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门,便能闻到一股木材的香味。
景元被推出来做外交,笑道:“我们要定一个吃饭的桌子,四把椅子。还有四个装东西的箱子,还有一个做菜的案板。”
木匠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笑道:“大件时间要长一些,你们后天来拿。小件箱子什么的,你们直接在院子里挑喜欢的就行。”
四个人瞬间兴奋,便在院子里面开始选合心意的东西。等挑完,便发现选中的比自己原先想要的多很多。
薛绒除了定了箱子木架子,买了木制的脸盆脚盆,还看中了在院子里挂着的蒸笼。
薛绒一脸惊喜,问道:“大爷,这个蒸笼卖吗?”
院子里也有做学徒的年轻小木匠,这会瞅见机会终于搭上了话,道:“这个是别家定做的。你要是想要,我可以给你做一个。”
薛绒笑笑,道:“那我就再定一个蒸笼。什么时候能做好?我找时间来拿。”
年轻人微微羞涩地看薛绒一眼,回道:“后天便可以做好,我到时候给你们送过来。”
薛绒笑吟吟地:这时候的人都看着好纯情。要是放到后世,没准都上来说美女加个微信了。
几个人回来路上碰到了村里的妇女主任,攀谈了几句。于是回了院子放了东西后,景元又跑了一趟去她家换了不少当季的蔬菜瓜果和各种蔬菜瓜果的种子,打算回来找时间给种上。
盆子有了,几个人便打了水开始收拾房间灶台,扫地擦灰除角落屋顶的蜘蛛网。几个人看着虽然狼狈的不行,毕竟都没怎么做过,于是院子里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声尖叫。
田春秋尖叫:“有老鼠。”
薛绒被吓得身体一抖,景元陈敬之也跑了过来:“在哪儿?”
田春秋恍惚道:“它跑出去了。”然后又感慨:“好大一只。”
几个人虽然都不怎么适应,经历了各种惊吓后,但到底对未来的期望一时之间压下了恐惧,收拾的热火朝天。
打扫房间费不了多长时间就结束了,薛绒便把自己买的家具搬进房间,一边把行李一个个往里面放,一边开始清点现在自己拥有的财产。
衣服,春夏的有五六件,还有两双鞋子。这次来带的被子都稍微薄一点,这会盖着倒也还好,秋冬的衣服被子估计到时候家里会给寄过来。
吃的带的就比较多了。
除了家里做的各种调料肉酱酸菜咸鸭蛋之外,薛绒这会拆开行李才发现,薛爸居然往行李里塞了两个水果罐头和两个肉罐头,怪不得一路背着包感觉这么沉。除此之外,还有一瓶麦乳精两大包奶糖和两包肉干,估计是薛妈塞的。
还有带不下的都在邮局打包成了包裹,说准备给她寄过来。薛绒带的行李,一大半都是跟吃相关的。
因为是吃的,薛绒勉勉强强才愿意带着。如果不是吃的,这死沉死沉的,薛绒早就全放家里了。
从家里带过来的钱再加上私房钱,总共四百多。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些票证,花花绿绿的。粮票肉票还有工业券,有一些还要在过期之前给用了。
薛绒慢悠悠数着钱,当小富婆真的很快乐。
白云村地处鱼米之乡,盛产粮食。由于多种水稻,出产稻米,因此分给他们的粮食大部分是米。还有不少粗面细面,粗面看着是玉米面,细面看着是白面。粮食的量都不少,但想着多人一起搭伙吃饭,容易出现什么粮食纠纷。这就要求厨房要有一个相应的规章制度了。
下午景元拽着陈敬之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薛绒和田春秋闲着也是闲着,便在附近转了转。
之前瞅到这里的小姑娘都挽着个小篮子,早上薛绒见到木匠院子里也有这个,便买了一个拎着。头上再戴上一个草帽,乐乐呵呵的带着田春秋去挖一点野菜野花。早上妇女主任说了这边后山上的,都可以随便鼓捣,她都惦记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1、青菜面片汤,雅称青菜馎饦。我们北方人的日常面食之一,面片可以是扯面,可以是切面。只要是面片,怎样做都可以。
吃的时候,加入提前炒好的香菇、豆腐条,会更好吃。
2、我们这边吃基本不吃咸蛋,觉得太咸了。但高中好朋友有一次分我吃了半个咸鸭蛋,那个味道,至今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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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折腾不快活
可能是刚下乡,两个小姑娘看哪里都觉得新奇。
知青住的靠里,自然也就靠近上后山的路。不过看着上山的路倒是不少,这一条路上的村里人却挺多的。不过大都是些小姑娘小孩之类的,偶尔还有几个老婆婆老爷爷。
