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我们来分析一下。为什么当初事情爆出来的时候她不说,那会儿她刚有了孩子,或者孩子刚流掉,现在事情都爆出这么久了她才说?还不是等到网上冲浪的换了一批人,她装可怜卖惨博同情,然后借着这波热度再重回娱乐圈?]
[蹭热度的都死了!尚三儿,不带你陈爹大名不会发微博还是怎么?]
[姐姐一定要好好活着呀,希望以后找一个爱你的人,你们可以平凡过一生。]
[一直都很喜欢你的作品,但经历了这种事,你还是不要回来了吧。微博也别用了,就让我们的记忆就此定格在这里算了。]
[如果你真的受了伤害,那你也不无辜,毕竟是你当了三儿,你们的爱情伤害了其他人。恕我直言,狗屁爱情!就是你们不要脸的遮羞布!]
[……]
尚研看着这些评论,大概有十万,都在讨论她的事情,其中大多是骂声。
她忽然笑了。
这是她早已料到的局面。
于是她把便签里的话全都复制出来,编辑了第二条定时微博。
陈铎正好来了。
他穿着黑色风衣,一双黑色的皮鞋擦得锃亮,戴着墨镜和鸭舌帽。
尚研朝着他笑,尔后挥了挥手,陈铎皱眉看了她一眼,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疾步上前,“你怎么挑了这里?”
尚研指了指外面,“我们第一次就在这里见面的啊,连外面的景色都没变,那会儿你就坐在这,阿清在你旁边,我在这里。”
听她回忆曾经,陈铎的声音也低了一些,带着一些怀念,“确实。一晃眼都十年过去了。”
“人的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十年啊。”尚研笑着看他,尔后说:“陈铎,其实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爱也好。”陈铎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闷,他望着尚研的那张脸,她曾被网友誉为千年难得一遇的美女,刚遇见的那会儿,她脸上还是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晶莹惕亮,如今十年过去,她的脸变化不大,这些年里也从未动过刀子,岁月好像对她格外优待。
良久之后,陈铎才闷声说:“关景明挺好的,和他在一起也不错,反正你也退圈了。”
“景明人很好。”提起关景明,尚研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陈铎拉下口罩,喝了一口水,手握着杯子没说话。
隔了会儿,陈铎的电话响了,是经纪人打来的。
他正要接,尚研却抢了过去,直接挂断。
陈铎抬眼瞪她,“你做什么?”
尚研把他的手机关机,也顺带把自己的手机关掉,两个手机并放在一起,一个黑色,一个白色,同款情侣机。
她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说好了今天告别过去,怎么还要被俗事所扰呢?
“你的今天是我的。”尚研朝着他举了下杯,“这是最后一次。”
陈铎望着她,良久之后还是缓缓举起了杯,“好,最后一次告别。”
在<水林间>相对无言,坐了会儿后尚研起身,陈铎跟在她身后问:“去哪里?”
尚研回头朝着他笑,“海边。”
“我们以前最喜欢靠在东边的大石头上,听海浪声。”
“现在的海还没消融吧?”陈铎问。
“消了。”尚研说:“我前几天去看过,咱们这边天气特殊,一般到2月就全部解冻了。”
“哦。”陈铎应了声。
最初是陈铎开车。
<水林间>离海边很近,五分钟的车程。
陈铎开的不疾不徐,在车上还放了首音乐,大抵是接着尚研的歌单继续放的,直接便是高-潮部分。
“再被你提起已是连名带姓
谎称是友谊 却疏远得可以
多少人爱我偏放不下你
……”
悲伤的氛围蔓延到狭小的空间内,陈铎忍不住开口问:“关景明对你好么?”
