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真正要继续反驳:“我...”
话没说完,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林燃倚在门沿边眸光冷淡地盯着他们俩瞧,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小学生还能在他门口吵上多久。
何默和谢真一齐闭上了嘴。
他们俩来这会儿林燃刚洗漱完出来,他知道要是没事他们俩不会上来找他。
林燃抬步越过两人往下走,“什么事?”
何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燃哥,下面有人找你。”
林燃听了没什么反应,随口问道:“知道了,中午吃点什么?”
谢真忙道:“点了私房菜,一会儿就有人送来。”
何默觉得这事还得提前给林燃打个预防针,万一林燃上头就不好办了。他烦躁地抠了抠沙发,还正巧盛青溪不在初城。
些事儿怎么都撞到一起了?
何默轻咳一声,看向林燃,“燃哥,下面来的是个女孩儿。她..她在初城大学读大二。”
出乎何默的意料,林燃神情变都没变一下,手上抛着打火机的动作不停。
但这样反而让何默更担心,“燃哥..”
林燃忽而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默子,我记得你也想上初城大学?”
何默:“......”
这他妈是重点吗!
林燃起身走到栏杆前,眸色淡淡地向下望去。
底下穿着碎花裙的女人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她站在门口,安静地垂着头,一头黑发柔顺地垂在肩侧,侧脸的弧度非常漂亮。
林燃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就这幅模样也林佑诚敢说和他母亲像,他决定明天就托林煌在医院给林佑诚挂个号去看看眼科,顺便洗洗眼睛。
...
程佳月在大厅站了有十五分钟,她悄悄地动了动小腿。
在等待期间她一直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到处乱晃,甚至都不曾多张望一眼。
她知道,这些有钱少爷都喜欢安静乖巧的女孩。
不一会儿,之前和她说过的那个小胖子从二楼栏杆边探出头来:“喂,林燃说他这里不收垃圾,让你该找谁就去找谁。”
闻言程佳月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二十岁的女孩,正是自尊心强烈的时候。
程佳月一直都知道在背后资助她的人是谁。有一次她去行政楼找组长的时候正要遇到从门口出来的林佑诚一行人。
她避开了人群想往侧门进,却无意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在谈论林佑诚的资助对象以及后续的资助项目和奖学金设立。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资助她的人是谁。
程佳月上网搜索了林佑诚的名字,跳出来的所有词条都在告诉她这是一个位于金字塔尖端的男人。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选择资助她呢?
程佳月出身并不好,初中毕业后程父就要求她辍学打工养两个弟弟妹妹,还有她那个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大哥。
后来是她和程母向程父保证以后上学的费用不从家里拿,并且她会考上大学。程父这才勉强同意这件事,不至于让她初中毕业就进入社会。
这些年程佳月过得并不容易。
直到今年年初以前她还过着每天都要去兼职的生活。
后来,林佑诚出现了。
程佳月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过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了。林佑诚把她从淤泥里拉扯出来,除了从学校明面上过的钱以外,每个月都有陌生账户给她打钱。
可上个月,林佑诚的助理来找她。助理告诉她,一切资助停止了,但学校同意减免她这四年的学费。
程佳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去找原因。
她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死去的女人。
谢真眼看着程佳月出了门,他回头喊道:“燃哥,人走了。”
林燃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按动,懒懒地应道:“饿了,外卖到哪里了?”
谢真打开手机瞅了一眼;“马上到。”
何默在一旁看的摸不着头脑,林燃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人都找上门来了,他咋没生气呢?非但没生气,看起来心情还挺好?
这会儿林燃正在回复盛青溪的信息,哪还顾得上什么女大学生。
[小溪流:林燃,我下飞机了。举办方派了车来接我。]
[Firegun:看证件了吗?]
[盛青溪:看了,我上车了。还有一个和我一起参加比赛的阿姨。]
林燃也是查了才知道这个全国五子棋锦标赛只要是五子棋爱好者都能参加,所以上至老下至小,什么样人都有。
[Firegun:酒店怎么住?单人间还是标间?]
