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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虞琴看见了江茶, 江茶自然也看见了她。
不过也就那么一两秒的功夫, 车就开走了。
江茶看向身旁明显情绪低落了的江耀, “她说什么了？”
江耀叹气, “希望我留下。”
江耀把虞琴说的那些话，跟江茶说了一遍，末了稍微犹豫了下才开口, “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可能会让你不高兴的问题。”
“问吧。”
“姐...你当初离开的时候, 有伤心过吗？”
“没有。”江茶回答的很快, “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在你们出生之前，我的生活已经很一般了，只不过有了你们以后, 我在那个家里更是连蝼蚁都算不上。”
江茶跟江耀说的都是真心话。
“当年我离开江家的时候, 比你吵的凶多了，江秋林讨厌了我十几年, 且那个时候虞女士的一颗心也都是在你们双胞胎身上, 象征性的掉两滴眼泪, 在我心里并不算挽留。”
“而且正好相反, 我对她的眼泪很反感。”江茶皱眉, “她每次哭，我都觉得很假惺惺...可能是我对她的怨念太深了，所以我有偏见，你不用以我的想法做参考。”
“不是参考，而是妈她...真的是这样。”江耀摇头, “你知道吗？每次我被江宗欺负的时候，妈她总是会抱着我哭，跟我说的一些话，好似在给我洗/脑一样，不停地说你要听话，要孝顺爸爸要对哥哥好，妈妈是爱你的这种。”
江耀顿了顿，想到了一个还算贴切的说法，“她有点病/态。”
江茶恩了声，“是有点吧，当年她就是这样，一哭起来，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说出的话一直都是她委屈求全，她不容易。”
江茶轻笑，长舒一口气，“可人活在世上，谁又比谁容易呢？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也要努力发出声响才能让大人知晓他怎么了，他才能好好长大。”
“姐，刚刚妈...好像看到你了。”江耀有些忧心，“万一她想起来是你怎么办？”
“想起来就想起来呗。”江茶莞尔，随即捏了把江耀的脸，像是捏沈知一样，“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操心这些，你只要好好念书，将来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就可以了。”
喜欢的事情？
江耀笑了，“姐，我有喜欢做的事情。”
“什么？”
“赚钱。”
“哈？”江茶惊讶。
不是吧？她的爱好是赚钱，她丈夫的爱好也是赚钱，现在弟弟竟然还是赚钱？
“唉。”江茶扶额叹气，“我们家...怎么都是铜臭味儿啊，要是小知以后也只喜欢赚钱可怎么办？”
江耀不明白江茶为什么要担忧赚钱的事情，心想难道喜欢赚钱不好吗？谁不希望自己有钱啊？
江茶瞧着江耀懵懵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好了，别想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接小知，认认路，万一以后我和沈让有忙的时候，你也能过来接小知。”
“好。”
-
虞琴就站在胡同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起来特别让人心疼。
邻居大娘凑巧旁观了全程，见虞琴这般，便上前来，“小耀他......”
虞琴听见声音，突然崩溃大哭，“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小耀才走了啊......”