“啊?”尚研靠着车窗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许久都没在如此小的空间里相处,尚研总能闻到陈铎身上的香水味,和关景明那清爽的洗衣液味道不同,以前觉得好闻的味道如今闻起来有些呛鼻。
陈铎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尚研愣了下神,尔后笑了下,“很好很好。”
好的让她觉得太不配了。
如果她是二十岁的尚研,那她必定会义无反顾的和他在一起。
哪怕没有坦荡星途,她也愿意搭上自己的一生去换一个关景明。
陈铎没再说话。
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初春的海边没什么人。
其实如今对于北城来说还是晚冬。
因为地理位置特殊,海水已经全部消融,只是海浪在风的躁动下翻滚,看上去就冷。
两人并肩站着面向大海,海风吹过两人的衣襟。
谁都没说话。
他们找到以前常待的那块大石头,像以前那样一人靠在石头的一侧。
良久之后,陈铎忽然说:“我想重新把阿清追回来。”
尚研抿了下唇,“她有小男朋友了。”
她说着忽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程逸的场景。
他站在阿清的车前,刻意让阿清上了车,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把她和陈铎说得体无完肤。
当时只觉羞愤,如今想来,阿清还是幸福的啊。
她遇到一个处处维护,也处处为她着想的人。
比陈铎好。
陈铎坚定的说:“他们不会幸福的,我和阿清都认识了近二十年,这是他比不上的。”
“兜兜转转,我发现我最爱的还是阿清。”
“哦。”尚研应了声,没多说。
两人在海边待了近三个多小时,一直到下午一点多。
尚研才站起来,“走吧。”
“不待了?”陈铎也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
尚研直接从他兜里拿出了车钥匙,“不了,回去的路上,我开车吧。”
“好。”
尚研的车技还算可以,但那会儿她大多都是坐陈铎的副驾。
如果陈铎喝了酒,她就会开。
她和陈铎都上了车,陈铎还系了安全带。
尚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尔后笑了,她打开音响放了一首歌。
是首粤语歌。
舒缓的节奏在车里响起,充满磁性的男声飘散出来。
“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天空多灰我们亦放亮
一起坐坐谈谈来日动向
……”
尚研跟着低声哼唱。
陈铎闭眼靠在车窗上,海风吹多了脑仁疼。
他和尚研说:“回去后叫我。”
尚研笑着应了声好。
她笑起来应当是很好看的,但此刻眼神阴翳,偏头看向陈铎。
只一眼,她便扭过头坚定地看向前方,海风卷起波浪,她的脚踩在油门上,一路踩到了最大。
陈铎在车上的感觉有些奇特,车子像是驶在了绵软的地方,而不是平缓的公路。
他睁开眼睛,先适应了一下光亮,往前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急忙去抢尚研的方向盘,大吼道:“尚研!你疯了!”
尚研冲着他笑,笑起来像二十岁一样灿烂。
她笑着说:“既然要死,不如一起吧。”
油门被踩到最深处。
车子发出狂躁的轰鸣声,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飞快驶去。
海水漫过轮胎,漫过车身,漫过整辆车,慢慢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再被你提起已是连名带姓
谎称是友谊 却疏远得可以
多少人爱我偏放不下你”
——张惠妹《连名带姓》
“冬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天空多灰我们亦放亮
一起坐坐谈谈来日动向
……”
——张国荣《春夏秋冬》
第82章 一点点酸
2020年2月15日9:00.
@尚研:今天应该是尚乐小朋友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但因为他的父亲,他没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其实也好,他并不是什么光明的产物,他的存在除了对我有益之外,对任何人来说都可能是累赘。
尚乐是谁?是我未曾谋面的孩子。
我从来没奢望谁的原谅。这辈子,二十八年,我只做过一件错事而已,我不该不坚定的和陈铎上-床,更不该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但我想及时止损。
这个世界未曾爱我,我也不想爱这个世界了。
再见。
2020年2月15日14:00
@尚研:如你们所愿。
在你们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我的前二十八年里,只做过一件错事,只伤害过一个人。在我小时候饿到吃不上饭的时候我没有偷过一口食物,长大以后进入娱乐圈没有过不正当竞争,说这些并不是要证明我有多高尚,因为这样才是正常的。但是你们睁眼看看,哪个人的一生可以做到如此完美的理想状态?我是一个人,我做错了,我有对不起的人,我这辈子就算死也没办法赎罪。但我对不起的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我不是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所有人。
所以,在屏幕前的你又是以什么姿态,什么身份来批判我的行为?
