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我深入——闻笙
时间:2020-04-16 09:33:49

  傅棠舟出示了手机二维码,付款成功。
  货物被收银员一样一样地放进便利袋里,傅棠舟把两瓶酸奶拿出来递给她。
  
  顾新橙:“我给你十五。”
  傅棠舟:“不用。”
  
  顾新橙一想,给他钱还得把他的微信加回来,没必要。
  算了,就占他十五块钱的小便宜好了。
  谁让他今天不要脸,摸她手。
  
  货物收好后,傅棠舟面无表情地拎着袋子出门了。
  顾新橙在便利店多待了两分钟才出门,她可不想跟他一起走。
  
  估摸着傅棠舟已经走远了,她才出门。
  谁知,傅棠舟站在门口没走,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依旧引人注目。
  
  见她出门,他开口说:“我送你回去。”
  顾新橙连忙推辞:“不用。”
  
  傅棠舟“嘘”了一声,说:“你听。”
  顾新橙不懂他的意思,却下意识屏息收声。
  
  四下静悄悄的,唯有几声蛙鸣格外刺耳。
  这附近有好大一片景观湖,春末夏初的季节,有青蛙出没再正常不过。
  
  顾新橙顿时心底发毛。光是听到青蛙的声音,她就能吓得腿软。
  这真不是开玩笑,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青蛙呱呱呱。
  顾新橙恨自己没有用,几声蛙鸣就能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屈辱地乖乖跟在前男友身后。
  
  两人走在水泥路面上,路边草木丰茂,蛙鸣声愈加清晰。
  有那么一两声,就是从顾新橙脚边那丛草里发出来的。  
  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浑身上下冷汗直冒,飞快地跟上了傅棠舟的脚步。
  
  “胆子还是那么小。”傅棠舟对她怕青蛙这一点了如指掌。
  “怕青蛙怎么了……”顾新橙小声辩驳一句。
  
  谁还没点儿害怕的东西了?
  老鼠、蟑螂、蛇……人总有没法克服的恐惧。
  只不过,对她来说,是青蛙罢了。
  
  “没怎么,”傅棠舟淡淡说道,“跟着我。”
  顾新橙不吱声,刻意和他保持一点距离,不愿意碰到他。
  
  顾新橙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某本书,里面最残酷的刑罚,便是让人同最害怕的动物关在一起。
  她将青蛙代入,顿时感同身受——这简直丧尽天良。
  
  幽凉如水的月色里,两道影子一高一低,两人之间意外的沉默。
  说话很尴尬,不说话也很尴尬,顾新橙在心底祈祷这段路快点儿过去。
  
  走了一阵子,傅棠舟开口打破僵局:“王总家孩子,上小学了。”
  顾新橙愣了一下,听不懂他的意思。
  
  傅棠舟:“而我,单身。”
  顾新橙:“……”
                          
 
  ☆、晋江文学城独发
 
  Chapter 29
  
  有那么一瞬间, 湖畔聒噪的青蛙安静了,闷潮的湿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下了雾。
  凉凉的夜风骤停, 飒飒作响的草丛亦归于平静。
  
  “傅总,”顾新橙顿下脚步, “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语气非常平静,可这一声“傅总”, 隐隐在提醒着什么。
  
  “没什么意思, ”傅棠舟直视前方的路,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注意脚下。”
  顾新橙下意识地往脚底看, 黑黢黢一片, 什么都没有。
  
  之后, 两人没再说话。
  路灯像发光的白色海洋球, 浮在黑夜中。
  四周蛙声再次响起, 绵绵不绝。
  
  走过那片草丛后,傅棠舟停了下来,语气冷淡:“我就送到这儿。”
  不远处便是顾新橙今晚入住的客房部,灯火通明。
  
  顾新橙一句“谢谢”噎在嗓子里, 她敛下眼睫,匆忙离开。
  谁知,她的手忽然被拉住。
  
  傅棠舟的手,向来是温暖而干燥的。
  没等顾新橙回头,他便松了手, 而她则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顾新橙垂眸,她手腕上被缠了一个便利袋,是他刚刚买的零食。
  她望了一眼那个袋子,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等到她再抬眼,傅棠舟已经插着兜走了。
  皓月当空,树影婆娑,他孤傲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顾新橙在原地伫立片刻,忽地冷笑。
  果然他还是老样子。
  
  顾新橙拖着疲惫的身躯,拎着零食回到房间。
  和她同屋的女孩子坐在床边,用毛巾擦着头发。
  她见顾新橙拿了那么一大袋零食,问道:“我可以吃个饼干吗?”
  
