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林小言最终还是没有报名火箭班。
班里前十除了林小言几乎都报了名，年级共计报名七十余人，学校特地找了两间空教室供他们上课。
班里虽然只走了几个人，却好像空荡了不少，课间都没有那么热闹了。
宋天路这个尽职尽责的班长走了，梁老师正打算选新的班长，可在这种关头，大家学习的时间都不够，哪来的时间去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推来推去的，到底也是没选出来。
空气中弥漫这一股悲伤的氛围……个头！
“连一个副班长都选不出来，你们是想让宋天路两头跑累死他吗？！”梁老师痛斥着教室里这一群无情的人。
宋天路同学，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和交际本领，被选为了火箭班的代理班长，掌管搬运试卷打扫卫生维持纪律等各种事宜。
五班的副班长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辞职了，班长的重担就落在了宋天路的身上，本来只有一个五班，班长大人是完全应付的来的，但是现在加了一个重点班，宋天路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个传说中的重中之重班也没有真的让他们离开自己的教室，而是抽出课外活动加放学后的一个小时和周六一天的时间来搞特训，其他的时候还是和同学们一起上课。
费时费力费心，宋天路笑着骂道：“这坑爹的火箭班。”
林小言假模假样的安慰了他几句，暗示他跟不上可以退出。
宋天路表示是男人就要坚持到最后。
林小言笑而不语，更魔鬼的还在后头呢。
昨天放学，她和韩权渡一起来到了高一教学楼的那间自习室，隔着三四米就听见了贺昀暴怒的喊叫声。
“求导！先求导！你连求导都不会吗？”
“公式！套公式！公式记住没？”
“您能不能自己先思考一下，不要只写一个解好不好？！”
“你到底是怎么考进一中的？！”
“……”
作为辅导过原娅作业的人，林小言感同身受，相比于贺昀的暴躁，她更多的是无奈和崩溃。
贺昀会这样应该也是积累到一定程度了。
两人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听着里面传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临时决定还是不进去了，站在门口等他们出来也不错。
林小言的手指在书包上轻轻敲了几下，看着韩权渡问道：“你报名了没？”
韩权渡反应了两秒，生硬地摇了摇头：“没。”
林小言已经习惯了韩权渡这种一两个字往外蹦的说话方式，她又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韩权渡看着她晶亮的眼睛，张了张嘴，像是想要问什么，空气安静了很久，才听韩权渡缓缓地说：“学校还没说具体的方式。”
他这话提醒了林小言，她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关于火箭班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
好像还真的……有点坑。
常言道：“高三无假期。”但是要牺牲休息时间来谈恋爱，林小言心里一万个拒绝。
韩权渡问她：“你呢？”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学校坑爹政策的林小言坚决地摇头：“我觉得我可以自己复习。”
韩权渡的眼睛亮了亮。
“我觉得这个要看个人的情况，虽说在重点班有竞争有压力，但是对于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同学来说，可能并不适合。”
林小言不想干涉韩权渡的选择，但是真心觉得韩权渡应该不适合参加重点班。
倒不是怕他有压力，而是怕有他在，其他的同学的压力会太大。
韩权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林小言看着他，那个在心底盘踞了许久的问题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朝韩权渡走了半步。
“韩权渡，我们是不是……”
“我不教了！”自习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韩权渡眼疾手快地将林小言往旁边一扯，避免了那门碰到她。
韩权渡皱着眉，看向灰头土脸从自习室里冲出来的贺昀：“做什么？”
贺昀的目光在触及两人之时有一瞬间的呆滞，但很快怒火占据了上风，他愤愤地指着慢悠悠走过来的原娅：“我不教了！这女人太过分了，我早晚要被她气死！”
原娅苍白的辩解：“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这知识就是不进脑子啊。”
贺昀噔她一眼：“是这个问题吗！你不会我可以给你讲，但是你打人就不对了！”
说完，贺昀的表情又变的委屈起来，他撇撇嘴：“我容易吗，厚着脸皮在老师那里请下来的假，还要被这样对待。”
事实是贺昀的班主任听说他要在课外活动的时候去给姐姐补课，立刻就高兴地同意了，准他一直补到他姐姐毕业。
贺昀的作业做得太快，自习上别人都在写作业，就他无所事事，还到处找人说话，班主任早就想处置他了。
贺昀能自己送上门来，正和他意，贺昀他班主任满脸笑意地将他踢出了教室，还承诺以后自习之前都会提醒他。
班主任把贺昀的肩膀拍得“邦邦”响：“没事！你放心去吧！祝你姐姐高中！”
居然发生了暴力事件，舆论的力量瞬间站在了贺昀的一方，林小言看着原娅，眼中带着斥责：就不能先忍着吗？！
原娅无辜地摇摇头：“我没有，是他自己气急败坏地去踢桌子然后被桌子绊倒结果一头撞在了我的拳头上。”
他们又看向贺昀：真的吗？
“……”贺昀鼓着嘴，表情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可这是事实，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还是林小言知道贺昀的执念，她清清嗓子，忽悠道：“你当初许下诺言的时候，就要做好准备。”
“可是……”
“这是锻炼你耐心的好机会，之前你表哥给讲题我没听懂，他用不同的方法给我讲了四五遍。”
“真的吗？”贺昀半信半疑地看着林小言。
林小言无视旁边的当事人韩权渡，表情严肃地点头：“是真的，你表哥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贺昀脸上露出一丝的犹豫。
“其实也不用麻烦你，我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原娅长叹一声，难得露出挫败的表情，“我也就这样了，考不好就考不好吧，还是别浪费你的时间了。”
“没事！我可以的！”贺昀情绪高涨，“相信我，我绝对可以把你的成绩提上去的，我拿年级第一的实力跟你担保，要是你考不好，我就***。”
贺昀一改刚才的暴躁，满满的骄傲写在脸上。
计划通√
路上，原娅眉飞色舞地跟林小言说起了市运动会的事，包括这次会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国家队教练。
