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竟搂着秋意问:“当年张哲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家的一些情况,比如说父母的感情、家里的经济情况这些。”
秋意努力回想了一下,说:“张哲的家庭经济应该挺不错的,虽然平时都穿校服,但鞋子、书包、手表这些都是名牌。后来他出事了,他父母三番四次来学校,穿衣打扮都不像普通小康家庭。至于父母的感情,估计也不错,因为他跟我提过,他很喜欢那个女学霸,还幻想过跟她在一起后,会像他爸爸爱他妈妈那样爱她。”
明竟:“照你这么说,他父母的感情应该非常好。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据我所知,梁娟娟跟她丈夫已经离婚,当时她住院,跟医院对接的家属也是她的一个妹妹。”
“你的意思是,梁娟娟跟她前夫感情恩爱,是做给张哲看的?”秋意问。
明竟:“有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因为现在距离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一对中年夫妻之间又少了孩子这个重要联系,这些年发生了其他事情让他们分开也说不定,但这个可以作为一个疑点。另外,梁娟娟每次跟我说感谢的时候,都会提及到一点,说她自己过去作孽太深,感染X病毒肺炎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你觉得她的这个“孽”跟张哲有关?”
“嗯,否则我觉得很难有另外一件事的严重性能与失去儿子这件事相提并论。”
“好像挺有道理的……”秋意正说着就被手机铃声给打断,她翻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电话号码。
电话显示是本地号码,也没标记诈骗之类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秋意滑下接听键,并开了免提。
“喂,你好!”秋意轻声地对着电话说。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秋老师,我是九班的方启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方启维?”秋意惊愕,“我记得,你找我有事吗?”
他是张哲的好朋友。
“有。”方启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我看到有关你的那条新闻了。”
秋意:“哦,是不是又对老师失望了?”
“不是的。”方启维立刻否定,“其实、其实……”
他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有组织出一句话。
秋意跟明竟对视了一眼,然后循循诱导地问:“你是不是有关张哲的事情想跟我说?”
电话沉默了,良久,方启维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是的,秋老师,对不起,其实当年我隐瞒了一件事。”
秋意的心立马提了起来,“什么……事?”
“其实在张哲出事之前,还发生了一件让他大受打击的事情。”方启维说着,声音变得痛苦起来,“在那之前的周末,我跟张哲约好去打球。我去他家找他的时候,他们家刚好来了两个客人,看样子是夫妻。等他换好球衣之后,我们就出门了。后来走到半路,他发现自己忘了带护膝,于是我们两个倒回去。然后……然后……然后……”
秋意很想知道这个“然后”,但她也意识到方启维的为难,她轻声安抚道:“启维,你要是觉得很为难,可以不说的。”
“不行。”方启维立刻拒绝,最后咬咬牙说道:“我们回去之后,看到他的父母跟那对夫妻交换了伴侣,各自做/爱。”
“……”
秋意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竟,他的眼中也少有地露出一丝震惊。
这一刻,谁都没有说话,电话只剩下方启维低低的哭泣声,“是我不好,张哲当时好痛苦,我没有看好他,如果那天我坚持陪着他,他可能就不会做傻事。”
秋意心底一片苦涩,她的眼眶红了,颤着声音安慰他,“启维,不关你的事,张哲一直视你为最好的朋友,他不希望你自责。”
“就算这件事不是我的责任,可当年老师你含冤受屈的时候,我没有勇气站出来把所知道的交代清楚,是我对不起你。”方启维饱含歉意地说:“秋老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我爸妈都在张哲家的公司上班,如果我说出去,我担心……担心他们会丢了工作。我爸妈文化不高,加上那时候爷爷奶奶都生病了,我怕爸妈没了工作,医药费就没了,我大学的学费也没了。”
秋意安慰了方启维好半天,不停地告诉他,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最后还把明竟推了出去。明竟在方启维面前保证一定会好好对他的秋老师之后,他才放心地挂断电话。
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可秋意高兴不起来。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难受了。
“别想了,早点睡吧。”明竟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我明天回去让人查一查梁娟娟的电话号码,到时候联系她,看她怎么说。”
“好。”
昨晚没睡好,今晚有明竟搂着入眠,秋意一夜睡到天亮。
次日,明竟回到医院,第一时间去找梁娟娟的联系方式,因为她当日来送锦旗的时候挂了他的号,他还给她开了调理的中药,系统里面肯定有她的资料。
因为院报上面有记载她送锦旗的日期,他很快就找到了梁娟娟的资料。他刚把她的电话号码记下,护士便来找他了,“明教授,今天妇科有一位流产的住院病人想加入中药调理身体,需要你去会诊。”
“好。”明竟应下,“是哪一床的病人?”
