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努力挣学费，把自己送上了大学，在大学里，她碰见了许殿，一眼沦落，明知道自己跟他不般配，却想着什么都不求，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他的每一次回应，都能让她回味好久，高兴好久。
她想付出多了，别人都会看见她的好的。许殿也是一样。
结果。
到头来，她只是一个替身。
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羸弱漂亮，即使已婚还能招他这样惦记。而她只能得到不回应，不主动，不吃醋，忽冷忽热……
呵。
呵。
当什么不好，当替身。
她这辈子太老实了，所以，所有人都可以欺负她。
她修行不够，只能当个傻子，一味付出。
许倾说过。
人不狠，站不稳。
她就是太懦弱了，不够狠。
第14章
下了车，刘芹几个人护送孟莹上楼，她的状态不是很好，送进门后，刘芹让她们两个先走，她自己留下来照顾孟莹。
关上门后一回身，就看到孟莹撑着沙发坐下，她像是累极了。刘芹拖出医药箱，取了消毒的红药水，沾了一些，想给孟莹擦，孟莹却摆手，说：“我想先卸妆。”
“这个时候怎么想着卸妆？先把伤口处理好。”刘芹着急，孟莹摇头，“你帮我拿卸妆的东西出来。”
“你啊。”刘芹不得已，放下棉签，转身进去。
孟莹看着电视里的倒影，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很糟糕了，更糟糕的还有那黑色的眼线，又长又恶心。
她伸手揉着眼角，要把眼线揉掉。
白皙的手指沾着血迹，也沾着黑色的眼线，但是怎么擦，都感觉还是有。直到刘芹拿来了卸妆水。
她沾了以后，狠狠地一擦。
两个眼尾，一下子就没了，但是她还是继续擦着，一点痕迹都不留。刘芹一把抓住她的手，“行了，都卸完了。”
孟莹这才从电视里挪回视线，看向刘芹，“都完了吗？”
“完了，你该担心的是你的伤口。”刘芹回她，说完，棉签抵上她的耳朵，那一下刺痛才狠狠地袭来，孟莹缩了下肩膀，刘芹紧盯着她的耳垂，“这么漂亮的耳垂，这伤口后期要是不长好，就麻烦了，而且我觉得你得去医院……”
“不用去。”
她再次闭上眼睛，靠在沙发椅背上，“只要没有眼线就好了。”
“你怎么光惦记眼线了？这伤口……”刘芹的手机响个不停，她知道是有人来告诉她，孟莹刚刚在晚宴上的事情，但她一直没接，她希望孟莹能跟她说些什么，但是孟莹没有，她此时脸色还是苍白的，却没有了一开始的那种失魂落魄，连眼泪都没有再流了，那张漂亮的脸，十分冷静。
处理好伤口，刘芹才拿着手机拐进了洗手间去听。
那头是一个相熟的圈子里的朋友，也在那场晚宴上，问刘芹，孟莹跟杨家大小姐什么关系啊？
什么杨家大小姐？
刘芹拧眉，反问。
那边跟她解释，刘芹愣了下，随后冷笑一声：“有什么关系？没有半点关系，孟莹家境大家早就知道了，不是千金小姐，跟杨家那俩姐妹更没关系，按你这么说，杨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已经嫁为人妇了，还跟许家少爷，哦，不，华影总裁那么亲密，白晃晃的绿帽子给她老公戴吧？”
那头探听的人笑了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刘芹倒是直接说出来，而实际上，许家少爷是华影总裁的事情，极少部分人知道，这个探听的人也是今晚听说而已，才跑来跟刘芹说，这个探听的人且也知道许家少爷跟杨家两位千金关系好的，这么一来，一切都对上了。最后这人笑着轻轻一问，“那你们家孟莹跟华影总裁……有什么牵扯吗？”
刘芹笑了下，呛了回去，“没有任何牵扯，他们从不认识，也不曾说话，今晚孟莹这一番行为，全是因为杨彤的刺激，杨彤欺负我们孟莹，让她上了跟杨彤姐姐一样的妆容，这谁能忍得了？”
杨彤跟孟莹的斗争早就摆到明面上了，刘芹这一解释，倒也说得通，先来后者，先上那个妆容的人，确实打眼了一些，后来的那个确实很容易成为笑话。见已经探听到自己想听的，那头便挂了电话。
刘芹听着嘟嘟声，在洗手间里呆了一会，才走了出去。