三月份正是万物生长的好时候,此地又属于南方之地。这时候的野菜多的简直迷人眼,数都数不清。看着鲜嫩水灵,即使不往里面放肉,也能做出一桌好菜。
前世还有“南京一大怪,不爱荤菜爱野菜”的俗语。说的便是在春天,春笋冒出尖头,荠菜舒展柔嫩叶片,马兰头从地里随风招摇之时。南京的老太老头们挽着小篮子,带上小剪刀,小铲子去郊外挖野菜的事。
她当时恰巧在附近的农家吃时令菜,听说了这件事,还专门去凑了一波热闹。跟在一帮老头老太太后面挖了一篮子野菜,回来后便按他们说的怎么做好吃的法子做了菜,十分可口。
后来迷上了素菜,薛绒便跟着一个极会做素菜的师父学了一年半。从打下手开始,还曾上山下谷。在此之前出去游玩,赏的是野草之景;从那之后,看着都是一道道菜。当时还想着自己越发俗气起来了,现在倒是觉得,这俗气的正好,如今倒不至于饿着自己。
田春秋一直在城里长大,也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自然一样都不认得。这会薛绒便一样一样的教她去认,这是香椿,这是马兰头,那是枸杞芽,还有苜蓿头......路边还有一些开出小花的荠菜,看着已经老了,十分可惜。
田春秋手里拿着几个菜叶子,怀疑地问道:“这些是菜吗?都能吃?”
薛绒笑道:“不只是菜,还可以入药呢。”
田春秋惊奇道:“这么神奇?”
薛绒道:“就说你手里拿的荠菜,可以做成荠菜饺子、馄饨、青团,入药好像主治明目止血来着。”
田春秋一时之间看手中小小野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上了些敬畏。
薛绒见状笑了笑,心说现在不过倒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吃就成。
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们,你们是新来的知青?”
两人吓了一跳,转了身,发现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这老头看着五六十岁,留着把胡子,双目炯炯有神,面目慈祥,背着一个篓筐,衣服上虽打着补丁,但看着很干净。
也不知道这是谁?薛绒和田春秋点头称是。
老人道:“我是卫生所的医生,你们叫我裴大夫,裴医生都成。”
卫生所的医生?没想到这偏僻的村子里还有个卫生所,只是不知道是西医还是中医,或者是乡间的赤脚医生?不过有个医生总是好的,身体健康最起码有了保障。
薛绒暗自想道,倒是跟着田春秋一起介绍了自己,打了招呼。
裴医生笑眯眯的道:“你刚刚说的挺不错,荠菜是个好东西。”
薛绒也笑着应了,心说这个年代的人都挺热情的。
裴医生又问道:“你刚刚说的头头是道,听着好像很会下厨。”
薛绒愣了一下,回道:“只是会做家常菜而已。”
闻言,裴医生脸上露出了几分遗憾,也不知是遗憾什么,摇摇头,便悠然的下了山。
田春秋目送着裴医生下了山,问道:“绒绒,没想到这个村子居然还有个卫生所。”
薛绒回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时候好像有不少庸医,只希望这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生,要不然生个病,小命都难保。
不过既然现在还活着,也为了更好的活着,人生就是要可劲的折腾。
本着不折腾不快活的原则,薛绒弯腰又掐了把野菜,看着筐里的野菜好像摘得差不多了,快乐地道:“我们下山,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田春秋也拎着筐子,已经开始期待晚上的饭菜了。
回到知青老院,景元和陈敬之已经在院子里了。
见到两人回来,景元陈敬之好像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你们总算回来了。”
正奇怪着,景元道:“我们下午去附近转了转,附近还有个大鱼塘,我们换了两条鱼回来,晚上正好做了吃。”
田春秋笑道:“你们手脚可真快。”
景元看上去十分骄傲:“那当然,我们有个手艺这么好的厨师,当然要想着整些什么好吃的,才不会埋没了薛绒的手艺。”
田春秋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们其实就是馋了吧。”
景元喊道:“那我可太冤枉了,你们难道不馋?”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说的也是,这几天除了离家之前在家里吃的那几顿,在路上和到这边之后,吃的基本都不怎么样。
薛绒看着还在盆里活蹦乱跳的鱼,思忖片刻,问道:“你们吃糖醋吗?”
