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莺莺点头:“既然皇上不再提那事儿,就说明兴许是改主意了,糕糕的亲事,咱们还是得上着点心了。”
这样打算着,胡莺莺便又开始留意京中的年轻公子,要说京城就是京城,世家贵族多得很,这匹配得上的年轻人,媒婆一口气能说得出来十几个。
胡莺莺挑了两个还不错的,便要带着糕糕去见。
糕糕不太愿意去见,却又觉得说不出什么理由来。
最后,还是只得去见了,但总觉得对方人物品格都还不错,却又差点什么。
见糕糕不喜欢,胡莺莺也并未强迫她,只说来日再留意好的。
这几日,家里倒是也添了喜事,那便是景瑜忽然就出宫了。
他高兴极了,说是皇上亲口放他出来的,借口是小王爷不擅诗书,得去习武,景瑜便不必在宫中陪着了。
能回到家里,景瑜自然舒服,他脸上笑意浓浓的,糕糕心疼地检查了一番,发觉他没有受伤,才放心了。
晚上,景瑜跟糕糕私下说话,却又成了一副忧虑的面孔。
“姐姐,那日皇上放我出宫之后,景瑜听小王爷说,太后狠狠斥责了皇上,似乎……还拿了鞭子责打,他可是皇上啊,太后竟然都忍心责打他!”
糕糕心里一颤,想到皇上那胳膊还没好,竟然就被太后打了?
她滋味难辨,景瑜继续在说:“甚至,还有人传言说,太后膝下不止一个儿子,若是皇上不堪重任,再重扶其他人也未为不可。”
这下子糕糕心里像是有了惊雷,她觉得这事儿必须让她爹知道了。
可糕糕去书房却扑了个空,转头一问下人,才知道宫里传出急事,说是皇上病了,刘二成赶着去宫中侍疾。
这得是多严重的病,才需要大臣都进宫了?
这一夜,糕糕睡得很轻,翻来覆去,一闭上眼就想起来他抱着自己扑到在地上摔折了胳膊的样子,又听到他无限怅惘地说:“你若是讨厌朕,往后朕再也不喊你来了!”
她讨厌他吗?他有什么可讨厌的?
第149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里头没睡好,着凉了,第二日早晨,糕糕醒来的很晚,丫鬟同她说话都吓了一跳,因为糕糕鼻音浓重。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找大夫给您瞧瞧!”
糕糕身上没力气,点了点头,没一会她娘也来了,紧接着豆哥儿与景瑜也来了。
“怎的都来了?娘,您带他们出去,若是过了病气可怎么是好?我估摸着就是着凉了。”
胡莺莺哪里放心,便只让豆哥儿与景瑜出去,可两兄弟都不肯出去,非得守着姐姐。
“就算是过了病气又如何?姐,咱们同生死共患难!”豆哥儿斗志昂扬的。
胡莺莺只差打他:“什么生死?你净知道浑说!快出去,你姐姐还在床上躺着,你们两个小子在这也不方便。”
这样也就罢了,景瑜乖乖地说道:“姐姐你先歇着,若是不舒服,着人喊我给你捏肩,我捏肩可舒服了。”
大夫很快便来了,给把了脉,说是伤风,这个病么就是没有特别好的法子,只能自己熬过去,期间吃上几服药,也只是缓解下症状。
果然,到了下午,糕糕鼻子都醒红了,还不通气了,憋得张嘴呼吸,难受得不行。
景瑜见着了,担心得很,赶紧地进宫去了。
他记得先前小王爷那里有一种药膏,伤风的时候涂一点,鼻子就通气了,据说是西洋进贡而来的,十分罕见。
小王爷一拍大腿:“你若是早些来便好了,那药膏昨儿被我母妃给用尽了。不过也不要紧,我知道你心疼你姐姐,我再去问皇上讨一点儿。”
皇上好歹是小王爷的哥哥,虽然说并没有特别亲密,但也是兄弟,小王爷去了之后,瞧见皇上正在榻上休息。
刘大人与孙大人都在偏殿替皇上处理公务,小王爷先是问安,皇上身子不舒服也不想同他多说话,只问他来做什么。
“景瑜的姐姐伤风,鼻子不通气,难受得厉害,他想向我讨要一点清凉膏,可惜臣弟那里没了,便来问问皇兄……”
皇上一怔,笑了下,指指塌旁的绿色小瓶子:“拿去。”
小王爷瞧着皇上似乎鼻子也不通气,疑惑道:“那皇兄您……”
“朕还有,你且全部都拿去。”
小王爷只得把药膏拿走,他才走没一会儿,皇上就觉得鼻子堵得更厉害了,但药膏统共只剩了那么一小瓶子,只得让人熏了些薄荷叶。
景瑜拿了药膏回到家里,才知道他娘做的有更好的药膏,他姐涂了一点在鼻子下面,就不那么难受了。
但想到姐姐生病了,多一个药膏总归更好些,景瑜还是把药膏给了姐姐。
刘二成在宫中待了两天两夜才回来,说起来是侍疾,其实也只是帮着皇上处理公务罢了。