“15床,林琳。”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带娃一边码字,双更是极限了,周六日老周帮忙带娃再看看能不能万能啦!
第42章
“小琳, 你振作一点,那样的渣男不值得你这样。”黄惠仪看着自己闺蜜苍白的小脸、空洞的眼神, 心疼得不得了。
林琳呆呆地看着窗外掠过的飞鸟, 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黄惠仪唉声叹气道:“不管怎么样,你还年轻,目前最重要是把身体调理好,以后不怕找不到好男人。我已经跟主治医生说了, 等下会有中医内科医生过来给你号脉,开些中药调理身体,会好起来的。”
她说着,瞥见有医生进来,忙不迭站起身, 然后听到明竟问:“请问是16床林琳吗?”
“是的,是的。”林琳还在发愣,黄惠仪赔笑道, “医生,不好意思, 小琳她心情不太好, 你体谅体谅。”
“没事。”明竟温和地说:“我先给她号脉。”
“好的,医生您请坐。”黄惠仪给明竟拉椅子, 明竟摆手,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说着,他走到林琳面前, 但她还是目空一切的样子,一动不动地靠坐在床头上。黄惠仪快要被她急死了,生怕怠慢惹医生不高兴。她等不及林琳自己太瘦,自己抓起她的左手递给明竟,“医生,麻烦你了。”
明竟捏住林琳的手腕,开始细细诊脉。
良久,他对林琳说:“把另一只手给我吧。”
一直当木头人的林琳总算有了反应,她抬起自己右手,头也跟着缓缓向上。她眸子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明竟的工作证。
明竟伸手去抓她的手,可手没抓到,就突然被人狠狠一推。
猝不及防地,他往后退了三步才停下来。
明竟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就看到林琳眼神阴毒地瞪着他,然后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给我走开,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你是火火那个什么教授男朋友,一定是她派你来看我笑话的,不对,你是不是想在药里给我下毒,想毒死我?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了……”
“小琳,你是不是傻了?他是医生,是医生,你给我冷静一点。”黄惠仪冲过去死死抱住林琳的腰。
住院医生跟护士闻声赶来,几人合力把林琳按住,然后强行给她注射了镇静剂。
病房总算归于平静,黄惠仪一个劲给明竟道歉,“对不起,医生,把你吓坏了吧,小琳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孩子没了,她男人又背叛了她,她一时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没事,你好好照顾他。”明竟摆摆手,“等她稳定下来,你让护士安排其他医生过来会诊。”
明竟没有被吓坏,但同房的其他两个病人被吓到了,担心林琳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疯,纷纷要求换房,偏偏目前病床紧张,医生想调整也没办法。
“我们没办法挪,那就让她挪到其它地方去。”病人A说。
医生无奈,“其它病房也满了,你让我们把她挪到哪里去?”