  顾新橙把袋子搁到床上,说:“随便拿。”
  那女孩放下毛巾,开心地在袋子里挑拣零食。
  
  顾新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拧开刚买的黄桃酸奶。
  她拉开厚重的窗帘向外瞥了一眼。
  空荡荡的一片,唯有月色依旧。
  
  顾新橙捏着瓶子,脑中浮现今天的一幕幕画面,心跳蓦地失了几分节奏。
  她迅速喝完酸奶,把空瓶丢进垃圾桶里,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
  
  傅棠舟乘着月色回到贵宾楼,面上覆了一层寒霜。
  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空旷极了。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矿泉水,坐上沙发,猛地灌了一口。
  冰凉的水并没有将他心底的无名之火浇灭,反倒令他愈加烦躁。
  
  他指尖倏地用力,瓶身扭曲变形,然后被狠狠摔在地上。
  瓶口溢出的水洇湿了地毯,瓶中还有浅浅一层水。
  
  傅棠舟单手扯掉领带,甩到床上。
  昂贵的领带好似一团被嫌弃的破布,滑落到了地面。
  他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喉结凸起,隐隐可见领口处的锁骨线条。
  
  傅棠舟揉了揉太阳穴,却无法挥散脑海中那个身影。
  顾新橙对他公事化的问候,漠不关心的眼神,举止间刻意的疏离。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他,她已经不属于他了。
  
  分手快三个月,傅棠舟从未像今天这般失态。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抱怨他对她的冷淡,哭诉说这段时间她有多么恨他。
  
  只要她愿意在他面前示一点儿弱,他可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像以前那样把她搂在怀里,当孩子一样哄。
  可现在,她只当他是一个陌路人。
  甚至在他放下身段暗示之时,跟他装傻。
  
  呵,傅总。
  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竟如此讽刺。
  
  矿泉水瓶被踩扁,最后一点儿水尽数洒了出来。
  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却不见雾气。
  
  冷水兜头浇下,打湿冰凉的地砖。
  明晃晃的浴室灯,照着墙壁上虚幻的影子,直至深夜。
  
  *
  
  第二天,顾新橙照常挂上工作牌,去会议中心忙活。
  她在会议室门口迎宾,脸上挂着职业笑容,嘴角都笑得有些僵了。
  
  九点五十,会议室内济济一堂。
  除了个别嘉宾,与会人员已尽数到齐。
  
  顾新橙望向第一排中央的几个空座,心想他今天不来了吗?
  冒出这个想法的第一时间,她立刻摇了摇头。
  她为什么还要用“他”这个字眼来指代傅棠舟呢?
  
  正当顾新橙打算进场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傅棠舟昂首阔步地走过来,西装笔挺的秘书和助理紧随其后。
  他今天换了一套靛蓝色西装,容姿矜贵,气宇轩昂。
  
  迈入会议室大门时,顾新橙指引他:“傅总,里边请。”
  傅棠舟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径直走进去。
  他的衣袖带起一阵风,荡开顾新橙的发丝。
  
  其他的工作人员见他走远了,才小声惊呼:“好帅。”
  顾新橙抚平嘴角的职业假笑,并未言语。
  
  今天的会议议程紧锣密鼓,可是许多昨天到场的大咖并不来——他们很忙,只能抽空来上一天或者半天,有些甚至演讲结束就匆忙离开了。
  傅棠舟这样的大忙人,能来参加第二天的会议,着实让不少嘉宾吃惊。
  
