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子尖叫着跑开了。跑的过程中她们还跌倒了几次，楼思本想上次扶她们，转念一想自己走过去她们只怕会更害怕，因此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自打他们到这里办公，关于他们公司闹鬼之类的传闻就没有停过。和他们同一层楼的其他公司虽然没搬走，但是他们的员工从来不会到这边来上厕所，正是如此，楼思才大大咧咧的走出来。
谁知道会碰见人。
她尴尬的挠头，也没多想，走进卫生间换衣服。卫生间的灯光不大好，一闪一闪的，她找了几次修理工，都没人愿意上门。姚光鱼和司锐也不顶用，楼思暗暗打算，准备让孟霜从地府里找个修理工。
厕所隔间都掩着门，只留有一条缝，看起来没什么人，唯有最角落的一间隔间，是锁上门的。之前那里是清洁工堆放清洁工具的地方，楼思也没多想，走进旁边的隔间，把装有衣服的袋子挂上。
她动作明明很轻，隔板却发出了嘭的一声。楼思微微皱眉，没出声。
“嘭。”
又是一声巨响。
这回楼思听清楚了，声音是从隔壁发出来的。好像有什么重物撞到了隔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她没理会，脱去外套准备换衣服。
很快一阵又一阵的挠门声传来。起初声音很轻，但很快，挠门声变得又重又急，长而尖锐的指甲挠着门板，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女声传来，“请问，你有看到我的手吗？”
楼思低头，看见一双纤细的，涂着红色指甲，苍白中透着些许灰败。
“请问，你有看到我的手吗？”那女声又问。
楼思停下动作。
“请问，你有看到我的手吗？”那女声紧追不舍，一声比一声严厉，一声比一声急促。
那双手四处摸索，眼见着就要抓到楼思的脚踝。楼思扬眉，抬脚——
一脚踩了上去。
“啊！”
短促的惨叫声从隔壁传来。楼思本以为她会恼羞成怒，又或者是痛喊出声，谁知道那女声仍旧在问，“请问，你有看到我的手吗？”
这一次，楼思隐约听出了些许怒气。
女声仍旧在不停地发问，楼思沉默了半天，才懒洋洋道，“没看到。”
“你撒谎！”那女声立即反驳，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兴奋，“你撒谎！你看到了，你看到了我的手，你还踩着！你这个丑陋的女人，我要把你的手卸下来，给我的花做肥料！”
说着那双手就要反客为主。楼思脚一松，没等对方发难，她就踹了上去。同时，她猛地拉开隔间的门，冲到隔壁，两脚踹开那紧闭着的门。然而里面空空如也，看起来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没有人，没有手。
楼思冷笑两声，对着空无一人的隔间又是两脚。她的腿就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碎掉了。
一个妖娆的女人跌落到地上。
楼思走上前，拽住她的头发把她往里拖，那女鬼想挣扎，楼思阴冷笑道，“你使劲挣扎，不变秃子算我输！”
女鬼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她这一头秀发，听到这话当下不敢动了。只是被人拽着头发，她整个头皮都在发麻。意识到自己是踢到了铁板，女鬼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楼思没搭理她，拽着她的头发到了马桶边。没等那女鬼想清楚她要做什么，楼思就强行把她的头往马桶里塞，一边塞一边骂，“喜欢在厕所里吓唬人是吧？你脑子被马桶夹过了吧？啊？”
“呜呜呜我不……”
“或者你脑子里脏东西太多，需要冲洗冲洗！”本就一肚子火的楼思这回可不客气了，也不管那女鬼什么来头，“今天非得给你洗干净了，不然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做鬼也是奢侈的！”
女鬼：“嘤嘤嘤我错了！”
“思思，你换……”等了许久没见楼思回来，韩柠有点担心，以为她是故作坚强，才会在他们面前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干脆就到卫生间找她，谁知道刚进门就看到如此刺激的一幕，“怎么了？”
楼思简单的把事情经过陈述了一遍。韩柠听着听着，脸上就变了，庆幸道，“还好当初你没有对我这么残忍。”
“……”
被韩柠这一打岔，楼思的怒火彻底消了。她松开女鬼，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心大道，“看着她，我去换身衣服。”
“嗯。”
楼思重新回到隔壁换衣服。
女鬼趴在马桶边呕吐，也不知道吐的到底是什么。她恶狠狠回头，本想吓唬韩柠，谁知道对方淡定如常，甚至还有闲情的打量她。女鬼愣住了，心想她到底是有多倒霉，今天碰到了两个硬茬。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韩柠的不对劲。