[盛青溪:是标间,但我一个人住。姐姐阿姨们说我是小朋友,就让我一个人住。]
[Firegun:嗯,你是小朋友,要听话。]
林燃没和盛青溪多聊,坐飞机是一件很疲惫的事。他让她记得给他发个定位就让她好好坐着休息,不许再玩手机了。
和盛青溪说完后林燃才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早上才刚走,他下午就想去把她接回来了。
-
假期结束,林燃他们又恢复了放假前的生活。
对于何默和谢真来说,他们俩还是和以前一样,该怎么就怎么样。但对林燃来说,他就怎么着都觉得不得劲,坐立不安。
明明答应了盛青溪上课要好好听课,但林燃却控制不住地想她。
何默和谢真是在课间操的时候发现林燃不对劲的。
他就跟个活死人似的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头脑发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颓废少年的气息。
但他们俩也没问,因为一想就知道是因为盛青溪。
盛青溪不来学校,林燃估计就得这样瘫四天。
盛青溪走的第一天,林燃干什么都没劲。
晚上,林燃给盛青溪打电话,她没接。
好一会儿才回过来一条信息。
[小溪流:林燃,我在下棋,晚点找你。]
林燃把手机往边上一丢,头往枕头上一埋,不动了。
他近来被盛青溪惯得不太像样,现在被她放置在第二位他就心里难受,闷得慌。
盛青溪去宁城本来就是去比赛的,能抽出时间回他一条信息就不错了。林燃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但他又对此毫无办法。
盛青溪走的第二天,林燃趴在课桌上看着他的2009和2018。
这两枚硬币可是他花了大功夫从垃圾桶里面翻出来的,他天天都跟供宝贝似的供着,似乎盛青溪掌心的温度还停留在上面。
何默瞅了一眼半死不活的林燃,连连摇头:“阿真,你看见没,爱情这东西有毒。燃哥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了。”
谢真咬着棒棒糖嘀嘀咕咕:“你也不想想对方是谁。”
闻言何默思索了一下。
的确,如果对方是盛青溪,谁又不可以呢?
何默和谢真在私下讨论过林燃和盛青溪的事,他们意见统一的认为盛青溪可能被人下了降头,不然怎么会这样纵容林燃。
这两年他们不是没见过喜欢林燃的女孩,但盛青溪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说她傻吧,人家是年纪第一;说她不傻吧,总觉得还是个傻的。
上午九点,林燃的手机微微震动。
林燃立马就解锁打开了微信,上面是盛青溪发来的直播链接。
[小溪流:林燃,女子组的比赛在明天。这是直播链接。]
林燃抱着期待的心打开了直播链接,但是除了一群穿着队服的大爷和几个年轻小伙以外连个性别为女的人都没有更不说盛青溪了。
[Firegun:你坐在观众席?]
[小溪流:嗯,我和阿姨姐姐们坐在一起看比赛。]
林燃:“......”
这傻女孩真以为他要直播链接是想看比赛。
直播画面不是特别清晰,林燃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大爷们下棋。他越看越觉得不得劲,他水灵灵的小白菜在里面肯定显眼的不能再显眼了。
林燃仔细地把屏幕上的人都看了遍,越看越不放心。
有两个男性的工作人员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会儿,两人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后续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两个人的视线都在往那边飘。
林燃拧起眉,他打开和盛青溪的对话框。
[Firegun:你坐在哪个位置?]
[盛青溪:6点钟方向。]
林燃切到直播画面看了一眼,那两个工作人员看的是9点钟方向。
[Firegun:9点钟方向有什么?]
[盛青溪:图片]
林燃点开图片。
照片上是一条红艳艳的横幅,左右两边绣着漂亮逼真的牡丹花,横幅上写着一句阿拉伯谚语——
千万不要使出自己的真本领!
这样,别人就会知道你的真本领很烂。
林燃:“......”
?
这到底是个什么比赛?
林燃看直播看了有段时间了,课间操铃声响起的时候他还坐在位置上看比赛。
期间何默好奇凑过来瞄了一眼,他百思不得其解林燃盯着一群老大爷在看些什么呢?下围棋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何默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下五子棋。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林燃。
这人咋回事?