通过这一通电话，刘芹已经知道了孟莹的情况，她走过去，站在沙发身后，手搭在孟莹的肩膀上，说：“我妈曾经跟我说过，女孩要富养，要给她充足的爱充足的物质充足的糖果，在未来才不会因为一颗糖一块蛋糕，就跟男人跑了。”
“孟莹，你没有充足的爱充足的物质充足的糖果，但你现在可以自己挣，自己买，有些人，高攀不上就不高攀，不要为难你自己，你是孟莹，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
孟莹的眼角，溢出一串泪珠。
刘芹轻叹一口气，问道：“想吃什么吗？”
“不想，我想安静一下。”
“好。”
刘芹拿了纸巾擦拭眼角，提起小包，离开，开门时，说：“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好。”孟莹温柔而平静地回答。
门关上。
砰——地一声，屋里陷入安静，孟莹伸手，抱住了膝盖，继续靠着。
*
一辆黑色的悍马，停在小区门口，车灯熄灭了，车里亮起零星的橘色光，车窗随后摇下，许殿戴着银边眼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栋楼，第十八层的灯光亮着，窗户没关，可见窗帘往外飘着。
他咬着雪茄，安静地抽着。
却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这时，一辆银色的轿车停在一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车里下来，提着医药箱，往悍马这儿看一眼。
许殿抬着下巴，点了点头。
那男人也点了下头示意，随后快速拐进小区里，进大堂，上电梯。
*
屋里十分安静，孟莹有点想开电视，又没开，她其实思绪还是乱的，不过却已经冷静很多，这时门铃响了。
她愣了下，反射性地站起来，后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立即捏了下沙发扶手，才走过去。
她不想看见许殿。
如果是他，就报警。
走到玄关处，门铃再次响起，很有规律的那种。孟莹打开猫眼，外头站着一个斯文的男人，但却不是许殿，这时，他拿着手机，举到跟前，上面几个字。
“刘芹让我来的，怕你伤口化脓。”
那一刻，孟莹苦笑了下。
怎么还会想到是他，真是傻透了。她平静地后退两步，打开房门，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微笑，“我姓李，叫李尧，你可以叫我李医生，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我伤口没大碍。”孟莹进屋，给李尧倒水。李尧微笑，放下医药箱，招了孟莹一下，孟莹只得落座在沙发上，李尧偏头，看着她那伤口，她扯的时候虽然用力，但是耳钉的根是银质的，断掉了，所以只是拉长了耳洞，并没有完全扯断整个耳垂，而之前上了药，但上得不透，于是，李尧沾了药水，直接抵进她耳洞里。
孟莹倒吸一口气，一把抓住李尧的袖口。
李尧笑了下，不动声色地扯开袖口，说：“没事，我给你清洁到位，才能上药，别怕。”
孟莹点头，神情冷静下来，咬着唇，低着头忍着。
很快，清洁好了，上好了药，比刚刚刘芹那样上的要不舒服得多，特别麻，疼到麻木那种。
“谢谢你，李医生，还麻烦你走这一趟。”孟莹看着李尧收拾医药箱，“多少钱，我转给你。”
李尧弯腰倒药丸，放在一起，说：“也不用多少，不过你要给，我就收着，刘芹那边就不用跟她说了。”
“好。”孟莹取手机，给李尧转钱。
李尧收起医药箱，点着桌子上的药粒，说：“记得吃，不然今晚会发烧的，睡前一定要吃。”
“好，谢谢。”孟莹收起那些药丸，起身送李尧。
直到他电梯门关上。
*
起风了，李尧的白大褂被风吹得扬起来，他走向那辆显眼的悍马，弯腰看着车里咬着烟把玩着手机的许殿，“处理好了。”
许殿嗯了一声。
“她还加了我微信。”
许殿按手机的指尖顿了顿，后笑了下，“然后呢？”
李尧盯着他，啧啧两声，站直了身子，说：“我先走了。”
许殿没应。
前方的银色轿车启动，开走了。许殿捏着烟，眯着眼，慢条斯理地抽着，过了一会儿，他又看了一眼那栋楼，十八楼的窗户，那窗帘还飘散着，他看了好一会，挪开视线，点开手机。
微信聊天页面。
跟孟莹的那个。
她一条微信都没发来。
许殿看了一会儿，随后点进微博，一刷新，就看到她刚刚转发了一条《九重天》的宣传。
