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气息一直封存在她脑子里,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放不下。
孟婉烟下意识抓着他的臂膀,怕自己跌倒,她的耳朵贴近他胸膛,听到他沉稳而有力量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
小萱和司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怀里的女孩身上带着一股极淡的酒气,轻盈地像一片羽毛,腰肢细窄,陆砚清的力度刚好,掌心的热度透过她单薄的连衣裙布料,传递到她腰上。
孟婉烟抿唇,终于在一瞬间回归理智,她从他怀里起身,然后沉默地看着他。
陆砚清的怀里空空落落,他动作慢半拍地收回手,左胳膊明显行动要迟缓一些。
孟婉烟注视着他,脸上的妆容未卸,乌发红唇,面孔清绝美艳,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分外明亮,“你怎么在这?”
她做梦都没想过,陆砚清会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
面前的男人腰杆挺拔,颀长的影子被月光慢慢拉长,两人站立的身影交叠重合。
他嘴唇开阖,声音有点沉,也有点哑,“我来看看你。”
孟婉烟眼尾微微上翘,唇角勾着玩味的笑:“我有什么好看的,陆队长原来这么闲。”
重逢后,每当两人独处,她总像只刺猬,对他竖起所有的防备。
陆砚清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然后让她看,那双眼睛漆黑深沉,静静地睨着她的眼,“这些电话都是你打给我的。”
他两周都在外面出任务,回来后第一时间顾不得包扎,而是拿着手机想给她打电话。
看到那五个未接来电时,他的心顿时软得稀巴烂。
孟婉烟扫了眼那串通话记录,神情镇定自若,平淡地笑了下:“是我打的又怎样?人嘛,总有脑子不清醒的时候。”
面前的女孩微仰着脑袋,红唇一翕一合,吐气如兰,伴着淡淡的酒味。
看着她嘴硬,陆砚清抿唇,俯身靠近她,男人的优势在黑夜中尽显,高大的影子将面前的娇小身型裹住。
他唇角微收,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喉间溢出的声音低沉沙哑:“那你当时打电话,想问我什么?”
孟婉烟被他看得莫名一阵心慌,她的呼吸顿了顿,可嘴上依旧强势:“就想问你死没死。”
语落,陆砚清忽然笑了,眼窝深邃,黑眉清目。
那是一种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的声音很沉,但有温度:“烟儿,承认吧。”
“你就是在担心我。”
孟婉烟抿唇,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杏眼明润透亮。
面前的男人忽然倾身,两人的距离猝不及防地拉近,他瘦削微凉的薄唇堪堪贴着她的唇瓣,呼出的气息烫得人心慌。
最后含着女孩温热潮湿的唇轻咬了一下。
他低低的开口:“怕我死了,你当寡妇对不对?”
作者:今天的陆队长不再是背景板了~~~
PS:这个算糖吗?
第11章
陆砚清凑近,两人唇瓣相贴,孟婉烟的呼吸明显变得局促慌乱。
男人颀长的身形挡住身后了所有光,只剩下一片漆黑,不留半点空隙,他下颌收紧,绵密的黑睫垂下来,就这样定定地注视着她。
孟婉烟呼吸骤停,下意识攥紧手提包,她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视线,眨动睫毛,忍着乱跳的心脏,若无其事地开口:“陆砚清,五年没见,你倒是越来越自信了。”
陆砚清唇角收紧,眉眼间藏着掩饰不了的情绪:“烟儿,你为什么不承认。”
他问,为什么不承认。
孟婉烟心口发酸,砰砰的心脏快要炸裂,她深吸一口气,眼眶慢慢红了:“承认又怎样?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当年你连一句分手都没说就把我甩了,我一直在找你,后来别人告诉我你牺牲了,从那开始,我就整宿整宿的失眠,梦里全是你血肉模糊的脸。”
婉烟顿了顿,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她自嘲地笑了笑,扯着嘴角,比哭还难看。
“那天在钟南镇看到你,我才知道你没死,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整整五年,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他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他又凭什么觉得,她会在原地一直等下去。
女孩的声音微微带了些鼻音,一字一语清晰入耳,也像把利刃插在他心上,陆砚清牙关紧咬,急急地喘息着,黝黑的眼底暗流翻滚。
他薄唇微张,呼吸都困难,声音低沉沙哑:“烟儿,我...”
