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绾绾皱着眉，没说话。
其实高价婉拒这套玩法在圈内算很正常的，但即便是婉拒，也不会把价格抬得太离谱。
毕竟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商务部的工作人员都是流动的，以后难保不会在其他品牌上遇到。
简单表达个意思，对方领会了就好。
像盛绾绾这种刚有点粉丝的新人，一百万才算是正常价格，如果加上对真人秀和存货《你的红裙》会爆的预判，价格也不会超过三百万。
现在市场不景气，五百万已经是给大流量的价了，只有顶级流量或者知名度极其高的表演艺术家，才能拿到一千万的高价。
刘姐敢叫一千万，不仅没有达到婉拒的目的，还有可能因此得罪品牌方。
人家可不管你和公司沟通有什么障碍，是不是本人的意思。
人家会直接否定这个艺人，并且会在商务圈层传播。
盛绾绾沉默片刻，冷静的问道：“刘姐就没给出什么解释？”
杨金饼皱着眉：“其实我也不懂她到底怎么想，私底下说是给你一点教训，但签了代言，你赚钱公司也赚钱啊，这年头还有放着钱不赚的？”
“除非是......”盛绾绾拍拍杨金饼的手，“你有刘姐手下其他艺人助理的微信吗，看看她们最近接触什么合作了。”
圈里的规矩是，没敲定的合作一般不允许泄露，如果敢在公共平台透露出来，说明谈的八九不离十了。
杨金饼在朋友圈翻了一圈。
她在宣美婷助理的朋友圈内什么都没翻到，反倒在另一个女艺人助理那里，看到了有关宣美婷的消息。
【新收到安神早晚茶一箱，羡慕聪聪又了结了一个大单子，马上要开拍广告，痛并快乐着啊，我也要继续努力啦！喝一口早晚茶，支持婷婷姐哈哈。】
聪聪是宣美婷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杨金饼给屏蔽掉了，所以杨金饼始终看不到她的朋友圈。
但大家都是同公司的，真有点消息，哪有不透风的墙。
杨金饼仿佛嗓子里被塞了一团棉花，憋闷道：“原来是接了竞品！太恶心了吧！”
安神早晚茶和静心口服液同属定神醒脑，清心润脾的女性用品，在市场上也是竞争的关系。
盛绾绾和宣美婷都是刘姐手下的艺人，如果两个艺人接了竞品代言，公司不仅难做，品牌方也不会太开心。
所以盛绾绾就成了被放弃的那个，毕竟宣美婷的商业价值目前还是在她之上，二选其一，宣美婷的代言费也更高一点。
盛绾绾脸色不阴不晴，见状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我看起来是太好欺负了吗？”
杨金饼为难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刘姐之前从来没这么对待过手下的艺人，哪怕资源有冲突，也会立刻给补偿的。”
盛绾绾轻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以前没有新人敢不听她的话啊，几年的合约，得罪了经纪人，相当于被雪藏，尤其是女艺人，谁经得起几年的耗费。”
如果闹到解约那一步，更是一地鸡毛。
不出名的拿不出解约费，也没有下家公司给接盘，辛苦折腾几个月，可能还要反欠公司几百万。
但当初签合约的时候大家都默认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毕竟公司培养艺人，还是花费了一定的精力和金钱的。
杨金饼小心翼翼问：“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盛绾绾其实也没想好。
言霁虽然跟她提可以解约，但盛绾绾觉得还没到这一步。
她不能就这么被宣美婷给逼走了。
现在刘姐偏心，全部资源倾斜宣美婷，无非是因为宣美婷正当红。
没人会和利益过不去。
更何况一旦她去了臻言，日后跟言霁的关系曝光，对言霁本人的发展，甚至是在言家企业里的权威都没什么好处。
盛绾绾稳了稳心神，对杨金饼道：“我去趟公司，当面问问刘姐。”
杨金饼担忧：“你别问了，弄得两面都尴尬，更何况她也不能跟你说真话。”
盛绾绾满不在乎：“没事，假话我也想听听，看专业的经纪人能想出什么好说辞。”
到了公司门口，盛绾绾下车，和原来一样，不戴墨镜和口罩，随便穿着一身运动服在大家上走。
这次到门口送餐的外卖小哥却朝她瞄了好几眼，还犹犹豫豫的拿出手机，拍了张她的照片。
盛绾绾有点不自在，停下脚步望了一眼，外卖小哥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手机，骑车走了。
杨金饼小声道：“真人秀还是有效果，认识你的人越来越多了，你要适应。”
盛绾绾点点头。
刘姐知道她要来，一直在办公室里等着。
