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藐视我们杨大人!带去杨大人跟前处置!”
苗氏原意是把李大林带走吓唬他们一番,可刘梅花当真是被吓住了立即哭着回去找胡莺莺。
那边杨夫人见苗氏带回去一个人,问清楚了原委也不甚在意。
“竟有人明目张胆抢咱们的生意,真是胆大包天,打一顿叫他们自己关门便是。”
这种事对他们来说简直轻而易举,苗氏立即应下,正要带人去去打李大林,便见杨夫人的丫鬟急急忙忙来禀报了。
“夫人!夫人!刘侍郎家的娘子来拜访您!”
“刘侍郎的娘子?可是为了皇上挡了刀子的刘侍郎?他娘子与咱们素来没有走动,来这里做什么?快快,带人迎接!”
苗氏见是比杨大人官职更高的大人的娘子前来拜访,也有心露脸,赶紧跟了我上去。
满府上下都战战兢兢,十分好奇那个传说中为了皇上挡刀子差点死去却又拒绝了黄色赏赐的刘大人之妻是个如何模样。
大门口先是走进来两个丫鬟,接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换一身秋香色罗裙,外头罩了一层白色纱衣,瞧着朦胧一片,衬得她宛如仙女一般,偏生姿色脱俗,每走一步都让人移不开眼。
杨夫人心中感叹京中竟有如此美人,赶紧上前迎接,苗氏已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此人竟然是胡莺莺!
她知道刘二成是中了进士的,但料想刘家没有背景想必无法留京,顶多是下放到其他州府罢了,可刘二成竟然混得这般好?!
杨夫人自知杨大人官职低于刘侍郎,向胡莺莺行礼时姿态便十分谦卑。
苗氏非常不甘愿,被干婆婆狠狠剜了一眼,她无法只得也朝胡莺莺行礼。
杨夫人恭敬地请胡莺莺进去用茶,胡莺莺淡淡说道“杨夫人,用茶便不必了,听说我家妹夫被令府的人抓了来,我来是想问问发生了何事?”
杨夫人脑子一凉,苗氏不是说那家包子店没有什么背景嘛?
她赶紧说都是误会,让人放了李大林,又赔礼道歉,说什么并非故意,还请刘夫人谅解。
在此期间苗氏一直暗暗地看着胡莺莺,瞧着胡莺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哪一处都是精贵的不行的,哪里还像是从前在小县城的模样?
真是同人不同命!刘二成竟然能混到如今的地步,而李少言却还在哭求旁人帮着打点。
再想想自己连续掉了几个孩子,苗氏简直心灰意冷,真想问问老天为何如此安排?
胡莺莺见杨夫人圆滑,轻笑道“此事若是一句抓错了,你我倒是不必计较,只是皇上若是知道了杨大人的家眷凭借他的官威竟然可以随意抓人,只怕对杨大人影响不好呢。”
杨夫人自然明白什么意思,杨大人跟刘侍郎比起来那真是在皇上跟前差远了,她转过身对着苗氏一巴掌就抽过去了!
啪!
“看你做的好事!你原就不是我们杨家人,我可怜你才让你打理店铺,你倒好!做出这种蠢事!”
苗氏一声不吭,刘梅花看的痛快极了,胡莺莺淡淡地看着苗氏,真没想到还有狭路相逢的一日,这也罢了,相逢之时还如此尴尬。
胡莺莺没再多留,带着梅花夫妇离开了杨府,杨夫人把苗氏好一番训斥,苗氏不敢驳斥,只得含泪忍下委屈。
这事儿刘二成知道之后也皱眉“李少言又来京城了?”
胡莺莺点头“他们原本就心术不正,此番又与咱们有了龃龉,只怕又要动歪心思了,你可当心点。”
刘二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唇形红润优美,看得胡莺莺心里痒痒,简直想要亲上去。
他一把把她搂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这倒是不必,如今你相公不再是从前的书生了,这等小事我不必亲自动手。”
他只消稍微吩咐几句,自然有人对付李少言,如今的李少言对他而言就像一枚树叶子,根本不用费力气。
胡莺莺一想也是如此,现在刘二成日常被皇上召见,与他斗争的都是些心思多的像芝麻的大臣,李少言官都做不了,肯定排不上号。
这样一想,自家相公也是顶厉害的!
胡莺莺仰着下巴看他,左看右看,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胡茬冒出来短短的,下巴弧度好看的很,鼻子还是那般高挺,眼睛深邃,但不再是从前温润清雅的书生,分明多了一缕岁月的填注。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他们成亲那么久了,孩子都两个了,胡莺莺靠他胸口“相公你真好看。”
刘二成唇角翘起,惬意地拥着她“怎么忽然夸起我了?”
胡莺莺心里甜滋滋的“这不是夸,是陈述事实,我想跟下辈子也在一起,好吗?”
