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富贵淑女——太极鱼
时间:2020-04-16 09:32:32

  伊丽莎白为了把这最近风靡了整个伦敦的小东西带回来也称得上煞费苦心:她总不能坐在马车上扛着风筝,这可太不淑女了,朱蒂丝夫人会令她搬去末位的。
  “当然不是,这是伦敦最时新的软翅风筝!它的翅膀是活动的,一方面可以折叠起来方便携带,另一方面,这种风筝飞上天之后,翅膀在天空中一张一弛,逼真的像活的鸟儿。”伊丽莎白为小妹妹展示。
  莉迪亚快活死了,她爱不释手的抚摩这只色彩斑斓的大蝴蝶,抱在怀里,简直想立刻就到院子里试一试。
  所有班纳特的目光都被这凤尾蝶所吸引,吉蒂已经凑到莉迪亚身边去了,小玛丽却习惯性的让着两个小妹妹,只她一眨不眨的眼睛暴露了渴望。
  “别着急,我准备的足够多。”伊丽莎白说着,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只燕子、仙鹤和凤凰。
  “上帝啊!太美了!”简捂住胸口,以火红色为主的那只鸟儿,长长的尾羽飘下来,彻底迷住了她的眼睛。
  吉蒂抱住剪刀尾巴、眉梢上挑、两眼有神,周身描绘着蝶戏牡丹的沙燕风筝不放手。而那只充满水墨风情唯有丹顶红艳的仙鹤风筝十分受玛丽青睐。
  莉迪亚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觉得自己还是最喜欢这只大凤蝶。
  “这是什么鸟儿?”简问。
  “凤凰,明国的神鸟,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伊丽莎白说,“在明国,只有皇后和太子正妃可以佩戴凤冠。象征美丽、仁爱,尊贵、吉祥。”
  伊丽莎白也没想到,简竟然会喜爱这只凤凰风筝,她本认为以简温厚柔软的性子,会选择那只仙鹤。
  ‘或许我一直错了,在简温柔和顺的表象下,或许暗藏火热不屈的意志。’伊丽莎白心想。
  小姐们不能更心满意足,事实上,这几只美丽的小物件在此时已占据她们全部的心神。故而随后伊丽莎白取出来的蕾丝花边、颜色漂亮的缎带与镶着小粒宝石、珍珠的首饰,就没有再引起小姐们更大的惊奇喜悦。
  倒是从另一只箱子取出来一身典雅极了的修米兹·多莱斯再次引起姑娘们的赞叹,这是伊丽莎白送给班纳特夫人的礼物。
  “妈妈,你穿上它,一定会成为整个朗博恩、不!是梅里顿最美丽的太太!”无怪班纳特太太最宠爱莉迪亚,这位小小姐的嘴巴实在讨人喜欢。
  简和玛丽也连声附和。
  吉蒂说:“妈妈比简还要漂亮!”
  班纳特太太一边爱不释手的拿起长裙在身前比划,一边假意谦虚:“孩子们,你们太抬举我啦。我年轻的时候确实有过出众的美貌,不过现在不敢再硬充啦!”
  伊丽莎白笑着恭维:“不,亲爱的妈妈,你还年轻的很,相信我,你走出去只会令陌生人以为是我们的姐姐——谁会相信这样美貌的女人已经结婚生孩子了呢?”
  ——“爸爸会嫉妒的,说不定还要驱赶那些烦人的目光。”伊丽莎白开起顽笑。
  她看向班纳特先生,却发觉班纳特先生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班纳特夫人期待的目光也转投她亲爱的丈夫。
  班纳特先生只好扯起嘴角,慢吞吞的用莎翁歌剧的咏叹调说:“是的,是的!班纳特夫人的姿色要胜过朗博恩最美丽的简。你若独自去镇上,兴许会惹来那些头脑简单的莽撞小伙子的追求!这可真不妙!”
