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初出狱一直到现在,付周都在尽量多休息,好好养着。
可身体是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是在被捅了一刀以后那种生机流失的感觉更为明显。
付周其实也没什么愿望,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想报复江茶,让她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可没想到,策划了几个月,本来挺好的计划,都毁在了江宗这个二百五身上。
谭英杰警惕的看着江宗 ,“你想做什么?”
付周刀往谭英杰眼前送了送,“让开。”
“不可能。”
谭英杰也不是打不过江宗,他只是被付周的受伤打乱了心神而已。
江宗现在的状态,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付周他都捅了,也不在乎一个谭英杰。
“你——”谭英杰不敢随便把付周放下,被牵制住了。
江宗笑笑,猛的抬脚踹开了谭英杰。
谭英杰摔在一侧,“噗通”一声响。
“咳——”
付周突然失了倚靠,倒在地上。
江宗站在付周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脚尖踢着付周,一下比一下重。
付周开始咳血。
江宗眼睛一亮,似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蹲下/身来,用手中的刀拍着付周的脸,“咳啊,继续吐,老子看你能吐多少。”
谭英杰咬牙,“江宗!你敢!”
江宗瞅着谭英杰,“老子什么都敢。”
说完,江宗站起来直接抬脚踩在付周脸上,用力碾磨,对谭英杰挑衅,“怎么样?你最敬爱的付少爷,他被老子踩在脚底下了,哈哈哈哈哈!”
江宗继续碾,“付少爷,被一条狗踩脸的滋味,如何啊?哈哈哈哈哈哈!”
江宗张狂大笑,让付周看不起他!这回他把付周踩在脚底下,到底是谁更像一条狗?
江宗此时的状态让所有人感觉心里毛毛的。
江茶早就在江宗刚有动作的时候,悄悄带着沈知躲在了椅子后。
沈知埋在她怀里,江茶捂着沈知的耳朵,想着尽量减少对沈知的影响。
沈知不动不吵,若不是他拽着江茶衣服的小手时不时捏紧,江茶都以为他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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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让和江耀正在前往江茶所在小院的路上。
找地址确实费了一点时间,沈父沈母还有沈让托了不少人,当然还有报警以后,警察的帮助才能这么快找到。
付周带走江茶的那辆车,是挂在谭英杰一个朋友名下的,要不是从付周以及谭英杰名下所有财产上入手,还真一时半会不知道是哪辆车。
沈让和江耀坐在一辆车上,开车的是沈家司机。
目前这种情况,沈父沈母是不允许沈让开车的。
他们的车是被警察夹在中间的。
因着担心沿途有为付周放哨的人,所以警察开的车并不是警车。
“姐夫,姐姐和小知会没事的。”江耀安慰着沈让,其实也在安慰自己。
沈让点点头,“我相信她。”
“恩。”
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抵亲眼看见江茶能安下心来。
此时,沈让他们听到了一辆救护车鸣笛从后面呼啸而过。
这条路只通向江茶现在所在的那个小破村子,沈让眸色沉沉,江耀满脸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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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在这个屋子里,江宗仇视的付周奄奄一息,谭英杰被江宗踢了一脚,又因为付周将死而大受打击没了反抗的心思。
江秋林被刀划伤了后背,虽然伤口不大,却一直在流血。
眼见江秋林脸色越来越白,虞琴连忙喊江宗,“小宗,你爸爸要不行了,你快过来看看啊!”
江宗根本没正眼瞅,而是径直走向前,坐在了付周刚刚坐过的主位上。
“啧,有钱人坐的椅子就是舒服。”
江宗坐的这张椅子,是特别为付周订制的。
江宗手撑着下巴,目光从右到左的扫视,然后无声的笑。
真好,这里的人都被他踩在脚下了。
忽而,他目光到最左的时候,看见了江茶以及她怀里的沈知。
江宗眉头一皱,起身朝江茶走去。
江茶低声喊了声“小知。”
“妈妈?”沈知轻声应和,“小知想回家...”
