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堂太兴奋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念得声嘶力竭,念得脸上都泛起红光。
有人吵闹,有人瞪大眼睛看他,有人说他放屁,但他就是用他最大的嗓门在那里念。
念到最后,那声音都嘶哑了,他还是拼尽力气念道:“兹立此字为证!”
念完后,他终于看向王金龙:“这些字,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找人鉴定,看看这是几十年前刻上去的吗,看看这是当时修井时刻上去的吗?人家说得清清楚楚,这是咱花沟子村的井,这是咱花沟子村的人修的,和你们有啥关系?这就是证据,拿刀子刻在石头上的证据!”
嘶哑的声音传遍了这片土地上空,传入了每个人耳朵里。
王楼庄的社员全都呆住了,之前的骂咧咧全都收了声。
井台,井台上有字?还刻在石头上?
这,这算证据?
他们求助地看向他们的大队长王金龙,却看到了王金龙那憋得如同猪肝一样的脸。
“大,大队长?”
“算证据。”王金龙把牙齿差点压碎,眯着眼睛盯着萧九峰,这么说道。
这话一出,王楼庄生产大队的所有社员脸都难看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怎么可以这样?萧九峰怎么就突然找出这么一个证据?
这算什么事啊,凭啥啊!那他们的人证呢?
萧宝堂简直是想哈哈大笑,但是他继续忍,他兴奋地道:“行,王金龙,你承认这是证据,承认你刚说的话,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这句话套上去,王金龙是再也没法说什么了。
王金龙和萧九峰从小就打架,一直打到十几岁,谁也不服谁,他一直想把萧九峰压得死死的,想让萧九峰心服口服,但是他倒是没想过耍赖,要赢也得凭实力。
王金龙深吸口气,绷着脸说:“是,我承认,这口井,是你们的,以后你们用!”
花沟子生产大队的社员听到这个,彻底激动起来,大家哈哈大笑:“哎呀,有证据了,这口井是咱们的,是咱们花沟子的!”
至于神光身边的几个妇女,一个个也都高兴起来。
宋桂花:“哎呀九峰可真厉害!这井算是归咱们了!“
萧宝辉媳妇:“瞧我叔这能耐,把那王金龙气得脸都憋红了!”
其它几个媳妇也都激动得不行了:“你说萧九峰咋就那么厉害呢,他咋就能拿出证据呢!他都离开十几年了,咱天天在咱们村里竟然也不知道!这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宋桂花听着,忍不住笑着说:“其实我就说了,九峰人家做事,咱放心,他敢那么说,他肯定有把握!”
这话说得旁边人噗嗤笑起来:“可得了吧,刚才是谁说人家九峰出去当兵把脑子当傻了!”
宋桂花装傻:“啥?有人这么说?谁说了,过来过来,我给她一耳刮子!”
她说得大家哈哈笑起来,说这话的可不就是她自己呗,倒是能装!
神光原本心里是担忧的,怕萧九峰出啥事,怕萧九峰被大家责怪,现在听着身边几个媳妇说的话,听着周围花沟子社员的欢呼声,算是彻底放心了,放了一百个心!
九峰哥哥厉害,就是厉害!
她笑着,垫着脚尖看人群中,去寻找萧九峰的背影。
旁边的宋桂花看她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瞧这小媳妇,看着她九峰哥哥,就跟吃蜜一样!”
那眼里都是甜哪!
周围人听到这个,也都笑起来:“说起来,这小媳妇能嫁给咱们九峰,也真是捡了大便宜!”
就萧九峰这样的,其实他要娶个媳妇,真不难。
再穷,脱下汗衫子来,露出那一身健壮粗犷的体魄,就有小媳妇啥都不要往他被窝里钻!
小媳妇嫁萧九峰,确实是沾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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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楼庄生产大队的人灰头土脸地撤回去了,萧宝堂兴奋得像是过年,张罗着大家赶紧下水泵通沟渠,大家伙一拥而上,干得比谁都带劲,妇女们也过去帮着薅掉沟渠旁边的野草,好让男人们干活更快一些。
不过是一下午的功夫,这沟渠就差不多通好了,萧九峰亲自带着人把水泵下去,又把柴油发动机给打着了,发动机突突突地响起来,水就被水泵给抽出来了,眼看着原本干瘪的塑料管子被抽上来的水撑圆了,之后那水就流入沟渠中,大家伙一个个笑得露出满口牙。
这是庄稼苗苗最渴的时候,浇上水,庄稼苗苗就长得旺,长得旺以后收成才能好,这就是希望啊。
神光也跟着大家伙一起干活,别人干啥她干啥,处处不落后,不过不知道为啥,大家现在对她很照顾,看到她去薅草,就有人说:“哎呀神光你这么瘦,别干这个了,我来干我来干。你过去那边看着东西就行了!”