“唉。”邻居大娘叹气。
她从很久以前就跟江家是邻居，也亲眼看到过江家是怎么把女儿一步步逼走，现在又目睹了儿子是怎么跟虞琴决裂。
“孩子大了，这个年纪又是叛逆期，说几句气话，很正常。”邻居捡着虞琴爱听的话来劝她，“也许过几天，等小耀气消了回过神来，就会回来了，你先别哭了。”
邻居大娘扶着虞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虞琴走了两步，突然抓住邻居大娘的手，“我刚才，看到小耀上了一个女人的车，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恩。”
“你说...”虞琴害怕，“你说小耀会不会走上歪路了？他今天身上穿的衣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还有，他说他昨天是在朋友家里住的，但却没回答我是哪个朋友。”
细思极恐。
虞琴扭身便走，“不行，我得把江耀带回来，必须带回来，他不能就这么毁了，他不能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虞琴！”邻居大娘一把抓住她，强行将人往家的方向拖去，“你追不上的，这么长时间，车早就开走了，你能去哪儿找？回去休息！”
“我要找小耀！”虞琴似是魔怔了一般。
“妈？你怎么在这儿？”
江宗的声音唤回了虞琴的一些神智，邻居大娘喊着，“小宗，快过来扶你妈回家休息，快点！”
江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扶，他还约了朋友去玩呢。
“小宗.......”虞琴喃喃出声。
“唉，烦死了，你又作什么啊！”江宗极其不耐烦的抓着虞琴的手臂将人拉回家。
而面对江宗得到态度，虞琴既不挣扎也不吵着要找江耀了。
邻居大娘叹气，“真是家门不幸，那么好的两个孩子都给逼走，留下的这个...哎呦，造孽啊...都什么眼光。”
江宗扶着虞琴回家，把人往床上一放，交代一声便往外走，“我出去跟朋友打游戏了，今晚不回来。”
“ 小宗！你要去哪里！”
此时此刻的场景，跟刚刚江耀离开时有八分相似，虞琴生怕自己再把江宗弄丢了，连忙窜下来，扯住江宗的手臂。
“别拽我！”江宗下意识手上一甩，虞琴被推了个踉跄，撞在了床头柜上。
户口本掉在地上，“吧嗒”一声，里面的内页因为没有塞进外皮了而掉了出来。
虞琴下意识看过去，却没有捡起来。
江宗翻个白眼，走过去捡起户口本，“真是麻烦死了。”
江宗把户口本内页反过来，想要塞进外皮里，而这随意的一撇，“咦？”
江宗盯着户口本看，随即问虞琴，“江耀户口迁出去了？迁哪儿去了？”
“什么？”虞琴一愣，“什么迁出去了？”
江宗把户口本翻转过来给虞琴看，只见江耀的那一页上，方方正正的一个红章，上面写着【已迁出】三个字。
虞琴突然伸手把户口本抢了过来，从第一页开始看起，第一页是户主江秋林，第二页是妻子虞琴，第三页是长女江茶，但【已迁出】，第四页是长子江宗，第五页是次子江耀，还是【已迁出】。
“怎么会...怎么会......”虞琴捧着户口本的手都在抖。
她以为...她以为江耀只是赌气，如同邻居所规劝她的那样，只是因为生气而离家出走，但只要过几天气消了，他还是会回来的，毕竟他还未成年，又能去哪儿呢？
可是现在，摆在她眼前的事实是，江耀连户口都迁出去了，她却不知道！！！
虞琴抬眸质问江宗，“难道不是你们学校吗？不是你们需要交户口本复印件吗？”
“当然不是。”江宗虽然两天没去了，但他也知道，最近没什么要办理的手续。
所以？
虞琴突然反应过来，江耀来拿户口本，就是为了将户口迁出去！
“对了，江耀转学了，你知道吗？”
“转学？”虞琴头有些晕，迁户口，转学，陌生衣物，陌生女人...江耀到底都做了什么！
江宗想起来校长室里发生的那一切，“是一个男人帮江耀转学的，而且还说只要帮他转学，江耀大学毕业以后的二十年，都要为他打工。”
“你为什么不早说！”虞琴气昏了头，抬手就给了江宗一巴掌，朝他吼着，“我要是知道他想转学，我怎么会把户口本给他！”
江宗有点懵。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而且打的还是他的脸。
江宗气的不行，可又不能打他妈，便抬手用力推了一把她，转身走了。
虞琴跌坐在床上，抱着户口本趴在床上痛哭出声。
“小耀...小耀啊.........”