“再等等,你一定要抱紧妈妈,知道吗?”江茶余光瞥着付周的方向,耳朵听着脚步声。
她抱紧怀里的沈知,尽管身体已经有些发麻了,却还是调整好姿势,准备随时随地带着沈知逃走。
现在的江宗根本精神不正常,他这时候走过来绝对没有好事。
江宗握紧手里的刀,呢喃出声,“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天生好命的小杂/种呢。”
“妈妈......”沈知抓紧江茶的衣服,呜咽了声。
“没事小知,没事的。”
“去死吧。”江宗举起刀,猛的朝沈知扎去。
江茶瞳眸紧缩,抱着沈知瞬间一骨碌滚向旁边,避开了江宗的第一击。
江宗的刀扑了个空,划在了椅子上。
“还敢跑?”
江茶不敢耽搁,用力抱紧沈知往门口的方向跑。
江宗嗤笑,拿着刀追了上去。
江茶打开一扇门冲出去,外面付周的下属们立刻围了上来。
江茶喊着:“付周死了!”
下属们齐齐一愣,下意识看着身旁同伴,他们刚刚都听见了里面有声音,竟然是付周被杀了吗?
而江茶就趁着他们发愣的一两秒,带着沈知闯过去。
江宗追出来,“给老子站住!”
下属们反应过来,一行人冲过去按住江宗。
江宗见状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刀,疯狂的模样让大家不敢靠近。
有人眼尖看到了倒在里面的付周,“卧槽,真杀了啊,兄弟们,咱们就是收钱办事的,现在里面死人了,咱们可别有啥牵扯。”
“对对对,老子钱也不要了,我得赶紧走。”
“哦凑,我也走!”
“我也是我也是!”
就是这一瞬间,短短几秒的功夫,这十几人闹哄哄的就散了。
江茶已经跑出去了一段路,江宗转身上了谭英杰的那辆车。
江宗虽然没有驾照,但曾经摆弄过车,大概知道该怎么开,谭英杰的这辆车他今天也见过,于是江宗在启车以后,稍微琢磨了几下,便将车开出了小院外。
“小知!抱住妈妈!千万别松手知道吗!”
江茶不敢回头,只知道自己要跑,要带着儿子跑的越远越好。
她无比庆幸今天穿的是运动鞋,她抱着儿子能跑的快一些。
身后传来机动车的声音,江茶咬紧牙,立刻挑最近的路口拐弯。
“妈妈。”沈知知道有人在追他和江茶,“车追过来了。”
江茶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沈知的话,只能收紧手臂再收紧一些。
“妈妈,车要过来了。”沈知抓着江茶肩膀的衣服。
江茶又拐弯了。
她快要跑不动了。
忽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声音很大,江茶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方向。
于是,江茶凭着感觉,再次在路口拐弯。
没多久,江茶看见了对向来车。
前面是一辆救护车,后面还跟着几辆车。
江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好人,可她现在也没有路可以退了。
“少爷!你看前面是不是少夫人!”司机的角度只能看见有个人在跑。
沈让正好是坐在司机后面的,闻言立刻打开窗户,探头出去。
“是江茶和小知!”沈让催促司机,“快,超过他们。”
“是。”
司机脚上用力,晃灯给了前面的警察信号,然后左拐直接压道超过去,江耀同时给前面车的警察打电话告知情况。
车子在距离江茶还有两三米的时候急刹车停了下来。
两个车道都有车,后面还有江宗,江茶不得不停下来。
车还没有停稳,沈让打开车门急急的冲了出去,正好将江茶抱个满怀。
“啊——”江茶根本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用力挣扎。
“老婆,老婆是我,是我!沈让!”沈让用力将江茶和沈知都抱住。
听见熟悉的声音,江茶眼泪“唰”的就下来,随即脱力站不住了。
“呜呜呜,爸爸。”沈知终于能哭出来了。
“姐姐!”
“沈先生,江小姐!”