盛绾绾推门进去，直奔主题：“刘姐，刚刚品牌方跟我透露，有想合作的意思，但是被公司婉拒了，有这么回事吗？”
刘姐喝咖啡的手一顿，缓缓放下手里的瓷杯，狐疑道：“品牌方跟你透露的？”
盛绾绾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翘着腿，认真的点了点头：“是啊，有个姐姐在真人秀片场跟我相处的还不错。”
刘姐垂了下眸，一笑：“这样啊，你是不是有脾气了？”
盛绾绾勾唇：“没，这不是来跟您当面问清楚嘛。”
刘姐靠着老板椅，双手交叠在小腹，坦然道：“是有这么回事，但绝对不是品牌方跟你说的那样，公司有公司的考量，你要知道，我肯定是要对手下的艺人负责的。”
盛绾绾颠了颠腿，手指在沙发上敲了敲：“那是，我这不是来听公司的考量了嘛。”
刘姐笑容一僵，目光移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你要听是吧，好，我告诉你。这家品牌是想找你合作，但同时他们也找了柳亿一，你知道他们给柳亿一开价多少吗，一千万，你知道给你开价多少吗？
呵，我就不说了，同样的工作内容，同样的宣传时间，她只是一期飞行，你可是常驻MC，这公平吗，你觉得这种合作我们也要接？你是上升期艺人，接下来还有红裙要上，你和柳亿一红裙女一女二，品牌又可以炒作一波，这生意太划算了吧，你也太不值钱了吧。
你QQ自动回复是这么回事？我还没找你呢，你反倒跟我兴师问罪来了！”
刘姐说着说着，目光从窗口移回来，已经变得凌厉了许多。
盛绾绾真是佩服这位经纪人。
短短的几分钟，她已经已经找到了完美合适的说辞，来堵自己的话。
如果不是事前知道了宣美婷接竞品代言这回事，盛绾绾肯定要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感激涕零。
说不定，还会埋怨品牌方看不起自己。
平心而论，别管这位经纪人偏向谁，这业务水平还是过硬的。
盛绾绾有些倦怠的敲了敲脑袋，仿佛需要努力思考，才能回想起刘姐在说什么。
“哦，自动回复那回事啊。”
“怎么？”刘姐冷冷道。
“害，都怪我们出发前玩了个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惩罚内容就是，做一件我绝对绝对绝对不愿意做的事，得罪一个我绝对绝对不愿意得罪的人，前提是对方心胸宽广，不会真的生气。
我想了半天，这个人只有刘姐你了，你是我的经纪人，还能真生我气吗。
而且买粉这事儿我不是承认是自己买的了嘛，又没推给公司。我替换宣美婷的事，是制片人说漏嘴了，可别往我身上赖啊。”
刘姐笑意加深：“这样啊。”你他妈觉得我信吗？
盛绾绾也笑：“对啊。”你他妈爱几把信不几把信。
办公室里，气氛一派融洽，仿佛春江水暖，冬雪初融。
第66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公司微博的宣传里面不再出现盛绾绾的身影。
《最好的食光》中宣美婷的物料倒是层出不穷。
盛绾绾随意翻了翻, 心里也懂这是公司制裁她的手段, 可惜公司微博的这点曝光率, 她还真不太稀罕。
直播版播出之后，后期剪辑版也登陆了视频网站。
《初生代家长》的剪辑版播放量在半天之内破了一个亿，而《最好的食光》才勉强五千万。
从投入回报比来看, 这第一局, 初生代胜的毫无争议。
近些天初生代几位MC的热度也明显超过了食光的MC, 陆行之和凯哥也算出了口恶气，在组群里频频发喜报。
《你的红裙》杀青那天，盛绾绾正大光明的跑去剧组探班。
那天娱乐记者来的不少，直到中午, 最后一个镜头才正式结束。
言霁就穿着那身古装的衣服, 大汗淋漓的从山坡上走下来，日光温柔笼罩, 可日光也不及他本人耀眼。
盛绾绾捧着杯奶茶, 满眼爱意, 拘谨的朝言霁招了招手。
他们现在的身份, 还不适合在大众面前表现的太明显, 可言霁却直奔她走过来。
盛绾绾故作轻松：“恭喜啊，终于杀青啦，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言霁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盛绾绾了，闻言并不答话，而且用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突然躬身，吸了一口盛绾绾的奶茶。
盛绾绾手指一颤，奶茶差点掉在地上。
言霁却神色自若道：“好甜。”
奶茶是玫瑰味儿的，茶香混合着花香，漫到一起，散入呼吸里，沁人心脾。
他刚下戏，还没完全从陆堇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做事甚至有些蛮横张狂。