孟婉烟摇头,冰凉的手指抵上他唇瓣,那双漆黑漂亮的瞳仁里泛着雾蒙蒙的水汽。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陆砚清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解释,我已经不需要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挣扎,有时候会想,如果陆砚清死了多好。
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让她这么难过了。
浓稠的黑暗,淹没了男人挺括的身形,凝滞的空气中透着一股冰冷寂寥的味道。
陆砚清定定地注视着她微红的眼眶,似乎下一秒就会涌出眼泪来,他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一颗心脏像被人攥在手里,不断收紧,然后捏碎。
“烟儿。”
他低低唤她的名字,“烟儿”两个字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在他喉咙里翻滚了无数次。
关于他失踪五年对她造成的伤害,陆砚清不知该如何弥补,此时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晚了。
以前孟婉烟最喜欢听他叫自己“烟儿”,尤其情到浓时,他埋首在她颈窝,沿着她白皙细腻的皮肤向上游移,然后封住她嘴唇,温柔缱绻的舔舐。
那时他总会一遍又一遍地问她,“烟儿,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起先她笑着不答,故意吊他的胃口,说:“你猜。”
后来被他折腾惨了,才哭着求饶,被人逼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谁还没有个脑残中二的时候,孟婉烟垂眸,偏过头,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下去,她的视线移向不远处那盏斑驳的路灯,声音很轻,认真得不像话。
她说:“陆砚清,我们分手吧。”
五年前你先甩了我,现在这话轮到我来说,也算有始有终。
她的声音不大,鼻音中带点沙哑,却字字清晰,推着他的心脏从高处坠落。
他真想摸一摸她纤细的脖颈,然后一寸寸咬上去,看着她流露出柔软和脆弱,求饶也好,疯狂也罢,只要她还是他的。
陆砚清许久没说话,静到婉烟以为时间都停止,直到面前的人用冰凉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视线与他对视。
抬眸的一瞬,孟婉烟撞进那双黝黑深邃的眼里,如同坠入冰冷刺骨的寒潭。
他扯着嘴角,笑意凉薄,眼底翻滚的沉郁与阴鸷是她所熟悉的,与五年前如出一辙。
他说:“我不同意。”
孟婉烟被他气笑,眼尾斜上去,眸光划过他的颈,喉结,然后说:“陆砚清,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以为是。”
嚣张,乖戾,霸道,专/制,即使当了军人,他对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陆砚清下颚紧绷,沉默不语,喉咙发紧,梗着一股凉意。
孟婉烟看着他,似是要击溃他脑子里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她眼尾微扬,粉唇轻掀,说得漫不经心,“忘了跟你说,我已经跟别人订婚了。”
女孩的话,字字都像一记重锤,不留余力,狠狠砸向他心脏,然后支离破碎。
陆砚清紧紧盯着她的脸,女孩的粉唇一张一合,似乎还在说什么,他却已经听不见,只能感受到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孟婉烟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忽然倾身,青筋绷起的手扣住她的手紧贴着墙壁,男人狠狠封住她的嘴唇,然后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撬开那扇贝齿纠缠。
那只环在她腰际的手臂用力,力气大得似要把她揉碎在怀里。
两人力量悬殊,孟婉烟无力阻止,只觉得手背疼,嘴唇麻,腿也软。
她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推开他,而是面无表情地,眼神冰冷的看向前方,像是一个木头人。
直到他急促强势的吻慢下来,流连到她耳边,最后用舌尖轻轻舔舐她红透的耳朵尖,才低低开口说:“对不起。”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远不及她一句话来得致命。
孟婉烟的身体靠着墙壁,幸好有身后的支撑,她才没有滑到地上,她双手抵在他胸膛,努力调整着呼吸,慢慢将他推开。
她眉眼间的情绪冷淡,唇瓣又红又肿,此时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连讽刺的力气都没有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他想吻也吻过了。
孟婉烟说:“陆砚清,你走吧。”
陆砚清深深地看她一眼,最终慢慢起身,像是一头被万箭穿心的巨兽,沉黑的眼底一片灰败。
“好,我走。”
说完,他转身离开。
男人的身形淹没在浓稠的黑暗中,一步一步被光影切割,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背景孤桀,走得极慢。
孟婉烟望着他离开,那道背影消失许久,她才后知后觉得回过神来,步子迈开,才发现双腿已经麻木了。
孟婉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浑身的血液像被抽干,脚上似有千斤重,直到关上门,她才脱力一般,直接沿着门滑坐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上,她神经质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深深呼吸着。
眼泪不知何时涌出来,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等哭够了,才动作迟缓地从包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个号码。
嘟一声后,电话那头的人很快接起。
“喂......是婉烟吗?”
