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愿望?”
“很抱歉,卫宫切嗣,无法为我们赢得圣杯的你,将不具有聆听的资格。”
……
“我还以为卫宫切嗣毕竟曾经是爱丽斯菲尔的丈夫,您会对他网开一面。”
在单独和阿哈德翁开始谈条件之后,黑发的少女如此问道。
此时天气已经放晴,暖黄色的阳光落在雪地上,反射出一片金色的雪地,几道纯白的身影在松软的雪地跌跌撞撞的跑着,时不时从地上拾起一团雪球砸出去。从白色长发和朱红眼瞳来看,应当是城堡里的人造人小孩。
清新的风从森林里刮过,拂起爱西丝垂落胸口的发丝,吹过枝头新发的嫩芽。
“没有那个必要,失败就是失败。”
“还真是残忍啊,阿哈德翁。”爱西丝按住飞舞的发丝,轻轻笑了一声,“我记得切嗣除了卫宫士郎这个他收养的孩子之外,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叫做伊莉雅?”
伊莉雅可是小圣杯的女儿,本身还是胎儿的时候就经过了数重魔术调整,用来当**丽斯菲尔的备用品。但是随着爱丽斯菲尔化为小圣杯,成功让大圣杯出现并启动之后,那个备用品也就失去了价值。
依照人造人的世界观,没用的东西就要毫不留情地抛弃,伊莉雅在城堡里的处境也会变得日益糟糕吧?
这几年或许还有爱丽斯菲尔和卫宫切嗣的余威残留,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个已经变得毫无价值的小圣杯备用品迟早会被扔到垃圾场。想想上辈子和她并肩作战的从者伊莉雅,爱西丝难免觉得有些怅然。
“咳,伊莉雅在城堡里成长,总比跟着卫宫切嗣更好,他没有能力保护伊莉雅,甚至连寿命也大大减少。与其让小圣杯流落在外,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保存在这里。”
阿哈德翁顿了一下。
“不过,看在您的份上,我可以允许卫宫切嗣定时到爱因兹贝伦城堡探视伊莉雅。”
黑发的迦勒底御主微微张开嘴。
她到底有什么面子,能让脾气又臭又硬的阿哈德翁直接对卫宫切嗣网开一面了?明明刚才在结界外面的时候,那个调律师可是对卫宫切嗣摆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来着。
不过,卫宫切嗣毕竟把她带到了这里,能借此机会让他们父女团聚,也是一件好事。
“我有些好奇,您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卫宫切嗣和伊莉雅团聚呢?”
阿哈德翁唇边露出神秘的微笑。
“秘密。”
“……”
在被阿哈德翁突如其来地噎了一下后,爱西丝决定转移话题。
“其实,我很好奇,爱因兹贝伦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是想要圣杯吗,毕竟我们迦勒底的所长,就是那场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不是。”苍老的人形终端脸上浮现一抹黯然,“亲眼目睹大圣杯的完成,只不过是在多年求而不得之后,所采用的折衷方案而已。爱因兹贝伦的真正目的,从来都是利用第三法,实现灵魂的物质化,从而达到救赎全人类的目的。”
爱西丝差点以为自己自己面前站着的是某个白毛神父。
这不是天草的愿望吗?利用大圣杯的第三法性质,让全人类灵魂物质化,从而达到不老不死,犹如一步登天般地达到极致。
爱因兹贝伦一族千年以来的真正愿望,竟然是这个吗?一群人造人,真的理解这个愿望到底是什么含义吗?
“算了,我还是问下一个问题吧。爱因兹贝伦既不想要材料,也不想要技术,那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这一次,城堡的人形终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很简单,我们只要您的血。”
……
爱西丝拿起小巧的银刃,在锋锐刀刃划过之后,柔嫩的肌肤如同常人一样渗透出了殷红的鲜血。
温热的液体滴滴落下,落入盛放的水晶杯中。在那一瞬间,原本透明无色的杯壁便被少女的鲜血染成了火焰般的红色。
银刃划开的口子并不很大,在浅浅铺满水晶杯的底部之后,就隐隐有了结痂的趋势。
“够了吗?”
