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掌柜忍不住问秀月:“大师傅,卤牛肉也像烧猪头这么好吃么?”
苍天啊,她吃到的是什么烧猪头啊。
早知道烧猪头好吃成这样,她还担心什么没生意。
实在没生意,她买一个吃!
或者,如果东家允许敞开肚皮吃,不给她工钱也行。
秀月下意识看了骆笙一眼,点头:“也好吃。”
“也好吃是多好吃?”女掌柜追问。
秀月想了想道:“与烧猪头各有各的好吃。”
女掌柜默默咽了咽口水,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在有间酒肆当一辈子掌柜的!
统共只有两桌客人,加上自己人吃的这桌,几人齐齐动手,没多久就把酒肆收拾得干干净净。
女掌柜拿出账本:“今日开张大吉,共收入一千零四十两,除去食材与人力等开销,纯利至少一千两以上……为了让咱们酒肆生意更红火,各位可以多提意见,看哪里还有改进的地方。”
“我有意见。”盛三郎第一个开口。
众人皆看向他。
“咱们酒肆不大,我觉得不需要太多人手,三火明日可以不用来帮忙了。”
抢猪头的主力,必须打发走。
红豆?红豆是绝对主力没错,可他不敢啊。
石焱一听就炸了:“我不走!”
见众人都盯着他,小侍卫超常发挥出聪明才智:“咱们酒肆的酒菜这么好吃,以后客人肯定少不了,人手哪里多了?再说了,我不是个单纯的店小二啊。”
“那你是什么?”红豆问。
石焱拍拍胸脯:“我其实是个伪装成店小二的打手。你们想,咱们酒肆的酒菜这么好吃,万一有人买不到,或者买不起,要打劫怎么办?这店里还有比我身手更好的吗?”
众人一听,不由点头。
有道理,打手不能少。
石焱一看大家点头,悄悄松口气。
吓死他了。
“那我也提个意见。”
盛三郎心头一紧。
石三火这小子莫非想报复?
石焱往门口瞄了瞄,声音放低:“我觉得每桌的下酒菜得限量。就比如今日的烧猪头,不能想吃几只就几只吧?要是来个饭桶都吃了,让别的桌的客人怎么办?”
以他对主子的了解,以后主子恐怕天天来。
在主子面前他敢吱声吗?必须要有酒肆规矩约束才行。
众人猛点头。
这个建议好,下酒菜都让饭桶们吃了,他们吃什么?
“我也有意见。”红豆扬了扬手。
小丫鬟神色严肃:“概不赊账。”
女掌柜一听就摇头:“这个恐怕不行。咱们酒肆定价有点高,一般客人出来吃饭不会带那么多银钱。”
骆笙开口:“能证明是哪家府上的就记账,回头去他府上收,其他概不赊账。”
一番总结后,有间酒肆落了锁,开张头一日便算过去了。
而回家后的赵尚书洗漱过后歇在夫人身边,却突然被夫人揪住了胡子。
“老爷,我怎么闻着你这胡子这么香?”
第121章 两个任务
赵尚书暗道一声糟糕。
他明明仔细把胡子洗了好几遍,怎么还有香味呢?
老尚书面上不动声色:“夫人许是闻错了,胡子怎么会香呢?”
“对啊,胡子怎么会香呢?”尚书夫人凑近了,眉一挑,“老爷下馆子了?”
赵尚书忙道:“有人请客!”
“有没有人请客不打紧,老爷说说这馆子在哪条街上,叫个什么名儿?”
这也太香了,可见那馆子的饭菜错不了。
“就在青杏街上,叫有间酒肆。”
“有间酒肆?”