皇上胳膊还没有好,又得了严重的伤风,呼吸都难,留了一大堆的事情没法子做,只能让两位辅政大臣多做些了。
先前刘二成已经不怎么插手朝政了,只是偶尔做些无关紧要之事,如今这么一瞧,便看得出来,皇上已经在动手夺权了。
孙大人此人当初与太后结盟之时不过都是为着彼此的利益罢了,如今天下安定,孙大人自然不肯轻易放权。
他心里非常清楚,一旦放权之后,便会遭到无尽的打压,再无抬头之人,这一生的辉煌也就到头了。
皇帝太过年轻,更何况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傀儡帝王。
不只是孙大人,太后何尝不是如此,一个人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利,总是舍不得放手的。
刘二成心里明白这些,在见到皇上的时候,便有些于心不忍。
他问候了一番,皇上只简单说自己得了伤风不是什么大病,而后又赏赐了不少珍贵的药材给刘二成。
“我见刘大人瘦了不少,日常也该多进补些才好。”
刘二成自然是千恩万谢,等到那赏赐的药材领回去,瞧见有不少包好的药,上头清清楚楚写着是治疗伤风的。
等回到家,他才明白这是给糕糕吃的,顿时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回来了,刘二成便去瞧了糕糕,糕糕一见到他眼睛都亮了。
“爹!”
刘二成摸摸她头发:“可好些了?”
“好多了,爹这两日在宫里辛苦了。皇上他怎的了?”
刘二成含糊说道:“没怎么,你养好自己身子就行。”
可糕糕不知道怎的,就是想知道,便问:“皇上病得厉害吗?”
刘二成一笑:“那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你晚饭可用了?用了多少?”
没能从爹爹口中套到皇上得消息,糕糕心里头总觉得不舒坦,晚上想了许久,最后派了丫鬟拿了一支金簪子买通宫里的嚒嚒打探皇上如何了。
那嚒嚒与皇上的贴身嚒嚒关系不错,可正是如此,这事儿立即就给皇上知道了。
“刘宜安让人打探朕的情况?”皇上当即从榻上爬起来了,眉中竟然有一丝喜色。
其实他与太后确实有争执,但不过是小事,并没有外头传的那般夸张。
贴身的嚒嚒点头:“的确是刘家刘姑娘身边的丫头来打探的。”
皇上喜欢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一日之后他一直以为刘宜安当真对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现在却又觉得刘宜安必定是喜欢他的,否则怎么这般关心呢?
“让她知道,朕病得可厉害了,就想吃刘家院子里的石榴,朕胳膊疼的厉害,右胳膊也酸痛得抬不起来,嗓子火辣辣的,鼻子不通气,夜夜睡不着,整个人都难受啊!”
嚒嚒看了一眼皇上,觉得皇上这样未免太假了,但也不敢说什么。
等这消息传到了糕糕耳朵里,她开始愧疚起来,原本皇上的胳膊就是因为自己而伤,那一日自己又把他给气着了,这实属不该!
她真是小心眼,别说他是皇上,是天下的根本,就算是普通认识的朋友,也不该这样对待呀!
糕糕想了又想,决定进宫中,好好地赔礼道歉,与皇上解释清楚。
糕糕的伤风也就五日左右便好了,皇上有御医调养着,几乎也好的差不多了,但胃口依然差得很。
他连着几日没好好处理政务,便一心扑在上面,听到太监来上报说焱妃来了,只觉得烦躁,随意说道:“打发走了!”
没一会太监又来,皇上很烦:“全都给打发走了,朕一个人都不见!”
太监没法子,走出去小心翼翼跟糕糕说道:“刘姑娘,皇上说了,一个人都不见。”
糕糕还真没想到皇上生了这么大的气,只得说道:“那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皇上,石榴是消痰化食的,吃了对身子好。”
“嗯嗯,多谢姑娘了。”
糕糕转头就回家了,等皇上忙完了瞧见那几个石榴,立即就问了:“哪来的石榴?”
第150章
一转眼马上一个月了,糕糕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宫,竟然被太监打发走了?
皇上气的指着太监语无伦次:“你你你!简直蠢死了!”