刘二成忽然想起来自己昏迷时看到的那些场景,陌生的地方,另一种模样的胡莺莺,他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但不假思索地就点头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胡莺莺很满意,但下一刻,刘二成就把她打横抱起来了“这一刻,我是你男人。”
这一晚刘二成真是卖力地解释了什么叫“男人”,精力无限,肆意冲撞。
夜里太不知收敛,第二日两人竟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还好丫鬟早已学乖了,就说昨儿晚上夫人绣花太晚,大人则是看公文太晚,因此才多睡了会。
家里人当然不在意,夏氏更是从未像旁人家那样非要胡莺莺晨昏定省,反倒是让厨房留着菜和粥在蒸笼里,好让他们起来就能吃。
刘二成慢悠悠的,指着自己胸口的一块红痕“你何时也有了这个癖好?”
胡莺莺羞得不肯说话,她动情时自己也克制不住。
外头有人来传“大人,家里来了位客人,自称李少言,说与您是旧相识特来拜访了”
胡莺莺诧异“他这般坐不住?”
其实李少言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刘二成如今什么地位,昨儿那事情实在是苗氏犯蠢,他只企图刘二成能大度饶了他们这一回,可惜,刘二成没打算饶过去。
“你们只说我不在家便是。”
下人去回了说刘二成不在家,李少言自然不信一个人坐在刘家的花亭里足足等了一上午。
刘二成最终只得穿了衣裳去瞧瞧,李少言满面惊喜,上来就热络地说道“刘兄!真是好久不见!愚兄竟然不知你在京城已然身为侍郎!真是好有作为!想到昔日同窗之情,今日特来拜访。”
刘二成面色未变,淡淡说道“昔日李兄三番五次加害于我之情,难为李兄还记得了。”
第100章
李少言面不改色。
他当然知道刘二成自己印象不好, 两人关系与普通同窗比起来都要差, 但是李少言知道京城人人都以权利为重,如果有人知道他与刘二成是同窗,两人走动几次, 此后行事都会方便许多。
李少言说尽好话, 刘二成瞧着他, 无声地笑了。
“你心中所想我都清楚,朝堂之上比你阴险百倍之人都有,李少言, 本官没有空闲与你在此闲扯, 你且走。”
刘二成做官几年自有他的气度,李少言原本还想再说几句, 可分明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也不敢再留,转身便走了。
他刚到门口便让等着自己的小厮去散布消息。
“只说我与刘大人数年同窗,手足情深, 时时上门走动”
“走动你的头!”身后杨夫人下了马车就直接朝李少言头上扇去!
她气急败坏“我为你辛苦布局, 你却如此不成气候!那刘大人岂是你招惹的了十分?他都不需要动手,只怕你就要遭殃!”
李少言并不信, 他自认为跟刘二成也认识那么多年了, 刘二成还能真的这般厉害?
杨夫人也不废话,指着他骂起来“你就是个孽种!当年就不该让你出生!你被那贱人养了十几年, 还真的成了废物!罢了我也不愿再为你浪费心血, 你且速速带着你娘子离开京城, 从此莫要再来找我!”
李少言也不敢忤逆,心中却是恼怒的很。
他来京城之中什么都还没有捞到,这便就要走了?
苗氏也是万分地不甘心,不愿意离开京城,可如今还有什么法子?
两人在屋子里难受了半日,心中愤恨,由不得又起了歪点子。
岁月不饶人,胡莺莺早起对着镜子叹气,纵使自己注重保养,可总觉得皮肤不如从前那般细滑。
刘二成原本等着去看书,这会儿倒是停下来安慰她“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好看。”
胡莺莺顿了下“当真?”
“自然是真。”
女人皱眉“那你是因为我好看才娶了我?”
女人呀,就是这么无理取闹,刘二成哑然失笑“是不是你心里不清楚?”
胡莺莺回头一想记起来自己最开始可是个女胖子,不由得也笑了。
但偶尔她还是有些不舒服,这京城层出不穷的青嫩小姑娘,若是自己老了,刘二成当真能不喜欢那些年轻姑娘吗?
要知道多少姑娘巴不得往这些大人身上扑,尤其是刘二成这样正值风华绝代之时。
胡莺莺原以为会有人直接往刘二成身边送女人,却没有想到,有人没有那般做,倒是打起了她的主意。
那一日是去御史冯大人府上做客,冯夫人喝了两杯酒,便有些糊涂了。
她笑吟吟看着胡莺莺“听闻刘夫人不喜夫君纳妾,刘大人身侧竟连一个女人也没有,这样着实有些过了,旁的大人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刘大人是个妻管严么?我看刘夫人娇柔可人,必定不是那善妒之人,我有个妹妹,那可是我亲妹妹,一向敬重刘大人,刘夫人若是不嫌弃便领回去伺候刘大人如何?”