  “因此我要批评莉齐,为什么要买这样衬托美貌的裙子给你们的妈妈?一个已经有两个成年的女儿的太太?”
  班纳特先生看着爱女,调侃里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他似真似假的抱怨:“连梅里顿的商店都见不到这样的裙子,莉齐,你会害的朗博恩不得安宁——不知有多少闲的发慌的太太要来打听。”
  他话锋一转,问道:“我想这条裙子至少值1英镑?”
  伊丽莎白只顾着高兴,她回到家中难得放下慎谨,故而没有察觉父亲笑语里的凝重:“事实上,连同相配的蕾丝长手套和波斯披肩,一共2英镑3先令。但这与妈妈高兴相比,不值一提。是吧,爸爸?”
  班纳特先生意味深长:“不值一提?哦,的确。”
  他看向那些礼物,心里计算:那几个漂亮风筝,每只至少得1英镑10先令——这还是按照金小姐拥有的那只来算。班纳特先生见过那只在客厅里挂的高高的金小姐的爱物,说实话比莉齐带回来的这几只差远了,这更说明几只风筝价值不菲。
  至于其他的小礼物,圆润的珍珠项链、碎红宝的发卡、镶着黄水晶的藤蔓手镯,还有贝雕流苏胸针……看得出来,件件做工精致,不是廉价货。这些首饰不会比风筝更便宜。
  还有送给她妈妈的成套的衣服。
  班纳特先生可不像被漂亮裙子蒙蔽的太太,他是个理智的聪明人,在心里稍作计算,就极吃惊疑惑:他固然相信女儿的品德和智慧,可这些价值已远超出他的估量,不能不使他起疑。
  这种疑惑在他亲爱的小莉齐拿出送给他的礼物时到达了巅峰:那是一身做工精良的毛料夫拉克。
  班纳特先生身为一位在本地还算有名望的体面人,自然有符合身份的行头:比如这种可以作为正式社交礼服的夫拉克。
  不仅如此,伊丽莎白随后还取出配套的基莱和克尤罗特。
  夫拉克是燕尾服的前身,基莱则是毛料背心,而克尤罗特自然是白色紧身裤——这一套绅士装扮还算符合伊丽莎白的审美。
  班纳特先生的脸色已经可以用凝重来形容了。他深深的望了一眼最疼爱的女儿,暂且忍下质问,不愿在此时打断女儿们的兴致,也生怕使伊丽莎白在姐妹面前颜面尽失。
  他勉强使自己看起来愉悦,却总是在接下来走神。
  “爸爸,你不喜欢吗?”伊丽莎白问。
  班纳特先生把猜测和由猜测引发的痛苦深深藏在心底,笑着回答:“哦,当然喜欢!这样的做工,我敢说,必然只是伦敦的裁缝才有的手艺!”
  “没错,质地精良、裁剪考究,莉齐的眼光都赶得上我啦!”班纳特太太对丈夫的心事一无所知,犹自兴致勃勃的夸赞。
  “你是在哪找到的好裁缝?”班纳特先生探问。
  “在萨维尔街,那里有伦敦最好的裁缝,只是太耗时啦,我托萝拉帮我预约,足足等了半个多月。”伊丽莎白很高兴家人喜欢,“事实上,我还为爸爸订购了一根玫瑰木手杖,可惜得等到下次回来才能送给爸爸。”
  还有手杖?!班纳特先生简直痛苦极了。
  “玫瑰木杖身,玳瑁手柄,很适合爸爸去与朋友聚会,这手杖更轻盈些。”伊丽莎白说,“爸爸原来的那根白蜡木手杖,可以在散步的时候用。”
 
 
第21章 尴尬
  “哦,天呐,玳瑁手柄的玫瑰木手杖,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提醒过班纳特先生他的那根白蜡木手杖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班纳特太太的双眼都在发光:“这下子,整个朗博恩都会羡慕我的,多么体面!我简直迫不及待想看班纳特先生换上这身夫拉克、携带玳瑁手杖的英姿啦!”
