿子周山霖家住,后来就不想在儿子家继续住了,他这行将就木的身体,让儿子孙子看了都难过,他就固执倔强地和老伴儿住在老房子里。
儿女担心他身体,给请了医生和两老口一起住,还有保姆护工,都陪着二老。
爷爷整天都是昏昏睡睡的状态,前一晚周燕焜来的时候,爷爷就在睡着,周燕焜到今早也没能和爷爷说上话,反而因为未婚妻的事又和他爸吵了一架,才有了一大早下楼去打篮球发泄的事。
老房子在老城,放暑假在家的学弟多,周燕焜刚才就和学弟打篮球来着。
爷爷醒来,周燕焜忙坐过去,往爷爷背后放着枕头,扶爷爷倚在床头,“爷爷您慢点。”
周农陪伴周燕焜的那些年里,连周燕焜会站会走,都是周农教的。
周农尤爱周燕焜,加上对自己在身前眼看着长大的孩子感情更深,周燕焜又聪明,做什么总是最优秀的那个,周农就更喜欢周燕焜这孩子。
现在周农看见周燕焜就笑了,拍着周燕焜的手说:“小焜来了。”
周燕焜轻声问:“爷爷饿了吗,要吃什么吗?”
周农摇头,像看不够周燕焜似的就这么看着他,他打从心底里最不舍周燕焜。
许久,周农叹道:“小焜啊,爷爷最担心你。”
周燕焜知道爷爷又在提他的婚事。
周燕焜垂眼抚着爷爷瘦弱干枯的手背,轻声说:“爷爷,我不想娶乔嫚嫚,我不喜欢。”
周父顿时冷道:“周燕焜!你跟你爷爷说话注意点!”
周农摆手,“喊你儿子做什么,没事。小焜,那你告诉爷爷,你喜欢谁,有喜欢的人了吗?”
周燕焜摇头,“没有。”
周农笑:“你看,所以你还是让爷爷担心。”
“……”
周燕焜不敢太刺激爷爷,不敢顶嘴,直接将矛头指向给他哥,“爷爷,我哥也还没结婚呢。”
周父道:“你哥有女朋友。”
周燕焜抬眼看他哥,周燕淮白衫黑裤地站在门口,稳重听话的模样。
周燕焜说:“谁知道他那女朋友是真的假的,说是谈了五六年,还不带回来?估计每次视频聊天都是假的。”
周燕淮皱眉,“小焜,你别气爷爷。”
周农轻笑,“什么气不气的,我都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不生气。”
周燕焜低头,“爷爷,您别这么说。”
周农拍着周燕焜的手叹道:“你啊,从小就是谁都管不着的人。爷爷啊,就想在走之前,能看到你的婚姻大事能解决了。一个好的婚姻,伴侣要陪伴你五六十年,像你奶奶和我,工□□好相同,有共同语言,这辈子是到死才会分开。现在离婚率又太高了,爷爷就担心你的未来。乔嫚嫚那孩子,和你也有共同语言,性格也好,爷爷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