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点头,挥了挥手,忙转身回教室了。路过季峋的时候无辜问了句:“班长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心情不好干嘛拿她撒气。
季峋垂眸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心想她这是故意气他?
唐果回了座位,季峋也跟着回去了。唐果压着书本在写一张小纸条,神神秘秘不让人看地藏着掖着。
季峋转了第八百圈笔之后,敲了下桌子:“那男的谁啊?”
唐果扭头看他,迷茫了一瞬才发现过来他问乔楚阳,心想说了他又不认识,就囫囵说了句:“一个……朋友。”
“朋友?”季峋语气里满是怀疑。
唐果解释了句:“今天认识的。”
“今天认识的就来学校找你?”
唐果不是很明白,今天认识的为什么不能来学校找她?“他跟着老师一块儿来参加活动的,顺路来找我。”
“轻浮!”
嗯???
唐果懒得和他说话,季峋阴阳怪气起来无人能敌。
季峋只是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不爽!
这股不爽让他整个人都像是一座行走的火药桶,谁点炸谁那种。
第二天运动会没他什么事,躺在草坪上晒了半天太阳,余光里三十六次瞄见唐果拿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还和齐悠郑重无比地商量着,不知道搞什么歪主意。
他问沈靖初:“你说唐果在搞毛线?”
沈靖初已经在斗地主,依旧输得脱裤子,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认真乖巧写字的唐果,开嘲:“人小姑娘干什么你也要管,你真是闲的蛋疼。那么好奇你过去问问呗!”
“老子不好奇。”
“不好奇你眼睛快长人家身上了。”
齐悠晚饭自己吃的,唐果不饿,回教室了,齐悠没有别的朋友,唐果不在她就一个人,慢悠悠吃了饭,端着餐盘去回收处,在拐弯处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一扭头看见季峋。
季峋问她:“自己?”
齐悠有些受宠若惊,季峋除了零星几个关系不错的人,其他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自己这算是……沾了唐果的光?
齐悠点了点头,“嗯,唐果说她不饿,不吃饭了。”
“天天不吃晚饭,什么毛病。”季峋吐槽了句。
齐悠笑了笑。
“问你个事儿。”季峋示意她边走边说。
齐悠余光里看见几个同班女生,好奇地冲这边张望,不得不说,这一瞬间虚荣心爆棚。
她忙跟了上去,回了句:“班长你问。”
“昨天那个来找唐果的男的是谁?找唐果干嘛?”
“乔楚阳吗?”齐悠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思考了半天,只好回一句:“他和我妹妹是同学,我也不知道来找她干嘛,她也没跟我说,就说是秘密,先不告诉我。”
季峋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那她今天一天都在干嘛?”
“做手帐啊!新得了一个她超喜欢的本子,一直没空用,这不这几天闲着嘛!赶紧拿出来玩玩。”齐悠说。
蒋昊送的本子。
操,季峋觉得自己他么一个头两个头,都是什么玩意儿!
更更无语的是,第三天长跑,他和蒋昊是同组,唐果提前了半个小时拉着齐悠和郑思涵过来围观,他们是第三组,马上要候场了,作准备的时候,季峋脱了外套,掏了口袋里的手机,就近递给了唐果。
唐果愣了愣,才接过去。
跑了一圈过来的时候,唐果在原地给自己班的男生加油,怀里除了抱着他的,还有蒋昊的。
于是今天的季峋怒气值满点,狂飙三千米,全程高速不减速,拿下了本场第一名的好成绩,广播里播放着连翘土味又昂扬的贺语,终点处全是欢呼声,唐果抱着他的外套迎过来,满脸笑:“哇,季峋你好厉害啊!”她把保温杯递过去,“喝点儿温水吧!”看他撑着膝盖喘气,不由叮嘱了句,“先走走吧!走走?”她伸手拽了他一下袖子,白皙的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了点红,季峋觉得自己堵了两天的气终于才消散了点,扯了她怀里蒋昊的外套顺手塞给后面赶过来的沈靖初,眼神示意:“你去接!”
然后才回唐果:“陪我走走,我有点儿喘不过来气。”
唐果马上担心地问:“是不是病又犯了?”