盛绾绾掌心出了些薄汗：“言霁。”
她低低的喊了一声。
言霁眼睛一弯，才算彻底从戏里出来，他有些无辜的眨眼：“别怪我，我忍得也很辛苦。”
杀青之后，自然还有例行的送花拍照环节。
剧组工作人员把一大束鲜花递到言霁怀里，那花又繁又茂，险些把盛绾绾遮住。
盛绾绾也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在言霁喝过一口的吸管上轻抿了一下，仿佛那上面，还有言霁的温度。
媒体记者大多看到了言霁和盛绾绾的举动，但现场太乱，也没人注意他们是不是喝了同一杯奶茶，所以并没引起骚动。
但盛绾绾却知道，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一旦被人拍进去了，当做花絮放在网上，心细的粉丝肯定会挖掘出来。
但这种游走在悬崖边上的感觉，让人既惊恐又兴奋。
导演招呼言霁去拍主演合照，言霁临走前，偷偷搂了一下盛绾绾的腰：“结束之后上我的车。”
“唔。”盛绾绾挺直了后背。
言霁微微低下了头，又轻飘飘道：“奶茶给我留一口。”
盛绾绾望着他的背影嘀嘀咕咕：“想喝可以自己买啊。”
由于她已经拍过杀青照了，所以这次导演也没招呼她，她可以站在一边看着大家忙的团团转。
不过她也没清闲多久，初生代播出之后，她的热度明显高了许多，娱乐媒体就是圈里红运的风向标。
哪怕盛绾绾今天不是主角，还有几家媒体跑过来，缠着问她下期节目的行程安排。
相比当初那次无人问津的媒体探班，情形已然大不相同。
最后盛绾绾不得不找了个理由，跟导演道了别，先溜了出去。
言霁的保姆车是黑色的，车牌号也特别吉利，很好认。
盛绾绾心虚的在旁边转了转，然后呲溜钻上了车。
采访言霁的媒体小姐姐正对着那辆车，见状还冲言霁开玩笑：“哈哈，我看见盛绾绾上错车了，上了言哥的车。”
言霁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是么，我一会儿把她捉出来。”
小姐姐见言霁单独跟她答话，不禁喜形于色：“绾绾果然和真人秀里一样傻乎乎的，连车都能上错。”
言霁扯了扯唇角，故作忧愁的叹息：“原谅她吧。”
柳亿一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扯开话题：“哎你们怎么都问真人秀的问题啊，这可是红裙的杀青。”
被她一打岔，盛绾绾‘上错车’的事就被忘记了。
杀青仪式持续了两个小时，记者们拿到了满意的采访，陆陆续续的走了。
言霁把戏服换下去，卸了妆，穿上带过来的运动服，毫不留恋的跳上了车，紧紧带上了车门。
盛绾绾已经快要在车里睡着了，听到声音，才迷蒙的睁开眼睛。
言霁身上依旧是那股好闻的薄荷香，盛绾绾把剩下的半杯奶茶递过去：“喏，给你剩的。”
言霁把奶茶接过去，放到了一边，低声道：“不喝奶茶，先吃你。”
说罢，他抵住盛绾绾的手腕，倾身将她压在了靠背上。
吻来的凌乱且急切。
司机发动车子，平缓的驶出影视基地。
“唔。”盛绾绾还来不及害羞，言霁的牙齿已经轻轻的咬住了她的唇。
些许刺痛点燃了她的神经，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刚刚恋爱，哪经得起一周不碰不见。
盛绾绾顾不得羞耻，扬着脖子，回应言霁的吻。
真皮坐垫被他们摩擦出吱吱的响声，好在车轮不断碾过砂石路，嘈杂的咯吱声盖过了绵长的湿吻。
盛绾绾慢慢搂住言霁的脖子，眼底泛出些水光。
借着喘息的空隙，她断断续续道：“你知道吗，我公司...把我一个代言给推了。”
言霁动作微缓，指腹在盛绾绾小臂内侧摩擦。
“嗯。”
盛绾绾继续道：“还有，经纪人...威胁我，然后公司微博...也不给我宣传了。”
言霁怜爱的在她唇边啄了一口。
盛绾绾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糯糯道：“但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知道，实在不行，还有你呢。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妥协的，我没那么勇敢，是因为你在，所以都不一样了。你说我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呵......”言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道，“你跟你经纪人说我们的关系了吗？”
盛绾绾摇头：“那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