“那年奥运会她在夺金牌的时候，简直太帅了！”谈起自己的偶像，原娅情绪激动，“她带领的国家队去年奥运会上也得了金牌，八连冠！……”
原娅神采飞扬，喋喋不休，贺昀在身后跟韩权渡吐槽：“她不是喜欢我妈妈吗？”
韩权渡没回答，倒是被前面的原娅听到了，她转过身来朝贺昀吐吐舌头：“都喜欢不行吗！”
“行行行！”
“……”
远处的车流传来鸣笛声，林小言回过头，对上了韩权渡的目光。
韩权渡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她刚刚要说什么。
林小言轻轻地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我了？”
林小言想问他，却又怕这一段时间的猜测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如果韩权渡否认了，她可能会难受很长时间，会影响学习的。
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候，我们，来日方长。
第二十七章
火箭班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宋天路在班里动员了一圈，终于在快要累趴下之前找到了一位当副班长愿意帮他的热心同学——祁川。
祁川大摇大摆地在班里行他的副班长之职，梁老师看着无奈，但是也没办法。
毕竟宋天路来找她的时候面色憔悴眼底青黑身心俱疲，说话都有气无力：“老师，我实在撑不住了。”
看了一眼双手插兜表情张狂的祁川，梁老师无奈地点头：“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
祁川成功无证上岗。
课外活动，老师不在，宋天路不在，教室里安静了十分钟，角落里开始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安静点！”
祁川怒喝一声，把本来安静做题的林小言吓了一跳，手里的笔险些拿不稳。
林小言侧过头，发现祁川正扶着脸看着她。
林小言心里咯噔一声，一股恶寒从心底涌了上来——这是第几次对视了？
不管是课上还是课间，只要她不经意间转头侧目，总会对上祁川复杂的目光，让人怀疑祁川是不是一直在盯着她。
“他不会是在被你拒绝之后喜欢上你了吧，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脑海中回想起原娅的话，林小言僵硬的挪了挪身子，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祁川被她拒绝了两次，应该会讨厌她才对。
林小言自我安慰着，快速地刷了几道题，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林小言。”旁边一声低语，林小言又是一个激灵，一回头才发现祁川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原娅的位置上。
林小言压低声音：“你做什么？现在是上课时间。”
“我是班长。”
“副的。”
“那也是。”
祁川满不在乎地将练习册摊到林小言面前：“班里成绩好的都走了，你得给我讲题。”
“现在是自习时间，不能说话。”
“没事，我允许你说。”
“你能不能有点纪律性，你是小学生吗？”
“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说话。”
“你是班长，不能带头说话。”
“副的。”
“……”
两个人的声音不大，却引来了不少前面同学的目光，祁川逐一瞪过去，直到他们把头转了回去。
祁川拿起笔，往林小言面前一扔：“你讲不讲？”
练习册上一片空白，几处铅笔的印记，胡乱的画着几个符号，那道几何题上有橡皮擦过的痕迹，皱巴巴的，应该是辅助线画错了好几次，可以看出所有者认真的尝试过，但是依然没能做出来。
林小言从书包里找出来自己的练习册，放到祁川面前：“你自己看，我的步骤很详细。”
祁川翻了翻，林小言的字迹清秀，书写工整，没有一处的涂抹，写得跟标准答案一样。
“我看不懂。”祁川将林小言的练习册合上，放到了桌角，“你给我讲。”
林小言正做到一道竞赛的压轴题，思路都梳理好了就等着下笔，被祁川这个一打断，思路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串不起来了。
“你烦不烦，我做题呢！”
“那我等你做完。”
说着，祁川放下了笔，枕着胳膊侧头趴在桌在上，露出两只眼睛来，紧紧地盯着林小言。
露骨的目光看得林小言脸上有些发烫，心底愈发烦躁：“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等你做题啊。”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不能，我喜欢你啊，为什么不能看着你？”
“……”
长时间没和祁川说话，她都快忘了祁川的脸皮有多厚了。
祁川的声音又惊动了他们前面的同学，他们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林小言明显感觉他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向。
一次两次三次，祁川还真是阴魂不散。
林小言把声音压到不能再低：“我跟你说过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韩权渡？”祁川冷哼一声，“没事，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祁川的语气十分笃定，表情也是少有的严肃，林小言的瞳孔骤然紧缩，如果不是重生的，林小言可能会怀疑他能看到未来。
“你根本不知道韩权渡的家庭是什么的，虽然你们每天一起上下学，但是那不是他真正的家。”祁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沉声说：“就算他喜欢你，他的家人也不会接受你的。”
“……”
害！她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
“哦。”林小言低下头，好像祁川费那么大的阵仗不过是放了个P。
“哦？我这是实话！”祁川极了，身子往林小言那边靠，“你要及时止损，免得将来被骗了感情，你哭都没地方哭。”
“哦。”
你这句话应该跟之前的谈过的那十几个女朋友说。
“要是你不能和韩权渡在一起，你会很难受吗？”
林小言皱起眉，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会。”
“那太好了！”祁川笑得像个傻憨憨，林小言怀疑他是不是又在谋划着什么。
祁川觉得许优的计划果然行得通，正想再警告林小言几句，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
“干什么？起开！”
祁川别过头，那只手粗糙瘦削，攀附着几条蚯蚓似的皱纹。
“祁川，你跟我出来一趟。”
梁老师的声音在祁川的头顶响起，周围传出一阵压抑着的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