几个人都说吃。
薛绒当即拍手道:“那我给你们做一道瓦块鱼,一条鱼里剩下的还能做一道鱼汤。”
闻言,几个人都撸起了袖子准备帮忙打下手。景元从外面抱进来做饭的柴火,陈敬之去井边打了两桶水进来,田春秋也在厨房里帮忙,薛绒去房间把从家里带来的调料酱汁拿到厨房,准备开做。一时之间厨房里各司其职,看着倒也十分和谐。
瓦块鱼看着做着简单,其实并非如此。这道菜,从选材到刀法,无一不挑。
首先选材要精,活的鲤鱼、鲢鱼都可以选用,要取肉厚的部分。而且,要取其中段最精的部分。
薛绒去皮,将鱼一刀刀片成厚薄适中的鱼片,小心用刀,避免把鱼刺切得过分碎断。裹上蛋白芡粉,还不可以用面粉,最后温油炸黄。再去做糖醋汁,用的是藕粉,不算上好,但也勉强过得去,藕粉比芡粉好看,透明晶莹,再用冰糖,趁热加上一勺热油,浇在炸好的鱼片上,再撒上姜末即可。
鱼片一片片炸的金黄,宛如瓦片一般,瓦块鱼也是因此得名。最后淋了一层稠黏透明的糖醋汁子,可以上盘之时,旁边用小罐熬的鱼汤也好了。
孔子在《论语》中有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句话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的。
只不过孔老圣人还说过几句:“食饐而餲、鱼馁而肉败,不食;色恶,不食;臭恶,不食;失饪,不食;不时,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酱,不食。”
由此可见,孔子在吃上是出了名的挑剔,薛绒倒不至于如此,只不过还是挑。只不过在这个年代,挑剔是不行的,浪费是可耻的,只能想着法把食材全部都用上。
想着四个人吃,怕这两个菜不够。薛绒便又将野菜用开水焯一焯,加了调料、蒜泥、醋、碎芝麻,最后再浇上一勺酱汁,拌了一盘当作添菜。
四个人端了菜和汤放到吃饭的桌上,又盛好了饭,便都坐在桌子上了。
虽然看着好像都馋的不行了,但这是正儿八经的第一顿饭。几个人都忍着馋虫进行一次饭前谈话。
景元举着成了鱼汤的小碗,高声道:“这第一口,要敬□□。感谢□□引领我们走向光明的前途。”
众人都附和着端起了自己手边的鱼汤。
喝了一口,景元又道:“这第二口,要敬我们的大厨--薛绒,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薛绒笑了笑,也跟着喝了一口鱼汤。
看着景元好像还有话要说,田春秋直接打断了他:“别说了,我要饿死了。快吃菜!”
瞬间,几个人都笑了出来。香气过盛,田春秋早就眼冒绿光了。
外鱼酥脆,还带着糖醋的酸甜。内里鱼肉鲜嫩,再蘸点糖醋,好吃的舌头都要掉了。一时之间桌上一片筷子乱飞。鱼汤快好前,薛绒往里扔了把小青菜小野菜,这会浸在鱼汤里吃着正好。
抿了一口奶白色的鱼汤,薛绒心情也顺畅起来,一时间感觉快活似神仙。
薛绒问道:“我们要不什么时候养几只鸡?”
景元道:“养鸡干嘛?”
薛绒道:“养鸡可以做咸蛋,还可以吃铁锅蛋、蛋饼、糖心蛋......”
闻言,田春秋咽下嘴里的饭菜,激动道:“好,我们养鸡。”
景元一时也有些松动,疑惑道:“好是好,但是我们可以养吗?”
陈敬之罕见的搭了话,嗤道:“明天去问问村长不就行。今天我看见村里好多人家都养了鸡鸭。没道理我们养不成。”
景元点头,也是。
因为昨晚商量了,今天先在村里转转,置办大件熟悉环境,所以早上大家都没做要出门的准备。今天既然大概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吃过晚饭就商量着明天搭村里的牛车去镇上添置各种小东西。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几个人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到村头裴爷爷家搭牛车。
裴爷正拿着野草喂牛,见几个人来了,便道:“你们稍微等一会,还有一个婶子还没来。”
闻言,薛绒松了口气,只要没迟到就好。
看着牛吃草,薛绒看得兴致勃勃,问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一旁的田春秋的眼睛也亮了。
裴大爷爽朗一笑:“摸呗。我在这看着,没事。”
这话里的意思是主人没在,不能乱摸?薛绒想着,把手缓缓伸到牛的身上,摸了摸,感受到温暖,然后又僵硬的收了回来。好像还真的挺好摸的。
转头看田春秋,也是一副激动的傻样。
突然想养个小动物了,要不养一只猫?薛绒想着。
景元陈敬之和裴大爷正在一旁笑着看这俩小妮子的傻样,一边一个婶子终于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哎呀,老裴头,我来晚了。”
裴大爷挥手一笑:“没事,说了等你就是要等的。”他转身,又喊道:“闯子,出来了,我们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