季峋一米八二的壮汉,其实是个……肾虚。
嗯,就是肾虚,中医诊断是这样,隔三差五吃段时间中药调理,不过很少人知道就是了。
唐果的舅公开诊室,季峋正好在那边看病,有次唐果过去,正好撞见,就随口问了句怎么了,季峋的爷爷跟着去的,季爷爷随口答了句肾虚的时候,唐果表情简直无比精彩,饱含了震惊与困惑,还夹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季峋那时抿着唇好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插了句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会儿季峋又回想起这个,不由低骂了声,无力地说了句:“不是。”
唐果“哦”了声,不是就好。
沈靖初被远远地抛弃在身后,抱着一个不知名男式外套迷惑了好一会儿,才得到身边人的提醒:“蒋昊的。”
沈靖初扶额低骂:“我他么招谁惹谁了。”
蒋昊第二,落后季峋整整二十多秒,他从沈靖初手里接过水和外套,说了句:“谢谢。”目光看向远处慢吞吞走着的季峋和唐果,然后微微眯上了眼睛,笑了下。
唐果走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帮蒋昊忙的,立马就要折回去,被季峋扣住了胳膊,“不许去,让沈靖初去。”
“可是我答应……”
“你答应个屁!”
“我……”
“闭嘴!”
……
季峋成功把唐果气哭了,唐果眨巴着眼睛眨巴出眼泪的时候季峋完全是懵了。
懵了好一会儿,放软了声音说:“别哭了……”
然后唐果哭更大声了。
满操场都是人,唐果一哭招来好多人,女孩子们过来哄唐果,男生们凑热闹,郑思涵不怕死地怼了季峋一句:“我去,班长你对我们果果做了什么?有没点儿人性了。”
沈靖初刚凑过来就听见这句,心里暗暗幸灾乐祸,早说他这样不行,非不听。他接话:“是啊,做了什么,你咋这么禽兽呢!”
季峋瞪了他一眼,忽然扯着唐果扯走了。
“咱俩单独聊聊。”
身后沈靖初对徐胖子说:“看,我们峋哥像不像拉着人去干架?”
徐胖子嘿嘿笑了笑:“那不能,指不定拐到没人的地方噗通一声跪下呢!”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
第25章
季峋扯着唐果一起走出操场, 走到教学楼, 在楼梯拐角处终于站定了。
唐果靠在护栏上仰着头看他, 眼睛还有些红。
季峋挠了挠头,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和唐果打一架呢!
结果他抿着唇沉默半天, 只是为了憋出一句“对不起。”
“不然你打我一顿好了。”季峋抓了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唐果手拍上他的脸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唐果还在抽噎,一着急,梗住了, 还吹出一个鼻涕泡。
唐果“啊”了声, 什么生气啊愤怒啊都消失没影了, 只是慢吞吞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拿出来擦鼻涕, 然后磕磕绊绊说了句, “没……没关系。”也不是多生气, 只是她那会儿着急, 他又一句一句话堵她,眼泪不受控制就飙出来了, 哭过了自己都莫名其妙。
唐果挣开他的手,总觉得气氛越来越诡异,越来越诡异,然后她就……跑了……
噔噔噔跑下楼,季峋在身后“哎”了声,她也没回头。
走好远才回头看了眼,季峋没跟上来, 她扶着膝盖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
季峋真是莫名其妙。
奇奇怪怪。
而且……啊,好丢人。唐果忍不住又摸了摸鼻子,脸后知后觉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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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闭幕式,所有人都列成方阵站着,秋日暖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唐果被晒得小脸通红,脸显得越发白,前面连翘扭过头来调戏唐果,“哎,班长那会儿把你拽走干嘛去了。回来的时候脸那么红。”
唐果不知道怎么说,就含糊说了句:“没事,就……说了几句话。”
她想起自己吹出来的鼻涕泡,脸就更红了,红到耳朵尖,整个脑袋像是个热气球,还嗡嗡冒着热气。
唐果的迟疑和尴尬飘满空中,于是连翘不知道被戳中什么笑点,咯咯笑了起来,她一笑身边人也跟着笑,最后大家都哄笑起来,弄得唐果莫名其妙。
隔壁班的人都在打听:“哎,你们笑什么?”
