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安平急匆匆地回来了。
牧斐抓住他就问:“怎么样了?”
安平答:“二官家去问了,北城门外不见一人。”
牧斐一听,登时慌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注:牡丹花圃就是收费牡丹花园概念,是不是觉得很现代,其实在宋朝有很多事物都很接近现代化。
男二:抱歉,实乃心动了,气血翻涌,底子薄,一时没控制住,就吐血了。
秦无双:我是个事业女强人,什么都比不上创业重要。
牧斐挣扎着大喊:……今天为什么不让我发言?
作者:滚!
第037章
安平在一旁不安地猜测道:“小官人, 莫不是秦小娘子她们……, 在路上出了意外?”
牧斐啐道:“别他娘的胡说!她, 她那么厉害, 谁敢欺负她。”
心下正是七上八下时,忽听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牧斐忙从屋里钻出去一看, 见是一众人簇拥着祖母火急火燎地进来了。
“祖母, 大半夜的, 您怎么来了?”
牧老太君沉脸道:“我问你,无双呢?”
牧斐心虚地答:“我,我也不知她在哪里。”
牧老太君指着牧斐的脸质问:“明明你们一道儿出去的,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下落?是不是你又使了什么坏?”
牧斐只好坦白了一部分道:“我与她出城之后, 便各玩各的了……”
牧老太君急道:“你呀!若是无双出了什么事, 看你怎么跟秦家交代!”说完,忙冲门外喊了一声, “怀江。”
牧怀江从门外走进来恭顺地问:“母亲有何吩咐?”
“快点些人手出来, 你亲自带着出城去找。”
牧怀江犹豫了一下, 道:“母亲, 如此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牧怀江解释道:“一来, 牧家兴师动众地出城寻人,恐怕用不了多久满城人都知道秦家小娘子丢了,到时候人云亦云,恐传坏了秦小娘子的名声,且城门吏未必会放人出去;二来, 天色已晚,出城寻人犹如大海捞针,只怕没用;再者,以秦小娘子的稳重妥当,定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不如,待天亮瞧瞧,若是还没回来,再派人去寻也不迟。”
牧老太君长叹一声道:“哎,也只能这样了……”又再三嘱咐他,“待天一亮,倘或人还没回来,务必尽快寻人。”
牧怀江应了声“是。”
临走前,老太君狠狠点了点牧斐的额头:“无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仔细你的皮。”
老太君他们前脚才走,后脚牧斐冲回房里扯了一件大毛衣披上就外走。
安平追在后面直喊:“小官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亲自去北城门等她。”说着,直奔马厩里,牵了他的坐骑,翻身上马,奔入了夜色之中。
安平急急忙忙地在后面解了一匹马也追了上去。
北城门内的城墙脚下,两匹马一前一后静立着。
安平缩在马背上,冷的直打哆嗦,一面搓着手,一面向牧斐说道:“小官人,这倒春寒怪冷的,不如,您先回去,小的在这里等着。”
牧斐痴痴地看着城门道:“是我把人弄丢的,该我等的。”
安平想了下,又道:“那小的现在回去给您叫一辆马车来,您在马车上等着罢。”
牧斐抬眼看了一眼天,摇头道:“不必了,天快亮了,你先回去告诉二叔,说我在这里等,让他们别担心。万一没等到秦无双,我就先出城去找,到时候让他带人与我在城外汇合。”
安平还是担心怕冻着牧斐,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想着回去还是得弄辆马车来,就算找见了秦小娘子她们,有马车坐也是好的,便先调转马头回去了。
此时此刻的牧斐高踞在马背上,看着沉沉夜色里正在打瞌睡的城门吏们,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他原只是想戏弄一下秦无双,以报素日里被她压制之仇,没想到把人竟然搞丢了,心里只祈祷着秦无双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好容易等到天亮,城门吏终于打开了城门。
牧斐候在城门内,看着清晨络绎不绝入城的百姓,等了一会儿,并无秦无双的影子。
他越发不安起来,再也等不下去了,便拨转马头,一夹马肚冲出城外了。
甫一出城门,就有一种似曾相识感觉油然而生。
他愣了愣,不明所以。
突然间,他耳边响起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茵茵,别怕,我这就带你走。”猛地一听,竟像是自己的声音。
牧斐心口遽然一跳,——茵茵,是秦无双的乳名。
他急忙提缰勒马,四下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人,——那又是谁在他耳边用他的声音喊着秦无双的乳名?