“那就把她挪到精神科去,她这种情况不适合呆在普通科室。”病人B梗着脖子说:“不是我们黑心,是我们本来也在生病,心情忐忑压力也大,如果身边再装个定时炸弹,她不疯我也要疯了。”
黄惠仪一听要把林琳送去精神科,立马慌了,哭着一张脸跟医生还有两个病人求情,“求求你们让她留在这里吧,她真不是神经病……”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不瞒你们说,她之所以会摔倒流产,就是因为看到她那良心被狗吃了的男朋友出轨了。而且,她这次流产后,以后怀孕的可能性很低,这对她来说是双重打击。你们大发慈悲,别赶她走好吗?我保证,等她情况一稳定就带她出院,住院期间也会把她看管好,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人都有恻隐之心,特别是女人,听到林琳悲惨的遭遇,也不似刚才那般计较,甚至有些可怜她。
换房风波总算过去,明竟跟住院医生一起走出病房。
离开妇科之后,他没有立刻回办公室,而是找了个清净地,给秋意打了通电话。
秋意此刻正坐在老秋家跟玲珑看电视,这两天风言风语特别多,老两口不想在肠粉店被八卦个不停,索性不营业。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林琳的女人?”明竟开门见山就问。
“林琳?”秋意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说:“以前的一个同事。”
“你跟她有过节?”
“算是吧,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个女同事双十二活动期间跟着我加班被虐哭了,就是她。”秋意说完之后才问:“你怎么知道她?”
明竟:“她摔倒流产在我们医院住院治疗,我今天早上过去会诊,她可能看到我的工作证,知道我是你男朋友,情绪就变得非常激动。”
“她……流产了?”秋意惊愕道。
“嗯,我刚才跟同事了解了一下,据说是男朋友出轨被她捉/奸在床,她受不了就往外跑,然后不小心摔倒了。我看她对你敌意很深,所以打来问问。”
“你怀疑她是发新闻的人?”
“我只是给你提供一条线索,我看着她不像。”
“为什么?”
“情绪容易崩溃,突发接受能力弱,应该没本事筹划这种事。”
“……你到底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秋意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你这条线索说不定还真有用,因为她男朋友出轨的对象就是胡萌萌。”
“胡萌萌?”
两道声音同时在秋意两只耳朵响起,一边是明竟,一边是玲珑。
秋意扭头,讶异地看着玲珑,“妈子,你认识胡萌萌?”
“可能吧。”玲珑也不是很确定,她说:“反正胡萍那侄女就叫萌萌,她是胡萍的亲侄女,肯定也姓胡。”
听玲珑这么一说,秋意如梦初醒,“难怪我那天觉得跟彦祖哥走在一起的女人的背影很眼熟,原来萍姨的侄女就是胡萌萌。”
“那几乎可以肯定这事情是胡萌萌干的了。”明竟说:“她有动机,也有获得信息的来源。”
“我就知道是胡萍这个女人在搞屎棍!”玲珑气得牙痒痒的,说着就要站起来,秋意眼捷手快地拉住她,“妈子,你想干什么?”
“能干什么?当然是去找胡萍算账,难不成让她欺负到头上都不吭声吗?”玲珑大声嚷嚷着,正在厨房煲汤的老秋闻声立马跑了出来。
“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老秋,走,我们现在就去给女儿讨公道去。”玲珑说着,瞥了一眼老秋手上的砍骨刀,说:“把这刀也带上。”
“好,不过能不能先告诉我去哪里讨公道?”
“老豆你别瞎掺和,妈子,你冷静一点……”秋意有点hold不住这两老了,幸好这时手机传来明竟的喊声,“老豆、妈子,你们听我说。”
秋意闻声,立刻把手机的外放打开。
经过明竟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老秋跟玲珑总算被控制下来。
秋意长长吁了一口气,但不忘再次警醒他们,“你们别乱来,这事情我跟明竟会处理。在我们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你们去找萍姨理论不仅师出无名,还会打草惊蛇。”
“知道了,反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哑巴吃黄连。”玲珑没好气地说。
秋意宽慰道:“不是哑巴吃黄连,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明竟跟秋意再聊了两句就挂断电话,然后试图联系梁娟娟。
大概事先不知道这是明竟的手机号码,梁娟娟很快就接了起来,当听到他自报家门的时候,言语间马上变得闪躲甚至抗拒。
“明医生,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赶着出门,改天再跟你聊吧。”不等明竟切入主题,梁娟娟就找了个理由要结束通话。
她的反应也算是在明竟的预料之中,他也不强迫她,只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的女朋友能找到我是她的福气,其实应该倒过来,找到她那样的女朋友是我的福气。她真的很好很好,要是哪天娟姨你有空,我跟你聊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