爱西丝抬头询问地看向城堡的人形终端,却发现他正以一种极为专注的神情凝视着水晶杯。
“足够了。”苍老的人形回答道,语气里似乎有某种特别的意味,“希望您以后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不会因此发怒才好。”
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纤细手指拂过裂开伤口,在魔术作用下,翻卷的皮肉纷纷收拢愈合,回复到光洁无痕的表象。
“不会的。”
爱西丝温和而宽容地回复道,虽然魔术师身体的一部分流失在外,是足以致命的弱点,但对于再过几年就要人理烧却的世界来说,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
……
“阿哈德翁。”
年轻的人造人目送着黑发少女纤细高挑的身躯越走越远,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到了城堡的人形终端身旁,双目流露出深思之色。
“迦勒底毕竟是上一届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原本就和我们存在竞争关系,您就这样同意和迦勒底合作,是否有些草率呢?”
“草率?老朽可并不觉得这件事是草率的行为,相反,这是一次相当成功的合作。能够让这位爱西丝小姐成为我们的合作者,是爱因兹贝伦的幸运才是。”
“等等,爱因兹贝伦的合作者不是迦勒底吗?”
“你们什么时候觉得迦勒底那个不知底细的组织是爱因兹贝伦的合作对象了?”
长久以来,一直冷硬得像块石头的老人在唇边绽出了一抹笑意。
“我们的合作者,从来都是那位爱西丝小姐啊。从此以后,爱因兹贝伦的夙愿,就已然达成了。”
话音落下,阿哈德翁的身影就开始不断淡化,消失在人造人的视野当中,只留下年轻人不解的自言自语。
“可我还是不明白……”
他苦恼地皱着眉头往回走,猛然之间,看见了房间中盛放着的盛血之杯。
火焰的虚影猛地从杯口窜出,海啸般的魔力源源不断地从中涌了出来,甚至直接把他就这样摁到了墙壁上
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之杯,在魔力的洋流中缓缓升到半空,化作了一只朴素无华的无纹金杯。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爱因兹贝伦的城堡门是自动开的啦(对咕哒子特效)
小剧场:
爱因兹贝伦:没想到吧,老子不参加圣杯战争啦!
凛:不、不可能吧?
老虫子:圣——杯——
第18章
爱西丝从爱因兹贝伦城堡出来的时候,天上骄阳正高居天中,森森的树影遮住了地上的积雪,微微的松香顺风而来。
黑发少女略作思索,便择定了方向,到了一处偏僻的石头小径前方。卫宫切嗣抱着仍旧是八岁幼女身形的伊莉雅站在爱因兹贝伦城堡门口,身边站了一群人造人。
“再见了,爱西丝姐姐!有空的时候再到这里来玩啊,下一次伊莉雅一定要和大姐姐一起打雪仗!”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摆脱悲剧命运的伊莉雅笑得春光灿烂,骑在卫宫切嗣脖子上不断挥手。而身下的老父亲则勉力支持着女儿的体重,很快就额头见汗。
“爱西丝小姐,非常感谢您的拜访!如果您日后还有需要的话,爱因兹贝伦相当乐意为您效劳。”
前来送别的人造人中没有阿哈德翁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个陌生的年轻人造人,此时此刻,那张过分美丽工整而近乎人偶的脸上,显然流露出了超乎常理的恭敬。
最好的佐证,就是人造人在鞠躬时,恨不得把自己额头低到地面上的举止。
虽然并不知道爱因兹贝伦为何会出现这种近乎于前倨后恭的态度,但黑发的御主仍旧直觉地把它和之前贡献出来的几滴血联系在了一起。
恐怕她的血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让爱因兹贝伦如此恭敬。
“爱西丝小姐,阿哈德翁现在已经在进行制作身体的基础准备,花费的时间大概会在一个月左右。”年轻的人造人把一个铃铛模样的礼装放到了爱西丝手中,“如果爱西丝小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的话,敲响这个铃铛,爱因兹贝伦就会收到提醒,从而赶到迦勒底。”
爱西丝小心翼翼地把铃铛放到贴身的口袋里。
“那么,就多谢了。”
……
迦勒底里全然寂静,一时间犹如鬼域,表面上身为所长副手,实质上却是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雷夫·佛劳洛斯轻车熟路地走在恒温的廊道里。
南极的天上,太阳依旧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短暂融化了覆盖在土地上的冰雪,令冰封的大地短出了星点绿色的地衣。恐怕谁也没注意到,悬挂在天上的白日虽然依旧明亮,却悄然地向着地平线上滑落了些许。
迦勒底大门发出滴滴的电子音向外滑开,高峰上经年不退的积雪顿时涌进了雷夫的领口,哪怕拥有了与魔神等同的力量,但孱弱的人类身躯仍旧让雷夫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反着光的白茫茫一片白雪不禁让雷夫眯了眯眼,缩在保暖魔术里站了好一会,才看见漫天飞舞的白雪里露出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你的效率令人吃惊的低下。”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起,雷夫就下意识地扫视着对方拖着的巨大行李箱,在感应到里面全都是些衣物和书本的时候不禁露出了相当不满的表情,“能解决玛修身体问题的东西呢?”