这一瞬间,似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翻来转去,呼之欲出,只涨得他晕头转向,可他就是看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只听见有人一直在耳边交替着,重叠着,颠来倒去地说着话。
“牧斐,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这声音……
“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作什么?”
牧斐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耳边的声音总在时远时近地围绕着他,他似乎还听见秦无双在喊在哭。
“牧斐,你快将我放下……”
“牧斐,你明知你这样做根本救不走我。”
他抱着头,眼前的景象在翻天覆地地乱晃,他似乎看见很多只箭从身边擦身而过,似乎感觉怀里有什么人,低头一看,却只有自己,他似乎听见耳边嘈杂的喊声里面混杂这咻咻的箭声……
“我这是怎么了?”牧斐捂住胸口,紧闭上眼睛,颤抖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喧嚣才逐渐变得清净。
他缓缓睁开眼,——清晨的城门外,阳光和煦,进城的人们三五成群地走着,装满货物的太平车轧轧地赶着,头顶上扑棱扑棱地飞过几只黄雀,鼻端萦绕着春的芳香。
这才是真实的景象,那方才似梦非梦的场景究竟是什么?
牧斐静静地呆滞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口处不知为何,在隐隐作痛。这种痛楚在他一想到秦无双的脸时,就变得越发清晰。
——秦无双!
他不敢耽搁,飞马向前,直奔向玉枕关。
一路上,他不放过一人一马,一直寻到玉枕关上,却是一无所获。
他站在玉枕关上,看着茫茫四野,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绝望来,那种绝望痛得他只想哭,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心里翻来覆去的,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秦无双。
收整好情绪,牧斐从玉枕关上下来,原路返回。
半道上,迎面遇到来寻人的牧怀江人马。
牧怀江见是牧斐,忙迎上来问:“斐儿,可有找到人?”
牧斐沮丧地摇了一下头:“没有。”
牧怀江皱眉思索了一番,猜测道:“兴许是已经回城了。”
牧斐反问:“回城了为何不会牧家?”
牧怀江瞅了他一眼,“那就要问你了,你对秦小娘子做了什么?”
牧斐低垂着头,一脸愧疚自责道:“我,我把她给丢在玉枕关了。”
牧怀江听了,急道:“糊涂!她一个女子家的,你把她丢在荒山野岭的,你成心想害死她啊。”
“我没有!”牧斐辩解道,“我只是气不过,想教训一下她而已。”
牧怀江摇头叹气道:“嗐,别说了,找人要紧。”
牧斐突然想起什么来,忙说道:“秦家,对,秦家,她应该是回了秦家。”
牧怀江道:“秦小娘子已经是过了牧家门的人了,若是在娘家夜宿,秦家的人出于礼仪也会打发人来牧家知会一声的。”昨夜,根本没有秦家的人来报。
“那她还能去哪里?”
牧斐焦急万分,忽地一定,豁然想到了药行。
“牧二叔,麻烦你打发人去秦家药行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消息,我先去朱雀门正店问问,若是得了消息,就遣人去正店找我。”
牧怀江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
一大队人马,又急匆匆地往城里赶。
秦无双与蕊朱在马行街的花行里足足转了一整日,花行里的花品,花价,花市的行情,俱已被她摸清了七八分了。
正如她所料,这花行里,有的都是普通的下品牡丹,上品牡丹极少见,就是有也不给外人看,都是富贵人家定好了的。
如此一来,她开牡丹花圃的思路越发明确了。
临走前,她经过一家牡丹花店,看见门外摆着几盆品相不错的牡丹花,其中有一盆玉玺映月开得格外好,而她爹秦光景最是喜欢这个品种的牡丹,心里便想着买一盆送到秦家去。
刚要上去询问价格,猛然听见身后有人冲她大喊了一声:“秦无双!”
冷不丁的,倒吓了她一跳,扭头一看,却见牧斐,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讶然道:“你怎么来了?”