不管何默他们怎么想,林燃迎来了盛青溪不在的第三天。
这一天林燃的心情比前两天好一点,因为今天他就能在直播里看见他的小溪流了。还不到九点林燃就开始刷直播页面了,但直到林燃等到九点十分他都没能看到盛青溪。
九点十五分,林燃刷出来一条公告。
由于上午比赛场地停电,本场比赛不直播。
林燃:???
林燃现在就想沿着网线爬过去帮他们把发电机装上。
-
盛青溪直到下午三点才有时间找林燃,上午的比赛因为停电延迟了一段时间。
盛青溪给林燃发了信息林燃没回,她想着林燃可能在上课便没有再找他。等到五点下课时间她给林燃打了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
边上的赵阿姨小声喊她,“小溪,晚上我们大家伙商量个去吃个饭。虽然我们之前不认识,但能遇见也是缘分,她们怕你不自在,让我来问问你。”
盛青溪年龄最小,这些阿姨们都亲切地喊她小溪。
在得知她是一个人来参加比赛之后她们就对她更上心了。
盛青溪弯弯唇,“好,一起吃饭。”
比赛结束后盛青溪跟着她们去了一家宁城有名的日料店,路上她又给林燃打了个电话,他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盛青溪打电话这事坐她边上的赵阿姨早就发现了,昨天这小姑娘也一直在和人发信息。
八卦是人类的本能。
赵阿姨不由问道:“小溪,是电话没打通吗?我看你下午就在打电话了。”
盛青溪小幅度地摇摇头:“没事,就是想和家里人说一声。”
赵阿姨她们私下本就觉得奇怪,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自己大老远地跑来比赛,家里人居然一个都没跟着。要是她们闺女,她们都能担心地吃不下饭。
现在这小姑娘连家里电话都打不通。
怪可怜的。
赵阿姨轻叹了口气。
等盛青溪她们到达日料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宁城的夜景很漂亮,这个城市繁华热闹,街道灯火通明,不管看向哪里都是流光溢彩的模样。
阿姨们点了清酒,因为度数不高就给盛青溪也倒了一点。
盛青溪原是不喝酒的,但工作以后却又很多无法避免的场合,时间久了她也能喝上一点。所以当阿姨给她倒酒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与此同时,从初城飞往宁城的飞机缓缓在机场降落。
被乌云遮蔽的夜月悄悄地露出了半张脸庞。
第42章 燃我42
“盛青溪, 你在哪里?你...”
林燃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传来女孩的声音, 又软又黏, 她像是含了一千块糖在和他撒娇:“林燃,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呀?林燃, 今天月亮好漂亮。林燃,你能看到月亮吗?”
“林燃, 林燃, 林燃。”
她不停地在喊他的名字, 用黏腻又清甜的嗓音。
语调和以往全然不同。
林燃在短暂的怔愣后就缓过神来。
他皱眉, 语气不太好, “盛青溪,你在哪里?”
她乖巧地回答他:“我在和阿姨姐姐们一起吃饭。”
来接林燃的车早已等在出口,林燃弯腰上了后座, “你发个定位给我, 电话不要挂。”
日料店。
盛青溪一个人钻在观景台上的角落里,她没想到这个时候的自己沾酒就醉。她借着透风的名义溜到了二楼小小的观景台上。
观景台的一隅放着一架小小的秋千,边上一张简单的小桌。
除此之外栏杆边便只剩下了淡紫色的花。
盛青溪蜷缩在秋千上仰头望着天, 她很想林燃。
很想很想。
她捧着手机,歪着脑袋,小声和林燃说话:“林燃,我常常梦到你。有一段时间我想梦到你, 我又害怕梦到你。”
盛青溪混乱的记忆交错在一起。
前世她处理过一起恶意纵火案件,那段时间她连去医院看受害人的勇气都没有。带她的师兄以为她害怕,便一直替她去。
她知道, 受害人很疼。
那段时间盛青溪不受控制地每日每夜都想到林燃,她不能去想那时候深陷大火中的林燃,也不敢向林燃会有多疼。
车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并不能吸引林燃分毫。
林燃沉默地听着盛青溪在电话那头小声絮叨,她似乎并不想要他的回应,只是想一个人这么安静地和他说一会儿话。
“林燃,今天又下雨了。”
林燃一怔,他侧头看向窗外。
整座宁城上方只有几片稀薄的云,弦月高悬于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