“没有。”
爱西丝相当光棍地双手一摊,然后赶在雷夫即将原地爆炸之前甩出下一句。
“但是我带来了爱因兹贝伦的承诺。”
“他们会为玛修制作一具完全属于普通人的身体,让玛修的意识依附到那一具身体上生活。爱因兹贝伦历来是人造人的族群,整个魔术界当中,除了苍崎橙子那个冠位人偶师之外,就只有他们对于人体研究最为深刻。”
“玛修的根本问题就是在诞生之前,调制基因的生物学家就已经设定了她的使用年限。与其在那具身体上修修补补,还不如重新更换一具机能更加完整的肉·身。”
雷夫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许。
“爱因兹贝伦的人打算多久给玛修更换身体?”
“反正不是现在。”
雷夫感觉自己的怒气槽又开始以飞一般地速度上升了。
……
调·戏魔神柱的确是件能让人从高压状态迅速放松下来的事情,不过看着雷夫阴沉沉的脸色,爱西丝还是果断踩着线停止了作死行为。
雷夫在做了一阵心理建设之后,才强忍着想把对方打死的念头让开了通路。
从冰天雪地的南极高山走进恒温的迦勒底,扑面而来的暖风让黑发的御主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魔术礼装也能保暖,但人造的虚假暖意总是比不上实实在在的暖风。
各怀心思的迦勒底副所长和黑发御主肩并肩缓缓走着,迦勒底的玻璃窗清晰地显示出略显暮色的南极景色。雷夫抱着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文件袋,冷不丁地向黑发的御主发问:
“爱西丝小姐。你知道,所长已经离开迦勒底的事情了吗?”
“这本来就是你和我的交换条件之一不是吗?”黑发的御主停下脚步,眼中殊无笑意,“假如雷夫教授你不能支开所长,你就无法在迦勒底里对玛修进行操作,不是吗?”
“从逻辑上来说,非常正确,但是,马里斯比利是自动离开迦勒底的。毕竟,他是还是时钟塔的十二君主之一,迦勒底对他而言,只不过是餐后甜点一样的东西。”
“还有,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得更热闹了。”
戴着绿色帽子的雷夫不乏恶意地注视着她,果然看见了爱西丝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悦表情。
“你什么意思?”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马里斯比利有一个得意弟子,在得知迦勒底维护人理的重任之后,主动要求到这里来担任御主。除此之外,马里斯比利还寻找了一批适格者,同样也会在不久之后来到迦勒底。”
原来是那群二五仔,好不容易阻止了人理烧却,他们又来搞了一个人理漂白……
还不等爱西丝在心里碎碎念完毕,眼角余光就瞥见了墙角露出的一缕橘色长发。黑发的少女抬起手,轻轻掩在嫣红丰润的嘴唇上,眼角流露出疲惫的神情。
“雷夫,按照世界标准时间来看,现在应该是深夜吧?我才从德国跑回来,浑身上下都累得要散架了,你却还拉着我问东问西,这就是时钟塔天才的待客之道吗?”
之后也不等回答,就如同小恶魔一般任性至极地冲着相反方向离开,顺带揪走了某个隐藏起来的家伙。
……
罗玛尼·阿基曼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同样能够看见未来的少女。
轻薄贴身的衣物上虽然书写着保暖的卢恩符文,但肩头和发顶依旧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甚至有冰冷的雪水顺着一头黑发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显然并不是所谓的“半夜睡不着,所以跑出来走走”这种情况。
再结合前段时间,爱西丝突然从迦勒底莫名消失的情况,显然就是和雷夫达成了某种约定,到迦勒底以外的地方执行了秘密任务。
那她所执行的,到底是怎样的任务呢?
医疗部负责人的思维一路向着糟糕的方向滑落。
“那个,爱西丝,这几天我们都没看见你,是回家了吗?”
心知自己大半夜出来晃荡的行为也不大正常,而且一定会被对方诘问,橘粉色头发的青年决定先发制人。
“出门吗?最近家里有事,回去了一趟,时间会在年假里扣的。”
正垂着眼接受罗曼扫雪、披衣、端茶一条龙讨好服务的爱西丝闻言一怔,下意识就要用虚伪的言辞盖过真实想法,随后又在热茶熨帖的温度里卸下心防。
“算了,我是在和雷夫商量治愈玛修的事情。这一次出门,就是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