胡莺莺没说话,崔氏在旁心里打鼓,其他人也都跟看笑话似的。
谁人不知道那刘大人疼爱妻子啊?
但身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刘侍郎这般年轻有为之人,后院实在不该只有一个正妻。
男人多辛苦,在朝堂斡旋,回家之后正妻少不得打点家中事物,若没个红颜知己伺候,当真是可怜。
何况像胡莺莺这样身娇体弱之人,目前也就生了两个孩子,还只有一个儿子,她若真是个合格的妻子,也该主动为自己相公纳妾了。
再说了,冯府在京城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若是胡莺莺肯接纳冯夫人的妹妹,那便就是为自家夫君的仕途添砖加瓦。
胡莺莺不用想也知道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不外乎说她善妒,专横,狭隘。
这个时代,不纳妾反倒是可以被人嘲笑的了。
胡莺莺微微思索,便笑道“冯夫人真是客气,听闻冯大人养的那扬州姑娘姿色颇佳,伺候人分外有本事,冯夫人若是真有心,不如帮着打听一番冯大人还有没有认识的扬州姑娘,给我家相公也介绍一个。”
冯富人酒醒了一半,这才知道自己男人在歪头养了女人,而她竟不知道!
一桌妇人也是都有些惊讶,冯夫人颜面尽失,也没心思招待了,没一会就称头痛退席,实际上则是让人去调查冯大人的外室去了。
胡莺莺与崔氏一道离开冯府,崔氏不由得羡慕“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真好,也不用看旁人脸色,我在妻妾方面真是吃尽了亏。”
崔氏如今虽然保住了正妻的位置,名下也有不少钱财,但与周大人关系一般,只是搭伙过日子罢了,因此很是羡慕。
胡莺莺摁了摁太阳穴,只觉得脑子疼。
“我真是想不通了,我相公不纳妾,与他们何干?”
崔氏忙安慰她一番,两人又路过茶楼进去喝了一碗茶。
吃了茶,她俩又结伴去买胭脂,崔氏拿起来一盒做工精致的胭脂递给她“你瞧,这是新出的,贵的厉害,但是真好看呀!”
胡莺莺顺手接过来笑道“你还没钱买胭脂?若是真没,窝买来送你。”
话音才落,忽然一伙人冲了进来,到处去找什么,那些人凶神恶煞,胡莺莺与崔氏都吓了一跳,赶紧出了胭脂水粉的铺子,分别上了自家的马车。
京城虽说是皇权重地,但意欲图谋不轨之人也是众多,偶尔遇见□□,最好的便是赶紧地逃了。
胡莺莺才上了马车,便低头吩咐“豌豆,速速回府,外头太乱了不能久留,豌豆还没来得及上车,忽然就被一股子力气拽了出去,接着一个人跳上车夫的位置,一甩鞭子,马儿嘶吼一声沿着大街就往前冲去。
而胡莺莺随着马车往前奔去的力量,被晃得在马车里都坐不稳,她心惊极了,冲着车外大喊“是谁!”
没人回答,只有马的嘶吼,马车疯狂前进以及周边路过行人的喊声。
那车飞得太快,胡莺莺不住地摔跤,脑袋都撞得要晕了。
她心中百转千回,努力克制住自己,冲着外头大喊“到底是谁!我乃朝廷命管刘侍郎之妻,你且放我下来我不与你计较!若是你需要帮助,我也会尽力而为!”
没有人回答她,心里的恐慌越来越深刻,到最后竟然都成了在想自己的后事。
马车早已冲破城门到了城外,她听着声音这人似乎还砍死了城门口的守卫。
太可怕了,胡莺莺想到自己也许下一秒就要死了,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不能死的,相公需要她,糕糕和豆哥儿也需要她。
尤其是糕糕,这几日开始认字了,老是闹脾气,每晚都要做娘的抱在怀里哄哄才行的!
若是他们没了娘,该多伤心啊!
胡莺莺眼睛里都是泪,奋力地往前爬去,却被那人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摁回了车厢里。
她摔了一跤,疼的几乎动不了。
但胡莺莺没有放弃,她一次次往前爬,甚至猛的抓住那人的胳膊咬了一口。
“放我出去!”
她几乎拼命拼红了眼,终于在一处荒郊野岭,那人停了马车。
胡莺莺听着外头没了动静,忐忑地往马车外爬去,则才看见那人忽然倒在了地上,胡子拉碴看不清楚整张脸的长相,但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右手上是被她咬伤的痕迹。
他看上去很惨,胡莺莺想趁着他这般虚弱的时候逃走,却被他忽然用锁链锁住了脚。
草地上,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笑了一下。
“救我。”
那锁链胡莺莺自然打不开,跟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锁在一起,她走动都艰难,如今之计只有先把他救活。