  班纳特太太心思浅薄,她是真心夸耀赞叹班纳特先生,可这番喋喋不休的美言并没能使她的丈夫开怀,反而成功令他头痛欲裂,好生体会一番‘脆弱神经’的滋味。
  与整个班纳特家的欢快喜悦截然相反,班纳特先生一整夜都愁眉不展,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侧夜难眠:脑海里浮现出无数悲观不名誉的猜测,却又不断的自我否定去推翻那些可怕的想法——他一面不许自己怀疑孩子的操守,恼恨自己出现的那些念头太看低了莉齐的品性;一面却又绞尽脑汁也不能为伊丽莎白的大手笔想出合理的金钱来源。
  幸好这时候绅士阶层流行男女主人分房而居,他才没打扰到他亲爱的夫人。
  第二天,朗博恩的女管家希尔太太早早的起床,她年纪大了,睡觉的时间短,于是有时候会比女佣和厨娘起的都早。
  朗博恩静悄悄地,希尔太太擎着一只烛台从一楼的房间出来,突然看到会客室的大窗户前杵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谁?是谁!谁在那里?”希尔太太差点把烛台扔出去,吓得大叫。
  “是我。”如雕塑一般的黑影这才有动作,他说:“好啦,希尔太太,不要大惊小怪。你会把姑娘们都吵醒,我知道她们昨天晚上兴奋到半夜才去睡。”
  “天呐,班纳特老爷!您为什么不点燃烛台?”希尔太太万分不解,只得自己把会客室的烛台点起来。
  四月的天气仍然有些凉,尤其是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班纳特先生在窗前不知道站了多久,从里到外都凉透了,他看着外面微露的晨光,带着些忧愁的自言自语:“又是个没有太阳阴云密布的坏天气。”
  他就向书房走去:“莉齐起床后,告诉她,我请她到书房来谈话。除此之外,不要因为任何事打扰我。”
  说完,也不理睬,关上了书房的橡木门。
  “老爷,我得进去点灯……”希尔太太的话被门夹断,只好咽下后半句。
  老妇人小声嘟囔:“真是个怪人,也许世上所有的体面人都得有些怪癖才正常?”
  “谈话?又不是要讨论伊丽莎白小姐的终身大事,用的着这么硬邦邦的词。伊丽莎白小姐那样孝顺体贴,上帝保佑她不会因为老爷的不近人情而伤心。”希尔太太咕哝,班纳特老爷脸上严肃可怕的神情叫她提心吊胆。
  “哦,希尔太太,方才你喊叫什么?”班纳特夫人穿着睡裙裹着披肩站在楼梯上不满的问。
  希尔太太连忙道歉。可惜已经晚了,她的老嗓子把一家子都吵醒了。
  三个小的记挂着风筝,兴奋了一晚上,急于想亲手试试这种时髦玩意儿,没等女仆萨拉敲门就飞快起身。就连简也是如此,唯有伊丽莎白,懒洋洋的,明明清醒了却还想要再感受一下温暖的被窝——在陶丽丝,小姐们可不允许赖床。
  “今天天气好吗?”班纳特太太在梳妆室里摆弄头发。
  “不好,是个阴云密布的坏天气。”希尔太太正在外间收拾女主人的卧室,随口答道。
  “阴云密布?”班纳特太太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天光,疑惑的起身,站到窗边,正对着半轮红日。
  “这?”希尔太太窘迫的一噎,这可真是坏开头毁一天。
  班纳特家的早晨总是忙碌的,因为小姐太多,却只有一位贴身女仆,在小姐们打扮的时候总是忙不开,到处都能看到萨拉来来回回的身影。
  直到七点钟,厨师乔治亚太太开始准备早餐,二楼才平静下来,四位小姐在楼上的起居室里,欣赏摆弄昨晚伊丽莎白送给的小饰品。
  简觉得有些贵重,可她从来不愿意把人和事情往坏处想,以为伊丽莎白把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家人带礼物了,感动之余又有些担心,决意把爸爸才奖励的那两英镑先给妹妹带上作零花。她看了一眼玛丽,盘算着也许可以借玛丽些钱,向来玛丽不会介意她慢慢的还她。