赵尚书点头:“名字虽直白了点儿,酒菜是真好吃。对了,这酒肆是骆大都督的掌上明珠开的。”
“那个骆姑娘?”尚书夫人音量陡然拔高。
赵尚书忙安抚:“夫人你看我这胡子都一大把了,不怕骆姑娘。”
尚书夫人瞅一瞅自家糟老头子,点头。
说得也是。
不过她本来是想去尝尝,既然酒肆是骆姑娘开的,就算了。
“睡吧。”尚书夫人歇了心思,重新躺好。
可香味依然往鼻端钻。
尚书夫人睁开眼,拍了拍枕边人。
“又怎么了?”赵尚书叹口气。
酒足饭饱,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一觉了。
“老爷要是再去,带些吃食回家。”
她不想去,但能让老爷带回来尝尝啊。
赵尚书内心一阵激动。
这是走运了吗?他都做好花私房钱的准备了,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夫人若是想吃,那我明日再去一趟就是。”赵尚书轻咳一声,“就是酒菜价钱有点贵——”
“贵有贵的道理。老爷明日多带些银钱去。”
“行。”赵尚书中气十足应下。
翌日。
骆大都督问下人:“姑娘出门了吗?”
“姑娘在演武场。”
骆大都督一想也是。
笙儿那间酒肆据说只做晚市,自然不用太早出门。
骆大都督抬脚去了演武场。
骆笙正在练习射箭。
一张弓,一支箭。
当她不知第多少次弯弓射箭后,自然而然就投入了全部心神。
羽箭正中靶心。
“好箭法!”骆大都督抚掌。
骆笙猛转身,拉满弓弦正对准骆大都督。
骆大都督一愣,随后笑着走过来,十分自然揉了揉骆笙的发:“笙儿,你练射箭练糊涂了。”
骆笙握着弯弓的手微不可察颤了颤,把弓箭收起。
“父亲突然抚掌,吓我一跳。”
骆大都督笑起来:“在府中笙儿还担心有歹人?”
骆笙语气平静:“进京路上遇到过劫匪,之后就总忍不住紧张。”
骆大都督一听很是心疼,宽慰道:“笙儿放心,为父已经派你五哥前去剿匪,前几日你五哥回来复命,说沿途匪患已经解决。”
骆笙心中产生一丝动容。
这丝动容不是为她,而是为骆姑娘。
骆姑娘有一位疼她入骨的父亲。
既然如此——
她想了想,从荷包中取出一物放入骆大都督手心:“父亲可见过此物?”
骆大都督定睛一看,是一枚长不过三寸的桃木斧。
“父亲见过么?”
骆大都督摇头:“这类挂件很寻常,要说特殊,就要看桃木斧上的花纹是否有特殊含义。”
“这么说,父亲也没留意过有谁佩戴此物?”
“笙儿为何问这个?”
骆笙把弓箭交给红豆,沉声道:“进京的路上,女儿不只遇到了劫匪,还遇到了一场追杀。”
“什么?”骆大都督脸色大变,再次看向手中桃木斧,“那这是——”
“是从追杀我的人身上搜到的。”
骆大都督脸色十分难看:“你回来后怎么没对父亲说!”
骆笙垂眸:“女儿才回府就听说父亲遇刺重伤,危在旦夕,联想到路上的遭遇,不敢乱说一个字,只盼着父亲赶紧好起来。”
“那为父好了怎么也没听你说?”
普通劫匪与追杀,这又不一样了。
骆笙抬眼看着骆大都督,神色赧然:“后来父亲好了,我……就给忘了,刚刚才想起来。”
她不是没想过借助骆大都督的力量查清楚追杀骆姑娘的人,只是她醒来后全无骆姑娘的记忆,对骆大都督所有的判断都来自于身边人的说法。
她不能只听别人说,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和心来判断。
她现在能确信,骆大都督对女儿的宠爱没有掺假。
骆大都督先是一愣,随后笑了。
说忘就忘,这倒是笙儿的做派。
骆大都督把桃木斧收好,拍了拍骆笙:“这件事交给为父来查,笙儿不要再往心里去。”
骆笙点了点头,忽然问:“父亲,您是不是得罪过许多人?”
身为锦麟卫指挥使,手上沾染过那么多鲜血,午夜梦回真的不会心虚吗?
骆大都督却笑了:“笙儿不必担心这些,为父是锦麟卫指挥使,不怕得罪人。”
怕得罪人,又怎么当得了锦麟卫指挥使。
骆大都督回到书房,默坐半晌,吩咐人把平栗与云动喊来。
平栗与云动是先后脚到的。
“五爷,大都督让您先进去。”
云动冲平栗微微点头,走进书房。
“义父唤孩儿来何事?”