牧斐紧紧盯着她,劈头就问道:“为什么不回家?”
秦无双挑眉:“家?哪个家?”
牧斐皱着眉头道:“自然是牧家。”
秦无双瞧着他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垂眸自嘲地笑了一声,才向牧斐反问道:“牧家对我而言,是家吗?”
牧斐一怔,说不出话来了。
原来,秦无双从未将牧家当过自己的家。也是,他们的婚约都是假的,当初还约好三年后如期退婚,秦无双又怎么可能拿牧家当做自己的家呢。
这个认知让牧斐莫名心慌意乱了起来,他只好看着秦无双的眼睛,诚恳地说:“昨日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闻言,秦无双大感吃惊地瞅着牧斐。
此时的牧斐看起来就像一个斗败了的傲娇孔雀,终于肯收起他那花枝招展的羽屏,乖乖地在她面前低头认错了,——委实难得。
她淡淡道:“你知道就好。”说着,一面微微俯身,随手去拨弄着那些花儿们。
一旁的蕊朱自打见了牧斐后,一双杏眼瞪恨不得把牧斐的脸瞪个洞出来,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此刻,终于忍不住控诉道:“小官人,奴婢有句话不得不说出来,您也太过分了!您怎么能把小娘子就那样丢在荒郊野外,您知不知道昨儿个有多危险,幸亏……”
“蕊朱。”秦无双轻轻地横了她一眼。
蕊朱只好委屈地撅着嘴不说话了,犹自怨愤地瞅着牧斐。
牧斐急忙看向秦无双:“昨儿个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秦无双看也不看牧斐,只管对着店家喊,“店家,这盆玉玺映月多少钱?”
店家迎出来答:“三十两。”
“我要了。”
“好嘞。”
蕊朱去付账,随后店家将玉玺映月搬下递给蕊朱,蕊朱抱着玉玺映月回到秦无双身边,一张小嘴撅的老高。
“蕊朱,我们走罢。”说完,二人直往前面走。
见秦无双主仆并没有要返回牧家的意思,牧斐忙拦在她们前面问:“你们要去哪儿?”
秦无双皱眉,语气里颇有一丝不耐烦:“我要去哪儿,与你何干?”
素日里秦无双一直对他都是清清冷冷的,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然而今日,再瞧这副清冷,牧斐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当,当然有干系,你可是我过了门的未婚妻。”
秦无双冷笑:“现在想起我是你过了门的未婚妻了?”
牧斐一听,知道秦无双肯定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他的气,他愧疚地低下头,抬起手拽了一丢秦无双的衣袖,轻轻摇了摇,然后用一种近乎撒娇般的央求道:“昨日的事情方才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能不能别……”
“不能。”秦无双回答的毫不犹豫。
牧斐的抬头,脸色瞬间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虐妻一时爽……
第038章
秦无双懒得理会他, 便与蕊朱继续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 牧斐追上来问:“你的脚怎么了?”
她昨晚已经热敷过了, 又擦了药, 本已好转了,只是逛了一整日的花行,累着了, 脚腕又肿了, 走路时就少不得控制受伤的脚少用些力, 竟被牧斐察觉了。
“与你无关。”
牧斐见秦无双不想理他,便拽住蕊朱低声问:“小娘子的脚怎么回事?”
蕊朱恨恨道:“还不是因为您把我们扔在玉枕关上,小娘子下山的时候才不小心崴到了脚。”
牧斐听完,又是心疼又是懊恼的, 只得快步追上秦无双拉住了她, 小心翼翼地说:“我背你罢。”
“不必了,我能走。”说完, 秦无双拂开牧斐的手, 一颠一跛地往前走。
牧斐落在后面见了, 一咬牙, 急步上前, 一把打横将秦无双抱了起来。
秦无双一时不防,被牧斐吓了一跳,惊呼道:“牧斐你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怕他自己后悔,还是怕秦无双后悔,总之牧斐抱着秦无双走得飞快, 只管目视着前方,说:“都是我的错,我抱着你走,就,权当是我给你赔礼了。”
秦无双抿唇不说话了。
“你说,你还想去哪儿?我送你去。”
秦无双默了半晌,道:“……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