论坛、微博、ins等等所有的社交媒体都倡导言论自由,你可以说不喜欢我,说我做错了,这是你的言论自由。那么你的脏话、你的没教养为什么也可以当作言论自由的一部分呢?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犯错的有两个人,我的评论区下全是骂我去死,陈铎那边会风平浪静呢?
我现在死了。但不要忘记,你和他都是刽子手。你们都曾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痛下杀手。
你也从不知道,一个在现实中温和的人在网络世界里有多肮脏。
这样的你们,如此正义的你们,又比我高尚多少呢?
再见。
**
宋清漪在14日晚上昏昏沉沉的,她在程逸的房间里睡,半梦半醒之间,她总是想到白日里的尚研。
一夜混沌。
清早醒来的时候,程逸已经出工拍戏了,她起来洗漱,刚拿了刷牙杯就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心里一慌,她弯腰捡起刷牙杯,草草的洗漱完毕。
回到房间给爷爷打了个电话,随意聊了几句。
之后挂断,那股心慌的感觉一直没减。
她去了片场。
大家一如既往的忙碌,关景明大抵刚下戏,坐在小马扎上看手机,面无表情。
宋清漪走过去问:“你有联系尚研吗?”
关景明抬头,“昨晚打了电话。”
“今天呢?”宋清漪问。
关景明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我刚打开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
宋清漪顺势站在他身侧,给他挡住了阳光。
关景明刚找出号码要打,结果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阿研给我发了邮件。”关景明说着打开,结果要密码。
宋清漪的手机也响了一声。
她拿了出来,显示是尚研的邮件,一样加密。
她和关景明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不安。
“先解密码。”她听到关景明颤着声音说。
宋清漪试了尚研和陈铎的生日都没有解开,又输入自己的,一直都没对。
关景明那边也是。
半个小时,两人都没解开密码。
恰逢魏嘉他们下戏,魏嘉拿着手机飞快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嫂子!不好了,要出事。”
宋清漪眯着眼回头看,魏嘉气喘吁吁的把手机递给她,“尚研……尚研可能……要自杀。”
砰。
关景明的手机掉在地上。
此刻是正午,阳光投射下来,宋清漪却看到了尚研九点发的那条微博。
她的心一紧。
程逸也走了过来,握了握她的手,冰凉。
宋清漪深呼吸了一口气,“她给我发了加密邮件,我解不开密码。”
程逸拿过她的手机,“这种密码一般是六位数字,你想一下比较纪念意义的日期。”
“我试过了。”宋清漪说:“我的、她的、陈铎的生日我都试过了,解不开。”
程逸闻言沉默了几秒,尔后缓缓道:“你们认识的那天呢?”
宋清漪顿时睁大了眼睛,输了六个数字进去。
解开了!
她看向程逸,程逸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揉了下,低声抚慰,“没事的。”
-尚研:阿清你好呀。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说话了。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想和我说话,我也知道我犯了很大的错,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让我又爱又恨,大抵只有你一人了吧。
我们认识的时候十八岁,我记得那天你穿着白色T恤,浅色牛仔裤,一头温顺的短发,你的眼睛像是清澈的溪水。你不爱说话,总喜欢一个人坐着晒太阳,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
我一直都觉得女孩子就该像你一样,如水一般温和。
其实我很羡慕你呀,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爱你。你的爸妈很坏,但他们早早就去世了,你有爷爷,有陈奶奶,有迁宿巷的长辈,有陈铎,连蒋导都对你青睐有加,所以你多幸运。我从未跟你说过吧,我的爸妈不仅赌输了找我要钱,他们小时候也常打我,我那会儿很喜欢读书的,但没有机会。我九岁那年,他们在外面赌输了钱,被追债的人找上门,他们拿我去卖,追债的人看不下去,骂了几句走了。在追债人走后,他们拿很粗的藤条抽我,然后将我扔在那条阴暗的巷子口,饿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