  顾新橙无暇顾及这些,今天有两个嘉宾的演讲主题她很期待。
  她早早备好纸笔,只等着演讲开始。
  傅棠舟亦专注听讲,除了时不时和周教授耳语几句,全程面无表情。
  
  中午顾新橙没有去吃自助餐,而是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吃了简餐。
  下午的会议开到了四点,大会主席致闭幕词,宣布此次AI峰会圆满落幕。
  现场掌声雷动,彩屑纷飞,闪光灯照彻会议厅。
  
  散会后,嘉宾们握手言谈,相互合影留念。
  傅棠舟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不停地有人前来要求合影,他来者不拒。
  
  “我也想和傅总合影。”
  “去啊去啊。”
  “他要是拒绝我怎么办?”
  “大家一起过去呗。”
  
  几个女工作人员互相撺掇着,忽然有人问:“顾新橙,你去吗?”
  顾新橙闻言摇摇头,说:“你们去吧,我不去。”
  
  那几人便不再管她,直接上前找傅棠舟。
  傅棠舟摆出一副彬彬有礼款款微笑的模样,同她们合影。
  
  顾新橙忽然想到,她和傅棠舟在一起一年多,竟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傅棠舟不爱拍照,她亦没有发照片炫耀的心思。
  
  都说雪落无痕,雁过留声。
  可他们的感情从开始到结局,朋友圈里不曾有过彼此存在的痕迹。
  想到这里,顾新橙扯开一丝嘲讽的笑意。
  
  顾新橙正在会场收拾东西,忽然有人拍她肩膀,说:“周教授喊你过去。”
  她抬头一瞧,周教授正和傅棠舟站在一处说话,旁边还有几位老总。
  
  顾新橙抱着东西走过去,“周教授,您找我。”
  周教授说:“今晚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过去。”
  
  顾新橙的眼神快速扫了周围一圈,想必饭局里就是这些人了,傅棠舟应当也在其中。
  她说:“我行李还在酒店,晚上……”
  
  周教授打断她的话:“哎,难得的机会。你把行李带上,吃完饭正好有车送你回学校。”
  周教授的安排非常妥帖,顾新橙何尝不知这机会难得呢?
  可周教授不知道的是,她和傅棠舟曾经有过一段令她难以启齿的过去。
  
  顾新橙只得回酒店拿行李,她本想跟周教授的车,可出了楼,一辆黑色迈巴赫却开到了跟前。
  这是傅棠舟的车,她一眼就认出了。
  
  司机拿走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于修躬身替她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棠舟在车内正襟危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和顾新橙一起干活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她身后窃窃私语,有艳羡,有猜测。
  这样的议论令她如芒在背,索性坐进去,关上了车门。
  
  迈巴赫后座宽敞,两人分靠在两侧,谁也不挨着谁。
  司机和于修,顾新橙都见过,这两人对她和傅棠舟的关系心知肚明,却一言不发——当他的心腹,不嚼舌根是第一要义。
  
  即使傅棠舟反复无常,他们也视若罔闻。
  只要按照他的指令行事就够了,至于为什么做出这种指令,别问。
  
  车内散着淡淡的杉木香气,顾新橙单侧肩膀靠在车座上,望着车窗外的城市风光。
  高楼大厦被霓虹点亮,车流的尾灯像一片金色的火海。
  
  不记得是哪一次,她也曾像现在这样坐在这辆车里,傅棠舟在她身边,手臂自然而然地搂着她的腰。
  几个月的时间不足以令北京这座城市产生剧变,可她身边的那个人,已经变了。
  
  司机打了转向灯,前方路口即将右转。
  这时,斜刺里杀出来一辆毫无章法的车,抢了车道。
  
  司机当即将车刹住,车内悬挂的穗子一阵猛烈摇晃。
  他的眼神飞快地瞟了眼后视镜,观察傅总的反应。
  
  他本以为会被呵斥,却意外发现傅总神情自若。
  他忍不住多看一眼,这才发现顾小姐被晃到了傅总身边,整个人都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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