比如她的脚跟不是完全着地的，比如她脖子上，似乎套着根绳索。
“你你你，你是吊死鬼？！”
“吊死鬼怎么了？吊死鬼就不是鬼了？”长期和人接触，韩柠比以前开朗了很多，至少和人说话是没什么压力了。听到这话，她翻了个白眼，心想她吊死鬼挖他们祖坟了还是怎么了，“你要是吊死的，指不定还没我死得好看呢！”
女鬼：“……”
“你是鬼，你为什么要听那个女人的话？鬼怎么能和人打交道！”女鬼不敢置信，“你简直是我们鬼的耻辱！”
韩柠：“？”
“说什么呢？”换完衣服的楼思走出来，就看见韩柠要拆下自己脖子上的绳索勒死那女鬼，“怎么了？”
韩柠委屈得很，指着那女鬼控诉道，“她骂我！她说我是鬼的耻辱，甘为人的走狗，不要脸！”
女鬼：“？”她什么时候说过后面那些话？
这个颠倒是非的女鬼！
恶魔！
楼思看过去，笑了笑，“看来你要洗的不只是脑子，还有嘴巴。”
想起方才被她支配的恐惧的女鬼瑟瑟发抖，大呼自己知道错了，请楼思千万别和她计较。楼思懒得和她废话，问道，“难道附近的鬼没告诉你，鬼是不能随便靠近这里的吗？”
女鬼愣了愣，“没有，有个好心鬼还告诉我这里有闹鬼传闻，在这里最能吃得开！我刚才，就吓唬了几个小白领！”
原来是个炮灰。
“我就是想吓唬人，真的，我绝对没有杀过人，求你放我走吧！”女鬼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我是个可怜人，活着的时候就没有一个亲人，死后也是孤零零一个，我只是太无聊了才会出来吓人！”
楼思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然后示意韩柠把她捆起来，带着她回了公司。办公室里，司锐正在听姚光鱼和孟霜汇报工作，楼思她们靠近的时候，司锐皱了皱眉，脸上的嫌弃很是明显，“吃饱了吗？”
楼思：“？”
什么意思？
司锐上下打量她，眼中的嫌弃又增加了几分，“再饿也不能到厕所吃屎啊，你们活人就是麻烦！”
“下次吃完，记得擦干净嘴。”
楼思：“？！”
第六十八章
楼思拼了老命的要砍死司锐， 然而她连人家的衣角都摸不着就被制服了。
被抓来的女鬼看看司锐又看看姚光鱼，觉得自己可能是脑袋被塞马桶里洗坏了，不然为什么这个公司里只有一个活人， 其他的全是鬼？！ 现在鬼已经可以做到这一步了吗？！
“你们， 你们能不能让我加入？”女鬼以为他们是什么神秘的组织，隐藏在人间，准备干一番大事业，当场心动不已， 请求加入其中，“我什么都能干！真的！”
楼思斜睨她一眼，冷笑， “我们还需要一个打扫厕所的，你做吗？”
女鬼缩了缩脖子。
这个女人一定常常因为自己人的身份而感到自卑， 所以才会怨气这么大。
好在楼思不知道女鬼的想法，不然她怕是要直接再暴揍一次了。
简单地把厕所里发生的事情和司锐说了，楼思回头看一眼那女鬼，思索道， “很奇怪啊， 自打咱们公司开始营业， 附近的鬼就不敢再来溜达了， 怎么会有鬼告诉她这里最好混呢？怕不是想让她当炮灰， 来这里试试水吧？”
也不怪楼思多想，最近一段时间，这里的鬼忽然就多了起来。不只是她， 就连孟霜和韩柠也都碰到了好几个。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听别的鬼说，因而到这里闹事的。如果说这是巧合，她才不信呢。
巧合多了，必定是故意的。
司锐和她想法差不多，但因为他们在明对方在暗，想要找到那只作恶的鬼，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而且，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也没有头绪。
不过司锐倒也不是很担心。
能让他觉得头痛的鬼没有一个，活人倒是很多。
如游乐园那恶鬼所说的，地府是不能轻易对活人下手的，即便是他，也不是想出手就出手。不然以楼思的麻烦程度，她现在已经投了几次胎了。
站在司锐旁边的楼思莫名感到脖子发凉。
“那女鬼怎么办？”
司锐看也不看那女鬼，淡淡道，“联系素素让她带走就行，她的罪责，自有地府来审判。”
“哦。”
楼思半点都不意外，掏出手机给素素打电话。
她的手机本就是地府员工专用，上次司锐给她接上了地府员工内部专线，她便可以直接给素素打电话。
素素很快就赶来。
她神色匆忙，脸色比刚开始做鬼时还苍白几分。到底是和自己相处了好几年的小伙伴，虽然是只鬼，但楼思还是很在意这段友情的，当下拉住她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素素啊了一声，疑惑的看着她，“我没出事啊？”
“你脸也太白了点。”
“哦，我做面膜呢！”素素抬手在自己脸上摸索，过一会儿撕下来一张面膜，那面膜薄如蝉翼，不仔细看还真不一定能发现，“最近事太多了，敷面膜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边办公边做面膜了。”
楼思：“？”
不是，你们鬼还做面膜呢？