男人的声音温朗悦耳,无论何时何地,都像一阵温暖的风,能抚平所有的焦虑与狂躁。
婉烟抿唇,抹去腮边的泪水,也不再掩饰,一边哭一边说:“林医生,能抽空见个面吗?”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一顿,说:“好。”
-
张启航到医院时,压根没看到陆砚清,他准备去护士台问问,走过去刚好听到几个护士在闲聊。
“那个302的病人应该是个军人吧?我昨天跟王医生去查房的时候都看到他腹肌了,八块诶,身材真的超好!”
“我也看到了,他第一天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男模呢,结果王医生说他是军人,胳膊是被炸伤的。”
几个女护士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说起陆砚清,对这人印象很深刻,一米八七的身高,长得就跟欧美男模似的,话又少,伤口换药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尤其缠绷带的时候,简直荷尔蒙爆棚。
“跟他一块来的那个小伙子也不错,眉清目秀的,就是看着年纪有点小,你们说这两人有没有对象啊?”
其中有个女护士听了打趣:“你该不会想找其中一个当男朋友吧?也不知道他们工资怎么样,我要是找对象,起码得有车有房才行,不过那个姓陆的队长长得那么帅,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帅有什么用啊,也要看清现实,万一他工资没你高,你岂不是养了个小白脸?”
几个人说说笑笑,丝毫没注意到张启航走过来,直到男人敲了敲前台,才将这群人瞬间拉回神。
“请问一下,你们知道302的病人去哪了吗?”
张启航一回来就没见陆队的人,这会无意中听见几个护士的对话,意料之中他们老大真的很抢手,可惜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
李欢一直负责302的查房,听说人没在,她也有些惊讶,两人正说话,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男人身形颀长挺括,个高腿长,走廊清冷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五官深邃,薄唇泛白,眉宇间聚集着挥散不去的戾气,隐隐看出些病态。
张启航和李护士都是一顿,连忙跑过去。
张启航隐约猜到陆队去了哪,他急急看向他的胳膊,黑色衬衫微微鼓着一团,有一块区域颜色加深,李护士惊叫一声,知道这是伤口裂开了,她忙扶着他,忍不住关心责备:“你伤得这么严重,怎么偷跑出去了?”
陆砚清出任务胳膊被炸伤,幸好当时反应快,保住了胳膊,但伤口面积大,起码要养一个月才能好,他昨天刚到医院,今天换药的时候,李护士都找不到他人。
“这伤口都流血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扶你回病房,马上给你处理伤口。”李护士摸到他右臂上的潮湿,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陆砚清脸色阴郁,从女人手里抽回胳膊,声音冷沉,像是初冬的雨雪,淅淅沥沥,凉意入骨:“不用了,自己走。”
手中一空,李护士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张启航知道陆队的性子,平时最讨厌有女人碰他,他连忙跑到李护士的位置,笑嘻嘻地打圆场,“李护士这么忙,还是我来吧,我力气大!”
说着,扶着陆砚清快步走向病房。
李欢在这群护士里,颜值也算数一数二,平时追她的人不少,但她眼光高,如今难得碰到一个喜欢的,主动关心居然被拒,她有些恼地去准备药物,身后几个小护士捂着嘴偷笑。
张启航扶着陆砚清回到单人病房,忍不住开腔:“老大,你是不是去找孟婉烟了?”
其实他不说,张启航都能猜到,陆砚清这一年回京都的愿望很强烈,尤其是在钟南镇见到孟婉烟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
病房的窗还开着,陆砚清从兜里摸了摸,没找到烟和打火机,他朝张启航扬了下下巴,“有烟没?”
张启航点头,但没立刻给他,先是劝:“老大,你这伤严重着呢,大夫让你戒烟戒酒,还是算了吧。”
陆砚清黑眸睨他一眼,长腿一扫就往他屁股上踹:“少废话。”
张启航撇撇嘴,乖乖递上烟,顺便“啪”的一声点了打火机。
青白的烟雾缭绕,烟头燃着一缕青丝,男人硬朗深刻的五官在半昧的光影中若有似无,薄唇叼着烟,一口一口吸,凸起的喉结微动。
张启航记得刚入特战队的时候,陆砚清的皮肤很白,一双黑眸沉寂锐利,整个人桀骜乖戾,又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