  班纳特先生独自坐在写字桌前,手中的翻书板却好长时间未动。他叹口气,小心翼翼的将那本古书锁进柜子里,拉响铃叫进佣人:“请伊丽莎白过来书房。”
  “萨拉,老爷早晨吩咐不叫打扰。”希尔太太看到,忙说。
  “老爷请伊丽莎白小姐去书房,可小姐还没起身,我得去催催她。”萨拉说。
  这是今天第三次了,希尔太太愣愣的想,今天一整天她都不要管老爷的事了。
  伊丽莎白正有一肚子的话要告诉父亲,连忙在萨拉的服侍下起身梳洗。
  不到一刻钟,她就拿着一个匣子从二楼跑下来。
  “爸爸,我有许多事要告诉,你一定会大吃一惊!”伊丽莎白关好们,快活的说。
  “坐吧,孩子,我正好也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班纳特先生一抬头,灰暗的脸色吓了女儿一跳,“爸爸,你生病了吗?”
  “当然没有,只不过起的有些早。”
  “你手里抱得什么?好啦,我们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啦。”父亲坐直,端正神色说:“让我们来谈点庸俗的话题,比如那些礼物你花了多少钱?是向学院里的小姐借的吗?”
  班纳特先生唯恐惹得女儿下不来台,只好提前生硬的为伊丽莎白想了个理由,虽然他知道这几乎不可能。稍有些体面的英国人都不会开口向朋友借钱,难以想象绅士们打欠条约定什么时候还钱的场景,更何况更为看重脸面言行的淑女们呢?
  伊丽莎白把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然后转过去,正对向父亲。她眨眨眼,快活极了:“亲爱的爸爸,快看,这里有很多庸俗的话题!”
  班纳特先生的手腕一颤,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只平平无奇的木匣子:里头有一叠英镑!
  班纳特先生敢用他继承朗博恩、操持家产多年的经验向上帝发誓——那至少得有几百磅!
  “上帝啊,莉齐,你做了什么?”班纳特先生这一刻无比肯定了他那些可怕冒犯的想法:城里的有钱人坏极了,有人诱.惑蒙骗了他的女儿!
  “是谁?!莉齐,告诉爸爸,是谁?”班纳特先生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忍着滔天肝火沉沉的说:“我非跟他决斗不可!我必须拼上性命也要打死这个恶棍,绝不会同意你跟他结婚!”
  班纳特先生的鼻子都酸了,他无比愤怒痛苦的劝说最喜爱的女儿:“漂亮的衣服、豪华的马车,还有珠宝零用,或许还会有一所城里的大房子,可这些会使你幸福吗?莉齐,我了解你,或许是城里的繁华一时迷住了你的眼,可你保准不会被蒙蔽一辈子,若是现在轻易托付,我已经可以预见你悲惨的下场——你不会发自内心的敬重你的丈夫,而敢于哄骗诱引年轻姑娘的坏种也绝不值得你钦佩,你看不起他,而他定会在未来另寻新欢,我的小莉齐,你难逃被抛弃和不名誉的下场……”
  班纳特先生捂住脸,这一刻他无比羞愧,觉得是因为没能给女儿们优渥富贵的生活,才使得家中最聪慧活泼的女儿被花花世界勾引堕落。他怨恨自己,痛悔当初轻易答应她到城里去上私立女校的决定。
  伊丽莎白简直被这无法理解的走向弄的晕头转向。她呆了足足五分钟,才忍不住叫起来:“天呐,爸爸,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会那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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