大概是楼思的表情太过震惊，素素轻咳两声，“那不是现在都提倡文明做鬼了吗？地府里的鬼很多都是保持着死时的样子，要么血肉模糊，要么脸色青灰……太不雅观了。这是地府新研制的，专门提供给鬼的面膜，可以有效减少脸上的青灰啥的，你看我是不是好看了许多？”
楼思再次黑人问号脸。
都变成鬼了，那么讲究做什么？
“没办法，投胎时间太长了，总要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你说是不是？”
见一旁的司锐脸色不大好，素素赶紧停止闲聊，走过去揪住那女鬼就走。孟霜和韩柠偷偷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和素素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们眉开眼笑的回来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地府牌面膜，思思你要不要试一试？”
楼思：“……不用了谢谢。”
她转身，看司锐还站在原地，低头看一眼放在自己左手边的装有带血衣服的袋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哎哟一声就朝司锐那边跌去，手不小心的拽住那袋子，里面的衣服甩了出来，直直往司锐脸上砸。
司锐面无表情的挥开。
怕被殃及到的孟霜和韩柠非常有眼力劲，干笑着回自己的位置。
“柠柠你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阴间登陆口做好了吗？”
“霜霜你有没有接到应聘者电话？咱们那招聘广告发布了好几天了吧？怎么都没有程序员来应聘呢？”
姚光鱼：“……我去泡茶。”
转眼间战场上只剩下楼思和司锐。
楼思刚想说点什么，就有电话进来。她一看，竟然是苏青青打来的。
原来郭文延失踪，医院报警后警察很快就上门调查。好几天他们都没有什么进展，但随着 深入排查，他们大致猜测出了郭文延的行动路径。为了证实这一想法，他们直接前往医院，分成几组人按着他们几个猜想去做。
很快，前往医院地下室那组人发现了不对劲。
某间停尸房里的冷藏柜上，竟然贴有玉兰和郭文延的名字。那组人大吃一惊，连忙打开那冷藏柜查看。这一看，就看出了大事。
这件事情本来不是苏青青在负责，因为她还在查游乐园的事情，只是局里实在抽不出人，而她又是重案组的业务骨干，很快就被电话通知赶到现场。她到地下室的时候，发现很多同事脸色都不大好看，看起来刚刚吐过。
她还在想着他们到底是怎么了，毕竟干他们这一行的，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很快，她便知道了原因。
冷藏柜里，玉兰仰面平躺。她睁着一双眼睛，瞳孔放大涣散，面部非常的狰狞，就好像是碰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活生生被吓死。往下，是她软绵无力的，骨头都被碾碎了的双手。
再再往下，是她的肚子。
本该是平坦的肚子，似乎之前塞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很大，而且很有可能是会动的，在她肚子里横冲乱撞，以至于里面很多器官都碎掉了。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肚子是被硬生生撑破的，因为它还保持着被撑破的模样，两边血肉翻飞，看起来格外的惨烈。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在她身上找不到哪怕是一丝的挣扎痕迹。
她应该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而最后发生的事情，直接要了她的命。
苏青青心理强悍，见到这画面，虽然也有想吐的冲动，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只是偏过头不想再看。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看向旁边郭文延的尸体。
相比之下，郭文延的尸体要好看很多，表面都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但很快苏青青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同事走上前，说了之前法医做检查发现的情况。
郭文延体内的器官，全都不见了。
没有伤口，没有痕迹，他体内的器官就这样离奇消失了。而且他们判断，这些行为可能也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完成的，直到最后一步完成，郭文延才彻底断气。也就是说，他是活生生被疼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