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心口起伏,如今皇后自身难保,还如何为他说话?
他越想越觉得这时运太差,原先仗着自己是元老重臣,加之贵为皇后亲爹徐大人非常自傲,如今却被人这般折磨掣肘,心中烦闷不已,加上年纪已大,一时遭受不住打击竟然吐了一口鲜血!
顾庭起那边很快查明真相,蔡兴义为得状元不择手段,害死了好几位举人,装作病弱蒙混在徐府,真是罪大恶极。
蔡兴义很快被砍头,顾庭起因为有功,被皇上重重嘉赏,再次提拔。
他心中却也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查案如此顺利还是多久了刘二成,当即跪下诉说实情,并不敢把功劳全部领到自己身上。
这是皇上第二次听说刘二成的名字,心中又好奇也带着些喜悦,看来本次选拔也不全是大臣们的人,这刘二成瞧着就很不错。
但如今会试成绩还没出来,皇上也按耐住了。
“既然如此,你赏他些东西便是了,在朕眼里,这些依旧是你的功劳。”
顾庭起心中清楚,回去之后暗自把刘二成叫到家里拿出来一包银子给他。
“如今你们刘家还居无定所,不如安置个院子,这是我一点心意。”
刘二成赶紧拱手道“顾大人,晚生生受不起,此次查案子,官府已然把赏银发放了,您不必再多出这些。”
他态度坚决,顾大人竟然都说不过他,最终叹气“你竟然是比当初的我还要固执!你啊你,算了,往后你我日子还长,这条路,远着呐!”
命案结束,日子平息许多,天气渐渐暖和了,在等会试成绩出来之前,刘家倒是很和乐。
院中一株原本看着毫无生机的老桃花竟然开了点点粉嫩的花瓣,刘二成在桃树下栓了秋千,糕糕与胡莺莺坐在一起玩。
母女俩衣襟被风吹起来,漂亮的脸庞有几分相似,瞧着真是岁月静好。
刘二成拿着书坐在一旁看,夏氏刚炖了一碗鸡蛋羹端出来要喂给糕糕吃。
那黄嫩的鸡蛋羹糕糕最喜欢了,还滴了麻油,爽滑得不行,她不一会就吃完了,胡莺莺给她擦擦嘴,亲了口她肥嘟嘟的脸颊“糕糕真棒呀!”
糕糕笑嘻嘻,扭头朝树底下看去,嗯嗯喊了两声,胡莺莺笑着,糕糕又挣扎着要过去看,胡莺莺只得抱着她往前凑。
桃树根旁边一窝黑黑的什么东西,胡莺莺吓了一跳,赶紧喊刘二成过来看,刘二成笑道“就是蛐蛐。”
原来是蛐蛐,胡莺莺也不怕了,教着糕糕喊“蛐蛐儿,蛐蛐儿!”
恰好刘德忠从外头回来,听到她们在说蛐蛐,便凑过来看,这一看可不了得!
“这蛐蛐可是极品!”
刘德忠自从来了京城,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出去逛逛,瞧见过不少喜欢逗蛐蛐的人,原本他不屑一顾觉得这些人怕不都是吃饱了撑的,花大钱买蛐蛐玩?这在野地里不到处都是么?
可刘德忠越看越多,便发现蛐蛐与蛐蛐还是不同的,斗蛐蛐时能稳赢的蛐蛐太少,一般选购时要看的便是龙形,牙口,咬口。
若是碰到个老红牙,一口便能咬死对方,那简直是有钱人争着买呀!
刘德忠颤颤巍巍拿着个网子跪在地上就
捉住了那几只蛐蛐。
“这东西!能卖大钱!”素来少言寡语的刘德忠面色都涨红了。
胡莺莺与刘二成都不了解,还没说话,夏氏拎着擀面杖出来“老头子!你说真的?”
“真的!我这就去找老郭!”
家里人半信半疑,也没人跟过去,刘德忠拿着几只蛐蛐过去,没多会竟然带了一百两银子回来!
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辉煌过,他发现的蛐蛐,去卖的蛐蛐,一百两啊!想想村里哪个男的一辈子挣到过一百两?
刘德忠嘴巴像忽然装上了马达,颤抖着嘴描述“我一过去,那些人便开始哄抢,没多久就出到了一百两的价格!我原本想再等等,可若是出了岔子如何是好?这一百两啊咱们拿回来凑一凑恰好可以买房了!哎哟!今儿是不是个大吉日子?二成,这是咱祖上积德了,你速速写信回去让你大哥记得给祖宗们上坟多烧些”
夏氏听的聒噪,拿一块银子塞住了他的嘴“瞧你那没发过财的样儿!”