“你查一查这个,看能查出什么来。”骆大都督把桃木斧递过去。
云动看一眼,没有什么反应收好,应了一声是。
“暗暗调查,不得让任何人知道。”骆大都督叮嘱完,示意云动出去,换平栗进来。
平栗与云动擦肩而过,笑了笑走进书房。
“平栗,你还从来没离开过京城吧?”
平栗一愣。
与其他义子不同,他一直在京城协助义父掌管锦麟卫。
义父突然问起这个是何意?
“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我思来想去交给谁都不放心,想交给你来办。”
“请义父吩咐。”
骆大都督舒展了一下身子,淡淡道:“你去一趟金沙,把辰儿接回来吧。”
平栗猛然看向骆大都督,丝毫不掩饰吃惊。
骆大都督换了严厉神色:“你是义父最器重的义子,所以我把这个差事交给你。辰儿若是有个什么闪失——”
平栗心头一凛,忙道:“那孩儿提头来见!”
骆大都督神色一松:“出去吧。”
等书房门被关上,骆大都督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
多日前他就收到了辰儿的来信。
辰儿在信上说身体好了,想回家。
他本来不会同意,不过现在改主意了。
第122章 赠菜
翌日晴好。
一名少女在酒肆前驻足,看着紧关的店门目露迟疑。
站了一会儿,她眼波扫过青色酒幌,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姑娘是想吃酒么?”女掌柜在大堂隔窗看了少女片刻,虽然还未到酒肆开门的时间,想了想,还是出来问一问。
身为一个合格掌柜,自然不能放过一个可能的客人。
“这间酒肆——”少女犹豫了一下,“是骆姑娘开的吗?”
女掌柜一怔,随后点头:“对,咱们有间酒肆的东家是骆姑娘。”
“那……是还没开市么?”
女掌柜笑了:“昨日就开市了,不过咱们酒肆只做晚市。姑娘要是想吃酒,就请晚些来。”
“这样啊。”少女恍然,又带着惊讶。
恍然自然是知道了为何这个时候店门紧闭,惊讶则是只做晚市的酒肆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想想东家是骆姑娘,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可能。
少女把一个锦盒递给女掌柜:“晚间我不便来。麻烦掌柜对骆姑娘说一声,就说许姑娘昨日不便出门,今日特来送贺仪。”
女掌柜接过锦盒,问道:“敢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掌柜说许姑娘,骆姑娘应该就知道了。”少女说到这顿了顿,加了一句,“我住在表姨那里。”
女掌柜目送少女离去,倒是没有太在意。
骆姑娘开酒肆,有手帕交送个贺仪之类的太正常了。
这就是女掌柜误会了,骆姑娘压根就没手帕交。
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当然不能算手帕交,那是有共同爱好的狐朋狗友。
骆笙来到酒肆听女掌柜说起此事,便知道来人是她的外甥女许芳。
打开锦盒看了看,里面是一对如意吉祥结,缀着小小的金貔貅。
东西不算贵重,胜在心意。
骆笙想了想,吩咐红豆:“装一盒卤牛肉,送到宁国公府上。”
有来有往,一来二去就算有了交情。
这一点她清楚,许芳也清楚。
还没到下衙时间,赵尚书就打发林腾去叫堂弟,并定好在有间酒肆碰面。
熬到下衙,赵尚书脚底生风往酒肆赶,因为走得急撞上了才从国子监出来的林祭酒。
“赵尚书走这么快干什么?”林祭酒揉了揉肩头,笑道,“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撞散了。”
论年纪,林祭酒比赵尚书还大一些。
“去吃酒。”遇到同僚就不好表现太急了,赵尚书压抑着腹中馋虫道。
林祭酒年纪虽大,眼神却好,哪怕赵尚书竭力克制也从他身上看到了急切。
吃个酒怎么还心急火燎的?
老祭酒一时起了好奇心:“这么说,我大孙子回去了?”
“没有,我叫着他一起去吃。”说到这,赵尚书有些心虚。
他不只叫了林祭酒的大孙子,还叫了二孙子呢。
林祭酒轻咳一声:“要是没有外人,方不方便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