接连几次,她都被替下来了。
回头看看那东西,根本没人碰,有啥好看的?
后来她就慢慢明白过来,萧九峰替自己争取到了那口井,大家伙感激他,连带着她这个“萧九峰的小媳妇”也跟着沾光了。
神光想起来之前那几个妇女说她沾便宜了,她其实也觉得自己沾便宜了。
不说别的,就说昨晚上那两个鸡蛋,那是一般人能吃得上的吗?
神光想起这个,心里就甜丝丝的,她更加觉得自己是有福气的了,这可是师太当初说的,说她定能逢凶化吉,能得遇贵人,反正都是好事!
正这么晕乎乎的想着,就见宁桂花凑过来:“神光,今天九峰可是干了好事,帮了我们全村的人,我们都感激得很,他可真厉害。”
神光一听这个就抿唇笑了:“嗯嗯,我也觉得他很厉害。”
宁桂花听这话,顿了下,望着这满脸单纯的神光,心想这小媳妇可真是一点不谦虚。
不过好在,这不是重点,宁桂花另有目的,她压低了声音,笑得一脸神秘兮兮:“那是你男人,你可得帮我们花沟子村民好好伺候他,知道不?”
神光又点头,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知道了!”
宁桂花神情又一顿,这小媳妇,才嫁过来没几天,说起这事来像是吃饭。
行,佩服!
不过——
宁桂花想了想,又说:“上次你说九峰那个不太行?”
神光一听,有些懵:“不太行?啥不太行?”
宁桂花看神光那单纯样,无奈了:“不是你说的吗?你说他晚上在家不厉害!”
神光想想也是:“是啊,我开始觉得他看着凶巴巴的,像个响马头子,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他其实……”
宁桂花:“其实怎么样?”
神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和我想得不太一样啊!”
这啥跟啥?
宁桂花也有点疑惑了:“神光,我就问你,晚上,那个……一般多久啊?”
神光:“哪个?”
宁桂花无语了,心想这小媳妇真不害臊,竟然非要她直接说,当下也只好直说了:“就是晚上他能干多久的活!”
神光:“没多久啊,活不多,几下子就完事了。”
毕竟就两个人,洗碗刷锅,各自洗洗,也就睡了,偶尔她还要搓几把两个人的衣裳晾起来,这能干多久呢!
宁桂花听着,显然是有些失望的,叹说:“这样啊?哎……神光,你得好好想想法子,九峰那么好的人,你还是得好好伺候,男人有时候时候短,不一定是男人的问题,兴许是你伺候的不好。”
对于宁桂花的话,神光表示迷茫,她到底说什么?听不懂啊。
她这边正要问,那里萧九峰便过来了。
看过去时,只见萧九峰汗衫搭在肩头,光着膀子,露出健壮的胸膛,胸膛上那肌肉贲起,肌肉分明,走起路来精壮得像一头豹子。
宁桂花看着这样的萧九峰,想到他竟然时间不长,心里遗憾又无奈,不过更多的是心虚。
她竟然知道了这了不起的秘密!
宁桂花心一虚,赶紧赔笑一声:“九峰,你这是要回家哪,那我先走了,我得赶紧回家给孩子走饭去,有事赶明儿说啊!”
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萧九峰走到了神光身边,略挑眉:“这是怎么了?她给你说什么了?”
宁桂花是什么秉性,萧九峰是知道的,长嘴说闲话的本家。
神光也是纳闷的:“问了我乱七八糟的一些事,听都听不懂。”
萧九峰:“问你什么?”
神光:“也没说啥,就问干活的事,后来又说让我晚上的时候好好伺候你。”
萧九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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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好好伺候你
神光看萧九峰这样, 便笑了:“你这次真厉害,大家都觉得你厉害, 我得好好伺候你啊!”
萧九峰眸光停在神光脸上, 看着神光那澄澈清亮的杏仁眼, 看她笑起来心无城府的样子, 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笑骂一声:“笨死了!”