刘德忠总算消停了,一家子也的确高兴得很,这下家里所有的银子加一起确实是可以置办一所宅子了。
但刘二成考试结果未出,暂时还是莫要买房子,一家子便决定还是再等等。
天气一日比一日好,顾府着人送来了些新出的糕点,胡莺莺为了礼尚往来,便与刘二成一起带着些薄礼去拜访顾家夫妇。
第81章
顾府盛情招待, 用过饭之后顾夫人拉着胡莺莺说,她是很喜欢胡莺莺的, 觉得我她虽然是小地方来的, 但看着礼数也很周全,人又漂亮, 说话温声细语, 让人心生亲近。
胡莺莺见顾夫人似乎面颊上擦了厚厚的粉也掩盖不住几颗斑, 便委婉地告诉了她一个美白方子, 顾夫人高兴的不行。
她如今虽然也三十几岁了,但依旧是爱美的, 脸上的斑苦恼了许久, 正想得些祛斑的法子。
俩女人在聊些琐碎之事时, 顾大人与刘二成在书房里则是棉的严肃。
“刘成, 我不妨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皇后怀孕了, 徐大人在皇上跟前哭诉自己膝下无子, 只一个女儿做了皇后, 好不容得了个义子还死的那般惨,皇上颇为动容,赐了他不少好东西以示安慰。我想,徐老狐狸只怕彻查下来不免要对你我动手了。”
刘二成立在那里波澜不惊“多谢顾大人提点。”
原本顾大人以为刘二成听了这些多少有些慌乱, 却不想他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
“怎么?你不怕?”
“晚生怎会不怕, 只是世上之事都难以说清, 既来之则安之, 怕也没用。”
简短两句话让顾大人也平静下来“你说的是,既来之则安之,若是皇上真的放任这等小人在朝中肆虐,你我也没办法,天下之大,去处之多,人生短短几十载,也没什么。”
在顾府没待多久刘二成便待着胡莺莺回去了,面上淡定,心里头却在想事情。
他有些动摇了,自己在这虎狼之地也便罢了,父母妻儿跟着他担惊受怕实在不好。
不如在自己尚未安定之前送他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或者自己若是能做个知县,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京城也是不错。
刘二成心里在想事情,虽然没说出来,胡莺莺也感觉到了。
他思考的时候捏她手的力气便大了许多,但却不自知。
胡莺莺静静地想,不知道顾大人与他说了什么?
“相公,你抓疼我了。”
胡莺莺娇嗔,刘二成这才发觉,赶紧松了点手,拉起来她的手指轻轻亲了一口。
“可还疼?”
胡莺莺笑眯眯的,双眸如含了春月,脸颊粉嫩像是花瓣,她真是甜蜜美好,让人舒服的不行。
“不疼了,还有些酥酥麻麻的。”
他一亲,自然酥酥麻麻。
两人正调笑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忽然来了个人喊道“刘家可有人?!刘德忠在街上惹了事!”
刘二成与胡莺莺心里都是一紧,也没敢去告诉夏氏,加上此事夏氏正在家里带着糕糕,他俩人便往街上跑去。
那条街小玩意贼多,刘德忠正被人摁在地上,老大不小的人了,看着很是难堪。
刘二成心里一疼,冲过去喊“爹!”
几个流氓似的人物都笑着看他们,其中一个胖头大耳的人喝道“你是他儿子么?!这死老怪物偷了老子的钱袋子!被老子当场抓获!还弄坏了老子的玉佩!要么砍断一只手,要么赔老子五百两纹银!”
手当然不能砍,五百两自然也没有。
刘德忠一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声音嘶哑地解释“我没偷!我是被陷害的!二成你快走!不要被我连累!”
如今刘家不缺银子何况刘德忠胆小哪里会去偷人家的银子?
刘二成沉声道“既然你们认定我爹偷了银子,那便报官!”
那几个人笑道“自然可以!我们人证物证俱全,报官的话这老头子必定要下大狱!”
刘德忠着实胆小,忍不住喊道“我是冤枉的!我不要下狱!”
那胖子笑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们个机会,让你儿子从我□□钻出去,我便饶了你!”
刘德忠大喊“我儿乃是本朝举人!怎能从你□□钻出去?二成!不要再管爹!”
刘二成坚持报官,一直没说话的胡莺莺忽然走上去给了那胖子一巴掌。
那胖子见是个女人打自己,立即就要还手,胡莺莺却不耐烦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摔到地上,用脚踩住他的脸,问到“你是不是想死?”
她身上那股子很大的力气平时都很少表露,偶尔都会觉得自己或许已经没有那么大得蛮力了,可是这会儿却忽然又回来了。
围观的人都震惊了,刘二成也有些不敢相信,赶紧扶起来自己的爹。
胡莺莺声音响亮“你这狗东西!素日里便为非作歹,谁人不认识你!张二狗是?你找旁人的茬也就算了你找到我刘家来了,姑奶奶今日便教训你!”