被问的人也回答不上来,于是高深莫测回一句:“你不懂。”
但有些人还是知道季峋扯走一个妹子的事的。
季峋大家都认识,上届下届无人不知那种,也不是长得帅出名,主要吧,特别拽,拽到骨子里那种,存在感极强,路过他身边都有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第一眼大家都注意不到他长相,往往一句,哇,这人好拽啊!然后可能才后知后觉觉得,诶,有点儿帅。
据说高三有个大哥见过季峋一面之后,莫名想揍他,嚷嚷好几回了,就是没机会。
所以那会儿季峋扯着一个妹子走,还是不少人注意的。
站着无聊,闭幕式发言和颁奖都乏味得很,大家就前前后后小声说话,一传十十传百的聊八卦,总有人添油加醋,于是季峋领完奖下台回队伍的时候,路过别班就有人问他:“哎,峋哥,听说你把人妹子堵在楼梯里亲啊,这么刺激?”
季峋莫名其妙,皱了皱眉:“扯你的淡!”
回自己班队伍,沈靖初还捅了他一下,先是“咦”了声,又是“啧啧”,一系列无意义的语气词之后,终于评价了句:“你可真是个狗。”
季峋隔着好几个人踹了他一脚,“闭嘴吧你!”
晚自习第一节,大家都在背书,唐果捧着历史书背世界史,马可波罗发现了新大陆……荷兰商船……黑奴贸易……
背着背着就跑神,就忘了自己背了什么玩意儿,最后索性不背了,学季峋,趴着写数学题,写着写着季峋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猛地在她耳朵边说一句:“辅助线画错了。”
他其实想说:你辅助线脚趾头画的吗?想起下午抓耳挠腮憋对不起三个字憋到内伤的经历,他硬生生把那句话憋回去了。
唐果“哦”了声,甚至没有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画错了,几乎没有犹疑地给擦了。
季峋挑了挑眉,“这么信任我?”
唐果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神经,笔尖下压,然后直接照着上次画的地方,又画回去了,画完思考了片刻,好像真的画错了,又默默擦了。
季峋“啧”了一声,“脾气还不小。”
唐果一头问号。
脾气?
什么东西。
晚上回宿舍,唐果又被盘问,她支支吾吾含糊过去了,半夜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亲了季峋一下,季峋挑着半边眉毛看她,她对上季峋那双眼,吓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心脏跳得快蹦出胸腔了,好半天她才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嘀咕一句:“上火,失眠,多梦……”
唐果一大早在那泡二丁颗粒,季峋闻到一股药味,扭头朝她杯子看了一眼,“怎么了?”
唐果正走神,听见他声音吓一跳,反应过度地手抖了几抖,杯子没拿稳,洒了一大半,一部分在唐果腿上,一部分在他腿上,唐果“呀”了一声,忙抽了纸去给他擦,季峋看她手忙脚乱喝了句:“别动!”
唐果就不动了,保持着双手杵在半空扭身对着他的姿势。
季峋把她杯子先往里头推了推,然后一手抢救她的书一手给她擦袖子上的水,他动作很粗鲁,实在谈不上温柔,于是这本该让人尴尬的一幕,唐果只是有些嫌弃地缩了缩手,“我来吧!对不起啊,没拿稳。”
季峋一句笨死你算了硬生生憋了回去,只问了句:“烫着没?”
唐果摇了摇头,“水不是很热。”
季峋“嗯”了声,没再说话。
只是唐果的卷子惨遭荼毒,字迹晕染的看不清了。
上课讲卷子的时候,只能和季峋看一张,俩人凑得近,林峰从讲台上看还以为俩人在说悄悄话,拿粉笔头扔了一下:“唐果,你来讲讲这道题。”
“哦”唐果慢吞吞站起来,捧着季峋的卷子,他上面写了大致步骤,不过那“笔走游龙”的卓越字迹,唐果实在是欣赏无能的。
唐果思考的片刻,林峰质问她:“你自己卷子呢?”
“不小心弄湿了,看不清字了。”
林峰哼了声,“看看你们一个个,做事马马虎虎的,干什么都不上心,能做成什么?”
唐果舔了舔嘴唇,低着头。
季峋捧着脸看讲台,插了句:“老师你开学第二天打碎了个杯子,一个月丢了两把伞,上周忘记给电动车拔钥匙还是我给你送过去的呢!”
周子龙在后面学他说话:“看看你们一个个,做事马马虎虎的,干什么都不上心,能做成什么?”
下头嗡嗡低笑,林峰瞪了季峋一眼,季峋冲他笑了笑。
唐果看大家都不说话了,开始讲这道题,这道题季峋给他讲过,刚刚林峰也讲了,不过林峰讲的步骤更多一些,季峋讲的简单,唐果就照着季峋讲的思路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