神光不高兴了:“我怎么笨了?你不能总说我笨啊。”
萧九峰挑眉看着她笑:“行, 你聪明,你是聪明的小尼姑,行了吧?”
神光看他笑, 就觉得他不安好心, 委屈地道:“你笑话我!”
萧九峰看着她睁着雾濛濛的眼睛控诉自己,深吸口气,收敛了笑, 认真起来:“行, 我不笑话你,那你说, 你打算怎么伺候我?”
神光想了想, 掰着手指头说:“给你做饭, 刷碗, 帮你打扫屋子, 扫炕铺被子。”
萧九峰眸光转深:“嗯,然后呢?”
神光:“给你洗衣服!”
萧九峰:“这就没了?”
神光无法理解地蹙着小眉头看他:“那你还要怎么样?”
萧九峰看过去小尼姑才养了两天,已经和刚见到时不太一样了, 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眼睛里也都是水,像是山里春雨后的小嫩苗苗。
他牙齿微微磨着,就那么看着她,看了半响,突然就伸出手来,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揉得时候有些用力,差点把她的白头巾都揉下来。
神光赶紧两手护住自己的白头巾,很提防地瞅着他:“你干嘛啊……”
才不要摘下来白头巾,也不要让人看到她的头发,不然别人肯定笑话她。
萧九峰突然没好气起来,粗声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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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这么凶……
神光心里是有些小委屈的,以至于一路上,她赌气没搭理他,路上好多人都和他打招呼,夸他,说他能耐,还说这次多亏了他。
她就从旁跟着,也不吭声,也不怎么笑。
回到家里后,她依然没搭理他,直接过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做饭下米的时候,想起他今天和人打架了,到底是多下了一些米。
她这边米下锅,又放了一些红薯干,琢磨着明日个把这些红薯干磨成面,可以蒸红薯干馍馍吃。这么想着,她探头朝外面看了看,只见她赌气的那个人又去了西屋,不知道在折腾啥。
哼!
她确实是有些不高兴了,但是他竟然好像不知道?
神光突然就觉得委屈大了,她甚至纠结要不要好好伺候他了?
等饭做好了,她盛饭的时候,犹豫了下,还是给他盛了稠的,自己的稀一些。
他是男人,看来是要和人打架,还要干力气活的,比自己消耗大,应该多吃一些。
萧九峰这个时候收拾完西屋了,看样子用凉水冲了下身子,半湿的头发搭在凌厉的眉眼上方,唇线微微绷着,下颌线条强硬,贲发的胸膛上还挂着残余的水珠,粗布裤腰带简单地在腰际打了一个结,看着潦草粗犷。
神光小口地喝粥,偶尔抬眼看过去。
这人长得真是和尼姑不一样。
神光想了想,他长得和其它男人也不太一样。
神光觉得,他的胸膛像石头一样,一看就特别硬,还有他的胳膊,就像是铁打的。
神光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比他的细好多好多。
这么对比着,她就想起来白天时候他和人打架的样子,当时她都没看清楚,人家冲过来要打他,她心里担心得很,谁知道一眨眼功夫,他就把人家给放倒了,那力气,那迅猛,比师太说的响马头子厉害多了,他简直就是山里的野狼了。
这么想着,忍不住再看了一眼,他金刀大马地坐在那里,潦草扎起来的裤腰带垂下一头,半垂在两条腿之间。
就在这个时候,萧九峰突然放下了饭碗。
带着豁口的大粗瓷碗落在老木头桌上,发出闷重的一声。
神光疑惑地抬头看过去。
萧九峰眸光发暗,脸上阴晴不定:“你那眼睛,看什么呢?”
神光无辜:“没看什么啊!”
萧九峰:“刚才,眼睛,盯着看什么?”
神光想起刚才自己看的,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捉住的贼,两颊潮红,不好意思地说:“我就随便看看。”
萧九峰挑眉,盯着她,不说话。
神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了,她说不清楚他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好像里面有火,烫人,又好像觉得她是贼,提防着她。
神光坐立不安起来,她端正了坐姿:“我真得就随便看看……我……”
她竟然心虚地吞了下口水:“我,我……”
她不敢说觉得他像一头野狼,怕他生气。
萧九峰看她这样,脸便沉了下来,神情不悦,眉眼间都散发着凛冽的冷意来。
他严肃地望着她:“神光,你必须记住一件事。”
神光战战兢兢:“你,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