她对着张二狗拳打脚踢一番,张二狗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旁边其他人看着她那快的几乎看不到影子的小拳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最让人生气的是,胡莺莺把张二狗打了一番,张二狗身上竟然掉落了好多钱袋子,大多是女人的荷包,围观的人一下子激动起来。
那可都是她们丢的钱袋子啊!
很快,张二狗被扭送到官府,鼻青脸肿地交代了自己偷了多少人的东西,连带着诬陷刘德忠偷盗等不法之事,很快被关起来了。
回去路上刘二成与刘德忠都有些沉默,往日里柔弱可人的胡莺莺竟然打人这般厉害吗?
刘德忠忽然有些害怕胡莺莺。
至于刘二成,他倒是想起来每回行房胡莺莺在自己身下泪眼盈盈埋冤腰酸的样子。
三人没把这事儿告诉夏氏,到了晚上胡莺莺有些讪讪的“相公你不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刘二成心中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这样的疑问了,胡莺莺身上解释不清的事情海了去了。
但他不会去问,他只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就好。
无论怎么样,他都爱她。
刘二成没说话,低头脱衣服,胡莺莺凑过去帮他解扣子,扣子才解开完,他就把她拉到怀里,用衣裳包住她。
“力气这么大,今晚你在上面。”
胡莺莺脸一红,搂着他腰忍不住笑。
张二狗下狱,最生气的是徐大人,他大发雷霆,指着跪了一屋子的下人骂道“废物!蠢货!几个乡下人都搞不定!不是说张二狗是著名的恶霸吗?”
他才说完正打算喝口茶压压,忽然身子后仰直接倒了下去。
这几日京城最大的奇闻便是国丈病了,一夜之间中风了,脸都歪了,一句清楚的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也动不了。
那些与他为敌之人暗自击鼓相庆,被徐大人欺负过的人可真不少,费尽心机也没能动他分毫,如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宫中的皇后听闻此事从而太过忧心,还不到两个月的孩子竟然就小产了!
皇上很是伤心,晚上睡觉时,在被窝里偷偷地笑了好久。
徐大人自恃两朝重臣,在朝中横行已久,他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如今可真是上天开眼啊!
这些不说,会试的结果也在无形中发生了改变。
原本主考官都是与徐大人有关系之人,多少受些影响,如今徐大人不行了,这会试排名也发生了改变。
刘二成原本六十多名,被破格提拔到了第八名。
结果出来那一日艳阳高照,喜鹊一大早就在枝头叫个不停,夏氏眼皮直跳,胡莺莺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宁。
终于等到了送消息的人来了,第八名!全家都喜欢的合不拢嘴!
何柏谦很快就来了,他夫妻俩都激动坏了,何柏谦不住地重复“刘兄你说这会不会搞错了?我竟然第二十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胡莺莺笑道“何家大哥,这不会搞错的,你放心好了!”
刘二成拍拍他肩膀“这是你应得的。”
何柏谦依旧不信“可是张海学问比我好多了,他竟然都没中!还有,刘兄你只得第八实在是屈才了,只愿你殿试能一展宏图!”
刘二成笑“张海他没中?也许是投靠了徐府之后有些分心了。”
提到张海,何柏谦忍不住摇头“张兄只怕是完了,如今腿短了!没人会要他,下半辈子是没指望了!”
张海的事情刘二成并不知道,但如今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人生就是如此,各有各的选择,也各有各得归途。
第82章 第82章 便夸赞起自家相公。
会试结束没多久便是殿试, 许多人会试成绩不如意靠殿试亦能翻身。
谁不想被皇上在金銮殿亲点成状元呢?
胡莺莺觉得紧张,她闲着没事跟夏氏说话, 便夸赞起自家相公。
“举国上下得有多少人?不说其他的, 只说参加了科举考试的,这么些年来, 至少好几万人!可像相公这般优秀的着实不多, 全国第八名啊!这得是长了颗多么聪明的脑袋啊?”
胡莺莺佩服刘二成, 他一向读书厉害, 去了哪里都这么厉害。
不愧是她爱的人!
夏氏也喜滋滋的,手里的活儿都忍不住停下了“就是, 这京城那么多达官子弟, 也没见人人都能得第八?我就觉得二成是最聪明的孩子了!打小就是!”
她俩你一言我一语, 刘二成在书房都听到了, 忍不住哑然一笑, 微微摇摇头。
殿试哪一日人人都紧张的吃不下饭。
这不只是考的好坏的原因了, 殿试啊那可是要面见皇上的!
这全天下的主宰者, 说不准一个不高兴便杀了你, 毕竟皇家戒律森严,有时候杀人的理由就是看你不顺眼,你反抗都不行。
听闻有一回皇上就因为一个考生长相丑陋而令人拖出去打死了。
胡莺莺在心里祈求一切平安,毕竟二成也是个稳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