救护车没停继续朝里面走,警察也停了车,朝江茶这边跑过来。
江茶回头,指着江宗的那辆车,气虚的很,“他...他在那辆车里。”
警察看过去,那辆车正好调转车头要跑。
“快,追。”
江茶放了心,靠在沈让怀里,“老公。”
“我在,我在。”沈让抱着她坐在地上,眼睛发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能早点发现你和儿子不见了。”
江茶轻轻摇头,唇角弯起,“老公...我爱你啊。”
江茶话音落下,人便昏了过去。
“老婆——”
“姐——”
“妈妈,呜呜呜呜呜——”
江茶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脑中残存的最后念头,真好,她活着见到沈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行车途中不要开车探头出去哦,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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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浑浑噩噩间, 江茶看见了病床上的自己。
不是二十六岁的她, 而是三十岁因为癌症晚期刚刚过世的她。
江茶有点懵, 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她记得明明是晕倒在沈让的怀里了,怎么一睁眼又到了上辈子死去的时间?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江茶瞳眸紧缩,难道一切根本没有重新来过吗?
江茶垂眸看着自己, 她现在是虚浮在床头的, 膝盖开始往下, 颜色逐渐浅淡,双脚几乎看不清,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
床头的生命检测仪已经拉成一条直线,刺耳的长“滴——”声告诉着病房内的所有人, 病床上的那个年轻女人, 已经离开了人世。
八岁的沈知趴在床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让双手扶着沈知, 哽咽着, “小知, 起来, 让医生...看看你妈妈。”
沈知不肯。
沈让手上用力, 强行把沈知抱起来,沈知扭头趴在他肩头,“爸爸,呜呜呜呜呜,妈妈...妈妈没有了, 妈妈死了对不对...”
沈让一手抱沈知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好一会儿,沈让艰难的说了声“是。”
沈知已经八岁了,该明白的都明白,就算沈让暂时性的能欺骗沈知,可他能欺骗一辈子吗?早晚有一天,沈知都会知道,他妈妈在他八岁这年就走了。
得了沈让确切的答案,沈知哭嚎着,难过极了。
沈让一下一下的拍着他,无声落了泪。
江茶就在父子二人面前,看着他们伤心,她心里怎么会不难过?她想张口安慰他,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医生对江茶做了最后的检查,宣布了死亡时间,请家属节哀。
医生走了,留了一些时间让他们跟死者告别。
沈知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剩下趴在沈让肩头小声啜泣。
沈让一直抱着沈知,拉了张椅子到病床旁坐下。
他手上动作不停,一直轻拍着沈知,安抚着他,目光却一直落在江茶的脸上,一动未动。
沈让静静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眷恋。
“老婆。”沈让开口,嗓音暗哑,“都怪我,你拼命工作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拦着你,我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你啊...”
沈让闭了闭眼,“如果我多关心你一些,再多做一些爱你的事,说些爱你的话,让你感受到我的真心,是不是...你就不会这么快离开我了。”
沈让絮絮叨叨,说了近一个小时,都是他从一开始心动到后来娶她的喜悦,再到他隐藏自己的感情,不敢说出口的胆怯。
尽管他说的那些事情,江茶已经知道了不少,可再次从他口中听到,江茶还是会觉得满满的爱意。
沈让起身,拢住沈知然后躬身,在江茶的唇上落下一吻。
沈让轻笑,“老婆,下辈子...你还做我老婆吧。”
江茶一颤,抬手摸摸自己的唇,明明沈让的亲吻她已经感觉不到了,为什么她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沈让给辛印打电话,让他准备江茶葬礼的事宜,然后,他带着沈知离开了。
江茶想跟上,可她受此时状态的影响,只能在自己病床这一方范围活动。
逐渐的,江茶意识又开始模糊,她感觉自己好似在飘荡,又好像被桎梏在什么地方,比刚见到自己回来的时候还要拘束。
再次清醒,是在一个墓地。
江茶看到了自己的墓碑。
江茶一愣,这看到自己墓碑的感觉,有点奇妙。
她的墓碑前面,坐着一个男人,江茶飘到自己墓碑上坐着,然后垂眸看他。
是沈让。
已经有了白发的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