-
“姐，你每天都来接小知吗？”
江耀和江茶一起，站在幼儿园门口望着里面。
江茶笑笑，“是啊，没有特殊情况都会来，我来不了沈让也会来，如果沈让来不了，那就是辛印，除了我们三个，没有人可以从幼儿园接走孩子。”
江茶偏头看向江耀，“不过现在又加了一个你。”
江耀望着幼儿园方向露出笑容，“谢谢姐姐。”
“你看你这孩子，跟你说了不要整天谢来谢去。”
“好，我记住了，会改的。”
江茶看见了水果班的牌子，喊上江耀，“走，可以过去了。”
江耀跟在江茶身后。
江耀瞧着眼前这些一个一个扑进家长怀里撒娇的小朋友，觉得特别可爱。
“小耀，小知在最后。”
江耀望过去。
江茶突然笑了出来，“今天的小知也是跟景景拉的衣角，哈哈哈哈！”
“衣角怎么了？”
“幼儿园的小朋友，吃饭或者出去做活动，或是放学，都是排两排队，两个人一组手牵手，可是我们小知，自从被沈让教育过，就不肯再牵小伙伴的手了。”
江耀愣了，“啊？教育过？”
江茶低笑， “沈让告诉小知，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手都不能随便牵，但可以征求对方的同意，可小知理解错了，小知理解成无论是谁都不能牵，以致于人家小姑娘天天只能拉他的衣袖。”
“小知真是太可爱了。”
江茶让江耀来自己面前，喊了声“小知。”
沈知没有听见，苏景景却看见了。
苏景景拉了下沈知的衣角，软声道，“沈知，你妈妈过来了。”
沈知抬头望过来。
江耀说，“姐，小知...好像不太高兴？”
“恩？”江茶看了眼，确实。
平时沈知若是看见江茶来了，肯定早就扑过来跟江茶撒娇了，可今天明显兴致不高，小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
“小知。”江茶上前两步，抱起沈知，温柔道，“怎么啦？妈妈的小可爱怎么不高兴了？”
沈知抿抿唇，“妈妈，小知没事。”
“那...小知是不喜欢小舅舅来接吗？”江耀过去，伸手把沈知接了过来。
“小舅舅，小知喜欢你来接我的。”沈知抱着他脖子，声音小小，“小知喜欢小舅舅。”
“那小知怎么不笑呢？”
沈知不吭声了。
“江阿姨，景景知道沈知为什么不高兴哦。”苏景景拉着江茶的手，跟她招手示意她蹲下来。
江茶依言照做。
苏景景抬手挡在嘴边，然后对着江茶的耳朵，小声说，“江阿姨，沈知今天被小胖说了不好的话。”
“不好的话？”江茶纳闷，“什么是不好的话？”
苏景景想了想，“小胖说沈知骗人，明明都没有爸爸妈妈，还找别人假装他妈妈，还有...还有什么来着？江阿姨你别着急，让景景想一想。”
江茶摸摸苏景景的头，“没事，江阿姨不着急，你慢慢想。”
江茶让江耀先帮忙照看一下苏景景，然后去找了橘子老师。
“橘子老师，可以问您一点事情吗？”
“小知妈妈。”橘子老师正好送完最后一个小朋友到家长手上，闻言笑笑，“当然可以了。”
“我想问问...小胖...是谁？”
“小胖？”橘子老师偏头看了看，指着一处，“喏，那就是小胖，大名林浩宇。”
江茶顺势看了眼，记住了他的样子。
“谢谢。”
“没事。”橘子老师感觉有点奇怪，“小知妈妈你问小胖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茶摇头，“没事的，耽误老师时间了。”
“没事儿~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好。”
苏景景的妈妈已经过来了。
苏景景靠在苏绾怀里，皱着眉毛，“妈妈，景景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江茶蹲在苏景景面前，摸摸她的头，“谢谢景景今天告诉江阿姨的事情，江阿姨很感谢景景，下次请景景来阿姨家里吃饭好吗？”
“好~”苏景景伸出尾指来，“景景要跟江阿姨拉钩~”
“好。”
江茶逗了逗苏景景，苏景景和苏绾便要走了。
“小知。”江茶说，“跟景景再见。”
沈知跟她挥手，“景景再见。”
“沈知再见~”
“好啦，我们回去吧。”
沈知一直被江耀抱着，今天话也比往常少了好多。
江茶给沈让发了消息，把沈知的情况讲了讲。
沈让：好，知道了。
江耀这一路都在逗着沈知，希望他高兴一些，还顺便套话。
沈知才四岁，哪儿知道他小舅舅东一句西一句的是在问他问题，从幼儿园刚走没几分钟，他因为什么而不高兴，便一清二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