孟莹V：玲瑶是个傻女孩。@九重天官方微博：看看我们玲瑶，这身装扮，多美啊。
微信滴滴几声。
周扬：上楼没？
周扬：我怎么看到你的车，哦，还看到你的人在小区门口，这是不敢上去？
许殿：呵。
随后，他又看一眼微博，随后启动车子，离开了小区。《星际》要开拍了，她总要到场的。
*
送走李尧后，孟莹还是没有睡意，结果刘芹发微信给她，让她转发一下《九重天》的剧照，看到玲瑶黑化后的那套大红色的衣衫，孟莹心头一震，当初拍的时候，玲瑶在看到苍龙跟娣仙女在一起的时候，那疯狂的妒恨还有翻涌的情绪，孟莹自觉已经演得很费劲了，谁能想到……
当真正发生这样的事情后的情绪，那种痛苦，更是翻倍。
她草草地转发，草草地加了一句话。随后从房间里提出了笔记本，她可以输，但是得输得明明白白。
登入了黑客网。
输入从许倾那儿借来的账号。
她发了一个帖子。
要找黎城许家跟杨家的资料，主要在许家少爷那儿。
很快。
一个名为*的ID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我发给你啊，是不是要许家少爷跟杨家两位小姐的信息？”
这人跟会读心术一样，孟莹拧了下眉，回了对方，“是。”
“等着。”
一分钟后，一个压缩包发了过来，孟莹问道：“多少钱？”
*：不用钱，送你了。
说完那头就下线。
孟莹顿了顿，退出那个网站，解开了压缩包。
里面，相片，人物关系，还有一些细节，重大事故，一些变化，全都有。
孟莹一个个地往下看。
这一看，就看了两个多小时。
她看清了杨柔的长相，杨柔的长相属于柔弱的那种类型，但是她偏好画浓妆，比如眼尾拉长。还有，杨柔的红色耳钉并不是喜欢戴耳钉，那是一颗红痣，所以像耳钉。看到这里，孟莹冷笑。
哦。
她只不过是一个劣质的替身，她根本长不出一颗红痣。
杨柔跟许殿还有杨彤从小一起长大，一起长大的还有其余的几位少爷跟千金，许殿这个男人惯来女人缘特别好，杨柔因学习的原因，从初中就住在许家，可以说跟许殿是同进同出，她性格温柔，老喜欢趴在许殿的肩膀跟他说话。
许殿对她比对别人要温柔一些。
许家父母常常外出，杨柔很多时候要受许殿的照顾，许殿也受她照顾，偶尔发烧感冒，也是杨柔给许殿拿药，熬粥，两个人一同经历了杨柔的母亲去世，许殿的爷爷去世，互相陪伴，甚至在许殿的爷爷去世那会儿，杨柔还握了许殿的手，这可以说是稍微越过了那条线。
以至于杨柔要履行婚约，跟李家少爷李易结婚，许殿仍然不能忘怀，连她的婚礼都没去参加。
却送了不少的嫁妆过去，给她撑腰，其中就包括了一辆她一直想要的劳斯莱斯。
啪——
笔记本合上，孟莹笑了。
她渐渐笑出了声音，都说许殿薄情，可是，这世间，薄情人最是情深啊，只不过你不是他给予深情的那个人罢了。
孟莹。
孟莹啊。
孟莹啊。
她站起身，走进了浴室，把身上这条长长的红色裙子脱下来，打开花洒，狠狠地淋着自己的，热水冲得肌肤变红，后背的玫瑰在热水的冲刷中，变得栩栩如生，仿佛要绽放一般。
水声中。
隐隐约约地传出了歌声。
“不敢回看，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偷偷搭讪总没完地坐立不安，试探说晚安，多空泛又心酸，低头呢喃，对你的偏爱太过明目张胆，在原地打转的小丑伤心不断……”
隐隐约约……
“……只要过了今天，就会爱自己多一点，我的世界里不再有你……”
半个小时后，浴室门拉开，热气冲破了浴室门，孟莹围着浴巾走出来，白皙的长腿还滚落着水珠，一颗颗地滴落在地毯上，孟莹拉下了衣柜上的行李箱，摆放在地上，起身，开始收拾衣服。
一件件地往里叠。
忙完后，她靠在床头，给刘芹打电话：“我想请假。”
刘芹睡得不是很熟，猛地坐起来：“请假？请多久？”
“不清楚，或许一年，或许两年……”
刘芹整个人都清醒了，她呆滞了下，“那星……星际呢？”
那头，孟莹笑了声，“星际啊，不拍了。”
刘芹更呆。
脑袋轰隆隆的，那头，惯来温柔的女声依然温柔，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坚决还有冷静，这种冷静，令人心颤。
“不拍……合同，对，合同没签，可是，一两年的休息，你知道对一个演员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