他气得要命,可糕糕早就走了,这会子追都追不回来了。
太监战战兢兢的,其实心里甚是委屈,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皇上好一会子才平息了心情,剥了一只石榴吃了几颗,倒是真的甜。
他人坐在案前,心里头却在想着糕糕的事情,半晌,却只是摇头叹息。
没一会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太后着人喊了皇上去她宫里吃饭,皇上便也去了。
母子二人吃了一会饭,差不多饱了,太后便开口了:“既然刘宜安不识趣,往后也不必再见她了,哀家给你相看新人。孙大人倒是推举了他的侄女,我见了那女孩儿一回,生得清秀可人,虽然不及刘宜安貌美,但算是知书达理的,不是那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皇上沉默了一番,说道:“儿臣”
太后抬手:“行了,我知道你不喜孙大人,更加不愿意接受他的侄女,这样,你小表妹也十五岁了,正赶上要出阁的年纪,不如一起来伺候你,这样她们二人平分秋色,也不会亏待了谁。后宫空虚,也是要添新人了。”
皇上当然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半晌,只说道:“此事儿臣会同孙大人商议,只是无心大师以及钦天监都曾认定刘宜安才是儿臣的皇后,若是违背了天命,岂非不妥?”
太后当然希望刘宜安进宫掣肘刘二成,但如今瞧着刘家那扶不上墙的样子,她反倒不指望刘家了,倒是想着自己的侄女进宫来帮着掌权。
“上天若是真的这般指示,她刘宜安就该巴不得进宫,可她愿意进宫么?皇帝,你堂堂天子,难不成要去搭理一个没脑子的女人?”
若是那丫头有脑子,早该答应了。
皇上没再说话,太后叹息一声,又亲自给他添了半碗汤。
没多久,皇上要添置新人的事情就传出去了,还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会让孙小姐与太后的侄女一同进宫,大约要一起封嫔。
这孙小姐在京城之中也颇有名声,因为是辅政大臣孙大人的侄女,虽说不是亲闺女,但因为孙府的名声,孙思恬格外高傲。
原先她见着糕糕都是毕恭毕敬的,如今知道自己大约是要进宫了,心里头便有些得意了,说话之中拿捏着一股劲儿,还打探起糕糕可有定下亲事。
“原先那姓肖的真是折煞了你的身份,刘小姐,你这回可要仔细地挑,京城好男儿多,虽说门第之上好的都被人挑完了,但也总有些剩的,说不准就瞧上你了。”
她说完捂嘴一笑,糕糕心里明镜似的,也听人说了这孙小姐大约要进宫。
想到宫里的事情,她倒是替这位孙小姐惆怅。
“孙小姐,多谢你为我考虑,不过,宫里可不是简单的地方,听闻你要进宫,我得提醒你一番,焱妃娘娘性子厉害,你见了她的面可得小心伺候,若是乱说话,舌头都能被拔了。”
孙小姐一激灵,嘴硬道:“你混说什么?宫有宫规”
糕糕又故意说道:“还有皇上,脾气古怪,我亲眼瞧见焱妃说错了话在皇上跟前跪了许久,吓的脸色发白浑身冷汗呢。你进了宫可要保重呀。”
孙思恬被她几句话吓的不轻,自己是很少进宫的,偶尔那几次也只是见了见太后,哪里见过皇上呢?
她试探性地问:“那皇上长得如何?”
糕糕心想就她俩说话,旁人也听不见,便促狭地说道:“皇上呀,个子还没我高,脸庞黑黑的,长了一张鞋拔子脸,还有麻子,龅牙突嘴,不然,你以为我爹为何不让我进宫?”
孙思恬踉跄一下差点没站稳,她算是明白了!
伯父为何放着亲生闺女不送进宫,偏偏要她进宫,竟然是这样!
她想想皇上那丑陋的样子,宫里水深火热的氛围,眼泪都快掉了,一揪帕子,恨恨地推开糕糕转身就走。
见自己吓到了孙思恬,糕糕忍不住捧腹大笑,她不喜欢这个孙思恬,每次见面孙思恬都是虚情假意的,糕糕也不是爱吃亏的人,找到机会总要顶回去的。
今儿这是齐府的茶宴,她也是碰巧遇到了孙思恬,这会儿教训了孙思恬,心情畅快,转身去找自己的丫鬟,却见着一个面生的丫鬟说道:“刘姑娘,闭月方才给您去拿东西了,您先这边请,我们齐府的姑娘都等着您说话儿呢。”
齐家几位姑娘与糕糕关系不错,糕糕便跟着丫鬟往前走,可走到一处走廊上,没瞧见齐府的姑娘,倒是瞧见了一个男人,他穿着靛青色的长衫,背对自己站在那,看着倒是姿如松柏,挺拔清俊。
糕糕觉得眼熟,等脑子里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转身过来了,不知道为何,糕糕下意识要跑,可是他走的很快,几步过来抓住了她。
“你跑什么?”
“我,我不知道。”她真不知道自己跑什么。
皇上冷哼一声:“刘宜安,你跑的倒是快。朕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还跑吗?”
糕糕四下看了看,赶紧说:“皇上您快放开我,这里是齐府,万一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皇上不放开:“被谁瞧见了?你方才对孙思恬说的话,敢对朕说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